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惠近几个月除了每日在养心殿帮忙处理一些奏折,就是忙活着万寿节庆典的事,忙的是脚打后脑勺,对于今日之事真的是毫不知情。
雍正那话一出口,他那小心肝就是一颤。
等听他爹把话说完,福惠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爹,您老人家今儿这是喝高了在逗我吗?
福惠长这么大,见过坑爹坑粉的,还没见过有坑儿子的,今儿真是长见识了。
要说以前他还对当皇帝有过那么一点儿念想的话,在经历过养心殿实习生的历练之后,福惠已然是对皇帝这个职业敬而远之了。
当皇帝除了可以坐拥后宫三千,享用天下美食之外,其他的无论是想要做什么事儿都要受到限制。
批不完的奏章,数不尽的祭祀,那特么的根本就不是人干的活。
既然这样,那他又何必非要去那做那份苦差事,只要把雍正养的白白胖胖的,尽他所能的去辅佐就好了。
反正身边有阿兰这个小母豹子在,他压根就没想过以后要去享受那种左拥右抱娇妾美婢的生活。
至于山珍海味,他是皇帝的儿子,办事尽职尽责,他老爹怎么着也不会短了他的吃喝,而且再不济他还有位面交易系统,叫份外卖就好了呀!
然后就等他老爹给他弄套房子让他把阿兰娶回家,乐呵呵的当个王爷贝勒什么的,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优哉游哉的日子。
不过他爹这么积极的给他挖坑,却不代表他一定要那么配合的往里面跳啊!
思绪飘飞了几秒,福惠很快的就回过神来,不待细想便跪地叩首脱口而出道,“儿臣才疏学浅,不敢担此大任,还请父皇三思。”
而紧随其后,殿中的文武百官也纷纷下跪言道,“请皇上三思。”
没有去搭理福惠,正所谓老子让他干,不干也得干。
这皇帝当不当由不得他,他这个当爹的说了算。
雍正将目光投降了底下的官员们,不愠不喜沉声道:“众爱卿这般为何?是觉得小儿无能,无法承继大统?嗯?尹泰,你是何意啊?”
冷不丁的被当众点到名字,章佳·尹泰心中一惊,颤声道:“微臣不敢,只是皇上正值壮年,且八阿哥少不更事……”
还没等尹泰把嘴里的话抖完,雍正就厌烦的打断了他,“行了行了,朕今年五十有七,已然是年近花甲,还说什么正值壮年?难道你是要让朕等到自己驾崩了到天上去看见小子登基不成?”
雍正自来对尹泰较为不喜,且自弘昼纳了章佳·雄保的女儿之后,尹泰借着他堂兄的关系,私底下和弘昼总是来往密切。
若不是看在他生了尹继善这么个好儿子的份儿上,雍正早就把他踢出朝廷了。
“奴才惶恐……”尹泰求饶,俯身叩首,将身子压得极低,恨不得现在能有条地缝让他钻进去。
雍正见此,冷笑一声道,“尹泰,你老了!”一句话便让尹泰抖如筛糠。
随即雍正又将目光转向旁边的马齐,玩味的问道:“江山代有才人出,这话,富察爱卿可是赞成?”
被点名的马齐跪在地上,紧张的握了握藏在袖子里的拳头,只觉得背上的白毛汗都冒出来了,他快速的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道:“皇上所言甚是,只是微臣觉得八阿哥毕竟年幼且乃是汉妃所出之子……”
马齐还是想要为弘历阿哥稍稍争取一下,其实早在之前雍正的一些动作就已经让马齐有所警觉了,只是在这个决定一国之君的重要时刻,到底还是要挣一挣的,要不然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再想要反悔可就没机会了。
不过同样他的话也是说到一半便被雍正给截住了。
“年妃是旗人,属汉军镶黄旗,乃一等公年遐龄之女,功臣之后。”
雍正顿了一顿,随即环视大殿四周放声道:“八阿哥虽然年幼,不过经过朕多年来的观察,为人处世极为稳妥,乃是承继大统的不二人选,众爱卿不必多虑,除此之外,谁还有异议,尽管提出来。”
“皇上圣明。”以怡亲王为首,阿克敦,鄂尔泰,蒋廷锡等雍正的众位心腹大员以首俯地齐声道
众大臣看了看几乎要把脸贴在地上的尹泰,马齐二人,纷纷随声附合道:“皇上圣明。”
其实他们心里头想的是:皇上,您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谁还敢跟你继续掰扯,说个不字?
