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飘渺录- 第2部分

　　　　黑虎族族中规矩，杀死猎物的勇士会分得猎物的第一块肉。

　　　　流光摇了摇头，道：“如果没有你和它正面相抗，我没机会杀死它，应该你先来。”说着把匕首扔还给了山岐。

　　　　山岐看着流光，突然觉得少年成熟的面容上让人很容易忘记他的真实年龄，他笑了笑，步履蹒跚的走到流光跟前，郑重的把象征带队首领的匕首放在流光手心，“是你杀死了它，况且你也救了我的命，还是你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荣誉。”

　　　　流光点了点头，接受了山岐的好意，他用手中的匕首刨开野猪的肚皮，用刀尖在它肚中挑开肠道，仔细看了看，把手伸进腹中，掏出一块殷红色的肉来，放在兽皮袋子里，系在了腰间。

　　　　一个名叫布阿的猎手好奇的问道：“你不是最爱要大腿的肉吗？怎么口味变了。”

　　　　流光捏了捏袋子中的肉，笑了笑没有答话。布阿没有再问，杀死猎物的勇士想要那块肉是他的自由。黑虎族的猎手们把野猪四蹄向上，绑在一根木棍上，剩下的猪肉族中人还要再分。

　　　　回到族中属于自己的帐篷里，流光解开兽皮袋子，拿出野猪身上的那块肉，用山岐送的那把匕首刨开血肉，小心翼翼地取出一颗指甲盖般的大小的黑色珠子来。

　　　　黑色珠子腥臭刺鼻，却在白昼中莹莹发光，珠中似有云雾流动，神秘异常，流光把它紧紧的攥在手心，心中无比兴奋。

　　　　八年前，也是一只极为难缠的山兽，跟着狩猎队伍的流光之父把它捕杀，机缘巧合之下在山兽的肉中得到一颗黑色的珠子，他把它送给了自己的儿子流光，流光吞食之后力气渐长，筋骨强硬比之族中成年壮汉也不遑多让，从那时却起流光便在猎杀山兽时有意无意间寻找黑色珠子，经过长时间的探索，他渐渐摸索出黑色珠子所藏山兽腹中，而且并不是所有的野兽都有，只有那些聪慧异常，成了精的山兽才有，这个秘密他没跟任何人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哥，你回来了。”

　　　　帐篷的门帘被掀开，一早出去采野菜的妹妹白莲挎着盛满野菜的竹篮，出现在了眼前，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凑了过来，看着流光手中拿着的大块猪肉，笑了笑，道：“今天收获不小，可是有菜有肉呢！”

　　　　流光爱怜地揉了揉她的头，把肉扔进煮着水的锅里，道：“就看你烧得怎样！”

　　　　白莲扬起了雪白的脖子，一副很骄傲的神情，挑了挑铁锅下的材火笑道：“哪次你不是吃得食指大动？”

　　　　流光竖起了大拇指，笑着转身朝帐篷外走去，“我去河边洗个澡，晚上再回来。”

　　　　白莲撅着嘴佯装生气道：“那你要早点，晚了的话我可把饭给吃光了。”

　　　　流光呵呵笑道：“吃吧，吃吧，吃成个大胖姑娘，神侍那老色鬼就看不上你了。”说完不等白莲嗔怒，一闪身消失在帐篷外，唯留下白莲跺脚掐腰。

　　　　※※※河边瀑布下，流光盘坐在被河水冲刷的阴凉凉的溪石上，摊开手掌，望着那颗腥臭玄黑的珠子，他凝视了片刻，便一把把珠子拍入口中，忍着刺鼻的臭味，就着清凉的河水下咽。不多时，腹部只觉一片火烧，浑身热汗直流，暖热的汗气缭绕在身旁遇到河水的寒气凝成烟雾，如是一炷香的时间，待到烟雾散尽，他只觉浑身精力旺盛，一跳而起，打了一套黑虎族族中长辈教习的一套拳法，练得虎虎生风，直到最后一势，一苍劲挺拔的大树正当迎面，流光大喝一声，肩腰蓄力，一拳从中打去，成人都难以环抱的树身竟被他拦腰打断！

　　　　“啪！啪！啪！”三声鼓掌声从一旁传来，山岐从树林中的阴影处走出，他赞许的看着流光强健身躯，道了声“好”字。

　　　　流光看着山岐，见他胸口缠满了绷带，走路也不大利索，看来不久之前捕猎野猪时受的伤还是颇为严重，“山岐叔叔怎么有闲暇来看我打拳？”

　　　　山岐笑道：“不来看你，还不知道你已经把黑虎拳练到如此地步！背地里可没少偷偷下功夫啊。”

　　　　流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道：“叔叔过谦了。”他似又想起了什么，疑迟地问道：“叔叔怎知我在此处？”

　　　　山岐道：“是你妹妹告诉我的。”看着流光那疑惑的表情，山岐又道：“我去你家帐篷找你，你却不在，问了你妹妹才知道你在河边洗澡，我是单门来找你到神侍的帐篷里参加族会的。”

