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未语“你是不是疯了”的眼神,霁沐勾唇一笑道:
“我乐意。”。
其实,现在的霁沐远远及不上万年前的那次疯狂。只是袖色才回来多久,霁沐就把他自己给折腾成这个模样,未语一边气恼着袖色,一边心疼着霁沐。
不过,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儿,她没立场说什么。
霁沐没有拒绝未语为他输送修为,他现在还不能放松,接下来事情会一桩桩地发生。而九重天里只有未语的修为可与他的融合,毕竟未语和他同样出自远古。即使未语只是个半神,但也足够让他体内失去的神力充盈回来。
袖色推开门时,看见未语的手指搭在霁沐的手腕上,霁沐脸上没有勉强的意味。袖色的眼神闪了闪,有些急切地把视线从霁沐和未语接触在一起的手腕上移开。
心中微酸的感觉很快被她压了下去,袖色启唇道:
“霁沐、未语,早啊。”。
霁沐晃了晃手腕,示意未语可以收回神力。他走向袖色,细细地盯着她的脸瞧了一会后,才露出一个笑。
他把沉睡的她从空间内抱回房间时,原是想挨着她一起同榻而眠,但身体内神力的缺失会减弱为袖色刚种进去佛印的效力,只好作罢。于是帮她盖好被子后,霁沐离开了房间,但又不放心她的状况,遂一直等在了门外。
“睡得可好?”。
袖色不愿和霁沐眼神接触,低下头含糊地“嗯”了一声。
这时,未语忽然道:“月老来了。”。
袖色侧目,微惊。
冬善这时候不在红鸾阁整理姻缘线,跑来沐浴宫做什么?
来得真快!霁沐在心中说了一句。未语话音落下后沐浴宫内的仙侍已经来通传:红鸾阁的月老求见。
霁沐望着袖色,道:“一起去。”。
袖色无异议,她暗自猜测,是否火烧梧桐林的事情已经有了线索,所以冬善才会来找她回去。
袖色的猜测对了一半。冬善来沐浴宫的确是为了找她回去,但不是因为火烧桐林之事有了眉目,而是因为春季来临,六界间各种暧昧每时每刻都在滋生,红鸾阁急缺人手,他特意向玉帝递了折子请求让袖色回红鸾阁帮忙,而玉帝准奏了。
对于这个原因,袖色表示不能接受。
敢情她还真的是个天生劳碌命不成?
三千年前,红鸾阁没有她,冬善还不是照样把各类奸情、矫情、爱情处理得妥妥的。她才不信三千年后,会出现缺少人手的情况。
这绝对是个借口!
“你可以不要嘟嘴吗?”,冬善道。
一路上袖色半句话都没和他讲,嘴巴撅得老高,小脸上就差没直接写明“我不乐意”四个大字了。
冬善主动和袖色讲话,袖色再拿乔不言不语就着实不礼貌了,冬善怎么说还是她的顶头上司加师傅。
“我不想。。。也不是不想。。。唉,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了”。
袖色叹了口气,瞧着脚下小灰云外擦过的景致嘀咕道。
冬善望着袖色若有所思了一会,道:“袖色,你动心了?”。
。。。
 ;。。。 ; ; 袖色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依稀记得之前似乎在专心地帮霁沐捏着肩膀。她只知道睁开眼睛的那一刻,首先看见的是闭目养神的霁沐,而她的脑袋则枕在他的大腿上。
袖色闭上眼睛又睁开,反复几次后才确定自己不是在梦中。她红着脸,趁着霁沐没察觉时从他的身上爬起来,屁股挪到一旁的软榻上正襟危坐地端正好身子。
等脸上的红晕渐褪后,袖色有些疑惑地偷眼打量着霁沐。
为什么他还没有清醒的迹象?
