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 全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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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 全译- 第14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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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常怪汝器度瑰伟,果非常人。当遣汝归。”泣辞曰:“淮西残兵,大王不杀而宠任之;湖南地近,尝得兄声问,事大王久,不愿归也。”行密固遣之。是岁,归长沙,行密亲饯之郊。

  '16'当初,武安节度使马殷的弟弟马,生性沉着勇敢,侍奉孙儒,任百胜指挥使。孙儒死后,侍奉杨行密,屡次立有战功,升任黑云指挥使。杨行密曾无意中询问他的兄弟,才知道是马殷的弟弟,大为惊讶,说:“我常常奇怪你的器度奇特,果然不是平常的人。应当让你回去。”马哭着推辞说:“我是淮西的残兵,大王不杀而宠信任用。湖南离此不远,曾经得到哥哥的问讯,我侍奉大王已经很久,不愿意回去了。”杨行密坚决让他回去。这一年,马回长沙,杨行密亲自到郊外为他饯行。

  到长沙,殷表为节度副使。他日,殷议入贡天子,曰:“杨王地广兵强,与吾邻接,不若与之结好,大可以为缓急之援,小可通商旅之利。”殷作色曰:“杨王不事天子,一旦朝廷致讨,罪将及吾。汝置此论,勿为吾祸!”

  马到长沙,马殷上表请任马为节度副使。有一天,马殷与马商议向皇上进贡的事,马说:“杨王地广兵强,与我疆界接连,不如与他结为友好,从大处说可以作为缓急之援,从小处讲可以有通商旅之利。”马殷变色说:“杨王不侍奉天子,一旦朝廷发兵讨伐,罪将涉及我们。你放弃这种主张,不要为我招祸!”

  '17'初,清海节度使徐彦若遗表荐副使刘隐权留后,朝廷以兵部尚书崔远为清海节度使。远至江陵,闻岭南多盗,且畏隐不受代,不敢前,朝廷召远还。隐遣使以重赂结朱全忠,乃奏以隐为清海节度使。

  '17'当初,清海节度使徐彦若临终上表荐举副使刘隐代理留后,朝廷任命兵部尚书崔远为清海节度使。崔远到达江陵,听说岭南盗贼很多,并且畏惧刘隐不接受替代,不敢前进,朝廷召崔远回京师。刘隐派遣使者用重贿交结朱全忠,朱全忠于是奏请以刘隐为清海节度使。

昭宣光烈孝皇帝天二年(乙丑、905)

唐昭宣帝天二年(乙丑,公元905年)

  '1'春,正月,朱全忠遣诸将进兵逼寿州。

  '1'春季,正月,朱全忠派遣诸将率兵进逼寿州。

  '2'润州团练使安仁义勇决得士心,故淮南将王茂章攻之,逾年不克。杨行密使谓之曰:“汝之功吾不忘也,能束身自归,当以汝为行军副使,但不掌兵耳。”仁义不从。茂章为地道入城,遂克之。仁义举族登楼,众不敢逼。先是攻城诸将见仁义辄骂之,惟李德诚不然,至是仁义召德诚登楼;谓曰:“汝有礼,吾今以为汝功。”且以爱妾赠之。德诚掖之而下,并其子斩于广陵市。

  '2'润州团练安仁义勇敢决断,深得军心,所以淮南将领王茂章攻打润州,过了一年没有攻克。杨行密派遣使者对安仁义说:“你的功劳我不会忘记,能够自缚归来,当让你任行军副使,只是不掌兵权罢了。”安仁义没有投降。王茂章挖地道进城,于是占领了润州。安仁义带全族上楼,众人不敢逼近。此前,攻城各将领望见安仁义就骂他,只有李德诚不这样,到这时,安仁义召李德诚登楼,对他说:“你有礼貌,我现在把功劳给你。”并且把自己的爱妾赠送给他。于是,把弓箭扔在地上。李德诚夹着安仁义下楼,连同他的儿子在广陵街市斩首。

