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宫。
“主子,您睡一会吧,昨天忙了那么一天,晚上您又没睡,这会还是睡一会吧,不然您的身子怎么受得住?”平香在一边劝着高氏。
只见高氏把桌上杯子全部扫落在地上,然后才咬牙切齿的说道:“究竟是哪个这么大的胆子!居然……居然坏了本宫的好事!”她一把握住平香的手腕:“是个阿哥,是个阿哥啊!”
平香被她握的生疼,但也不敢挣扎,仍然低声劝慰高氏:“主子,主子,宫中答应常在还多的是,来日方长啊。何必气坏了身子,您说是不是?”
只见眼泪从高氏的眼中流了出来,但是她目光凶狠,看起来一点也不是伤怀的样子,高氏一个字一个字重重的说道:“当年本宫的孩子也是就这么一下子……一下子就没了!”
平香知道高氏是想起在潜邸的事情了:“主子,别想了,都过去那么些年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宫女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娘娘,娘娘,不好了!”
高氏狠狠的瞪了过去:“喊什么喊,天塌了是不是?天塌了还有本宫给你们顶着呢!喊什么?!”
那小宫女被高氏吓得一下子噤了声,一个字也不敢说。
高氏见她闭了嘴,反而更加生气,呵骂道:“没事就给本宫滚!滚!”她一挥手,桌上仅剩的一个茶杯也被砸到地上,变成一堆碎瓷片。
平香抚了抚高氏的背:“主子别气,别气。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情,让奴婢去处理吧。”
高氏抬头看了一眼平香,总算是没对自己身边人发火,她狠狠地呼出一口气,对着平香挥了挥手,算是允了让她去处理。
平香便拉着那个小宫女走了出去,然后才说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没见娘娘正心烦呢么,怎么这么没眼色啊?平时怎么教你们的?”
那小宫女刚才在高氏房里吓得不行,这会到了平香面前便抽噎起来:“平香姐姐,是真的、真的出事了,张常在……张常在悬梁自尽了!”
“什么!”平香惊叫出声:“那现在呢?人救回来了吗?宣太医了吗?”
那小宫女虽然在哭,也知道这个事情耽误不起:“回平香姐姐,小哲子已经去请太医了,张常在这会正躺在屋里呢。”
“那你还磨蹭什么!”平香一面朝着张常在的房里急步走去,一面又呵斥了这个小宫女一句。
她急急忙忙的进了张常在房里,探头一看,张常在脖子上有一条深深的痕迹,应该是绫布留下的印记,那印记紫红紫红的,看着很是渗人。
“你们怎么伺候着的?明知张常在心情不好,也不好好疏导主子,替主子分忧!”平香朝着几个小宫女骂道。
一个小宫女瑟缩的回答道:“张常在说她要安静一会,叫我们都出去……所以才……”
平香一抬手就打了那个小宫女一巴掌:“主子叫你们出去,你们不会在门口好好候着吗?板凳倒地的声音那么大,你们一个个都听不到?耳朵都聋了是不是?”
此时宫中风声鹤唳,平香跟在高氏身边这么多年,见多了风雨,心知很快就得出大事情。这种时候,她看住储秀宫还来不及,怎么能让储秀宫出哪怕是一丁点差错。偏偏,这几个小宫女伺候不力就让张常在悬了房梁,这不是更添了变数在这里嘛!
又过了好一会,几个太医才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平香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过去回了高氏,张常在上吊自杀这事情她可不能瞒,非得高氏来做主不可。
高氏听见平香说张常在悬了房梁,也是心头大震,顾不得许多,赶紧跟着平香出来了。
之后便坐在张常在偏殿的外厅等着,就这么守了两个多时辰。太医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只见这两个太医脸色均是苍白苍白。他们双双给高氏跪了下来:“奴才无能,张常在身体太虚弱,没能挺过来。还请……请贵妃娘娘节哀。”这两人也是脸若死灰,大叹自己真是倒霉,偏偏就碰上这件事情。
48第39章 暗涌
从长春宫回到钟粹宫路上;夏雨荷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如今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贵妃首次大挫,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在她来看;贵妃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有一些动作。如今贵妃借腹生子之计不成;正好可以利用这个事情铲除异己;那么她这个一直以来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就很危险了。去找皇后表忠心,也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她正是要在事情还没有爆发之前就先去拉拢皇后。其实用拉拢这个词并不算是十分准确;这样的行为更像是在演戏。不管怎么说;如果能争取到皇后;如果能得到皇后的庇佑;也许在这样的时候会有非凡的效果。但夏雨荷也知道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是博一把;博出来的结果还很难说。
我告诉你我是值得保护的,那么我在出事的事情你就要好好考虑一下值不值得出手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夏雨荷才有了长春宫一行,才有了在长春宫的那么一出。至于最终效果有多少,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回到钟粹宫之后,夏雨荷仍旧是心神不宁,她坐在桌前,桌上摆了一副围棋。与其说她在下棋,倒不如说她在发呆。
“主子……”汪禄匆匆走了进来,接连唤了夏雨荷好几声。
夏雨荷转头看向汪禄,见他一脸凝重,心知不好:“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汪禄咽了口唾沫,像是稳定了下自己心神那样,然后才回道:“主子,张常在、张常在也没了!”
