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尼亚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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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尼亚传奇-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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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陛下!女王苏珊!国王爱德蒙!”有个声音说道;沙斯塔转过身来看那说话的人时,诧异得心惊肉跳。因为说这话的人,便是他刚走进房间时从眼角里瞅见的那些古怪人物之一。他跟沙斯塔一般儿高,腰部以上像个人,但腿上多毛,像只羊,他还长着羊蹄和一条羊尾巴。他的皮肤相当红,他生着拳曲的头发,一把短而尖的胡子,两只羊角。事实上他是个羊怪,沙斯塔从未见过这样一个家伙的画像,甚至听也没听人讲起过。如果你读过一本书,叫做《狮子、女巫和魔衣柜》,你倒会高兴地知道他就是那个叫图姆纳斯的羊怪,女王苏珊的妹妹露茜找到途径进入纳尼亚王国时,第一天碰到的就是他。不过,现在他比当初老得多了;这时候彼得、苏珊、爱德蒙和露茜都已经做了好几年的纳尼亚国王和女王了。

“陛下。”羊怪说道,“小王爷有点儿中暑。你瞧瞧!他迷迷糊糊的。他不知道他是在什么地方。”

于是,大家当然不再责备他,也不再盘问他了,大家郑重其事地对待他,把他安置在沙发上,用靠枕垫在他的脑袋后面,用金杯盛了冰冻果汁给他喝,还嘱咐他要保持十分的安静。

沙斯塔以前的生活中从来不曾发生过这样的事。他甚至没有梦想过躺在像那样舒适的沙发上,没有梦想过喝那样美味的果汁哩。他仍旧在想另外三个碰到了什么事,他自己究竟要怎样脱身,到古老坟场上去和他们相会,以及如果真正的科林重新出现,情况又会怎样变化。但如今他是舒舒服服的,这些个焦虑似乎没有一件是很迫切的了。也许,不久就会有好东西可吃呢。

当时在那凉爽、轩敞的房间里的人,都是十分有趣的。在羊怪之外,还有两个小矮人(他以前从未见过的一种人物),和一只很大的渡鸦。其余的都是人,成年人,可都很年轻;他们大家,不论男女,都比大部分卡乐门人面容漂亮、声音好听。沙斯塔不久就发现自己对他们的谈话很感兴趣。

“唔,女士。”国王对女王苏珊(就是亲吻沙斯塔的那一位)说道,“你怎么考虑的?我们在这城里呆了足足三个星期了。你心里还没有打定主意是否嫁给你的这位黑脸爱慕者,这位拉巴达什王子吗?”

女王摇摇头。“不,弟弟。”她说,“把塔什班城里所有的珠宝全给我,我也不嫁给他。”(“啊!”沙斯塔心中想道,“虽然他们是国王和女王,他们却是姐弟,并不是夫妻。”)

“确确实实,姐姐。”国王说道,“如果你看中了他,我就会不怎么爱你了。我告诉你吧,蒂斯罗克的大使最初到纳尼亚来说合这门亲事时,以及后来王子在我们凯尔帕拉维尔做客时,你竟会从心里表露出那么多对他的宠爱,我真觉得奇怪。”

“那是由于我愚蠢无知,爱德蒙。”女王苏珊说道,“我为此求你宽容。然而,这位王子到纳尼亚来我们家做客时,跟他如今在塔什班城里作风确实是截然不同的。我请大家作证,在至尊王为他举行的骑马比武和长矛较量上,他表现了多么神奇的技艺,在做客七天之中,他又是多么温顺、多么彬彬有礼地陪伴着我们。然而,在这儿,在他自己的城市里,他已经露出另外一副面目来了。”

“哇!”渡鸦叫道,“古老的谚语说道:先看看熊在它自己窝里的情况,再对它的素质作出判断。”

“这谚语是千真万确的,萨罗帕德。”小矮人之一说道,“另一个谚语说:来吧,跟我一起生活,你就了解我了。”

“是的。”国王说道,“现在我们已经看到了他的真面目:一个最最骄傲、血腥、奢侈、残酷和自我欣赏的暴君!”

“那么,以阿斯兰之名起誓。”苏珊说道,“让我们今天就离开塔什班城吧。”

“姐姐,难就难在这里。现在我必须把我在这最后两天多的时间里逐渐酝酿成熟的种种想法都告诉你。珀里丹,谢谢你留心门户,别让密探闯进来。一切都好?行。因为我们现在必须严守秘密。”

大家开始显得很严肃。女王苏珊跳起来,奔向她的弟弟。“啊,爱德蒙。”她喊道,“怎么一回事?你脸上有一种可怕的神情。”

第5章 科林王子

“我亲爱的姐姐,十分善良的女士。”国王爱德蒙说道,“现在你必须拿出勇气来。因为,我要直率地告诉你:我们的处境十分危险。”

“究竟怎么回事,爱德蒙?”女王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爱德蒙说,“我并不认为离开塔什班城是轻而易举的。王子希望你会看中他时,我们是他的贵宾;然而,凭狮王的鬃毛起誓,一旦他遭到你干脆的拒绝,我想我们的处境就不会比囚徒好了。”

一个小矮人发出一声轻微的口哨。

“陛下,我警告你,警告你。”渡鸦萨罗帕德说道,“正如龙虾在捕虾篓里所说的:进来容易出去难啊!”