虽然大家都比较好奇,莫非皇上登基之初,在乾清宫正大光明匾后的木匣里所藏的密旨上写着的储君人选,便是当时还在蹒跚学步的福惠阿哥?
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时候保持缄默似乎是最明智的选择。
“既然众爱卿全都支持朕的决定,那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至于其他事宜,明日早朝时再议。”
这时,雍正终于又将目光转向到了福惠这里,语气极为轻快地道:“福惠,愣着干什么,还不接旨?”
福惠抬头看着雍正那戏谑的眼神,心中一哽,不禁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在众人齐刷刷的目光下,福惠起身朝着雍正的方向上前几步,然后恭谨的下跪,沉声道:“儿臣接旨。”
雍正从台阶下一步一步慢慢走下,郑重的将圣旨交到福惠的手中。
随后,宴会继续进行。不过在场众人的心情却像是打翻了的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啥样的都有。
弘历心里憋着气,一杯一杯的灌着闷酒。
弘昼暗自神伤了一会,却又兀自笑开了。
福惠不尴不尬的和几位小叔兄弟碰了几杯,收到了几句或是真诚或是虚伪的恭喜,之后见夜幕降临,便起身告辞跑到御花园的空地上放火。
而雍正,看着天空中绽放的礼花,笑得是更加快意,拉着怡亲王说要喝个不醉不归。
至于众大臣,皇家的事儿管不了也不敢管,喝着小酒仰望星空。
我擦,那是什么玩应儿?
天降异象?怎么长得跟菊花似!
不会是我喝多眼花了吧,那个谁掐我一下。
第93章 老谋深算
万寿节之后的第二天的清晨,福惠自穿越以来第一次到乾清宫参加朝会。
早朝上,雍正再一次向满朝文武郑重的申明了自己将要禅位的决定。
且在任命皇八子福惠为自己的继承人之后,为了不让旁人觉得自己的行为厚此薄彼有失偏颇,对于自己的另外两个儿子,雍正也没有过分亏待。
弘昼被封为和郡王,至于弘历,虽然过去几年他的所作所为有很多地方都令雍正颇为恼火,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不愿意当众给自己的这个儿子过分难堪,所以同弘昼一样,弘历也被晋封为郡王。
不过按照史书上的记载,弘历应该是在去年被封为和硕宝亲王,而这一次就连他的封号较历史上也有很大出入,雍正赐给他的封号是“慎”,慎重的慎,多罗慎郡王。
当然也只有像福惠这样为数不多的人才能明白其中的讽刺意味。
不仅如此,雍正还当朝宣布退位之后将不会继续留在宫中,而是搬到西苑北海琼华岛上的白塔寺去居住。
那么问题来了,后宫里的那些个妃嫔究竟该怎么安排?
下朝之后,福惠随雍正回到养心殿,早已经有一帮子内务府的大臣等候在那里。
众人来到西暖阁,雍正上坐,而福惠则是自动自觉的走到左侧的小案边坐下整理上面的折子。
昨天宴会结束之后,雍正拉着他一直磨叨个不停。
其实雍正大体上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到你继位之前,早朝朕先替你主持着,你每天早上跟着来就行,尚书房那边朕也打了招呼了,这几个月你可以不用过去,至于以后你还想不想上课看你自己的意思。
而作为交换,从此之后类似批阅奏章这样劳神的事情就不归朕管了。
福惠拿着蓝笔批着折子,而雍正则是手里拿着本佛经惬意的阅览着。
听见大臣们的提问,雍正漫不经心的道:“这种小事现在还需要朕来拿主意?位份不用进,朕不也只是个太上皇吗?给她们封号上添个“太”字就可以了。”
跪在地上的众大臣闻言可怜巴巴的扭头望向福惠。
福惠无奈,只好挺身而出,“皇阿玛,大臣们的意思是想问,母妃们以后是不是要跟着皇阿玛到北海去住。”
闻言,雍正抬起头看向福惠不可思议的道:“你皇阿玛是去参禅礼佛,把那些妃嫔们留在身边干什么?抄佛经吗?”
福惠嘴角抽了抽,“总是要留几个人在身边照顾您啊?”
雍正诧异,“苏培盛不是在嘛!”
