是啊,再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她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内心。她爱上他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为什么会这样,但已是深深的爱上了他。
爱到她决定不顾一切,约翰、许一诺……她都不管了,她要以卢静儿的身份,切切实实为自己争取一次。
“咯咯……”为惩罚她的沉默,他故意在她脖子上大口哈气,令她不由自主的发笑。
“好了,好了,”她特别真诚的求饶,“你听我跟你说……”
她抬起双手,捧住他的脸,因为心中有了决定,这些动作做来自然多了。
“我得离开一下。”她说。
霍炎微愣,但见她眼神认真,不像在开玩笑,他也认真起来,“你要去哪里?”他问。
她摇摇头,“你别问。”不是她不愿意告诉他,而是,现在还不是告诉他的时候。
“我答应你,回来后,我一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霍炎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吧。
看看时间,要准备去机场了。她与约翰约好的早上六点,距离此刻也只有三、四个小时了。
她掀开被角,准备起身,手臂却陡地被他抓住,“现在就走?”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去多久?”
他在害怕,害怕“许一诺”像上次那样不告而别吧。
她柔软的笑了笑,俯头亲吻了他的唇角,“最多三天,我就会回来。”
“你相信我。”他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她这句话堵住。
是啊,问得再多有什么用,他能做的,也只有相信她了。
尽管这样想,到了喉间的话还是控制不住:“一诺,你还会回来的,对吧?”
她心头一酸,忽然好想落泪。
他此刻的模样,哪里还有平日的冷严与权威,完全一个迷了路不知所踪的小男孩。
她多想将他抱入怀中,好好安慰,从此不再看到他眼里的伤感。
她会的,只是,到那时候,她不会再以“许一诺”的身份。
“霍炎,你记住了,”她紧紧握住他的手,“只要我活着,我就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不骗我?”
“永远不会骗你。”
飞了近十个小时,沐浴在午后阳光下的城堡渐渐呈现在了眼前。
仿古的式样,每一个角落里又透着新鲜,在这样的小镇上,这种新修的大城堡已经很少能见到了。
所以说,她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女人。
约翰对她如此用心,她却把心给了别人。
说实话,她真的没脸进去了。
“怎么了?”见她踟蹰不前,约翰疑惑的看过来,同时也瞧见了她苍白的面色,“静儿,你是哪里不舒服吗?”他即担忧的问。
她轻轻摇头,双颊不禁赤红,约翰的关心,她受之有愧。
“约翰……我……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约翰点头,一边拉起她的手,“有什么话进去再说。”说着,他便拉着她往前走去。
“不……不……”她慌了,急忙挣脱他的手,触到他诧异的眼神,才发觉自己的反应大得有些惊人了。
可是,她心里特别愧疚。
既然她不打算与约翰再继续,那就将这座城堡完完整整的留给它真正的女主人吧!她真的,真的一个脚印都不想留下!
“约翰,我……”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望住他的双眸,“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
“欢迎女主人!”突地,一阵女人的齐呼声自门口响起,将她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打断。
她一愣,只见约莫二十几个女仆装扮的女人在大门两边一字排开,纷纷微笑的看着她。
她们血统各异,但刚才说出来的,却是字圆腔正的中文。
约翰“哈哈”大笑,“静儿,怎么样,这些仆人你还满意吗?”
“欢迎女主人光临,两位主人请进!”又是一阵齐呼。
这时,一个身穿制服、高鼻深目的中年男人从门口跑出,径直跑到约翰面前,“约翰先生,您好,午餐已经备下,请两位进城堡享用!”说着,他谦恭有礼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如此阵势,让卢静儿半晌说不出话来。
 ;。。。 ; ; 她忽然明白了,有些惊讶的发笑:“你……该不会是把餐厅包下来了吧?”
“很晚了,我不喜欢有人吵。”他淡笑。
她心中充满欢喜,这话不过是他想独享二人世界的借口而已!
