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踏飞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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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踏飞雁-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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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拿大*吓唬小孩。老板拉了拉他的衣袖,就故意趴在耳朵根上:老弟,我这亲戚他舅是松井石根的翻译,饶了他吧!

  这些歪戴着帽子斜愣眼的二狗子,他们哪知道他舅是谁?一提到侵略了半个中国的松井石根,个个就点头哈腰.要得罪他身边的人,甭说是披一身二狗子皮混口饭吃,就一个口御下来,皮扒下来还不算,就这百十来斤的份量,也不一定喂了谁家的犬。他们个个捧着手,连连道歉:朋友,对不起了,算我们有眼无珠!

  没等爷爷抬起眼皮,那些肩上挂着合子炮的家伙,一个比一个跑地快。

  他们一溜,爷爷便寻思起这客栈的老板.一不相识,二无交情,能碰见这样关键时刻解救的人,实属一生难求。他扑嗵一跪,一连对着老板磕了三个响头:老板,你是我在外遇见的第一个大恩人!

  老板拉起爷爷,就自报起了家门:在这城北三十里,有个老窝陈.本人姓陈,名连科。

  哦!爷爷拉着陈连科的手,感激得热泪盈眶:从今天,我就拜你为兄。

  爷爷爱交朋友,陈连科也是义气中人。两人四盘小咸菜,一壶热酒,对着一柱香梆梆俩响头,就握手结成了拜把兄弟。

  这么一相拜,爷爷就将心底的话,全吐了出来。前前后后一说,陈连科也同情上了.他是郑州的百事通,啥事不好办?他就捋起胳膊挽着袖:凤竹我不一定能给你找到,就几十杆枪,我偷都能给你偷来!

  爷爷:大哥,不偷,咱买!

  陈连科:有票子咱让那些二狗子抽白面呀!

  爷爷:白面!

  陈连科:那不是一举两得!一咱贿赂他们,好拿枪到黄河北打小日本;二咱用白粉让二狗子上瘾,不用一枪一炮,就让他们自消自灭。

  嗐!爷爷捧着陈连科的手,佩服得五体投地:大哥,你真是高人!

7 。 雁南飞
7、雁南飞

  爷爷在郑州一住下,太奶在家就像松绑了手脚。只要夜猫在院外打个口哨,她就像丢了魂一样。从太爷离世,她今天一个元宝明天一把铜子儿,就偷偷送给夜猫打酒喝.她手头存那点箱底,是天天看着有减无增。钱一紧,有时她也想,讨个人写一份契约,摁上红指印,不也能割块土地换些钱用?可外人都明白,许家的掌柜哪是她六太太?她甭说摁手印,就是往文书上摁脚印,抹口红,没有她儿子的签字划押,如同一张擦屁股纸,没用。

  既然这也不行那也不中,这府上有啥,不就是那尊金马驹能换个大价钱?她想了想,只好联系夜猫。上一次夜猫没有得手,不都是那个木大头拿他当小孩耍?这次不一样,票子不先到手,甭说要金马驹,想看,都让他眼巴巴地见不成。她一扭屁股,调腰跑到夜猫家.拽着他的耳朵慢声细语:木大头烧了许府,咋样,不也是没有讨到金马驹!只要他肯出钱,就可以商量。

  夜猫这人虽然嘴馋心贪,但他明白一个道理。小鬼的便宜可以占,给阎王爷玩把戏,那岂不是主动送命?他饶有介意地:卖给谁都行,不一定给他!

  太奶:木大头既然盯上了,哪家还敢出手?

  夜猫心有余悸:他木大头哪肯出钱?

  太奶:他要就谈,不要,就自当没这回事。

  夜猫:说得轻巧,蚂蜂窝一旦触上,你能跑掉?

  太奶:金马驹本来就不在咱手上,不是想法找吗!

  夜猫:到底在哪?

  太奶挠了挠头,猜测着说:听说是埋在寺上。

  夜猫:要是木大头给了钱,咱弄不来货,咋办?

