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顾着高兴,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元青菲的话中简直是漏洞百出。
“嗯……”沈楚涵矜持了一个呼吸,便豪气万丈的道:“既是妹妹所需,姐姐我岂有不帮之理?放心吧,有我在,你那位江表哥就算来了也不会让人误会你们的。”
“这样我就放心了,姐姐可真是我的救星哪!”元青菲毫不吝啬的赞扬沈楚涵,顺便还给她解决后顾之忧:“姐姐就安心住些日子,郡王妃那里,自有我去说,想来她也会同意你在元府小住的。”北安郡王妃最不愿意看见沈楚涵那张脸了,要是知道她要在元府住几日,估计会跟个孩子一般高兴好半天。
沈楚涵一听,觉着元青菲办事儿真是稳妥,连她的一些担忧之处都给抹平了。她学着京中女子的语气,捏着帕子“娇柔”的道:“青妹妹思虑周全,这真真是极好的!”
二人说着,便慢悠悠的的迈进了屋子里。
江瀚原本在悠闲的喝茶,想着元青菲一进门儿就给她来个“雷霆一击”,没想到他不只等到了元青菲这个“仇敌”,还等到了一个身材魁梧容貌惊人的彪形大汉!
呃……不对,是“女中豪杰”!
他一把扔了手中至少值十几两银子的精致粉彩茶碗,鬼嚎一声,抱头便向门外冲去。
第二百零二章 忍!
不幸的是,沈楚涵一早就看见江瀚了,她喜不自禁的上前两步,刚要开口,就被江瀚一头撞了上去。
江瀚疼的眼冒金星,只觉着自己似乎是撞在了一头壮牛身上!
“滚开,别在那儿装狗挡道儿!”江瀚拿出帕子来,使劲儿的擦着刚刚撞到了沈楚涵身上去的额头,一会儿工夫,就把额头擦得通红一片。
元青菲愕然,不至于的吧?这是要生生的擦掉一层皮吗?沈楚涵是长得不怎么样,但是她还是很爱干净的,今日来更是特意换了新衣裳,江瀚用得着这么……介意吗?
唉,这人果然不正常!
不过,别江瀚更不正常的人是沈楚涵。
她似乎根本就没听出来江瀚在骂她,喜滋滋的道:“你是怎么知道人家属狗的?小样儿,没想到你还在背后偷偷调查人家!讨厌……”
元青菲听了差点儿没惊掉下巴。
江瀚则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绝望的失神的喃喃自语:“我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哪,老天爷要用这样惨烈的方式惩罚我……我还是出家去吧……”
元青菲还从未见过江瀚这样失魂落魄的神情,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他是真的颓丧,还是装出来给她看的。
她想了想,还是觉着暂时别刺激他了,万一他真的去出家当和尚,江夫人估计第二日就要找上门来了。而江瀚还真的能干出出家那样的事儿来!
今年刚过完年节的时候,他还去人家涼源寺里游说那些出家人,让人家重入红尘。过世俗的逍遥日子。
人家自然是无人搭理他的,没想到他一气之下,竟然从满红院请了四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去。
满红院调教出来的姑娘最是妖娆妩媚勾魂摄魄,勾引男人的花样儿就没有不会的。这回虽说是去勾引那已经出家了的和尚,但是和尚也是男人哪,而且是禁欲多年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就算定力再深,也根本挡不住风尘女子那一颦一笑的诱惑。
姐妹四人收了江瀚一大笔银子,自然是使尽浑身解数。十八般武艺全都拿出来了。她们四个还真没伺候过和尚,因此兴致颇高,才两日夜的功夫,就破了涼源寺一大半和尚的童子功,甚至有些人有了还俗入红尘的美好愿望。
涼源寺的听殇方丈大师是在事发后的第三日才得知具体情形的,一向如谪仙一般温和脱俗的他雷霆大怒,将所有破戒了的弟子用了寺刑,随后全都关了禁闭。并且专门派了他的两位德高望重的师弟,去明靖侯府向明靖侯讨一个说法。
上次元青菲与沈楚涵等四人在涼源寺碰到江瀚的时候,他恰好因为送了女子入寺。扰乱寺中大师的修行,被人到处追着跑,而他恰好闯进了元青菲四人的禅房,从而遇见了沈楚涵。
江瀚做下的这件事在整个京城都传的沸沸扬扬,因为事情太大牵扯的人又多,涼源寺根本就捂不住。
涼源寺因此声望大跌。江瀚也因此而名声大噪,当然,是坏名声。
但是,江瀚这人脑子一向不正常,想起一出是一出。
他觉着自己做的事有些对不住涼源寺,因此便日日往满红院里跑——说服那些风尘女子剃度当尼姑。
当然,江瀚的思维逻辑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了的。
涼源寺里全都是和尚,他就算说动了满红院的姑娘们出家,那也跟涼源寺半点儿关系都扯不上哪!
江瀚不管这些,他觉着说动风尘女子出家是一件极为正义、极有成就感的事儿!