但随即,她心中的欢喜即被苦涩冲散,他想要独享的二人世界,是他与许一诺的。
紧接着,服务生送来了他早已点好的各种吃食。
食物的香味飘入鼻间,牵动着她的味蕾,却牵动不了她下压的唇角。
“怎么,是不是不喜欢这些?”他看出她脸色的不对劲。
她立即摇头,她不可以随便说喜欢或不喜欢,因为她对许一诺的口味不太清楚。
她只是被自己的情绪所累,一时间调整不过来罢了。
“点这么多,咱们俩能吃完?”她努力调整着情绪,她没忘记自己现在是“许一诺”,既然是答应了祁小北的事,再难受也得不负所托啊!
霍炎轻轻一笑,并不在意这个问题。他啜了一口杯中红酒,看着她的眼神渐渐变得深远,“一诺,我们很久没这样,面对面的坐在一起用餐了。”
“以前我们也很少这样啊!”话说出口,她不禁一愣。
她被自己吓到了,不知道无缘无故的,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好像大脑和嘴巴都不受控制,水龙头忘关了似的!
不过,说出来的话是不可能收回了,她只能摆出一脸再自然不过的表情,硬撑到底。
没想到,他竟歉疚的笑了,“对啊,我总是工作太忙,别说来餐厅吃饭,有时候连工作餐都顾不上。”
她这算是蒙对了?
“希望我的补偿有用。”他举起酒杯。
她亦举杯与他相碰,但“补偿”之类的话就不必说了吧,“霍炎,说到底还是我欠你的……这些年……谢谢你把颜儿养大了,还教得这么好。”
这大概也是许一诺想说的话吧!
“为什么?”忽然,霍炎这样问。
“一诺,以前的事你不想说,我不会逼你,”他继续说着,“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关于颜儿……当时我在医院看到她,她还是个未足月的婴儿,浑身插满管子……”
“你不是狠心的人,当初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做出这么狠心的决定?”
她怔望他一眼,慢慢放下了酒杯。
他知道她心里有多懊恼么,叫她嘴贱,没事说什么颜儿,现在挖了这么大个坑,谁来跳啊!
“霍炎,我……”想了想,她只能这么说了,“今晚不要让我回答这个问题,好吗?我会找一个时间,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至于是什么时间,她也不知道。
霍炎紧皱浓眉,显然很不愿意听到她这样的回答。他何尝想不到,她说的“找一个时间”,也就等于无限期的拖延了。
但他并没有逼她,只是缓缓的点头:“好,我希望那一天尽快来到。”
她笑了笑,假装朝窗外看去,躲开了他探究的眼神。
或许,他已经有所怀疑了……
想到这个,她又把目光转了回来,她何必躲,她很容易就能知道他是不是在怀疑的。
“霍炎,你是不是觉的我跟以前不同了?”她直截了当的问。
他眼里浮现的讶异表示她真的有猜中他的心思,不过,他很坦然,“过去了这么几年,我不是也变了。”所以,对于她的变化,他并不在意。
但是,“无论你怎么变,只要你仍记得回家,就够了。”他深情专注的眼神,温度已高过摇曳的烛火,先一步把蜡烛给熔化……
她没法说出一句话来,心里闪动着的,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她不是许一诺,她只是卢静儿……如果她是卢静儿,她能不能得到他如此深情的一瞥?
哪怕只是一瞥!
忽然,一曲悠扬轻柔的小提琴乐响起,伴随着浓烈的玫瑰花香味,萦绕在整间餐厅。
他高大的身形缓至面前,胳膊伸向她,抓起了她的一只手。
“一诺,跟我跳支舞吧。”轻摆的烛光之中,他深邃的双眸宛若蒙上了一层异样光彩,如多棱角的墨色宝石,有许多的折射面,却没一个面能让人看清。
尽管如此,她仍是被深深吸引着。
她忘了自己会不会跳舞,忘了许一诺会不会跳舞,全身心沉醉在他的眸光里,他淡淡的香味里,心甘情愿,沉沦。
就这样不知转了多久,当音乐声渐止,她却舍不得放开他的手。
“已经跳了半个小时,”他宠溺的抬手,为她抹去额上的热汗,“休息一下……”
话没说完,她忽然贴入他的怀抱,紧紧抱住了他。
多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她愿永远这样贴在他的怀中,不问过去怎样,也不管将来如何。
他的双臂,也在她的腰间渐渐收紧,“一诺,”他滚烫的鼻息在她耳边熨帖,“我很想你……”
她在他怀中无声落泪,说后面那一句就好了,可不可以,不要加上“一诺”那两个字。
她的泪水,很快湿透了他的衬衣。
他捧起她的脸,疼惜的眸光里带着满满的宠溺:“你不会是想告诉我,现在你流了多少泪,这些年你就有多想我吧?”