  '3'两浙兵围陈询于睦州,杨行密遣西南招讨使陶雅将兵救之;军中夜惊,士卒多逾垒亡去,左右及裨将韩球奔告之,雅安卧不应,须臾自定,亡者皆还。钱遣其从弟镒及指挥使顾全武、王球御之,为雅所败,虏镒及球以归。

  '3'两浙军队在睦州把陈询包围,杨行密派遣西南招讨使陶雅率领军队前去救援。陶雅的军营中夜里受惊,许多士卒越过营垒逃走,左右及裨将韩球跑来报告陶雅,陶雅安睡不理。片刻便自行安定,逃走的士卒都回来了。钱派遣他的堂弟钱镒及指挥使顾全武、王球抵御,被陶雅打败,俘虏钱镒及王球返回广陵。

  '4'庚午,朱全忠命李振知青州事,代王师范。

  '4'庚午(十一日),朱全忠任命李振主持青州事务,替代王师范。

  '5'全忠围寿州,州人闭壁不出。全忠乃自霍丘引归,二月辛卯,至大梁。

  '5'朱全忠包围寿州,州人关闭营垒不出战。朱全忠于是从霍丘带兵回去,二月辛卯(初二)到大梁。

  '6'李振至青州,王师范举族西迁,至濮阳,素服乘驴而进;至大梁,全忠客之。表李振为青州留后。

  '6'李振到青州,王师范全族西迁,到濮阳,换上素服骑驴前进。到达大梁,朱全忠以客人对待。上表请任李振为青州留后。

  '7'戊戌,以安南节度使、同平章事朱全昱为太师,致仕。全昱,全忠之兄也,戆朴无能,先领安南,全忠自请罢之。

  '7'戊戌(初九),朝廷以安南节度使、同平章事全昱为太师,退休。朱全昱是朱全忠的哥哥,戆厚朴实,没有能力,先兼任安南,朱全忠自己请求罢免他。

  '8'是日社,全忠使蒋玄晖邀昭宗诸子德王裕、棣王、虔王禊、沂王、遂王、景王秘、祁王琪、雅王、琼王祥,置酒九曲池,酒酣,悉缢杀之,投尸池中。

  '8'这一天是社日,朱全忠让蒋玄晖邀请唐昭宗诸子德王李裕、棣王李、虔王李禊、沂王李、遂王李、景王李秘、祁王李琪、雅王李、琼王李祥,在九曲池摆酒,喝得酣醉,把他们全都勒死,抛尸九曲池中。

  '9'朱全忠遣其将曹延祚将兵与杜洪共守鄂州,庚子,淮南将刘存攻拔之,执洪、延祚及汴兵千余人送广陵,悉诛之。行密以存为鄂岳观察使。

  '9'朱全忠派遣他的部将曹延祚率领军队与杜洪共同守卫鄂州。庚子(十一日),淮南将领刘存攻取鄂州,生擒杜洪、曹延祚及汴州兵士一千余人送往广陵,把他们全部杀死。杨行密任命刘存为鄂岳观察使。

  '10'已酉,葬圣穆景文孝皇帝于和陵,庙号昭宗。

  '10'已酉(二十日),将圣穆景文孝皇帝葬于和陵,庙号昭宗。

  '11'三月,庚午,以王师范为河阳节度使。

  '11'三月庚午(十一日),朝廷任命王师范为河阳节度使。

  '12'戊寅,以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独孤损同平章事,充静海节度使;以礼部侍郎河间张文蔚同平章事。甲申,以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裴枢为左仆射,崔远为右仆射,并罢政事。

  '12'戊寅(十九日),朝廷任命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独孤损同平章事,充静海节度使;任命礼部侍郎河间张文蔚同平章事。甲申(二十五日),任命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裴枢为左仆射,崔远为右仆射,一并停止参与政事。

