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戊辰,魏置常平仓。
'20'戊辰(初十),北魏设置常平仓。
'21'戊寅,太子宝卷冠。
'21'戊寅(二十日),南齐太子萧宝卷加冠。
'22'初,魏文明太后欲废魏主,穆泰切谏而止,由是有宠。及帝南迁洛阳,所亲任者多中州儒士,宗室及代人往往不乐。泰自尚书右仆射出为定州刺史,自陈久病,土温则甚,乞为恒州;帝为之徙恒州刺史陆睿为定州,以泰代之。泰至,睿未发,遂相与谋作乱,阴结镇北大将军乐陵王思誉、安乐侯隆、抚冥镇将鲁郡侯业、骁骑将军超等,共推朔州刺史阳平王颐为主。思誉,天赐之子;业,丕之弟;隆、超,皆丕之子也。睿以为洛阳休明,劝泰缓之,泰由是未发。
'22'原先,北魏文明太后想要废去孝文帝,穆泰苦苦劝谏才得以中止,于是穆泰得到孝文帝的宠信。到了孝文帝南迁洛阳,其所亲近信任的大多是些中州的儒士,所以皇族内部以及代京人往往对此感到不高兴。穆泰从尚书右仆射出任定州刺史,但是他不愿去上任,自陈长期有病,在气候暖湿的地方则更加严重,因此请求到恒州去,于是孝文帝调恒州刺史陆睿为定州刺史,另任穆泰为恒州刺史。穆泰到达恒州之后,陆睿还没有前去定州,于是就与他一起密谋反叛作乱,并且秘密勾结镇北大将军乐东陵王元思誉、安乐侯元隆、抚冥守将崐鲁郡侯元业、骁骑将军元超等人,共同推举朔州刺史阳平王元颐为主。元思誉是元天赐的儿子,元业是元丕的弟弟,元隆和元超俱为元丕的儿子。陆睿认为孝文帝是仁德之君,劝说穆泰迟缓进行,因此穆泰暂时没有叛乱。
颐伪许泰等以安其意,而密以状闻。行吏部尚书任城王澄有疾,帝召见于凝闲堂,谓之曰:“穆泰谋为不轨,扇诱宗室。脱或必然,今迁都甫尔,北人恋旧,南北纷扰,朕洛阳不立也。此国家大事,非卿不能办。卿虽疾,强为我北行,审观其势。傥其微弱,直往擒之;若已强盛,可承制发并、肆兵击之。”对曰:“泰等愚惑,正由恋旧,为此计耳,非有深谋远虑;臣虽弩怯,足以制之,愿陛下勿忧。虽有犬马之疾,何敢辞也!”帝笑曰:“任城肯行,朕复何忧!”遂授澄节、铜虎、竹使符、御仗左右,仍行恒州事。
元颐假装同意穆泰等人,以便稳住他们,而秘密地把情况写成奏状上报朝廷。行吏部尚书任城王元澄有病在身,孝文帝召见他于凝闲堂,对他说:“穆泰图谋不轨,煽动诱说宗室,策动叛乱。如果就是这样,如今迁都伊始,北方人恋旧,南北事务纷扰,朕在洛阳不能成功。这是国家大事,非您不能办理。所以,您虽然有病在身,但是还得勉强为我北行一次,解决此事。您去后审观形势,假若穆泰的势力还不太强的话,就直接把他擒拿了;如果他的势力已经强盛,您就秉承我的旨意发并、肆两州之兵讨伐他们。”元澄回答说:“穆泰等人愚蠢至极,正是由于恋旧使然,他们叛乱完全是为了这个,并非有什么深谋远虑。我虽然无能胆怯,但对付他们还是行的,完全可以制伏,希望陛下不要忧虑。我虽然患病,但怎么敢推辞呢?”孝文帝笑着说到:“任城王愿意北行,朕还有什么忧愁的呢?”于是,授予元澄节旄、铜虎、竹使符以及身边的卫兵,使其代理恒州事务。