说着,他唇角上扬,自己先笑了。
他的笑像春天的阳光,瞬间融化了惯有的冷漠和疏离,她知道这样的笑只是给许一诺一个人的。
难以控制心中淌过的一阵阵苦涩,亦难以推开他的怀抱,她什么也不愿去思考,她是谁,许一诺是谁,约翰又是谁……在他的怀里,她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好似这么多年来,她寻寻觅觅的,就是这样一个怀抱……
“一诺……”忽地,他动情轻唤,温热唇瓣严严实实的压了下来。
一记长长的深吻,几乎噬去她的灵魂。
她绯红着脸颊,双眼柔弱又迷蒙,像极一只好欺负的小兔子。
他粗壮的喉结不禁上下滚动,忽地,他弯腰俯身,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紧紧的揉到怀里,他想了她多年,现在终于能如愿了。
 ;。。。 ; ; “走吧!”没察觉她的犹豫,他已伸臂揽住了她的肩,便往门口走去。
她心跳如雷,想说的话堵在喉头,双腿重犹千金……“怎么了?”走了两步,约翰终于发现了她的异样。
“约翰,我……我们明天去,行吗?”对,明天,“明天早上就走,好吗?”
不要这么着急,拜托,她连呼吸都还没调整过来!
约翰不禁诧异,“静儿,你……”他满眼的疑问,像是在怀疑她是不是不愿意去……
她马上摇头,使劲的摇头:“不,我不是不想去,我特别想去,真的,但是……但是我有点事还没处理好。”
对,就是这样!
于慌乱之中找到这个借口,她的心神稍定,“约翰,你先回去,我把事情处理好,明天早上你再来接我,咱们一起去法国,好吗?”
“你真的有事?”约翰的眼里有怀疑。
她极力使自己镇定,淡淡一笑,“如果你提前通知我,我肯定已经把事情办好了。就再等一个晚上,行不行?”
约翰忽地将她搂紧,拉近自己,鼻与鼻间的呼吸,瞬间交缠在一起。
“可以,”他的眸色渐黯:“但要拿东西来换。”
她太明白他眼底的深意了,而话音未落,他的唇已压下……对两人来说,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然而,今天,此刻,当感受到他唇瓣的濡湿,她竟不自觉躲开了。
躲开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心跳骤然加快。
而他则皱起浓眉,疑惑的瞅着她。
她怎么会下意识的躲开?
她该怎么解释?
思绪转了好几个弯,也没想到什么好的借口,索性,不解释了,“说了人家还有事的嘛!”她柔声撒娇,双手半摸半推的抵在了他的肩头,“我得马上把事办好,否则明天去不了,你可别怪我。”
“撒娇”这招似乎对男人挺管用,约翰即笑了笑:“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找人帮你?”
“不必!我能搞定!”她冲他摇了摇手指,又往卧室一指:“实在想我的话,就睹物思人吧。”
说着,她转身拿起茶几上的随身包,便往房门走去。
“明天见!”走到门口,不忘再给他抛去一记娇嗔的媚眼,才抬步离去。
走出酒店大堂,晚风拂面吹来,令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回想刚才自己对约翰的举动,她竟觉得恍如梦中。这感觉,就像对一个不可能的人做了一些不可能的事,心里涌动着的,是一种背叛的罪恶……
可笑,她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她背叛了谁?她是不是入戏太深,真把自己当成了许一诺?
还是,她的心根本已不在约翰这里,所以才会有背叛的感觉?
她思绪纷乱,一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恍恍惚惚的沿着马路旁的人行道走着。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
瞧见来电显示是“霍炎”两个字,她愣了愣,真的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卢静儿还是许一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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