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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丙戌(初七),北魏孝文帝下令在黄河上修筑大桥,准备让南下大军由桥上渡过黄河。秘书监卢渊上书,认为:“以前太平时代的君主,从来没有过亲自统率大规模军队作战,在双方交战阵地上决一胜负的,还不是因为胜利了并不足以显示勇敢,而失败了则会使自己的威望受到损失吗?以前,曹操统率一万名疲惫不堪的士卒打败了袁绍,谢玄率领三千名步兵,摧毁了苻坚的大军,胜利与失败的变化,决定于转眼的工夫,而不在于人数多少。”孝文帝下诏回答说:“太平时代的君主,之所以不亲自统率军队作战,有的是因为天下已经统一,不再存在敌人;有的是因为懦弱卑怯,苟且偷安。现在说是天下已经统一、太平,实际上并不是这样;与懦弱卑劣的人相比,又是十分可耻的。如果太平时期的君主一定不应该亲自统率军队作战,那么,古代的君王特别制造的战斗时使用的革车,又会有什么用呢?曹操之所以能取得胜利,是因为他依仗名正言顺。苻坚之所以失败了,其根源也是由于他失德无道。怎么能是人数少就一定能战胜人数多,力量弱就一定能战胜力量强的呢?”丁未(二十八日),孝文帝讲论武事,命令尚书李冲负责选拔将官。
'15'建康僧法智与徐州民周盘龙等作乱,夜,攻徐州城,入之;刺史王玄邈讨诛之。
'15'南齐建康僧侣法智和徐州平民周盘龙等人一起发动叛乱,乘夜进攻徐州城,突入城中。徐州刺史王玄邈率军前来讨伐,杀了法智和周盘龙。
'16'秋,七月,癸丑,魏立皇子恂为太子。
'16'秋季,七月,癸丑(初五),孝文帝立皇子拓跋恂为太子。
'17'戊子,魏中外戒严,发露布及移书,称当南伐。诏发扬、徐州民丁,广设召募以备之。
'17'戊子(初十),北魏实行戒严管制,发表正式文告,并将文告转交各地,宣称要南伐。齐武帝立刻下诏,发动扬州、徐州男子入伍,同时在各地大肆征兵买马,用以防备北魏大军的入侵。
中书郎王融,自恃人地,三十内望为公辅。尝夜直省中,抚案叹曰:“为尔寂寂,邓禹笑人!”行逢朱雀桁开,喧湫不得进,捶车壁叹曰:“车前无八驺,何得称丈夫!”竟陵王子良爱其文学,特亲厚之。
中书郎王融依仗自己才能和门第,不到三十岁就打算作公辅。他有一次在宫中值夜,自己手抚桌子,叹息说:“竟然孤寂到如此地步,被邓禹所耻笑啊!”有一次,他路过朱雀桥,正赶上朱雀桥打开浮桥,行人车马不能前进,喧闹拥挤,王融就用手捶打车厢,叹息说:“车前没有八个骑兵开道,怎么能称得上是大丈夫!”竟陵王萧子良喜爱王融的文才,所以,对他特别优厚亲热。
融见上有北伐之志,数上书奖劝,因大习骑射。及魏将入寇,子良于东府募兵,版融宁朔将军,使典其事。融倾意招纳,得江西伧楚数百人,并有干用。
王融发现武帝有北上征伐的意思,于是,他多次上书,鼓动催促,并因此努力学习骑马射箭。北魏大军即将前来进犯时,萧子良就在东府开始招兵买兵,任命王融为宁朔将军,让他主持这件事。王融尽力去招收人马,招集了几百名长江以西古楚国地区的武人,他们每个人都很有才干,可以担当重任。
