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了气后,袖色又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有些失落。
战神瞧着那双即使整脸污渍亦掩不去清澈的眸子,一一划过欣慰、高兴、失落的情绪,最终归于定格于迷惑。他的心有些震惊,为何九重天会有这样的仙子?经历了这么恐怖的事情,还能保有如此纯洁的心性?
迩然万年不曾好奇的心,第一次泛起了好奇的泡泡。
他哪里知道,在袖色心中刚才经历的事情就像一个不大不小的梦罢了。
梦里她被一头上古凶兽吞进了肚子,和它聊了几句话后被莫名其妙地吐了出来。若不是衣裳上还残留着梼杌肚子里的腐肉烂骨,提醒她这一切不是梦,她定以为是幻觉。
“这位仙友,不知如何称呼。感谢你的相助,不过可否先放我下来。”。
袖色觉得这样被一个男仙抱着不和礼仪,于是开口道。
战神闻言,松手把袖色放了下来,等袖色站好后,他道;
“称我迩然即可。”。
迩然?迩然呀。迩然!
袖色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在心中暗自念了三遍才醒起来,道:
“你不就是王母让我。。。。。。”寻找是否有未婚女子配得上你的名号响彻六界的战神吗?
袖色及时把后半句话吞了下去。要是说出来,指不定这浑身上下看上去冰冷无比的战神会不会一个不爽,天剑兜头砍下来。
“仙子认识我?”。
袖色干笑了两声,心道:不认识,但是见过你的画像,一时间没瞧出来。但嘴上却卖起了口乖,道:
“曾听王母夸奖过战神仙友你,今日一见,果然玉树临风。”。
战神甚是怀疑地望着袖色,但见人家一小仙子浑身脏兮兮地立在百花丛中,忒真诚地回望着他。顿时发现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于是道:“仙子可否想梳洗一番?”。
。。。
 ;。。。 ; ; 我居然没有走错方向!
这是袖色坠入茅草屋地面那裂开的缝隙时,产生的念头。
“袖色。”。
一个辨不出男女的声音在袖色的脑中响起,袖色猛然睁开眼睛,从地上坐了起来。她掉下这个裂缝时,渐渐在无止境的下落中失去了意识,若不是这个声音呼唤了她的名字,她可能会一直睡下去。
很黑,看不见。
袖色心里刚划过这个念头,就见她身边升起了一层淡淡的绿光。她好奇地伸出手捞了一把,发现这些发光的小东西有些类似于人界的萤火虫,只是长得更加迷你。
有了光,袖色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是一个狭长的洞穴,脚下只有一条路弯弯曲曲地通向漆黑的前方。
望着前面那略显阴森的道路,袖色终究还是朝前走去。
心思有些杂乱,袖色没留意脚下的路,不小心滑了一下,她急忙抓住洞穴中凸出来的石头,稳住身形。
但是手掌下的触感有些异常。
袖色凑过脸去看,发现那些凸起的石头居然是一排排类似肋骨的东西。她又蹲下身摸了一把脚下的路,直到一股冲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袖色这才看清让她脚滑的不是她想象中的苔藓,而是一堆腐烂的皮骨,暗红色的血液流了一地。
袖色抬头,接着点点荧光,她看到前面的路全部都是尸骨满地,血流成河。
这是哪里?
袖色甩了甩手上黏腻的鲜血,心头不由地浮上一个问号。
要说不害怕或许是假话,九重天的仙也是有害怕的权力的。要说怕到腿软又不至于,她在红鸾阁司职三千年,已然不知看了多少起因为姻缘纠葛而引起的浩劫,哪一出不是狼烟四起、哀鸿四野?
比如妲己、比如褒姒。
“这是我的肚子。”。
先前呼唤袖色名字的那个声音再次在她脑中响起。袖色心跳了一下,半响后才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你能知晓我心中的想法?”。
那个声音似轻笑了一声,道:
“一眼即穿。”。
“。。。。。。”。
袖色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撇过脸继续往前走去。但是却选择了踩在那一排排石头般的肋骨上行走,没有再去走下方那恶心仙的烂骨腐肉。
见袖色不搭理,那个声音却不甘寂寞,也许是被束缚太久,好不容易逮找一个符合脾胃的活的生物,它不想那么快把袖色给消化了。
“你不问我是谁?”。
漆黑中,袖色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她虽然常被冬善说迟钝,被泥土说缺根筋,但不代表她真的愚蠢好吗?
