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冷着脸道:“听不见,有屁快放。”
小宝放下心来,将手往后一背,嬉皮笑脸道:“月儿姐姐,何必跟咱家这么凶呢?”
月儿恼道:“你究竟有事没事?”
小宝被她冷言冷语顶的好生无趣,也就板下脸,嘿嘿笑了几声,当然这嘿嘿笑的神情是昨晚半夜自己在小屋里排练的,既要显出阴险的内涵又要体现强大的自信,要表演就要演出影帝的神韵。
“客印月是吧?保定府客家庄人氏,万历元年腊月生人,父客远根,母客黄氏,兄长客福四岁时溺水夭折,我说的还有什么遗漏吗?”他一字一句,沉声问道。
月儿面色大变,下意识地转头四下张望,才记起来其他人都在内屋伺候娘娘入浴,此时并无一人能听见小宝之言。
“你,你,你是谁?”她紧张的说话都能清楚的听到上下牙齿间的战战声。
小宝反而愣住了,他背出来野史上传说的客印月家世,只是希望能引起月儿对他下面话的充分重视,他可没想到能引起月儿这么大的反应,甚至丝毫没有掩饰她内心的恐惧,接下来的话反而不好出口了。
没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排练好的话术跟现在的情景接不上茬,还需要给点时间在心里消化消化,下一步要说的话要重新编排了。
本来他打算的并不复杂,只是希望一口道破月儿的家世后,能引起她充分的好奇心,然后告诉她有个人要见她,然后再想办法在半夜把魏忠贤带来和她见面,然后就等待两人一见钟情,然后就借助爱情的力量把魏忠贤拖进来让她投鼠忌器,然后,没有然后了……
幸好此时内屋的动静打破了他脑子反应不上来的尴尬,一个小宫女走了出来,轻声说:“月儿姐姐,娘娘已出浴。”
月儿背对着小宫女,长长地吸几口气,才勉强把面上的恐慌压下去,换上平日里高冷的表情,对小宝道:“好了,随我进去伺候娘娘。”
小宝见她脸色过渡的好,心里暗叹,这才是演技派高手,微微躬身应道:“是。”
月儿在前面领着他往里走,见小宫女已经先走进去,他悄悄在背后说道:“白天你寻个时机,咱俩好好说话。”
月儿身影微微一顿,也没回头,只顾往里走。
穿过几道厚厚的幔帐,温暖的水蒸气混合着浓浓的甜香熏得屋子里都喘不过来气,不过这次小宝勉强有些适应了,再打喷嚏可不是开玩笑的,娘娘可能不敢杀他,拖出去打个几十板子也遭不住。
最后一道纱幔分开,小宝的呼吸立即急促起来,先是吓得赶紧眼皮低垂,又忍不住抬起头看一眼,又觉得不妥赶紧往脚底下看,还是忍不住诱惑,又想看又不敢看,只拿些眼角的余光偷偷往上瞟。
太刺激了,太爽了,太美了,太不要脸了,他心里无数个龌龊的小念头在狂乱的呼喊。
这也不怪他,他前世都快三十岁了还是个小初哥,说出去都能丢死人,那些女朋友嫌弃他没出息,顶多也就让他摸摸小手,再出格的事情也就只能靠着臆想和五妹妹帮助了。
眼前的恭妃出浴,乌黑的长发湿漉漉拖下来一直披到腰间,小腰盈盈一握,往后翘出浑圆的两个雪白巨大的圆丘,划成一个让无数英雄竟折腰的完美弧形,修长的双腿笔直并拢,并无一丝缝隙。
这仅仅是一个背影,两个小宫女正紧张地为她擦拭身上滚落的水珠,随即一张湖绿色锦缎长袍被披在身上,所有的惊艳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因为忽隐忽现而变得份外折磨人。
小兄弟自然按照惯例用布缠的紧紧的,关键就是缠的太紧了,这一下强烈的视觉刺激顿时让他痛苦万分,要断了要断了,他差点没哭出来。
皇帝老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让自己的妃子们在宫中就这么面对太监们的服侍吗?这这这,老子以后有了老婆可千万要不得,太监也是男人啊,这尼玛谁能受得了头上的帽子绿油油的。
小宝满脑子胡思乱想,眼睛有一眼没一眼的贪婪扫视,没料到恭妃突然来了个大转身,眼睛正对着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吓得他满脸通红,把头拼命往下低,就差没贴到膝盖了。
恭妃盯了一会儿,瞅着心惊胆战的小宝这副狼狈相,咯咯地笑起来,边笑边指着小宝对月儿道:“月儿,月儿,笑死本宫了,你瞧这傻犊子,第一次瞧见女人,脸都羞红了。”
月儿也跟着笑起来。
恭妃又道:“小崽子,你又不是男人,脸红什么?来,给本宫按按脚。”