  她手一甩,说得比刮小北风都随意:货弄不来咱退他钱。

  夜猫:怕他不说个一字.

  太奶:你就扭头而回。

  夜猫:他派兵来抢呢?

  太奶:那么大个寺,就让他一锨一锨去挖吧!

  夜猫一想,这事虽然像老鼠给猫做交易,有点要钱不要命。可这年头,除了头别到裤腰带上扛枪去鱼肉百姓,再就是大白天拿着斧头菜刀去拦路抢劫.否则,想弄手点钱花,哪有那么容易?想到这,他一拍大腿:试试就试试,就一条命,也不搭啥。

  太奶:这就对了,一条男子大汉,怕什么死?

  夜猫只要想做,他不管白天夜里,是风是雨。匆匆忙忙扒拉一碗饭,小褡裢往肩上一扛,就直奔了道口……

  他在县大队门口要进去,就被把守的一个卫兵挡住了。夜猫一肚子赖主意,就这些小兵,哪是他的对手?他口气狂得比皇军找木大头都硬。一把推开锃亮地刺刀枪:我去给木大队汇报消息,耽误了正事,你不要脑袋?

  小兵哪有那胆量?怕诈唬.就枪一收:进吧!

  夜猫平日里爱两手穿着袖口,由这么一瞎诈唬,一时装得像个人,也背起了手。

  小方步一进大院,一看木大头右手点着拐棍正一瘸一拐地往外走,他的腿就发软.立马两手搭拉到膝盖前,哈着腰,点着头:大队长,我找你都找疯了!

  木大头一看他这样的小混混,本想一拐棍把他打出去。一想,算了,不管怎么说,倒大烟那时候还算做一回朋友。就脸一绷:有啥屁快放,我哪有闲功夫给你咧咧!

  夜猫:还是那个金马驹的事。

  一提金马驹,木大头伤透了心。第一次招惹上,命差点丢到国军几个小兵卒的手里;第二次去一趟许府,就差地没有深挖三尺,院子里的盆盆罐罐都敲碎了,愣是没有淘出宝贝。没弄到金马驹也行,一不小心,丢了只腿.不是那两颗子弹打偏了,哪还有这条老命?他一琢磨,宝贝可有可无,命不能丢到它手里呀!一摇头:算了,犯不上去大动干戈。

  夜猫:你手里那么多钱,出几张票子算个啥?

  他一想,也是,抽几张票子也穷不了.不就少去泡几次酒楼,少摸几把女人的大腿?衣袖一甩:你弄来吧,钱我分文不少!

  夜猫一想,他这个老狐狸又想来那一套?就是不赚一分钱,也不再上二回当。小手一搓:主人不见钱,她不给。

  一说这,反而惹来木大头火了。啊!今天堂堂正正的一个县大队长,就那几张票子拿不出来,还是派兵不好使唤?竟敢拿爷爷当成了一文不值的骗子。他叭一个嘴巴,就扇在了夜猫的脸上:告诉你小子,三日内不把金马驹给我抱来,我就去抄你家!

  夜猫扑通跪在地上,响头磕得土地直晃悠。声声哀求:爷,你饶了我吧!

  木大头提起拐棍,梆梆在他屁股上敲了几下.又啐了一口吐沫:只要把金马驹拿来,我可以饶你不死。说过,他的手一挥,几个士兵似群狼,扯着他就扔到了大门外。

  夜猫没打着狐狸还惹一身骚.踉跄着脚步,就往家赶。咋寻思,今天这嘴没把住门,话一说过头,就酿成了这样一杯苦酒.

  回到家,他不得不去找太奶.一见太奶,前前后后一叨咕,太奶就坐不住了。啊,他木大头霸道得简直是一手遮天了!要金马驹还想不出钱,不白送到县大队,他就要来抄家,啥东西?她拍案而起:烧我家老宅子的账还没算呢,他又想吃甜食?