满红院里的姑娘当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做那男人身下的玩物的。有不少人当初进这肮脏之地时,都是被卖进来的。
她们听了江瀚的鼓动,对出家十分的向往。
不过,她们若是出家首先要先拿银子将自己给赎出来——这可是数目惊人的一大笔银子,是她们要挣一辈子才能凑齐的。
因此出家之事遭遇到了极大的阻力。
江瀚曾一度愁眉不展。
因为他自己本身也没有多少银子。江夫人虽然会时常偷偷塞给他一些零用的,但是那只是杯水车薪而已。大头都被明靖侯控制的死死的,他花的银子但凡超过十两,就要向明靖侯请示禀报才行。因此他根本拿不出银子来,帮那群莺莺燕燕赎身。
不得不说明靖侯是个精明的人,他这一招简直就直接切断了江瀚胡作非为的命脉,让他的胡闹在大多数时候只能限定在一个小范围内。
当然也有极少数失灵的时候,比如说他去让人家和尚还俗的事儿,这事儿也就是请那四个姑娘花了几百两银子,江瀚自己的小金库里这点儿私房钱倒是拿的出来的。
而从满红院里赎一个姑娘出来,少则千两多则万两,江瀚哪里舍得!
不过,还没等他想出好法子来赎出那些想要出家的姑娘们,满红院的老鸨子就找上门儿去了。
当然,不是老鸨子去的明靖侯府——以她的身份,压根儿就进不去明靖侯府的门儿。是满红院背后掌事的去的明靖侯府,直接找的明靖侯将事情来龙去脉全都说了个清清楚楚。
满红院能成为京城最大的逍遥快活窟,而且长盛不衰,背后的势力自然十分惊人,连明靖侯也不敢怠慢。
他得知了儿子做的好事后,气的胡子乱抖,当即就把江瀚给禁了足。
只不过他鬼心眼儿极多,又有江夫人护着,根本就有恃无恐,趁着明靖侯不注意就直接跑出去瞎折腾去了。
不过,他最近好像对出家确实极有兴趣,前几日还听说江瀚在家里头给江夫人讲佛经呢。
不论真的假的,元青菲只能当成是真的,否则万一江瀚真的一时兴起出家了,她要后悔一辈子的。
他这会儿没有精气神儿的可怜模样,让元青菲不由的反省:她是不是做的有点儿过了?
她赶紧示意梨珠把江瀚扶起来,“江表哥,地上凉,你赶紧起来吧!方才,是你自己不小心撞到姐姐身上去了,不能怪她的。”
江瀚一听,眼泪竟然就掉落下来,也不理过来扶他的梨珠,看着元青菲楚楚可怜的道:“这么说,我还要向她道歉才是了?都是我不好,请世子妃多担待。”
这楚楚可怜一词绝对没用错!
江瀚本就生了张比女子还要俊美的脸,整个人又是瘦弱不禁风的模样,若不是穿着男装,根本就想不到他是个男子。这会儿又哭的伤心,一双微微上吊的丹凤眼,微微红肿,蓄满了晶莹的泪水,当真是容易叫人心软怜惜。
元青菲见他这副受了气的小媳妇模样,不由的心里头越发的愧疚,刚要说几句道歉安慰的话,却见沈楚涵竟然也哭了起来。
只不过她很快就发现,沈楚涵是在只打雷不下雨,根本就没挤出一滴眼泪来。
沈楚涵上前一步,一把将坐在地上的江瀚给提了起来,一面用帕子擦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一面“柔声”道:“江郎快快起来,地上寒凉,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好?没事没事,你没有撞疼我的,你瞧,我这铜胸铁臂的,哪有那么娇气,你快别哭了,我不怪你啊!”
江瀚被她扯了一把,如遭雷击,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
他牙齿咬的咯咯响,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
他现在特别想把自己这一身衣裳扒了扔到对面那个丑八怪脸上去!
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大丈夫能屈能伸!忍小忿而就大谋!
他忍!忍忍忍!
有他变本加厉还回来的时候!
哼,亏她还知道自己铜胸铁臂!他方才跑的太急没把控住才撞上去的,撞到这么个死丑死丑的怪物,他没一脚把人给踹出去,全是因为她生的太丑,怕踹了脏了自己的脚!
他妈的,还向她道歉,道个屁歉!
这会儿怎么觉着自己浑身都不得劲呢!
他四肢僵硬的脱离沈楚涵的“魔爪”,故意失魂一般的踉踉跄跄往外走去。
沈楚涵瞪大眼睛问元青菲:“江郎这是怎么了?”
只可惜,她就算再怎么瞪眼,眼睛还是那么大,元青菲根本就无法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她的惊讶来。
元青菲摇摇头,道:“许是我玩笑开过了,让江表哥觉着不舒服了。”
元青菲摇头的时候,没有看见江瀚回头的狠辣一笑。
江瀚一出了听雨楼的院门儿,就立即扒了自己的衣袍随手一扔,这衣裳都被那丑八怪拽过了,他才不要穿!万一他穿了也变成丑八怪可怎么办!