会上不豫,诏子良甲仗入延昌殿侍医药;子良以萧衍、范云等皆为帐内军主。戊辰,遣江州刺史陈显达镇樊城。上虑朝野忧遑,力疾召乐府奏正声伎。子良日夜在内,太孙间日参承。
正赶上武帝身体不舒服,他命令萧子良全副武装去延昌殿,为他服侍医药。萧子良就任命萧衍、范云等人都担任帐内军主。戊辰(二十日),派江州刺史陈显达镇守樊城。武帝恐怕他的病情会引起朝廷内和民间的担忧恐惧,所以,又强挺着,征召皇家乐队进宫演奏正统雅乐。萧子良日日夜夜守在禁宫,皇太孙萧昭业每隔一天就要进来问安、侍奉。
戊寅,上疾亟,暂绝;太孙未入,内外惶惧,百僚皆已变服。王融欲矫诏立娮恿迹菀蚜ⅰO粞芪椒对圃唬骸暗缆芳栽平蟹浅V佟M踉し羌世才,视其败也。”云曰:“忧国家者,惟有王中书耳。”衍曰:“忧国,欲为周、召邪,欲为竖刁邪?”云不敢答。及太孙来,王融戎服绛衫,于中书省阁口断东宫仗不得进。顷之,上复苏,问太孙所在,因召东宫器甲皆入,以朝事委尚书左仆射西昌侯鸾。俄而上殂,融处分以子良兵禁诸门。鸾闻之,急驰至云龙门,不得进,鸾曰:“有敕召我!”排之而入,奉太孙登殿,命左右扶出子良;指麾部署,音响如钟,殿中无不从命。融知不遂,释服还省,叹曰:“公误我!”由是郁林王深怨之。
戊寅(三十日),武帝病势加重,一时气闷晕倒。这时皇太孙萧昭业还没有入宫,宫内宫外人人惶恐不安,文武百官也都穿上了丧服。王融打算假传圣旨,命萧子良继承王位,他已将诏书草稿写好。萧衍对范云说:“民间已是议论纷纷,都说宫内可能要发生不一般的情况。王融并不是治理国家的人才,他眼看着就要出事了。”范云说:“忧国忧民的人,也只有王融一 人了 。”萧衍说:“忧国忧民,是想要当周公、召公呢,还是想当齐桓公死后的竖刁呢?”范云不敢回答。等到萧昭业入宫,王融已是全副武装,穿着红色战服,站在中书省厅前要道,截住东宫卫队不让他们进入。过了一会儿,武帝醒转过来,问皇太孙萧昭业在哪里,于是召东宫卫队全部入宫,武帝把国家大事全部托付给了尚书左仆射、西昌侯萧鸾。不一会儿,武帝就去世了。王融采取紧急措施,命令萧子良的军队接管宫城各门。萧鸾得到消息后,立刻上马飞奔到云龙门,但被守在那里的卫士挡住,不让他进去,萧鸾说:“皇上有诏令,让我晋见。”接着,他推开卫士,直接闯了进去,马上拥戴皇太孙萧昭业登基即位,命令左右侍从把萧子良搀扶出金銮殿。萧鸾指挥和安排警卫戒备,声音洪亮如钟,殿内所有的官员侍从,没有一个不听他的命令的。王融知道自己的计划不能实现,也就只好脱下战服,返回中书省,叹息着说:“萧子良耽误了我。”从此以后,萧昭业对王融深为怨恨。
遗诏曰:“太孙进德日茂,社稷有寄。子良善相毗辅,思弘治道,内外众事,无大小悉与鸾参怀,共下意!尚书中事,职务根本,悉委右仆射王晏、吏部尚书徐孝嗣;军旅之略,委王敬则、陈显达、王广之、王玄邈、沈文季、张、薛渊等。”
武帝遗诏说:“皇太孙的品德一天比一天高尚,国家也就有所寄托了。萧子良要努力尽心辅佐皇太孙,考虑如何治理国家的大计,对于朝廷内外各种事情,无论是大是小,都要和萧鸾一起商量裁决,一起提出意见。尚书省的事务,是政务的根本;将它全都交给右仆射王晏、吏部尚书徐孝嗣处理。军事方面的大计,委托给王敬则、陈显达、王广之、王玄邈、沈文季、张、薛渊等人。”