  夜猫:甭说没用的了,想想法子吧!

  法子,啥法子?太奶自言自语地说。同时她也想,金马驹是在寺上埋着,他木大头不拿钱来,甭说抄家,就是把脚下的一个村子烧了,姑奶奶也不眨巴一下眼。反正,天塌下来砸大家,谁叫咱的后背靠不住一棵大树?可那金马驹明知道在哪,就是不去刨,馋死他木大头,也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她摇了摇手:办法没有,家随便他来抄!

  她说起来容易,舌头一碰嗓门.事惹大了,夜猫能不怕?他几乎绝望了,就哀求:治那气干啥,把金马驹刨给他算了!

  太奶:凭什么给他?

  夜猫:一家人平安是福。

  太奶:有祸想躲,也躲不过。

  夜猫突发奇想,家里那个金坠不是和蔡川跑了,她俩一头投向了李东阳的队伍。那队伍甭说是他木大头,就是见了日本兵,不交交手都心里痒痒。他拉了拉太奶的衣襟:找你家金坠呀!她可不怕木大头!

  不说想不起来,这么一说,倒是给太奶提了个醒。是呀,金坠和蔡川投在了李东阳手下,那队伍打日本兵就像吃糖豆.对付他一个县大队,不就像踩死一只兔子?她嫣然一笑:我都把这茬给忘了!

  三天一到,木大头没忘金马驹这码子事。玩也当玩了,他带着一队兵马,就向黄寺村进发……

  这一次讨金马驹他奔的不是许府,是奔夜猫。一进村子,为了让百姓瞅瞅他木大头的厉害,先哗哗开了几枪。枪一响,夜猫就知道是县大队冲他来了.他爬起床,衣服一披,吓得一口气就跑到了蒋村镇。

  到蒋村镇金坠他没找着,见了蔡川。蔡川一听他的来历,屁股都没挨坐,骑上飙驹,带上枪班的一队一马,就直奔木大头的队伍冲了过来.

  一路上他就想,黄寺从前的那个许府,曾是他的家,也是他赖以生存的地方。喜贵死在了木大头的手上,许府消失在了木大头的火把里。这仇,这恨,终于到了可以报的时候了。他扬了扬缰绳,没去抽飙驹,飙驹就知道他胸中已经燃起了一腔怒火。怒火在胸中一燃烧,他咋能不燥?纵是飙驹的步伐再快,对于急于出手的蔡川来说,仍然嫌它跑得太慢。一来精神,他两脚踢起马的肚皮:快,快——

  正跑着,迎面响起一排枪声。飙驹闻风而立,它扒了扒前蹄,仰起身,灵敏地双耳一倾,就喷了喷鼻颐。意思是告诉蔡川,有敌情,而且近在咫尺。

  蔡川拔出德国八音,故意给敌人来了个声东击西。叭叭搂了两枪,一个手势:走!话音一落,几匹战马迅速转移.

  木大头一听枪响,就懵了.眼巴巴瞅着的一支马队,跑哪去了?一琢磨,它就是鬼火,也该有个踪迹吧!他折手向远处瞧了瞧,既看不到一匹马,也瞅不见一个人影。就挥了挥手:弟兄们,咱撤!

  说起来撤容易,实施起来不那么简单。几匹马刚一调头,哗哗一排子弹就打来了,子弹一飞过去,眼瞅着几个伪军应声倒下。这时木大头惊醒了,原来中了埋伏。一时没弄明白,原来让对手给围在了开阔地里。他顿时惊慌失措,大惊失色地嚎:弟兄们,往庄稼地里钻!