“今天上午我曾同王子在一起。尤为遗憾的是。”爱德蒙继续说道,“他是不习惯于自己的意愿受到拂逆的。对你的长期拖延和含糊其辞的答复,他是十分焦躁恼怒的。今天上午他咄咄逼人地要知道你的心意。我把这问题撇在一边——同时也想削弱他的希望——只说些关于女人的幻想之类轻松平常的笑话,暗示他的求婚大概要冷下来了。他就变得愤怒而有所威胁了。他说的每一句话,尽管仍旧蒙着彬彬有礼的面纱,却都包含着恐吓的意味。”

“是的。”图姆纳斯说道,“昨夜我和大臣共进晚餐时,情况也差不多。他问我可喜欢塔什班城。而我(因为我无法告诉他我憎恨城里每一块石头,却又不肯说谎)告诉他,如今盛夏来临,我的心便向往着纳尼亚的清凉树林和露珠晶莹的山坡。他不怀好意地微微一笑,说道,‘小小羊脚啊,没有东西会阻止你重新在纳尼亚跳舞;你永远可以那么做,作为交换条件,只要你给我们的王子留下一个新娘就行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会强迫我做他的妻子?”苏珊大声叫道。

“苏珊,我担心的是。”爱德蒙说,“不做妻子就得做奴隶,那就更糟了。”

“可是他怎么能这样呢?难道蒂斯罗克认为我们的哥哥至尊王会容忍这种凌辱人的暴行吗?”

“陛下。”珀里丹对国王说道,“他们不会那么疯狂。难道他们认为纳尼亚王国没有剑和长矛吗?”

“唉。”爱德蒙说,“我的猜想是蒂斯罗克对纳尼亚王国没有什么畏惧。我们的国土小。而小邦小国位于大帝国的边缘,对大帝国的君主总是憎恨的。蒂斯罗克一心要把它们抹掉,要把它们吞并掉。他最初让他的王子作为你的爱慕者到凯尔帕拉维尔来,也许只是想找个机会借端反对我们。很可能他指望一口就把纳尼亚和阿钦兰两个国家都吞并掉。”

“让他试试吧。”第二个小矮人说道,“我们在海上跟他一般儿强大。如果他从陆地进攻,他就得穿过大沙漠。”

“的确,朋友。”爱德蒙说,“但大沙漠是个可靠的屏障吗?萨罗帕德你怎么看?”

“我很了解这个大沙漠。”渡鸦说道,“在我年轻的岁月里,我曾在大沙漠上空飞翔得又远又广。”(你一定深信沙斯塔听到这里时竖起了耳朵。)“有一点是无可置疑的:如果蒂斯罗克从大绿洲进军,他永远不可能率领一支庞大的军队进入阿钦兰。因为,尽管他们在第一天急行军之后可以到达绿洲,但那儿的泉水太少了,不足以给所有的士兵和牲口解渴。但还有另外一条路径。”

沙斯塔一动也不动,更加注意地静听着。

“要找到这条路径的人。”渡鸦说道,“必须从古代国王的坟场出发,骑马朝西北驰去,皮尔峰的双峰便始终在他的正前方。如此骑马走上一天或稍稍再多一点儿时间,他就来到一个石头山谷的入口处,那个地方是那么狭窄,以致一个人可以上千次离它二百米光景,却不知道它就在那儿。向山谷里望下去,他既看不到青草或水,也看不到任何好东西。但如果他继续骑马前进,跑下山谷去,他就会来到一条河流边上,他可以沿着河流驰去,一路直达阿钦兰境内。”

“卡乐门人可知道这朝西去的路径?”女王问。

“朋友们,朋友们。”爱德蒙说,“这一切讨论有什么用处?我们不是在问:如果纳尼亚王国和卡乐门王国之间发生战争,哪一个国家会获得胜利。我们要问的是:如何挽救女王的荣誉,以及如何从这魔鬼的城市里救出我们自己的生命?因为,就算我的哥哥至尊王彼得会把蒂斯罗克打败十多次,然而早在这一天之前,我们的脖子已经被砍断了,而女王却成了这位王子的妻子,或者更可能是成了他的奴隶。”

“国王,咱们有武器啊。”第一个小矮人说道,“而且这是幢完全可以防御的房屋。”

“至于这一点。”国王说,“我毫不怀疑,我们每一个人都会在门口拼命,叫敌人付出沉重的代价,除非从我们的尸体上跨过去,他们休想侵犯女王。然而我们毕竟不过是老鼠在陷阱里搏斗罢了。”

“千真万确。”渡鸦哇哇地说道,“在房子里坚守到最后的人,传为美谈,但一向毫无效果。在他开头几次打退敌人之后,敌人总是放火焚烧房屋的。”