　　　　“参加族会？”流光笑着摇了摇头道：“山岐叔叔开什么玩笑？我还未满十八岁。”

　　　　黑虎族族中规定，只有满十八岁的成年男子才能到神侍帐篷里参加族会。

　　　　山岐道：“这次族会主要讨论五日后与钩镰族的战斗，近期族中勇士也多多负伤，就连我也……”说着看看自己胸口的绷带继而又道：“事急从权，你虽年幼，却勇猛过人，可负此任。”

　　　　“这么说来，下次与钩镰族的战斗是要让我参加了？”流光问道。

　　　　山岐点了点头，道：“这是神侍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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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三人决
　　　　流光凝视着眼前桌台上放着的熟肉，用腰间匕首切下一小片，放在嘴里细细咀嚼，他想着这下晚餐不用回去吃了，不知自己不回去吃妹妹做得肉她会不会生气，不过晚上少了自己的一份食物，她也可以多吃一些吧……

　　　　坐在帐篷正中主位的神侍斜着眼，瞟了瞟坐在最末位的流光，把手中的烟斗往桌子上磕了磕，嘀咕了句：“乳臭未干的毛小子。”

　　　　帐篷里其他的汉子，见神侍磕烟斗的动作皆停下了吃食，知道这是神侍有话要说的前奏。

　　　　“我已经与钩镰族的首领商量过了，”神侍昏黄的双眼环顾了所有人说道：“下次与钩镰族的战斗采用‘三人决’！”

　　　　此言一出，兽皮大帐中一片喧哗，众人皆疑惑不已。“三人决”顾名思义就是敌我双方各派出三个人在一个圈定的地方决斗，所有参加的六个人共同上场，以生死为赌斗，直到一方全部死光或逃出圈外，战斗方算结束。五指山中环境险恶，各部族人丁也不算兴旺，一旦发生部族间的争执，大规模的战斗往往会损失优秀的猎手和众多人口，这是谁也接受不了的事，所以一些战斗则由部族内部选出的勇士个人或两三人间解决。但这种方式多用于小的争执、或是相对比较平和的部落，而对于黑虎族和钩镰族这对世代为仇的老冤家是很少用的，黑虎族上次战斗刚刚失败、死伤无数，正是新伤添旧恨之时却主动采用“三人决”，众多族人皆目视神侍，望其解惑。

　　　　“咳！咳！”黑虎神侍用力咳了两声，打断了众人的闹嚷，用悲怜的语气说道：“咱们黑虎族这段时间再也禁不起折腾了……就在今天，族中的勇士山岐捕猎时也受了伤。”

　　　　族人们都望向山岐，山岐苦笑着指了指自己胸前厚厚的绷带。

　　　　“上次的死伤我想大家都还记得，若在平时这也就算了，可是最近我们各自家里可是增添了不少小虎仔，我们饿着也就算了，他们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饿着，”说着他又望向坐在他下首第一个座位的高大中年人“祁勇”，祁勇是族中的第二掌权人，也是公认的部族第一勇士，他的脾气和他的蛮力一样可怕，刚才就是他叫得最响，可是此时却羞愧的低下了头，就在昨天，她的妻子刚给他生下第九个小宝宝，他虽力大无穷，可山林里能被捕捉的猎物却越渐稀少，大都是狡猾凶猛的野兽，他虽不惧死，但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家人。

　　　　黑虎神侍见帐篷里再无反对的声音，便道：“既然大家都没反对的意见那就这样决定了，下面由我来宣布参加‘三人决’的勇士名字……”

　　　　“……大呼！”随着黑虎神侍的话音，一个精壮的汉子腾地一下站起，随即右手贴上左胸，向神侍鞠躬致意，兽皮大帐中响起了一片欢呼，名叫“大呼”的汉子是个人气很高的勇士。

　　　　“尹尧！”第二个名字被叫起，众勇士先是沉默了下，还是响起零星的掌声，尹尧虽然因为妹妹献祭的事和黑虎神侍闹得很僵，但大家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难得的勇士，是能够代表部族参战的。

　　　　尹尧阴沉着脸站起，也向老神侍鞠了一躬，但看得出他很勉强。

　　　　黑虎神侍冷笑了一声，不再看他继续道：“流光！”

　　　　兽皮帐篷里炸开了锅，反对的声音比刚才老神侍宣布采取“三人决”的方式战斗还大。

　　　　“神侍，他还不满十八岁，连坐在这个帐篷里商量战斗也是不应该的！”一个勇士急不可待的说道。

　　　　“神侍，流光虽然勇武可嘉，但参加代表整个部族的‘三人决’战斗恐怕还力有不逮……”

　　　　“他就是一个毛头小子……”

　　　　“为什么是他？我绝不认为他的武力能排进部族前十……”

