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色的发丝被毫不留情地拽起,头皮一阵阵发麻,她不得不顺应那个力道往后仰,身子都快折成了拱桥状。
“你起不起来?”。
一张浓妆艳抹的脸蛋,一具前凸后翘的娇躯映入眼帘。袖色委委屈屈地瞅着她,屈服在来者的“淫~威”下,弱弱地道:
“我起,我马上起。”。
婆娑“哼哼”了两声,放开了袖色的头发。袖色跳起来抓着她自己的秀发,“蹭蹭”地往后退了两步,一脸防备的样子,生怕婆娑再次拿她的头发开刀。
“哟,亲爱的孟婆,您老找我什么事?”。
袖色斟酌了一会,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婆娑目前的表情十分不妙,但她努力回想了半天实在是想不明白自个儿哪里惹她不开心了。
“我让你去奈何桥站岗,给鬼魂们派孟婆汤,你居然跑来给我睡懒觉。是不是不想在鬼界混了?”。
婆娑双手一叉腰,质问道。因着她的动作,她胸前的两团愈发地挺拔,袖色的眼睛都快瞪直了。心里一个劲地感叹:太波澜壮阔了!
没得到回答,婆娑顺着袖色视线一看,发现那目光正正落在她的胸口上。
“袖色,你接下来一百年还想不想睡觉?”。
“当然想!”。
“那把你那猥琐的目光给我收回去!”。
袖色颇为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恋恋不舍地转移了视线。婆娑这女人,不,应该说这只老鬼,通常是言出必行的。她还不想为了一时的眼福牺牲大好的睡眠。毕竟,想看的话随时可以看嘛。
嘿嘿~袖色在心中奸笑了两声,视线的余光瞟到婆娑的脸色似乎越来越阴沉,想起她之前是在问她问题,于是赶紧正色道:
“报告老大,昨晚一层的地狱出了乱子,阎王爷让我去帮忙捉鬼,折腾了一宿。”。
边说边偷看婆娑,袖色见她还是冷着脸,连忙补充道:
“阎王爷说,我忙活了这么久,可以回来补个觉然后再去奈何桥站岗。”。
袖色话音渐小,因为她发现婆娑居然露出了微笑,顿时间毛骨悚然,身上的汗毛一根挨一根地立了起来。
鬼界的孟婆,发起脾气来是恶鬼,笑起来是厉鬼。
这句话,袖色在一千年刚踏入鬼界,被阴差带去进行入职培训时,就被勒令一定加肯定要背得滚瓜烂熟!
此时此刻,看见婆娑的微笑绝对不是个好兆头。袖色已经在心里模拟最迅速的逃命路线了。
“又是阎王那货。我的手下,他说用就用,说休息就休息?!他还真敢把我当透明呀,呵呵。”。
那笑声说不出的婉转娇媚,袖色听见后反而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她第二次往后退了两步,这才道:
“婆娑,淡定。”。
“还有你,你到底是属于我还是属于他?”。
婆娑用力地剜了袖色一眼,尔后化作一缕青烟飘走。走前,落下狠话道:
“赶紧给老娘去奈何桥守着,回来再收拾你这兔崽子。今天、明天、后天的孟婆汤,你一个人负责。”。
袖色发出一声嚎叫,没来得及扑上去抱住婆娑求情,她已消失在原地,去的方向是阎王殿。
婆娑一走,未语、黑白无常就从不知从哪儿的旮旯里蹦出来。未语一脸兴奋地看着远处的阎王殿,道:
“我们跟上,这好戏绝对不能错过。”。
“对呀,鬼界最近好无聊,难得阎王爷和孟婆要吵架,我们怎么可以不去凑热闹。”。
穿着一身黑漆漆,分不清到底是长裙还是长袍的黑无常附和道,黑色面具下的眼睛闪烁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光芒。
“还啰嗦什么,去晚了就没位置了。”。
除了衣服和面具的颜色不一样外,与黑无常打扮类似的白无常道。说罢,就要烟化飘走。
袖色眼明手快地踹了白无常一脚,阻止了他动作,嘴上嚷道:
“喂!你们这群家伙,太过分了!我被婆娑罚去熬那变态的孟婆汤,你们都不关心一下,就惦记着看好戏。没我的煽风点火,你们哪来的戏看?”。