行至雁门,雁门太守夜告云:“泰已引兵西就阳平。”澄遽令进发。右丞孟斌曰:“事未可量,宜依敕召并、肆兵,然后徐进。”澄曰:“泰既谋乱,应据坚城;而更迎阳平,度其所为,当似势弱。泰既不相拒,无故发兵,非宜也。但速往镇之,民心自定。”遂倍道兼行。先遣治书侍御史李焕单骑入代,出其不意,晓谕泰党,示以祸福,皆莫为之用。泰计无所出,帅麾下数百人攻焕,不克,走出城西,追擒之。澄亦寻至。穷治党与,收陆睿等百余人,皆系狱,民间帖然。澄具状表闻,帝喜,召公卿,以表示之曰:“任城可谓社稷臣也。观其狱辞,正复皋陶何以过之!”顾谓咸阳王禧等曰:“汝曹当此,不能办也。”
元澄到达雁门时,雁门太守夜间来报告说:“穆泰已经带兵往西边投靠阳平王去了。”元澄立即命令出发,右丞孟斌对他说:“事情还难以估量,应该奉圣旨召集并州、肆州的兵力,然后再慢慢进发。”元澄说:“穆泰既然策谋叛乱,理应据守坚城,然而却去投靠阳平王,思量他的行为,好象是势力不强。穆泰既然不与我们抗拒,那么无故发兵就不太合适了。所以,只须迅速前去镇压,民心自然会能安定。”于是,加快速度,日夜兼行,前往阳平。元澄首先派遣治书侍御史李焕单人匹马进入平城,使穆泰感到非常意外。李焕告谕穆泰的同伙,对他们讲明利害得失,结果这些人都不接受穆泰的指挥。穆泰无计可施,只得带领部下几百人攻打李焕,不能取胜,就从城西逃跑,李焕追上擒获了他。很快元澄也到了,接着肃清了参于叛乱的同党,拘捕了陆睿等一百多人,全部投入监狱,而民间安定无事。元澄把穆泰等人的罪行一项项地列出,上表奏告孝文帝,孝文帝阅后非常高兴,召集公卿大夫们到一起,把元澄的上表出示给他们看,并且说道:“任城王可以说是社稷功臣啊!看他写的这些判决之辞,除了古时候的皋陶氏,谁能超过他呢?”又看着咸阳王元禧等人继续说道:“如果让你们担当此事,一定办不到这样的。”
'23'魏主谋入寇,引见公卿于清徽堂,曰:“朕卜宅土中,纲条粗举;唯南寇未平,安能效近世天子下帷于深宫之中乎!朕今南征决矣,但未知早晚之期。比来术者皆云,今往必克,此国之大事,宜君臣各尽所见,勿以朕先言而依违于前,同异于后也。”李冲对曰:“凡用兵之法,宜先论人事,后察天道。今卜筮虽吉而人事未备,迁都尚新,秋谷不稔,未可以兴师旅。如臣所见,宜俟来秋。”帝曰:“去十七年,朕拥兵二十万,此人事之盛也,而天时不利。今天时既从,复云人事未备;如仆射之言,是终无征伐之期也。寇戎咫尺,异日将为社稷之忧,朕何敢自安!若秋行不捷,诸君当尽付司寇,不可不尽怀也。”
'23'北魏孝文帝策划入侵南齐,召集公卿到清徽堂,对他们说:“朕择地迁都中原,现在各方面基本就绪,唯有南方之寇没有平定,如何能仿效近世以来的天子们安于深宫帷幕之中呢?现在朕南征的决策是不会改变的了,只是不知道时机的迟早。近来,方术之士们都说,当下就前往征伐,一定能够取胜,然而这是国家之大事,应该使君臣各抒已见,你们不要因为朕先说了,在朕前就模棱两可,下去以后又不同意。”李冲说:“凡是用兵之法,应该先论人事,然后再察验天道。现在占卜所得虽然为大吉,但是人事准备没有妥当,刚迁都不久,秋谷没有收成,所以不可以兴师动旅,出外征战。依我之见,应该等到来年秋天再行南征。”孝文帝说:“去年,朕拥兵二十万,这可以说是人事昌盛了,然而天时不利。如今既然天时有利于我们,又说人事未备。那么,照仆射所说,该是永远没有征伐的时候了。南寇近在我们咫尺,它日终将是社稷江山的一大忧患,朕怎么敢自安呢?如果明年秋天南征不能获捷取胜,就要把诸位全送到司寇那里治罪,所以你们不可不尽心尽力。”