夏雨荷一下子愣了,她猛地伸手抓住汪禄的手腕,喝问道:“你说张常在怎么了?”
“主子,张常在也没了,说是今天张常在把伺候的宫女都遣走了,之后就悬梁上吊。张常在如今身子不好,救下来的时候人就一口气,太医们救了半天也没救回来,人……人也没了……”
夏雨荷闭了闭眼睛:两条人命啊……就这么没了……她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攥住了一样,难受的很,又觉得这宫房特别压抑,叫人喘不过气来一样。
这就是紫禁城!
尽管被这种沉闷而压抑的感觉紧紧的攥住的心脏,但是夏雨荷却不能多顾,比起这些心悸的情绪,眼前的事情才是更为重要需要全力筹谋的东西。
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呢?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去查到底是哪个人凶手。如果能找到凶手,再交到皇后手上,那么这件事情自然不会再牵连到我身上。夏雨荷显得很是心烦:不过这又谈何容易呢?别说是我,就算是皇后、贵妃这两个人想在后宫之中找出真凶的把柄也是难上加难,我……就更难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好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的一叶扁舟,随着海面摇晃,随时都要被覆灭的一样。
夏雨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到一阵阵的无力。如果她的根基更深一些,也不必担心这样的事情会引火烧身了。而如今,不可否认,在众多妃嫔之中,她仍然是最好对付的那一个。
长春宫。
“皇后娘娘,奴婢伺候您梳洗吧?”蕙兰轻声说道。
富察皇后嗯了一声,站了起来,几个宫女也走了上来,帮着蕙兰一起替皇后卸妆宽衣。
富察皇后脸上的表情到还算和顺:“蕙兰,你觉得静嫔今日来到访,是什么意思?”富察皇后并未将自己与夏雨荷所说的话告诉蕙兰,但还是问了她一句。
蕙兰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谨慎的回道:“奴婢愚钝,不敢胡乱揣测主子们的心意。”
富察皇后轻笑了一声:“静嫔就是个谨慎的,你到比她还要更谨慎一点。”
蕙兰抿了抿嘴:“奴婢只是太蠢笨了,不敢和静嫔娘娘比肩。”
富察皇后勾勒勾嘴角:“本宫先前倒是有些看走眼了,没想到静嫔倒还有这份心。不论她是有心也好,还是殷勤也罢,能在这个时候来对本宫说出这么一番话,本宫到真觉得过去有些‘小人之心’了。不过本宫还犯不上去收拾一个常在的孩子。”富察皇后露出傲然的神色:“别说高氏只是想要包养这个孩子,就是她自己怀上了,本宫也不会使出这般龌龊手段。”
富察皇后微微抬了抬头:“本宫才是这后宫的一宫之主,难道连个小阿哥小格格也容不下?!”她嘴角上扬:“又有哪个有资格和本宫的阿哥格格争?!”
储秀宫。
“娘娘,夜深了,早些睡吧?”平香见高氏坐在梳妆台前,面色晦暗不明,也没有去休息的意思,很是担心。
高氏连头也没回,而是问道:“平香,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是动手的人?”比起之前的震怒,高氏这会儿的语气显得很是平静。
平香犹豫了一会:“皇后、嘉妃、愉嫔,奴婢觉得,应该是这三位娘娘之中的一个。”
高氏缓缓的抬手,从自己的发簪抽出了一根簪子:“在这后宫之中,本宫和皇后从来都是斗生斗死,如今皇后膝下只有大格格,并无阿哥,自然不愿看着本宫包养张常在的孩子。而纯妃、嘉妃和愉嫔膝下分别有三阿哥、四阿哥和五阿哥,她们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看着本宫膝下有一位小阿哥。”
平香睫毛下垂,目光落在地上听高氏轻声细语,她知道这个时候并不需要她说话。
高氏沉默了一会,眼神渐渐变得狠厉起来,她朱唇轻启,语句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她嘴里蹦了出来:“本宫真希望,这一次出手的人是皇后!”