挨了一脚的白无常,心痛地看着白衣上的那个脚印,道:
“袖色,你下次可以踹黑无常吗?”。
“不可以,踹他没成就感,他的衣服都瞧不出。”,袖色果断地拒绝了。
“。。。。。。”。
白无常一口唾沫呛在喉咙里,露出了一双大大的白眼。
他真的很怀念,一千年前刚来鬼界的袖色。那时的她礼貌、温柔,重点是非常的好欺负,因为她的反应总是慢一拍。谁能想到,才一千年的时间,当初的小白兔就变成了一只狐狸!奸诈、狡猾,而且还特别地毒舌。
白无常在哀怨的时,一丁点都没有自我反省的自觉。袖色的变化,他可是没少做贡献。
想想,任何一个从九重天来的仙呆在鬼界,那必须得遭到无数明里暗里的鄙视和嘲笑。鬼界不比九重天,即使心里有再大的不满,面子上还是会客气一番。鬼界一向喜欢来阴的,鬼界开始不待见袖色,表面上没表现出来,但是私下的整蛊从来没停止过,而且花样层出不穷。
所以,袖色在这样的环境下,很不幸地被带歪了。
曾经温柔可人的小仙子,如今可是一肚子的坏水。
有时,土生土长的黑白无常都自愧不如。
。。。
 ;。。。 ; ; “泥土。”。
司命正翘着二郎腿歪在椅子上看话本子,忽然听见有个声音喊他的名字。转头,就看见一个红色的东西朝他扑来。
被挡在离他怀抱只有五寸远的地方,袖色不甘心地往前踏了一步,泥土跟着往椅子里缩了缩,苦哈哈地道:
“谁惹你了?别拿我来开刀,我已经心有所属了。”。
泥土冒了一身的冷汗,看话本子的大好心情被灭了大半。如果刚才真的被袖色得逞,沐浴宫的那位。。。。。。他打了个哆嗦,心中直道幸好没有。
袖色鼻子哼哼了两声,想起冬善心里难免又是一阵难过,她摇摇头把冬善的身影从脑子里赶出去,望着泥土道:
“我要和未语去一个环境不太好的地方,短期内不回来,所以跑来跟你说一声。”。
泥土瞪大了眼睛,侧头。总算看见被袖色挡在身后的未语,他一边好奇地打量着未语,一边与她打了个招呼。末了,他拧头对袖色道:
“你该减肥了,把人家全给遮住了。”。
闻言,未语不乐意地把嘴巴一撅,道:
“谁叫你的眼睛长这么小!”,她最不喜欢别人说她小了,泥土不幸地把地雷踩个正着。
泥土被未语吼得一愣,反应过来后,他讪讪地笑了笑,其实他的眼睛也没有很小,不过总不好和一个孩子争辩。他绕过这个话题,问袖色道:
“去哪?”。
“不知道。”,袖色双手一摊,回答道。
“。。。。。。”。
望着袖色一副不知道还理所当然的模样,泥土有种想把她脑子撬开看看里面塞的到底是稻草还是棉花。
“未语没有告诉我。”。
看见泥土无语的眼神,袖色有点小委屈道。一旁的未语沉吟了一会,眼睛溜达到泥土身上,又看了看袖色和他之间的互动,她判断泥土是个可信的仙。
就冲着他敢在赌注中与众仙相悖,压了霁沐会出现在天雷台这一边,未语对他的好感亦是上升了不少。
泥土不晓得短短一瞬间,他已经被未语用买卖东西的目光从头到脚估量了一遍。他感觉浑身上下有种发毛的感觉,转身正对上未语灿烂的笑容,她道:
“我们要去鬼界。”。
“鬼界?”。
“鬼界!”。
袖色和泥土异口同声道。只不过一个是疑惑,一个是震惊。
未语肯定地点了点头。见此,泥土立刻拉住袖色道:“把我带上!”。
望着泥土眼底闪烁的兴奋,袖色扶额。以她对泥土的了解,他压根不是为了去鬼界冒险,恐怕是为了某只鬼吧。她斟酌了一下,委婉地规劝道:
“你是九重天的司命,无事跑去鬼界会被责罚的。”。
“我就去看一眼。”。
袖色叹气。你说堂堂九重天的司命,掌管万物的命格,本该看淡了生死轮回,为何偏偏就爱上了一只死了好久的鬼呢?不过她好像没资格说他,因为她自己还不是同样沉沦了。
看在大家都同病相连的份上,袖色看着未语,道:
“可否带上他?”。
泥土一听,心中一喜,对未语道:
“看着袖色的份上顺带上我吧,我一点都不重的,所以不会很麻烦。”。
未语在心中奸笑了两声,她本就想把泥土一同带去鬼界的。不料他自个儿听见“鬼界”二字就巴上来了,正好省了她寻借口诱拐的功夫。