  初,柳璨及第,不四年为宰相,性倾巧轻佻。时天子左右皆朱全忠腹心,璨曲意事之。同列裴枢、崔远、独孤损皆朝廷宿望,意轻之,璨以为憾。和王傅张廷范,本优人,有宠于全忠,奏以为太常卿。枢曰:“廷范勋臣,幸有方镇,何藉乐卿!恐非元帅之旨。”持之不下。全忠闻之,谓宾佐曰:“吾常以裴十四器识真纯,不久浮薄之党;观此议论,本态露矣。”璨因此并远、损谮于全忠,故三人皆罢。

  起初,柳璨中进士,不到四年升为宰相,生性乘巧轻浮。当时皇上左右都是朱全忠的亲信,柳璨想尽办法去侍奉他们。同时位列宰相的裴枢、崔远、独孤损都是朝廷素负重望的人,心中看轻他,柳璨以此怀恨在心。和王李福的师傅张廷范本是戏子,朱全忠宠爱信任他,柳璨奏请任命他为太常卿。裴枢说:“张廷范是有功劳的大臣,有方镇来安置他,何必给他掌管礼乐的太常卿!恐怕不是元帅的意思。”相持不下,朱全忠听到这些话,对宾客僚佐说:“我常认为裴十四的器量见识真诚纯粹,不入轻浮浅薄之流,观此议论,本来的面目显露出来了。”柳璨借此在朱全忠面前诬陷裴枢以及崔远、独孤损,所以三人都被罢去宰相之职。

  以吏部侍郎杨涉同平章事。涉,收之孙也。为人和厚恭谦,闻当为相,与家人相泣,谓其子凝式曰:“此吾家之不幸也,必为汝累。”

  朝廷任命吏部侍郎杨涉为同平章事。杨涉是杨收的孙子。为人和平宽厚,恭敬谨慎,听到任为宰相,与家里人相对哭泣,对他的儿子杨凝式说:“这是我家的不幸,一定成为你的连累。”

  '13'加清海节度使刘隐同平章事。

  '13'清海节度使刘隐加封同平章事。

  '14'壬辰,河东都押牙盖寓卒,遗书劝李克用省营缮,薄赋敛,求贤俊。

  '14'壬辰,(疑误),河东都押牙盖寓死,遗书劝李克用减少营建工程,减轻赋税,征求贤才。

  '15'夏,四月,庚子,有彗星出西北。

  '15'夏季,四月庚子(十二日),有彗星从西北方出现。

  '16'淮南将陶雅会衢、睦兵攻婺州,钱使其弟镖将兵救之。

  '16'淮南将领陶雅会同衢州、睦州的军队攻打婺州,钱派遣他的弟弟钱镖率兵前去救援。

  '17'五月,礼院奏,皇帝登位应祀南效;敕用十月甲午行之。

  '17'五月,礼院上奏,皇帝登位应该祭祀南郊;敕令在十月甲午(初九)举行。

  '18'乙丑,彗星长竟天。

  '18'乙丑(初七),彗星尾长贯穿天空。

  柳璨恃朱全忠之势,恣为威福。会有星变,占者曰:“君臣俱灾,宜诛杀以应之。”璨因疏其素所不快者于全忠曰:“此曹皆聚徙横议,怨望腹非,宜以之塞灾异。”李振亦言于朱全忠曰:“朝廷所以不理,良由衣寇浮薄之徙紊乱纲纪;且王欲图大事,此曹皆朝廷之难制者也,不若尽去之。”全忠以为然。癸酉,贬独孤损为隶州刺史,裴枢为登州刺史,崔远为莱州刺史。乙亥,贬吏部尚书陆为濮州司户,工部尚书王溥为淄州司户。庚辰,贬太子太保致仕赵崇为曹州司户,兵部侍郎王赞为潍州司户。自馀或门胄高华,或科第自进,居三省台阁,以名检自处,声迹稍著者,皆指为浮薄,贬逐无虚日,缙绅为之一空。辛巳,再贬裴枢为泷州司户,独孤损为琼州司户,崔远为白州司户。