'24'魏主以有罪徙边者多逋亡,乃制一人逋亡,阖门充役。光州刺史博陵崔挺上书谏曰:“天下善人少,恶人多。若一人有罪,延及阖门,则司马牛受桓魋之罚,柳下惠婴盗跖之诛,岂不哀哉!”帝善之,遂除其制。
'24'北魏孝文帝因为流放到边远地方的罪犯多有逃亡,就制定法令,规定凡一人逃亡,全家充当劳役。光州刺史博陵人崔挺上书,劝谏说:“天底下善良之人少,恶人多。如果一人有罪而株连全家,那么司马牛就要因其兄桓魋而受到惩处,柳下惠也因其弟盗跖而牵连被杀。如此,岂不悲哀吗!”孝文帝同意他的意见,于是废除了这一株连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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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第一百四十一卷
齐纪七 高宗明皇帝下建武四年(丁丑、497)
齐纪七 齐明帝建武四年(丁丑,公元497年)
'1'春,正月,大赦。
'1'春季,正月,大赦天下。
'2'丙申,魏立皇子恪为太子。魏主宴于清徽堂,语及太子恂,李冲谢曰:“臣忝师傅,不能辅导。”帝曰:“朕尚不能化其恶,师傅何谢也!”
'2'丙申(初八),北魏立皇子元恪为太子。孝文帝在清徽堂欢宴,说到太子元恂,李冲谢罪说:“我愧为太子师傅,没有能教导好他,实在有罪。”孝文帝说:“朕尚且不能教化他的劣恶,你做师傅的何必谢罪呢?”
'3'乙巳,魏主北巡。
'3'乙巳(十七日),北魏孝文帝去北方巡视。
'4'初,尚书令王晏,为世祖所宠任;及上谋废郁林王,晏即欣然推奉。郁林王已废,上与晏宴于东府,语及时事,晏抵掌曰:“公常言晏怯,今定何如?”上即位,晏自谓佐命新朝,常非薄世祖故事。既居朝端,事多专决,内外要职,并用所亲,每与上争用人。上虽以事际须晏,而心恶之。尝料简世祖中诏,得与晏手敕三百余纸,皆论国家事,又得晏启谏世祖以上领选事,以此愈猜薄之。始安王遥光劝上诛晏,上曰:“晏于我有功;且未有罪。”遥光曰:“晏尚不能为武帝,安能为陛下乎!”上默然。上遣腹心陈世范等出涂巷,采听异言。晏轻浅无防,意望开府,数呼相工自视,云当大贵,与宾客语,好屏人清闲。上闻之,疑晏欲反,遂有诛晏之意。
'4'早先,南齐尚书令王晏深得武帝的宠信,到了明帝谋划废去郁林王之时,王晏又立即欣然赞同,帮助进行。郁林王被废去之后,明帝与王晏在东府宴饮,谈到时事之时,王晏拍着手掌说道:“您经常说我王晏胆怯,今天又认定我如何呢?”明帝即位,王晏自以为对新朝有佐命之功,经常菲薄讥刺武帝在世时候的事情。他担任了尚书令,居于朝臣中的最高地位,处理事情非常专横独断,朝廷内外的重要职位,都任用自己的亲信之徒,经常与明帝在用人方面发生争执。明帝虽然因举事之际,不得不依赖、重用王晏,但是内心却十分厌恶他。