  不钻还好,这么一钻,整个方方的一块田地,全被蔡川手下的几把枪看守住了.这么一开守,就形成了关门打狗地阵势。蔡川一想,一枪不开,一粒子弹不发,靠太阳晒,靠庄稼地里似蒸笼一样的热浪熏,看他不往外蹦.不到一袋烟工夫,木大头就受不住了。他打起口哨,意思是要突围。一匹马跑出来,就倒在了蔡川的枪口下。又一匹马钻出来,就吃了蔡川一发子弹。这样一冒一毙,木大头哪能受得了?他随又换了战术,一起突围。

  一队人马一出来,那一梭一梭地枪声,就似爆玉米花。又一队人马涌出来,枪声就不绝于耳。最终,木大头突围成功了.一眨眼的工夫,几百号兵马就开始向东蹿.

  他跑,蔡川就跟着打。木大头带一个长长的队伍,什么拦腰、斩头、切尾,所有的战术都用尽了。虽然消灭县大队的兵马不少,仍然没有抓住木大头。伪军一直跑,他就一直追。

  木大头虽说没有扛过几天枪,可他也不是白痴.一高兴,他也玩战术。有机会还击,就打.不能还击,就跑.但绝不对抗。跑的目的不是怕他,就故意让你李东阳的队伍往里深陷,这叫诱敌深入。

  蔡川没有意识到,追了十多里地,突然间,正面迎来了一股日本兵。他们的部队不只是兵马,什么汽车,火炮,机枪,如同是天罗地网。

  这阵势以前蔡川遇到过,那是有距离的作战。像今天这么短兵相接,还是第一次,也算是最危险的一回。日本兵的机关枪一吼,一粒粒子弹就像扫地.嗖嗖一飞,就在飙驹的蹄下乱淌。只枪声不那么可怕,迫击炮弹啾啾一响,蔡川就稳不住神了.短枪一失去威力,它就像块砖头,就是打上几枪,伤不着筋动不着骨,能耗点皮毛?一无还手能力;二无绝对优势.这仗咋打?一想,只能后退。他刚一扭身,就看从远处过来了日军的汽车队。一看车头上,架着一支黑洞洞地机关枪。一旦走上火,甭说蔡川和飙驹,就是一队人马,都可能瞬间被它们消灭。甚至是被扫射得粉身碎骨。面前的阵势,咄咄逼人。

  飙驹在这关键时刻,它作了一个危险地选择。在蔡川当时地眼里,它的选择让人恐惧、惊骇。就在那一刹那,它的蹄不是扎了翅膀,就是点了鬼火。一个腾云驾雾地姿势,如离弦之箭,就冲进了柳清河里.滚滚地柳清河水,自南向北咆哮不息。如果说它是一道天河,天上的星星可以划过.可它是地上的激流,水那么深,又那么宽,咋能渡过?蔡川正失魂落魄,飙驹一个跳跃,四蹄就踏上了白浪.

  他扭回头,一看追兵已接近岸边,也没有啥好办法,只能赚一个是一个.他举起枪,叭叭两下,很准,两匹东洋马和兵就应声倒下了。

  又一瞅,一排队伍追到了岸边.那些东洋马个个扬着蹄,看见翻滚地河水,只是勾着头一声一声吼,就是不敢前行。日本兵一看这境况,就急了,也疯了。架起一排机关枪,就喊:把他消灭在水里!话音一落,一排排子弹就从蔡川的头顶上飞,一棱棱子弹就在飙驹的蹄下开花。它一纵身,犹如一条狡龙,扒起前蹄,就从翻滚地巨浪中腾空而起。

  日本兵一看它想跑,机关枪就怒吼,杀声,一时不绝于耳。那些迫击炮弹,如大雨倾盆,一发一发向河里落。飙驹没有惶恐,没有畏惧,没有诧异和不安。它扒起似凝聚着飓风一样地前蹄,像一颗流星,就一头扎进了岸上的高梁地里.它一钻进火红火红的高梁地,一眨眼工夫,就消失在了日本兵的视线以外。这时,整个日本兵就惊愕了,大喊:马呢?有的就怀疑:它能是月亮上的赤兔?

  一跑出高梁地,蔡川就与他的弟兄们会合了.一下马,已经是星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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