她看懂破烂草屋里的玄机后,曾喊出了一个名字,醒来就已经掉在了它的肚子中。
如果可以,她不太喜欢再次提那个名字,毕竟没有仙大度到会对一口吞掉了自己的东西抱有好感。
“你为什么要吃我?”。
想了想,袖色忽略掉那个声音的提问,问了一个她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问完后,安静了很久很久,久到袖色以为它不会回答时,那个声音道:
“你体内有我的气息。”。
袖色听见这个答案,一下子分了心,脚下结实地被肋骨绊了一下,整个人朝下方砸去。等她好不容易从堆积如山的尸骨中钻出来时,她已经带了一丝火气。
“梼杌!我是九重天的仙,你是被束缚在此地的凶兽,我们品种根本不同!”。
她怎么会有它的气息?这根本是说瞎话加赤~裸~裸~的诽谤。袖色觉得自己身上的麻烦足够多了,为什么又招惹了这尊上古凶兽?还能好好地过日子么?
面对袖色气恼的话,那个声音显得不以为然。
“你外表是仙,但里面装的全是我的气息。”。
袖色仿佛被捶了一锤子,她眼睛瞪得老大,满眼的不可置信。
她有仙识起就处在红鸾阁,虽然被玉帝和王母半强迫地禁足于那儿,但袖色潜意识里把她自己当成了九重天的仙。现在忽然有个声音告诉她,她其实是披着仙皮的凶兽?
袖色很想质疑梼杌在撒谎。
但她很清楚,像梼杌这种自天地开辟起就存在的上古凶兽是不会说谎的,应该说它不屑于说。
“不对,你不是凶兽。你只是。。。你身上有我的气息。”。
听到袖色心中的疑惑,梼杌道。
“那我到底是不是凶兽?”。
袖色彻底糊涂了,干脆直接问道。不料,这次梼杌迟疑的时间比上一次更久,久到袖色的情绪已经从气愤、慌乱、无奈到平静过渡完成时,梼杌才道:
“不知道。”。
如此理直气壮的声音让袖色最后的一丝无奈消失殆尽,对上这么一只连不知道都能坦白到理所当然的上古凶兽,她已经无力说什么。
同时,她心中又不免对梼杌添上了一层好感。
凶兽的性子比九重天很多仙都耿直,看来凶兽某些方面来说,还是很好相处的。
“我原本打算把你消化了,就像你看到的那些骨头和肉渣。”。
兴许是袖色过于“天真”的念头让梼杌觉得有趣,它出声恐吓道。
它可是上古的凶兽,最爱吃善良、和平的东西,袖色这般清丽脱俗的性子着实符合它的胃口,要不然它也不会至沉睡中清醒,把驾着云打算离开此地的袖色从云端拽下来,再幻成草屋让她自动跑到自己的嘴巴里,张口吞进肚子中。
袖色歪头想了一会,慢悠悠道:
“你说的是原本。”。
梼杌被呛了一下,猛然发现它自己刚才的话已经暴露了它的想法。见恐吓不成功,梼杌哼哼了两句,不再说话。
袖色也不管它,继续沿着唯一的通道,在肋骨上行走。只是先前摔下去时沾染了满身的腐烂味和血腥味,让她的鼻子大感受不了。
想起她曾闪过“很黑,看不见”的念头,周围就出现了淡绿荧光,袖色琢磨其实她的要求是不是都可以得到满足呢?
于是她让自己脑海中闪现“很脏,不好闻”的念头。
等了好半天也没见身上的衣裳变干净,袖色戳了戳那白色的肋骨,嘀咕道:
“梼杌,我想换一套干净的衣裳。”。
梼杌本来还在思索袖色体内为什么会有它的气息,结果听到了袖色的想法,它有些没好气,在它肚子里还想保持清爽?它觉得好笑,直接忽略的袖色的要求。
不想袖色竟然会戳它的肋骨。
梼杌活了那么长时间,见过不少胆大无脑的家伙,它有些不耐烦,正想一巴掌把她拍成碎片,却惦记着她体内那股气息终究没下手。
梼杌本是性子残暴的凶兽,袖色犹不知她已经在鬼门关滚了一回。
两次得不到回答,她瘪瘪嘴,也不再走路,挑了根比较大的肋骨,盘腿坐下。
咦?灰灰呢?