虽然成仙后不需要入眠,但是九重天的仙人偶尔会追求潮流学人界中人,每天夜晚也爬上床睡上几个时辰。
印象中,霁沐是个重来都不睡觉的仙友,最多看折子看累了眯眼小憩,但往往一盏茶的功夫后又继续批折子。
袖色的眼睛在霁沐的脸上溜了一圈,发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用这个词来形容霁沐不太恰当,霁沐是个肤色偏白皙的男子,只是今天的他的脸色瞧着隐隐有几分憔悴。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袖色曾听泥土说,男人如果纵~欲~过多会有些不良反应,比如脸色不好。袖色越瞧越觉得霁沐的状况十分符合泥土的形容。可是昨晚,在场的仙只有她和他呀。
想到这里,袖色瞪大了眼睛,急忙低头对着霁沐左看看右看看,正准备拉开他的衣襟瞄一眼确认时,头顶上飘来一句悠然的声音,道:
“袖色,你想做什么?”。
袖色僵了僵,讪讪地缩回已经摸到了他衣领的手,一脸正色地回答道:
“我看你衣服皱了,想帮你抚平。”。
霁沐盯着脸色坦荡的袖色看了一会,揉了揉额角自椅子中立起,道:
“该用早膳了。”,说完他拉开关闭了一宿的房门,踏出了书房。
在霁沐把视线从袖色的脸上移开的时候,袖色的脸“噌”一下子烧红成一片。原来,她也是相当具有撒谎的潜力嘛。
离开书房,来到袖色看不见的角落后,霁沐深吸了一口气,吐纳出郁结在胸腔的气体。
那团气体在空中凝而不散,如一团透明的鼻涕粘液。里面藏着的小黑点一个劲地横冲直撞,试图冲破霁沐的禁制逃之夭夭。这团东西是他昨晚催眠了袖色后,从她身体内取出来的,与那日导致她异常的东西来自同一个本体。
霁沐望着这团恶心巴拉的东西,眉头蹙了起来。
他趁着十五月圆之际,提取月华洗涤袖色的身体,想来是可以把袖色体内这肮脏的东西清理干净,却发现这东西对神力有着很强的抵御力。
霁沐不敢强行动用十成的神力,怕袖色的身子承受不住,毕竟现在的她不似万年前的强悍,是一个魂魄不全,外弱内也弱的小仙子。
所以,他只能用三分神力加上月亮的光华慢慢地为她调理着身体结构。这一弄,就是一宿。
霁沐招手唤来影卫,把那团东西交给他。影卫接过后也不问要如何处置,只是快速收好接着身影也迅速消失。
用早膳时,霁沐依旧不动筷,单手支着下颚看着袖色进食。对于霁沐喜欢盯着她吃东西的举动,袖色习以为常,自己一人吃得自得其乐。
霁沐发现袖色体内的东西没有再出来作祟,好像经过昨晚后,它元气受损目前乖巧地陷入了沉睡。
这要如何?
他与那团东西耗了一整个晚上,也没有法子把它连根拔起,现在它安分下来却再也寻不到踪迹。
既然神力对这团东西没有明显的效果,也许他该换一个方式试一试,只不过袖色可能要吃点苦头了。。。。。。
霁沐的视线落在袖色身上,心里好像插了根绣花针,针眼不大却整颗心都在痛着。
到底是让袖色吃苦,趁机除掉体内那团东西。还是让那团东西呆着,袖色不用吃苦、身体安然无恙,但也可能指不定哪一天会突然发作危及她的性命?
答案其实早就存在了心里。
袖色的碗里多了一个皮薄多汁的小笼包,她顺着白玉箸子往上看去,是一只苍劲有力的手掌,再往上看去,是一张带着宠溺微笑的脸庞。
“试一下这个。”,霁沐搁下手里的玉箸道。
袖色在白白嫩嫩的小笼包上咬了一个小口,啜完里面的汤汁,欢乐地张口把整个包子塞到了嘴巴里。霁沐给她夹得小笼包果然比较美味!
“袖色,你喜欢听佛经吗?”。
霁沐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袖色吞下口里的包子,道:
“喜欢!”。
这话不假,袖色还没能由千万缕姻缘线化成人身,在那昏昏欲睡的五千年里,她总是听到一个声音在诵读佛经,那个声音庄严而肃穆,却不会单调与呆板。无数个日夜她皆是听着佛音入眠,又在佛音中清醒。
这事,袖色和冬善稍微提起了那么一下下。结果,冬善冷冷地瞟了她一眼,把她的工作量加多了一倍,说只有让她多干活她才不会做白日梦。
碍于没有仙能理解,袖色颇感孤独,就把这个兴趣埋在了心底。今天听见霁沐问到,袖色破天荒地在还没吃饱的状态下放下玉箸,眼睛亮闪闪地盯着霁沐,一脸的兴奋与期待。
霁沐并没有意外袖色的回答,他说道:
“想不想听我讲佛经?”。
“你会讲佛经?”,袖色吃惊。
她虽然常年呆在与世隔绝的红鸾阁,但她知道佛经并不是随便什么仙都可以讲的。普通的仙人只能诵读佛经,就像人界的才子喜欢吟诗般图个附庸风雅而已。只有对佛经有过深入了解和研究的仙才具备讲佛经的条件。
而讲得好或不好,这又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了。
袖色的好奇心被勾起,她想知道霁沐对佛经的钻研到底有多透彻。她迫不及待地起身,对霁沐道:
“我们现在就去你书房,好不好?”。
霁沐轻“嗯”了一声,垂下眼睑遮去眼底的黯然。
既然决定了让袖色去吃苦头,那么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想多做一点事情,至少在袖色身上种下一个佛印,以防万一。
。。。
 ;。。。 ; ; 手中捧着一摞的折子,这些都是六界各处呈上来的,霁沐每天都必须批阅然后再让跑腿的仙拿着批好的折子送回原处。
袖色朝帮自己打开书房大门的仙女露出了个微笑后,踏进了霁沐的书房,绿色植物的清新香味扑鼻而来令袖色精神一振,她乖巧地走进案几,轻轻把堆垒在手臂上的折子一本本搁下,然后往案几上那空了的紫砂杯斟满一杯茶后,寻了个离霁沐不远不近的位置做好。
自从一个月前霁沐把袖色带进他专属的书房后,袖色日常的重心除了好吃好喝外,莫名地多了一项任务——给霁沐打下手。
说好听了这是一个文职的工作,不过霁沐没让袖色去看折子,只需要她在他批阅折子时呆在他身边,每当他看完一份后及时递上另一份,顺便给他斟茶倒水。
袖色在红鸾阁时天天对着一缕缕的纠缠红线,倒养成了一个坐得住的好性子,所以对于这个任务她并没有什么排斥。而且这活儿还有福利的!