世祖留心政事,务总大体,严明有断,郡县久于其职,长吏犯法,封刃行诛。故永明之世,百姓丰乐,贼盗屏息。然颇好游宴,华靡之事,常言恨之,未能顿遣。
武帝在世时,对国家政治事务十分用心,总揽全局,严明果断,郡守县令都能长期任职,地方长官触犯法令,就封缄钢刀,派人执行诛杀。所以,在南齐永明时代,老百姓生活富足,祥和安乐,盗贼不敢横行。不过,武帝非常喜欢游乐饮宴,虽然对于奢华靡烂的生活,他经常说很痛恨,但是他自己也并没能避免。
郁林王之未立也,众皆疑立子良,口语喧腾。武陵王晔于众中大言曰:“若立长,则应在我;立嫡,则应在太孙。”由是帝深凭赖之。直周奉叔、曹道刚素为帝心膂,并使监殿中直卫;少日,复以道刚为黄门郎。
郁林王萧昭业还没有登基即位时,大家都怀疑可能要册立萧子良,一时之间,传言很多。武陵王萧晔曾经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说:“如果选择辈分高的继承王位,就应该是我;如果选择嫡系继承王位,那么,就应该是皇太孙。”为此,萧昭业对萧晔深加信赖。直将军周奉叔和曹道刚二人,平时就是萧昭业的心腹,于是,命令二人同时主管殿中值班宿卫。过了几天,又任命曹道刚为黄门郎。
初,西昌侯鸾为太祖所爱,鸾性俭素,车服仪从,同于素士,所居官名为严能,故世祖亦重之。世祖遗诏,使竟陵王子良辅政,鸾知尚书事。子良素仁厚,不乐世务,乃更推鸾,故遗诏云“事无大小,悉与鸾参怀”,子良之志也。
当初,西昌侯萧鸾深受文帝的宏爱,萧鸾生性节俭朴素,他所乘坐的车马、所穿的衣服,以及他的仪仗随从,和平常人家一样。他对所担任的官崐职都能胜任,号称严厉能干,所以,武帝对他也很重视。武帝留下遗诏让竟陵王萧子良辅政,萧鸾做知尚书事。萧子良平素仁义宽厚,不喜欢处理朝廷各种各样的事务,于是,就特别推荐萧鸾。所以遗诏上说“朝廷内外各种事情,无论是大是小,都要和萧鸾一起商讨决定”,这是萧子良的主张。
帝少养于子良妃袁氏,慈爱甚著。及王融有谋,遂深忌子良。大行出太极殿,子良居中书省,帝使虎贲中郎将潘敞领二百人仗屯太极殿西阶以防之。既成服,诸王皆出,子良乞停至山陵,不许。
萧昭业从小是由萧子良的妃子袁氏抚养大的,袁氏对他非常慈爱关心。王融阴谋立萧子良以后,萧昭业对萧子良也就深为忌恨起来。武帝的遗体移到太极殿时,萧子良住在中书省,于是,萧昭业就派虎贲中郎将潘敞率领二百名士卒驻守在太极殿西阶,严防不测。等到武帝的遗体装入棺木,各位亲王都走出宫中后,萧子良请求能允许他在这儿等到下葬那天再离开,未被应允。
壬午,称遗诏,以武陵王晔为卫将军,与征南大将军陈显达并开府仪同三司;尚书左仆射、西昌侯鸾为尚书令;太孙詹事沈文季为护军。癸未,以竟陵王子良为太傅;蠲除三调及众逋,省御府及无用池田、邸治,灭关市征税。先是,蠲原之诏,多无事实,督责如故。是时西昌侯鸾知政,恩信两行,众皆悦之。