这时袖色才惊觉那只胖嘟嘟的灰喜鹊不知去了那儿。
被遗忘的灰灰在外面不得其门而入,着急得差点就要把它自己身上得羽毛给揪光。修为被压制,出不去搬救兵又进不去真正的禁地。
正当灰灰愁眉苦展之际,希望就这么出现了。以至于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一切都物是人非时,灰灰依旧顽固地牢记着今天的这一幕。
银白的鳞片盔甲,在这苍茫无草的土地上带着凌厉的锋芒降临,杀伐果断的气息席卷而来。传说中的天剑轻轻一挥,挡在灰灰面前的壁障,被划拉出了一道口子。
灰灰还在愣神,来者以从地上把它捡了起来。
“可有受伤?”。
对上那双仿佛被寒潭浸泡过的眸子,灰灰不由地把他拿来和霁沐大人对比。
这是两种不同的气场。
若说霁沐大人是六界里温柔中带着疏离的上神,如同九重天的渺渺烟云,看得见碰不着;那么眼前的就是六界中可破天辟地的唯一之选,周身都散发着真实的锐利和冰冷——战神迩然。
灰灰着魔般把两只因拍打壁障而弄伤的翅膀往背后藏了藏,然后默默地摇了摇脑袋。
迩然目光如电地看了一眼灰灰,在他洞察的眸子下灰灰感觉有些讪讪的,圆溜的眼睛到处乱看。灰灰瞟见战神背后那显示出真实面貌的禁地时,猛然想起袖色大人还在里面!
一边比划着翅膀给战神说明情况,一边朝禁地里飞去。
战神接到九重天传来的消息,称西边百花谷出现了异常,所有连绵万里的鲜花一夕之间化为了乌有,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黄沙之地。
玉帝和王母速派他前来查看。
他刚来就看见了一只灰不溜秋的喜鹊,绕着一道无色的壁障团团转。如果不是这只喜鹊嘴里发出气急败馁的叫声,他还真的发现不了与黄土地完美融洽在一起的它。
天剑劈开了壁障后自动归鞘,战神右手按住天剑的刀柄,跟着灰灰进入了禁地中。
禁地深处。
嗅到战神的气息,努力思考中的梼杌睁开了眼睛,眸中射出嗜血的光芒,嘴角泻出一缕残忍的笑意。
又有不知死活的生物闯进来了,看来他今天的娱乐节目会相当有趣呢。
。。。
 ;。。。 ; ; 虽说小灰云与其他仙友的彩云比起来,长得其貌不扬,但是实用度却是杠杠滴,至少之前三千年从来没出现过自动散架的情况。
袖色下坠的刹那,念动仙法想把如同扯散的棉花般小灰云重新凝聚起来,却发现周身的仙法居然无法使用。
这是袖色的脑门冒出了一滴冷汗,从这万丈高的尺度摔下去,就算她有仙骨支撑,恐怕也要吃不少苦头。
望着身旁无穷无尽的飞逝倒退的云朵,袖色咽了一口唾液,闭上眼睛等待痛感席卷全身。
后背实打实地碰上地面时,袖色反而不那么害怕。她被冲击力撞得反弹了,在空气中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圆弧,然后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止住。
真痛!
袖色倒吸了几口冷气,脸朝下地在地方趴了好一会,手脚才恢复知觉,当她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时,才发现灰灰被她压在胸口下方,变成了一只扁喜鹊。
噗嗤。
毫不客气地笑出声,袖色倒是不担心灰灰被她得体重砸坏,好歹它也是一只来自九重天的仙鸟,想挂掉还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
见袖色总算不压着它,灰灰龇牙咧嘴地蹦起来,在原地跳了几下,身体恢复了圆滚的模样,惹得袖色又是一阵轻笑。
“还好你没把自个儿摔坏,要不然你估计要做九重天第一只从天上摔在地上,摔死了的鸟。”。
还不是你!
灰灰瞪着袖色,一双翅膀向内一弯,双翅叉在分不清哪里是腰线的后背上,用眼神释放着它的不满。
它在九重天呆了那么久,还没听过哪个神仙的云朵会合不拢!袖色大人,你的修为究竟是糟糕到了怎么一个地步呀!
看懂了灰灰的眼神质疑,袖色瘪瘪嘴为她自己辩解道:
“这可不关我事,我飞到这儿的上空时,小灰云就不停我使唤了。”。
每位九重天的仙人都会有一朵属于他自己的专属云朵,普遍来说,修为越高的仙人云彩的颜色越接近透明,甚至还可以随意改造云朵的颜色和形状。
袖色的小灰云一拿出手,就从里到外地暴露了她那半吊子的修为。
只是袖色没在意过,依然很热爱她的小灰云,走哪儿都用它代步,小灰云与她亦是心灵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