想起昨天,霁沐歪在椅子中休息时就像一副美男小憩的优雅画面摆在自己面前,袖色偷乐了。白的衣、墨的发,跃动的烛火在黑与白的简洁中悄然添了一丝暖意,他浓密睫毛在清雅俊逸的脸庞投下一圈整齐的阴影,高高的鼻梁愈发地显得下方的嘴唇单薄,着实让仙有种吻一吻的冲动。
就在袖色脑子出现不正经的想法时,自她进入书房后就一直专心致志批折子的霁沐微动了下。袖色立刻从条件反射地抽了一本折子递给霁沐,不料霁沐轻摇了下头,往椅子后靠了靠。
“可是累了?”,袖色问道,同时自觉地起身把温热的茶水捧到霁沐手中。
听见袖色温言软语的关切问候,霁沐紧绷的神经瞬间放了下来。
之前影卫给他送来了鬼界的一本加急折子,他让鬼界去查证的事情得到了证实。袖色那日进食时曾出现异样,他从她身体内逼出了一束几近透明中央有一个黑色的小点的白丝。这束东西已经可以确定和万年前的事情有关,或许要更遥远一些,可以追及到上古凶兽尚且存在于天地的时候。
霁沐看完这本折子后,扬手烧了,不留灰烬。
六界的平静还可以维持多久?尤其是袖色已经回来了三千年,藏于暗处的势力开始蠢蠢欲动,但是这与他何关?他目前关心的事只有一样,他存放在鬼界的东西有没有受到波及。
天地诞生之际就存在了它自身的法则,父神和母神亦是无法强行干扰。对于六界的兴衰与更迭,他一向处于中立的位置,只要对方不碰到他的底线,他是不会出手搅合的。
可惜,对方似乎很喜欢踩界。
霁沐那一刻就做了个决定,他必须守护好自己要守护的东西。
这个月他把埋在六界的眼线掘起,着力收集情报,试图寻出对方的下一步棋如何走。只是这些事虽不触犯任何天地法则,但九重天中权力最高的是玉帝和王母,他得顾及着六界目前的平衡,所以不能太过于明目张胆。
鉴于折子不断增多,霁沐十分顺溜地使了这个借口把袖色带进了书房,留在身边。他这点小手段,袖色不晓得还暗自为自己能近距离与他接触而雀跃不已。霁沐心知肚明地瞧在眼里,却顽劣地佯装不知,日日享受着袖色形影不离的陪伴。
“不累,就是有些犯困。”。
霁沐抿了一口雾气缭绕的茶,清淡的茶香在口腔中弥漫,让他这个六界唯一的神都忍不住变得有些懒洋洋。
又看见了霁沐在往日里不会显现的另一面,袖色心底有种满足感。她不知道自己在满足些什么,只是觉得挺喜欢眼下的生活,沐浴宫里的一切都给到她有一种轻松、自在、悠闲的感觉,隐隐地她生出一股熟悉与亲切。
“我帮你捏捏肩膀,好吗?”,袖色接过空了的紫砂杯,问道。
闻言,霁沐侧过脸似笑非笑地瞅着袖色道:“你确定?”。
袖色本有些踌躇,这话是逾越之言,但是听见霁沐说犯困,她的脑海就闪过了为他捏肩的念头。这会霁沐问她是否确定,好不容易集聚起来的勇气刹那间一点都不剩了。
垂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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