壬午(初四),萧昭业声称奉武帝的遗诏,任命武陵王萧晔为卫将军,和征南大将军陈显达一同为开府仪同三司,尚书左仆射、西昌侯萧鸾为尚书令,太孙詹事沈文季为护军。癸未(初五),又任命竟陵王萧子良为太傅。下令免除三种征调,对老百姓以前所欠的赋税也一律免除。减省皇室各府、署和不使用的田庄、水池、宅第、冶炼铸造场,减少关卡税收。在这以前,虽然也有免除赋税的诏令,但它也不过是一纸空文,朝廷大多没有真正实施,还像以前一样严加征收。现在,西昌侯萧鸾当权执政,他恩德和信用一同实施,所以,老百姓都非常高兴。
'18'魏山阳景恒公尉元卒。
'18'北魏山阳景桓公尉元去世。
'19'魏主使录尚书事广陵王羽持节安抚六镇,发其突骑。丁亥,魏主辞永固陵;已丑,发平城,南伐,步骑三十余万;使太尉丕与广陵王羽留守平城,并加使持节。羽曰:“太尉宜专节度,臣正可为副。”魏主曰:“老者之智,少者之决,汝无辞也。”以河南王斡为车骑大将军、都督关右诸军事,又以司空穆亮、安南将军卢渊、平南将军薛胤皆为斡副,众合七万出子午谷。胤,辩之曾孙也。
'19'孝文帝派录尚书事、广陵王拓跋羽,手持皇帝的符节前去安抚六镇,并征调六镇的突击骑兵。丁亥(初九),孝文帝叩别永固陵。已丑(十一日),孝文帝亲自率领三十多万步、骑兵,从平城出发,大规模向南征伐。命令太尉拓跋丕和广陵王拓跋羽留在平城镇守,并加授使持节。拓跋羽说:“太尉最好全权负责管理,臣可以做他的副手。”孝文帝说:“年纪大的人有经验,能深谋远虑,年纪轻的人有气魄,遇事坚决果断,所以,你不要推辞了。”任命河南王拓跋干为车骑大将军、都督关右诸军事,司空穆亮、安南将军卢渊、平南将军薛胤三人都担任拓跋干的副手,率领各路人马共七万人,从子午谷南下。薛胤是薛辩的曾孙。
'20'郁林王性辩慧,笑容止,善应对,哀乐过人;世祖由是爱之。面矫情饰诈,阴怀鄙慝,与左右群小共衣食,同卧起。
'20'南齐郁林王生性聪明,反应迅速,容貌清秀,举止高雅,善于应对,无论是悲哀还是欢乐,都比别人强烈。因此,武帝很宠受他。但是,他善于伪装矫饰,表面善良,内心却是阴狠卑鄙,他跟左右一些恶劣的小人混在一起,衣食不分,就连睡觉也挤在一块儿。
始为南郡王,从竟陵王子良在西州,文惠太子每禁其起居,节其用度。王密就富人求钱,无敢不与。别作钥钩,夜开西州后阁,与左右至诸营署中淫宴。师史仁祖、侍书胡天翼相谓曰:“若言之二宫,则其事未易;若于营署为异人所殴及犬物所伤,岂直罪止一身,亦当尽室及祸。年各七十,馀生岂足吝邪!”数日间,二人相继自杀,二宫不知也。所爱左右,皆逆加官爵,疏于黄纸,使囊盛带之,许南面之日,依此施行。萧昭业担任南郡王时,跟随叔父、竟陵王萧子良一起住在西州。文惠太子萧子懋经常管束他的生活起居,限制他的花销费用。他就偷偷向富有人家要钱,没有人敢不给他。自己还另外制造了一把钥匙,夜里私自打开西州州府后门,和左右侍从一起到各个军营去荒淫欢宴。他的老师史仁祖和侍书胡天翼商议说:“如果我们把这件事报告给皇上或皇太子,事情就不会那么容易解决了。如果在军营中被别人打了,或者被狗什么的咬伤了,岂只是我们本身要获罪,我们全家都要被牵连进去。我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