  柳璨仗恃朱全忠的势力,恣意作威作福。适逢有彗星出现,占卜的人说:“君臣都有灾祸,应该诛杀以应天意。”柳璨因此向朱全忠上书列举他平日所不喜欢的人说:“这些人都聚集同伙横加议论,怨恨不满,应该拿他们遏止灾祸。”李振也对朱全忠说:“朝政不能治理的缘故,确实是由于官员中的轻浮浅薄之徙紊乱法纪;况且大王想要图谋大事,这些人都是朝廷中难于制服的人,不如全部除去他们。”朱全忠以为是这样。癸丑(十五日),贬独孤损为棣州刺史,裴枢为登州刺史,崔远为莱州刺史。乙亥(十七日),贬吏部尚书陆为濮州司户,工部尚书王溥为淄州司户。庚辰(二十二日),贬以太子太保退休的赵崇为曹州司户,兵部侍郎王赞为潍州司户。其余或者豪门贵胄,或者科举及第,在三省台阁任职,以名节自居,声誉政迹稍为显著的人,都被指为轻浮浅薄,贬官驱逐连日不断,朝中官员为之一空。辛巳(二十三日),又贬裴枢为泷州司户,独孤损为琼州司户,崔远为白州司户。

  '19'甲申,忠义节度使赵匡凝遣使修好于王建。

  '19'甲申(二十六日),忠义节度使赵匡凝派遣使者与王建和好。

  '20'六月,戊子朔,敕裴枢、独孤损、崔远、陆、王溥、赵崇、王赞等并所在赐自尽。

  '20'六月戊子朔(初一),敕令裴枢、独孤损、崔远、陆、王溥、赵崇、王赞等同时在当地赐令自杀。

  时全忠聚枢等及朝士贬者三十余人于白马驿,一夕尽杀之,投尸于河。初,李振屡举进士,竟不中第,故深疾缙绅之士,言于全忠曰:“此辈常自谓清流,宜投之黄河,使为浊流!”全忠笑而从之。

  当时朱全忠把裴枢等人及被贬斥的朝中官员三十余人聚集在滑州白马驿,一个晚上把他们全部杀死,将尸体抛入黄河。起初,李振屡次参加进士考试,结果不中,所以很嫉妒科举出身的官员,对朱全忠说:“这些人常自称为清流,应该把他们投入黄河,使他们成为浊流!”朱全忠笑着依从了李振。

  振每自汴至洛,朝廷必有窜逐者,时人谓之鸱枭。见朝士皆颐指气使,旁若无人。

  李振每次从汴州到洛阳,朝廷一定有被放逐的官员,当时人称他为猫头鹰。每见朝中的官员,都是颐指气使,旁若无人。

  全忠尝与僚佐及游客坐于大柳之下,全忠独言曰:“此柳宜为车毂。”众莫应。有游客数人起应曰:“宜为车毂。”全忠勃然厉声曰:“书生辈好顺口玩人,车毂须用夹榆,柳木岂可为之!”顾左右曰:“尚何待!”左右数十人,暮言“宜为车毂”者悉扑杀之。

  朱全忠曾经与属官及游客坐在大柳树下面,朱全忠自言自语地说:“这株柳树适宜于做车毂。”属官没有响应。有几个游客起身响应说:“适宜做车毂。”朱全忠勃然大怒,声音严厉地说:“书生之辈喜好顺口附和以玩弄人,都像这样!车毂必须用榆木制作,柳木岂能制作!”环视左右的人说:“还等待什么!”左右数十人,拉出说“适宜做车毂”的游客全部打死。

  已丑,司空致仕裴贽贬青州司户,寻赐死。

  已丑(初二),辞官家居的司空裴贽,被贬为青州司户,不久赐死。

  柳璨馀怒所注,犹不啻十数,张文蔚力解之,乃止。

  柳璨余怒所注视的人,还不止数十人,张文蔚尽力排解,才停止。

  时士大夫避乱,多不入朝,壬辰,敕所在州县督遣,无得稽留。前司勋员外郎李延古,德裕之孙也,去官居平泉庄,诏下未至,责授卫尉寺主簿。

  当时士大夫躲避祸乱,多不到朝廷来。壬辰(初五),敕令所在州县督催遣送他们到东都洛阳来,不得滞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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