　　　　……

　　　　众人的理由众多，几乎没有一种是认为流光该参加五日后的战斗，而流光自己只是盯着自己面前桌上盘中剩余的肉，没有任何表示。早在他没来之前自己就明白神侍让他来参加这次部族会议绝不简单，这是他第一次获得此项“荣誉”，而在部族历史上，不满十八岁就参加这种只有成年人之中的勇士才能参加的首领会议是绝无仅有的特例。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神侍抽选成为“三人决”的勇士，这种战斗虽然代表着个人在族群中的无上荣耀，但也对于年少气傲的战士来说也是死亡的代名词，因为他面对的会是两族之中的最强战力，尤其是自己在战斗中恐怕难有同伴的照顾和掩护。黑虎神侍会派人“保护”他吗？流光嘲弄的笑了笑，显然不会，无论是那个“愤恨难平”的尹尧还是那个几乎是神侍传声筒的“大呼”。可以肯定此次战斗就是为他量身而定的，自己的死亡才是神侍想要的结果，而死了的自己再也无法阻止神侍得到自己那可爱的妹妹。而对于“三人决”的输赢，那个老色皮才不会在乎，顶多就是献上几个无关紧要的女人作为彩头。

　　　　一瞬间流光冷静的思考了很多，所以他只是沉静的坐着，而这在极重荣誉的部族勇士们看来则是大逆不道的，因为他既没有向赐予他此项荣耀的黑虎神侍鞠躬行礼，也没有大声应诺，想想以前得到此项荣誉的勇士们那激动的神情，流光此时过于沉静的表情便显得过于刺眼，于是大家反对的声音更大了。

　　　　“这孩子的力气比我大。”激愤的声讨声中响起了一个平淡的声音，发话的是山岐，大家惊讶的望向了他，在部族里，“力气比别人大”的意思就是实力比别人强，而山岐可是参加了多次“三人决”的比斗，公认的排在族中前五的勇士。

　　　　望着山岐鼓励的目光，流光善意的对他笑了笑，纯朴的山岐可能看不透老神侍的阴谋，但却看得出他是在真心实意的帮自己，没有父辈的家在族中很难立足，因为这在讲究资历的古老氏族中没有父辈就代表没有了话语权和食物，所以往往成年男子在战斗或是打猎中死亡，他们遗下的妻女、幼子则会为了生存而找个更为强壮的成年男性投奔，优秀的勇士总有好几个妻子和不是自己血脉的孩子，他会给他们带来食物和保护。所以当十二岁便失去双亲的流光和白莲兄妹俩能够不靠投奔别家存活，除了自己的努力外，也是靠着山岐等善意长者们的提携。

　　　　“不要再吵了，”黑虎神侍严厉的目光环顾四周，“山岐已经证实了这孩子的武力，是该给年青一代展示自己的舞台了，我们这些老家伙们也是从那时过来的。”

　　　　“可是那孩子才十五岁，我家的崽都比他大……”

　　　　老神侍闭上了眼睛，似乎在与神秘的力量沟通，接着说出了每当反对自己的声音太多时经常说出的话：“这是‘山神’的旨意！“众人皆闭目祷告，严实的抿着自己的嘴巴不再发出一丝声音。

　　　　※※※流光把玩着手中的匕首，这是上次打猎时山岐送给他的，而这也是他这辈子得到的第一把铁质匕首，山民们多用兽骨、竹枪作为武器，铁质的武器都是从山外部族流传进来的，只供族中极少数人使用。

　　　　他右手五指晃动，匕首在手指间灵动的翻滚，一旁的白莲望着他，却已眼泪婆娑，“哥，你真的要去吗？”

　　　　“傻丫头，难道你不希望你哥早早取得勇士之名，在族里能分得更多的肉吗？”流光的目光从匕首上移开，看着妹妹哈哈一笑道。

　　　　“我宁愿不要这些肉也不希望这样为你担惊受怕！”白莲扑在了他的怀中，眼泪鼻涕在他衣物上抹得到处都是，流光轻抚她的秀发，捻起了一根，细细的望着，出了神。

　　　　妹妹总是很爱干净，头发每日勤洗，发丝间散发着清凉的香味。她的美丽从很小的时候就有人垂涎，他总是保护着她，一直一直，也会永远永远……

　　　　白莲似乎感觉到哥哥正在思考事情，不再抽泣闹腾，安静的躺在了他的怀中，把柔软的双臂环在他腰间，紧紧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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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战成名
　　　　五日后，黑虎族与钩镰族约定的山坳间，流光、尹尧、大呼与另外三名钩镰族的战士在一直径为五丈长的圆圈中面对面的站着，黑虎族神侍与钩镰族神侍带着各自的族人分立所属的山头。

　　　　三名钩镰族战士皆肌肉扎结，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其中一豹头环眼的人站在中间，隐隐为首，另外两人一高一矮，分立两侧，他们手中全都握着三把铁质的钩镰刀，那是一种像镰刀和钩子一样混合而成的武器，被打磨的锋利无比。

　　　　黑虎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