平香眼睛微微睁大,高氏的这句话无疑说明她觉得皇后并不是这次动手的人。
高氏透过镜子看了平香一眼,声音冷淡:“万岁爷一直想立嫡子,这件事情本宫也好皇后也好都是心知肚明。虽然端慧太子逝世时皇后大病一场,如今也养的差不多了,皇后的身子没有问题,却就算本宫膝下有了小阿哥,对她影响有限,照道理不该这么忌惮。反而是纯妃、嘉妃和愉嫔的可能性要稍微大一点。”
平香问道:“主子,奴婢已经着人去查了,相信应该会有一些线索。”
高氏沉默了一会,忽然伸手挥了挥,对平香吩咐:“不必查了,是谁动的手,本宫已经没兴趣知道了。算她们好运,本宫今次要对付的人,可不是她们三个。”高氏微微眯了眯眼,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凌厉。
她一面说一面站了起来,平香立刻意会,上前帮她宽衣。就在平香站在高氏身边的时候,高氏嘴巴微张,吩咐道:“安排一下,本宫要见如真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陈恳道歉,本来说今天双更的,但是有点写不动了>;_<;,欠的一章今天还不了了otz。
【欠一更中】
49第40章 山穷水尽
“如真!如真!”夏雨荷叫了两声没见如真应答;转头看了过去;发现如真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夏雨荷皱着眉又叫了她两声;直到如真身边的一个小丫头拉了拉如真;如真才仿佛猛然醒来的样子。
夏雨荷虽然面又愠色;却也没发火,沉着声音问道:“如真;我瞧你心不在焉的;怎么回事?”
如真脸色有些苍白;她看向夏雨荷;整个人仍旧是恍恍惚惚的样子。她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一样猛地跪了下去:“主子恕罪,主子恕罪。”
夏雨荷眉头皱的更紧;觉得如真有点奇奇怪怪的:“起来吧,也不是大事。”
如真听到夏雨荷吩咐她起来,迟疑了一会,才站了起来。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没休息好?”夏雨荷问道。
如真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回主子的话,昨夜……昨夜做噩梦了,没休息好。”
夏雨荷嗯了一声:“既然没休息好就下去休息吧,我今日也没什么安排,你不必在这伺候了。”
如真愣了一下,随即就退了下去。
她步履有些轻浮往自己房间走,整个人显得有些恍恍惚惚的。如真如今是夏雨荷跟前伺候的人,不比其他的小宫女,也有自己独自居住的一间房间。
一路上碰见钟粹宫伺候的大小宫女太监,谁见了她也得叫一声‘如真姐姐’。
如真听着这些带着讨好的声音,整个人更是恍惚。
“哎哟,小心小心!”
汪禄连连喊着,但是如真还是撞了上来。两个人那样一碰,哪里站得稳,顿时摔成一团。
汪禄一下子跳了起来,看到撞上来的如真,撇了撇嘴说道:“哎哟,我的祖宗啊,你走路倒是看路啊!这撞着我没事,撞着主子怎么办?”
如真在地上坐了一会才爬了起来,朝着汪禄胡乱行了个礼:“不好意思,是我走路没仔细看。”说完便错身和汪禄分开而行了。
汪禄回头看了如真一眼,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句:“这是干什么啊。”说完又摇了摇头,走开了。
如真回到自己房间,坐在床上,踢掉了鞋子,整个人缩到墙角。她的表情显得有些茫然,又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来回变换着。一时露出认命的表情,一时又露出不甘心的神色。不同的矛盾的情绪交替在她脸上出现。
也不知道如真坐了多久,她的房门被敲响了。
如真去打开房门一看,不知道何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站在外面的是个小宫女。
那个小宫女端着一碗热汤,对着她殷勤的笑了笑:“听说如真姐姐今天不舒服,就给如真姐姐送碗热汤过来。”
如真将那汤接了过来,和这个小宫女随便说了几句,便打发她走了。她端着汤回了自己屋子里,也没喝,只是定定的注视着,一直到汤凉了,她的眼神才渐渐变得坚毅起来。
如真像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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