“我是这一切的祸根。”苏珊说,她泪水都流下来了,“啊,如果我从未离开凯尔帕拉维尔就好了。卡乐门的大使到来之前,是我们最后的快乐日子。摩尔人正在为我们种植一个花园……啊……啊。”她双手掩着脸呜咽。

“勇气,苏,要有勇气。”爱德蒙说,“记住啰——可是图姆纳斯师傅,你怎么啦?”因为那羊怪正用双手握住他的两只角,仿佛要借此保住他的脑袋,而且左右扭动着身体,仿佛他五脏六腑在疼痛哩。

“别跟我说话,别跟我说话。”图姆纳斯说道,“我正在思索。我思索得气也透不过来了。等一下,等一下,请等一下。”

令人迷惑不解的缄默持续了一会儿,接着,那羊怪抬起头来,长长地吸了口气,抹抹前额,说道:

“惟一的困难是要到我们的船上——还带些备用的东西——不被人看见,也不被人阻止。”

“是啊。”一个小矮人干巴巴地说道,“就像乞丐要骑马,惟一的困难是没有马儿。”

“等一下,等一下。”图姆纳斯先生不耐烦地说道,“我们所需要的只是找个借口今天就上船去,并且带些东西到船上去。”

“哦,哦。”国王爱德蒙怀疑地说道。

“啊,行了。”羊怪说,“不知这样好不好,陛下吩咐王子明天夜间出席我们的大帆船‘灿烂晶莹’号上的盛大筵席,而且这信息要传达得合情合理,以便给王子一个希望:女王的态度正在软化;而她也不必压上自己的荣誉就可以把事情对付过去了。”

“陛下,这是个很好的主意。”渡鸦嚷道。

“于是。”图姆纳斯兴奋地继续说道,“大家就会希望我们整天都呆在船上,准备迎接我们的客人。让我们派些人到市场上去,倾尽所有,买水果,买糖果,买酒,仿佛我们真的要开筵请客一样。让我们去约请魔术师、杂耍演员、跳舞姑娘和吹长笛的乐师,请他们明天夜间都到船上来。”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爱德蒙搓着双手,说道。

“接下来。”图姆纳斯说,“咱们大家今儿个夜里就上船。天色刚黑,就——”

“就扯起篷帆,划起桨来——”国王说。

“于是就到了海上。”图姆纳斯大声说道,蹦蹦跳跳的,开始跳起舞来了。

“我们的鼻子面向北方。”第一个小矮人说。

“奔往家园!万岁,奔往纳尼亚,奔往北方!”另一个小矮人说道。

“那王子第二天早晨醒来,却发现他的鸟儿全飞了。”珀里丹拍着双手说道。

“图姆纳斯师傅啊,亲爱的图姆纳斯师傅啊。”女王说道,搀住他的手,摇晃着身体,同他一起跳舞,“你救了我们大家了。”

“王子会追我们的。”另一个王爷说道,他的名字沙斯塔还没有听说过。

“那倒是我最不担心的事了。”爱德蒙说,“我观察过河上所有的船只,既没有一艘高大的战舰,也没有一条快速的大帆船。我但愿他追赶我们!因为‘灿烂晶莹’号有能力击沉追上来的船只——万一我们被追上的话。”

“陛下。”渡鸦说道,“我们虽然坐下来商量了七天,你不会听到比羊怪的计策更高明的了。唔,我们鸟儿说得好,先筑巢,后生蛋。这就是说:让我们大家先吃饭,然后立刻动手办事去。”

听到这话,每个人都站了起来,房门打开了,王爷和其他随从站在一边,让国王和女王先走出门去。沙斯塔不知道他该怎么办。但图姆纳斯先生说,“殿下,你躺在这儿,过一会儿我就替你送点儿佳肴来。在我们大家准备好要上船之前,你就无需行动了。”沙斯塔把脑袋重新搁在枕头上,不久就剩下他一个人在房间里了。

“这情况万分可怕。”沙斯塔心中想道。他脑子里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全部真相告诉纳尼亚人,要求他们的帮助。他从小是由一个像阿什伊什那样心肠硬、拳头大的人带大的,养成了一个固定不变的习惯:如果他想得出办法,他就什么也不告诉成年人;他认为成年人总是破坏或阻挠他正在试图干的事情的。而且他认为:即使纳尼亚国王会友好对待两匹马儿,因为它们是纳尼亚的说人话的牲口,他也会憎恨阿拉维斯,因为她是个卡乐门人,他若不把她当做奴隶卖掉,也会把她送回她父亲那儿去。至于他自己呢,“我现在简直不敢告诉他们:我并不是王子科林。”沙斯塔想道,“我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全部计划,如果他们知道我并不是纳尼亚王族一员,他们就决不会让我活着走出这个房间。他们会担心我把他们出卖给蒂斯罗克的。如果真正的科林出现了,事情就拆穿了,他们就一定会把我宰了!”你瞧,他对于高尚而天生自由的人们如何立身行事,脑子里是毫无概念的。

“我怎么办呢?我怎么办呢?”他不断地跟自己说道,“怎么——呀,羊一般的小家伙又来了。”

羊怪半是跳着舞,小跑着走进房间,他双手捧着个盘子,几乎跟他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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