一想到自己也要变成那样一张凑在一起根本分不出五官的脸,江瀚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他搓了搓自己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的两只胳膊,恨恨的骂道:“真是该死,这丑怪物怎么也来元府了!害死老子了,原本给元青菲准备的辣椒粉居然用到我自己身上了!他娘的,多亏老子带了辣椒粉,要不然这眼泪怎么也流不出来的!”
他一面骂着,眼睛还在不停的流眼泪,“大爷的,辣椒粉用多了!哎哟,哪里有水,我要赶紧洗洗去,哎哟,痛死我了!”
第二百零三章 挑剔
刚开始几日,江瀚每日都派人去元府打听沈楚涵走了没有。
不过,很快他就顾不上整治元青菲和沈楚涵两个了,因为他把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整治他的结亲对象上头了。
江瀚今年十六岁,按照当下的习俗,是该成亲了的。
但他怎么都不愿意成亲,去岁江夫人给他踅摸亲事的时候,他就极度的反感,甚至一度跑到了寺里去住着,江夫人不敢也不舍得太过逼迫儿子,觉着反正他年纪也不算大,也就暂且把亲事放下了。
可是他近来越来越不像话了,总惹是生非,把个养和尚的涼源寺和达官显贵都会常去光顾的满红院全搅和的鸡飞狗跳,人家都找上门儿来了,明靖侯府的脸都让他丢尽了。
明靖侯雷霆震怒之下,痛定思痛,觉着必须让江瀚有个束缚才行,不能一直这么惯着他了。
他给江夫人下了死命令,要求三个月内就要给他定下亲事,最迟也要明年成亲,否则真把她们母子两个送到江南岳丈家去。
江夫人也打心眼儿里觉着,儿子该成家了,或许儿子成家了,有了美貌小娇妻,他就不会成天往外头跑了。
瞧瞧他都去的些什么地方哪!
又是出了红尘的寺庙又是风月之地的,长期这样下去,她好好的儿子说不定就让那些人给带坏了。
唉,说起来,她觉着儿子是可怜的。平日里连个消遣的地方都没有,也没个一朋半友的。想找人说说知心话怕都是没有人说,只能找和尚聊聊,找那样会卖笑的女子叙叙。
所以,当江夫人知道儿子很愿意往元府跑。愿意去找元八小姐说话的时候,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她见过元八小姐了,当时就觉着这个姑娘文静内敛,虽说从小长在乡下,但是举手投足间一点儿也没有小家子气的感觉,反而是落落大方,端庄贤柔的,比元府正经嫡出的小姐也不遑多让。
再说,都是自家亲戚。多去玩儿玩儿也没什么,就算二人真有个什么情啊意的,大不了娶回来当个贵妾就是了。只要能让儿子收收心,她觉着什么都能商量。
江夫人推开儿子的房门,就见他负气的趴在榻上,衣裳被子扔了一地。
她的大丫鬟惠儿手脚麻利的将衣裳被子收拾起来,整齐的叠放在床上,而后便悄悄退出去了。
江夫人在一张檀木椅上坐下,温柔的轻声叫道:“瀚儿?”
过了好一会儿,江瀚才开口:“娘。我不想娶亲。”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鼻音,语气罕见的低落消沉,掺杂着一种让人心酸的孤独。
江瀚多数时候都叫她“母亲”,只有撒娇或是问她要银子使的时候才会叫“娘”。
江夫人心中一痛。
从小过目不忘,智慧超群,心思迥异于常人的儿子,平日里或是张扬跋扈,或是横眉冷竖。或是顽劣不恭。或是徜徉恣意,却独独没有孤寂苦闷。
她以为。儿子的那一方灿烂多姿的天地里,是没有孤独的,却原来。他都把它们藏在心底最深处,从不曾显露。
小儿子从出生起就让她操碎了心。
江瀚出生时,因为太过孱弱,差点儿就夭折了,后来长到五六岁的时候还经常会时不时的晕倒,而且不知怎么回事动不动就流鼻血,止都止不住。
她以为,这个儿子要离她而去了。
她没日没夜的守着,凡事都亲力亲为,不肯用丫鬟,怕她们照顾不好,更怕不知道哪天就是她跟儿子的生离死别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她的悉心照料下,她总算把儿子从阎王那里抢回来了。
她前头二子一女三个孩子加起来,也没有这么累过。
但是,她也因此跟小儿子的感情最深,江瀚对她的依赖远远超过他的姐姐和两位哥哥。
有时候,江夫人觉得,只有江瀚才真正算是属于她的孩子。
长子次子从小跟着明靖侯长大,性子跟明靖侯很像,也跟明靖侯更加亲近一些,反而对她这个做母亲的,只有几句问候的话,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两个儿子在想什么,总觉着不贴心。
女儿虽是她亲自从小养到大的,可是她早早的就嫁到深宫里去了,一年到头见到的次数屈指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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