当然,心中所想不能被他知道的。未语秀眉一拧,装作为难的样子,道:
“原则上我不该这么做,可是袖色开口了,我不好意思拒绝。但是。。。。。。”。
未语的话让泥土的心放下、提起、再放下、再提起,平日里嬉笑的神色不见,专注地等着未语的条件。
“我带你去鬼界,你的心愿倒是达成了,我却要冒大风险,似乎并不公平。”。
“你想要什么?”。
“我想看一眼命格本。”。
望着未语脸蛋上的酒窝,泥土深深察觉他根本是在与虎谋皮。
袖色惊诧地看了眼言笑晏晏的未语和低头沉默的泥土,道:
“未语,这个对于泥土来说太强仙所难了。”。
命格本上记录了六界芸芸众生的命格,除了书写命格的司命,其余六界众生是无权翻阅的。倘若司命擅自把命格本给第二个仙瞧了,是要折损全身修为的。未语的要求,无疑是要泥土用一身的修为换一次去鬼界的机会,这个代价太大了。
未语不说话,依旧笑着。
袖色所想她清楚,霁沐只是让她借此机会询问司命一些问题,但她一时兴起把条件改成了看命格本。
因为她想知道,为了飘渺的爱,九重天的仙会牺牲到什么地步。
她虽是半神,真身为莲花,但她性子顽劣,平日里有霁沐压着,她大气也不敢出。这会好不容易逮着了一个可以整蛊仙的机会,她焉能放弃?
“我愿意。”,泥土道。
“礼荼!”,袖色严厉地叫他的本名。
看着一脸严肃和不赞成的袖色,泥土笑了,他反问了袖色一个问题道:
“如果换成你,你可愿用全部修为换见霁沐一眼?”。
袖色的反对在听到泥土这句话后彻底没了。是呀,若换成是她,她可愿意?答案是愿意的。有些事情在旁仙眼中可能很傻帽,但是身在其中的仙心甘情愿那就足够了。
爱情,哪来这么多的衡量?
它是冲动和任性的化身,也是幸福和甜蜜的代表。
一切皆看自己是如何对待心中的那份爱。
“无趣。”,未语低声嘟囔了一句。霁沐如此、袖色如此、司命如此,似乎每一个沾染了爱情的神和仙智商都会往下掉一大截。
虽是这么说,但未语的心中不由地升起一股羡慕和好奇。羡慕他们可以为了心中的爱,面对牺牲也面不改色。难道这就是父神和母神所说的:
“因为爱,所以大无畏。”。
未语觉得她不懂,但想到霁沐说她的红鸾星最近有动静了,心中有股纠结的感觉。想要尝试一下,令霁沐、袖色、司命神魂颠倒的爱情滋味,又怕自己会变得和他们一样傻乎乎。
叹了一口气,未语望着泥土道:
“我们去鬼界。”。
看命格本一事,未语没有再提。转身驾云朝着鬼界的方向飘去,泥土赶紧把袖色拽上他的云,一挥衣袖紧随而上。
约莫飞了四天四夜,他们来到一片沼泽中。
黑色的沼泽塘下,不知掩藏或者埋葬着什么,粘稠的烂泥面上时不时冒出一连串的泡泡,以至于让这地方看上去不会太过死寂。
沼泽的中央耸立着一道黑色的门。
袖色快把脖子仰成了一百八十度,依旧看不见眼前折扇黑乎乎大门的尽头,她发愁地道:
“这么高,我们要怎么过去?”。
刚说完,就挨了泥土一个白眼,他道:
“六界彼此**又相互依存,想要从其中一界去另一界,就必须穿过交界处的大门。但是这门可不是那么好开的,要不来我老早往鬼界这边凑了。”。
最后一句,泥土说得甚是幽怨。
司命是一个文职工作者,他的修为不差,可惜也不高。想自由地穿行于六界中的各扇大门,颇有种异想天开的天真。
“重点在哪?”,听了半天,袖色还是没明白,泥土没有告诉她要如何过这扇门呀。
对于袖色的无知,泥土见怪不怪了,他继续道:
“有未语在,一切好说。对吧,未语?”。
说罢,泥土不忘拍一拍未语的马屁。未语此刻没空搭理他,因为她正在全神贯注地调动身上得神力和仙力。
一股乳白色中透着点点金光的气流,以未语为中心点笔直地朝着鬼界和九重天交界的大门冲击而去。在这重重的撞击下,看似不可撼动的大门上在沉寂了一刻钟后,终于发出了“咯吱”的声响。
厚重的开门声逐渐加大,那扇黑色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