苏培盛闻言朝着众人微笑着躬了躬身。
若不是场合不允许,福惠真想对着他爹翻个大大的白眼。
不过福惠嘴巴动了动,本想说什么,但又放弃了。
仔细琢磨,倒还真是他想左了。
自从他老爹把道士撵出宫之后,在女色上的兴致是大不如前了,尤其是从年初到现在,更是没有踏足过后宫半步。
如今,既然他爹是想要诚心礼佛,那把女人送过去也是当个摆设,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
福惠的表情变幻莫测,雍正见状呵呵一笑,眼神戏谑的对着福惠打趣道:“莫非你是觉得皇阿玛给你留下的那些皇银内帑不够?放心好了,在北海修几个亭园花不了几个银子的。要不然你就把熹妃裕妃两个送到弘历弘昼他们府上好了,那样也能省不少钱呢!”
听完雍正的一席话,地下跪着的大臣们纷纷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只要不是皇上不想着从他们那里划拉钱就好,其他的事情随皇上的遍。
“皇阿玛,你若是搬到北海去,那圆明园那边呢?”福惠冲着雍正呲牙一乐。
雍正眼睛一瞪,“停!给你留一处地方倒是可以,想全要走?没门!这事儿没商量,甭指望了,想要园子自己找人盖去。”
“儿臣只是随口一提,没想要抢您的院子。”
福惠心道:这人上了年纪,还真是像个老小孩一样。
不过想了想,福惠又道:“儿臣觉得倒是可以在紫禁城外修一个宅子,然后让后宫里那些妃嫔们住进去。总在宫里头住着,大概她们也会觉得烦闷吧,那不如就让她们住到宫外去,这样若是她们想要和自己的家人见面也方便一些。”
福惠的一番话瞬间便让雍正想起了当初年妃回家探亲的模样。
沉吟了片刻,雍正转头看向自进门起便一直被他忽略的一帮大臣,问道:“你们觉得八阿哥这个提议如何?”
内务府的几位总管大臣相互对视了一眼,由乌雅·海望代表发言道:“八阿哥秉性仁慈,奴才无有异议。”
雍正闻言点了点头道:“那行,就按八阿哥说的办。等等,之前廉亲王府的宅子现在还闲着,就把那处休整一下好了,然后让她们都搬进去就行。”
“是,奴才遵命。”
“那就这样,没别的事你们就先退下。年希尧留下。”
“奴才告退。”海望带着余下的几人躬身退出暖阁。
“年希尧,你跟朕说实话,你这官到底还想不想当了?”雍正的表情很平静,语气里辨不出喜怒。
“奴才该死。”年希尧被吓了一跳,脑子一片空白,第一反应就是磕头认错,压根没想到该去辩解什么。
雍正见此眉头一皱,然后语重心长的道:“你把头抬起来,朕没问你该不该死,而是问你内务府的活你还想不想干了?”
年希尧缓缓的抬起头,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的对福惠使着眼色。
“你不用去看福惠,你就说说你自己的想法,你究竟是想要继续去在内务府做事,还是想要钻研你那个视学?”
年希尧咽了一口吐沫,鼓足了勇气对着雍正道,“奴才志不在官场。”
雍正冲着福惠一撇嘴,“还真让你说对了。”
年希尧一脸愕然,心道:大外甥,什么情况?
福惠双手一摊,耸了下肩膀。
他早就猜到是这种情况,昨天接了圣旨之后,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母族的情况。
现在年家在朝为官的就只剩下他的大舅舅年希尧一人。
但年希尧醉心于科学,根本就不把精力放到公务上。
这样一来他的处境就会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受到其他官员的攻讦。
到时候福惠当着众人的面,只能帮理不帮亲,任谁一句玩物耽安,他都无力反驳。
所以既然如此,何不一开始就把危机的源头掐断。
雍正冲着年希尧挑眉道:“那朕就派你到清华学院去当那里的院长,年爱卿觉得这个决定可好?”
年希尧闻言先是一愣,待他回过神来,直接以头戕地,“奴才叩谢皇上恩典。”
第94章 暗流涌动
万寿节之后的两个月,前朝后宫表面上风平浪静,背地里实则是暗流涌动。
像个勤劳的工蜂一样,福惠每天都是忙个不停。一会折子送上来了,他要过去批阅,一会儿内务府的人过来裁量龙袍,需要他的配合。
与此同时,福惠还要忙里偷闲的去应付那些突如其来的明枪暗箭。
好在福惠算是有些先见之明,未雨绸缪早早的就作好了布置好了防御系统,要不然还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样,喜欢在背地里捅刀的那些人,大多都与慎郡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万寿节那天晚上皇宫里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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