明帝曾经整理检查武帝的诏书文告等材料,得到武帝写给王晏的手敕三百多张,都是谈论国家的事情,又获得王晏劝谏武帝不要让自己主管诠选之事的启奏,因此越发猜忌、冷淡王晏了。始安王萧遥光劝明帝杀掉王晏,明帝说:“王晏于我有功劳,况且没有罪过,所以不能杀他。”萧遥光又说:“王晏对武帝都不能忠心耿耿,怎么能忠于陛下呢?”明帝听了默然无言。明帝派遣心腹陈世范等人到街头小巷去采听关于王晏的传言异闻。王晏这个人轻率浅薄而没有防范,他想为自己开辟府署,几次传叫方术之士来查看风水,说是会大富大贵。王晏与宾客谈话时,总是喜欢把手下的杂人支开,然后与客人在清静中交谈。明帝知道了这些情况之后,怀疑王晏想谋反,于是产生了杀掉王晏的念头。
奉朝请鲜于文粲密探上旨,告晏有异志。世范又启上云:“晏谋因四年南郊,与世祖故主帅于道中窃发。”会虎犯郊坛,上愈惧。未郊一日,有敕停行,先报晏及徐孝嗣。孝嗣奉旨,而晏陈“郊祀事大,必宜自力”。上益信世范之言。丙辰,召晏于华林省,诛之,并北中郎司马萧毅、台队主刘明达,及晏子德元、德和。下诏云:“晏与毅、明达以河东王铉识用微弱,谋奉以为主,使守虚器。”晏弟诩为广州刺史,上遣南中郎司马萧季敞袭杀之。季敞,上之从祖弟也。萧毅奢豪,好弓马,为上所忌,故因事陷之。河东王铉先以年少才弱,故未为上所杀。铉朝见,常鞠躬俯偻,不敢平行直视。至是,年稍长,遂 坐晏事免官,禁不得与外人交通。
奉朝请鲜于文粲密探到了明帝的心思,就奏告了王晏有异图。陈世范又启奏明帝:“王晏密谋借建武四年南郊祭天之机,与武帝过去的主帅在道中起事。”正好遇上老虎闯入南郊祭坛,明帝愈加惧怕了。郊祭前一日,明帝敕令不去南郊祭祀,派人先告诉了王晏和徐孝嗣。徐孝嗣奉旨不言,而王晏则不同意明帝不去,陈述了自己的理由:“郊祀事关重大,圣上一定要亲自前去。”这样一来,明帝越加相信陈世范所说的了。丙辰(二十八日),明帝在华林省召见王晏,杀了他,一同诛死的还有北中郎司马萧毅、台队主刘明达,以及王晏的儿子王德元、王德和。明帝发出诏令:“王晏与萧毅、刘明达因为河东王萧崐铉识见低下、能力微弱,于是阴谋奉他为君主,让他守虚位,而他们自己操纵国政。”王晏的弟弟王诩担任广州刺史,明帝派遣南中郎司马萧季敞去突然杀掉了他。萧季敞是明帝的从祖弟。萧毅奢侈豪华,特别喜好弓箭、骏马,使明帝忌妒,因此借这件事陷害、杀害了他。河东王萧铉在早先因年龄小、才力弱,所以没有被明帝杀掉。萧铉在朝见明帝时总是保持鞠躬姿势,弯腰低头,不敢平行直视。至此时,年龄稍大了些,于是连坐王晏之事而被免官,并且被禁止与外面的人来往交接。
郁林王之将废也,晏从弟御史中丞思远谓晏曰:“兄荷世祖厚恩,今一旦赞人如此事;彼或可以权计相须,未知兄将来何以自立!若及此引决,犹可保全门户,不失后名。”晏曰:“方啖粥,未暇此事。”及拜骠骑将军,集会子弟,谓思远兄思徵曰:“隆昌之末,阿戎劝吾自裁;若从其语,岂有今日!”思远遽应曰:“如阿戎所见,今犹未晚也。”思远知上外待晏厚而内已疑异,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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