说着话,她走到梳妆凳前坐下,一个小宫女在后面为她擦拭湿发,月儿在前面为她面部施粉画眉,一个小宫女搬来一个略矮些的锦凳,将恭妃的双脚搬到锦凳上,示意小宝上前。
小宝明白了,这尼玛万恶的封建社会皇家贵妇太会享受了,这一大早洗澡梳头化妆就有这么多人伺候,最后还要个小太监来给她捏脚,老子还得跪着给她按,这尼玛过的什么日子啊。
咽了口口水,眼盯着面前的白嫩嫩的芊芊细足,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皇帝老儿,老子帮你戴帽子啦,就颤巍巍地伸出双手去摸那小脚。
其他感觉都是挺好,也没什么低三下四的心理负担,就是还要跪着给人按脚,膝盖有些疼,还有,小兄弟也不知道崩断没有,感觉那儿冰凉凉湿漉漉的,真他娘的不好受。
不过,不过爷们还是挺满意的。
这就是一大早服务下来的全部感受。
 ;。。。 ; ; 小宝心里一阵惊喜,可尼玛遇见熟人了。赶紧上前帮忙挪开一旁的粪桶,魏忠贤艰难地从洞口挤进来。
“果然是小宝兄弟,哥哥今天第一天做这净军火者,没料到就能遇上兄弟你,看来咱哥俩真的有缘啊。”
魏忠贤高兴的冲上来就要抱小宝。
小宝捂住口鼻道:“魏大哥,兄弟我也很惊喜啊,哎哎哎,哥哥,你身上什么味儿啊?别再过来啦。”
魏忠贤尴尬地止住扑上来要抱他的脚步,伸手掸了掸身上的污迹,恨恨地说:“唉,兄弟,你可别嫌弃哥哥,哥哥倒了霉,被那个赵档头一句话就打发来做净军火者,老子也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那孙子。”
小宝问道:“外面还有人吗?”
魏忠贤道:“还有一个,又聋又哑的老家伙,不用管他,这一片就归咱俩负责,娘的,白天刚领的一身新衣服,弄得一身屎尿。”
小宝小心翼翼从洞口往外探出头,果然外面一个驼着背的老太监,满身满脸的污渍和恶臭,正在吃力地把一个粪桶往一辆架子车上面装。
魏忠贤也把头探出去,恶狠狠地道:“老家伙,你先干着,我陪我兄弟唠会儿磕。”
那老太监只顾干自己的活儿,理也没理他。
魏忠贤摇摇头:“老子忘了这东西听不见老子说话,不管他了。”
两人缩回头,自然各自诉说一下今天分手后一天的经历,小宝被月儿揍得遍体伤痕,引起魏忠贤极大的兴趣,一个劲追问那个宫女为什么要揍他。
小宝自然不能说那些事儿,也就含含糊糊说些恭妃娘娘脾气不好,跟东厂怄气拿他开刀的话,说的也是好生凄惨。
魏忠贤本来是一肚子恶气,见小宝感觉比自己还惨,搞不好还有性命之忧,也就稍微找到些心理平衡,拿一些慰藉的话出来安慰小宝,说了好一会儿,两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灰心丧气找不出一些好好奋斗的豪言壮语来彼此激励。
最后小宝问道:“哥哥,你每天晚上都要来这里倒恭桶吗?”
魏忠贤点点头:“是啊,这里就是我负责的区域,自然每晚这个时辰都要过来的。”
于是两人商定好,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每晚最好能来这里见上一面,两人多多商量,相互照应,看看能不能有出头的机会。
临别前,小宝心机一动,突然有了一个奇思妙想,他神秘地对魏忠贤笑道:“有一个机会,大大的机会,兄弟很想帮忙,不知道哥哥有没有这个魄力?”
魏忠贤眼前一亮,大喜道:“兄弟此话当真?只要能不倒恭桶,能有出头的机会,哥哥别的没有,就是有使不完的魄力,哥哥要是没有魄力,也不会横下心来挨这一刀,进宫寻找门路了。”
小宝微微一笑:“恭妃身边有个最得宠的贴身宫女,名叫月儿,长得貌美如花,哥哥若是将此女纳为菜户,只要她在恭妃耳边美言几句,哥哥何愁不春风得意?”
魏忠贤眨眨眼,大为泄气:“哥哥眼下这般情形,如何能想此美事?兄弟莫非在戏耍哥哥?”
小宝胸有成竹道:“哥哥先别说泄气的话,只要你说一声愿意还是不愿意,兄弟自然有办法,绝不敢戏耍哥哥。”
魏忠贤见他说的认真,挠头道:“你,你是说真的?”
小宝点点头:“附耳过来,兄弟跟你好好说说。”
……
一盏茶功夫后,魏忠贤瞪大眼睛:“这,这样也行?这不是欺骗吗?”
小宝拍拍身上的臭气,笑嘻嘻道:“试不试?全凭哥哥。”
魏忠贤脸色涨得通红,一咬牙道:“试,为什么不试,娘的,没什么事是哥哥不敢的。”
……
送走魏忠贤,小宝慢慢走回自己的屋子,躺在床上,眼中渐渐发出光亮。
上帝给你关上了所有的门和窗,堵死你所有的路,但总会给你留下一个洞,茅厕里换粪桶的洞。
目前洪公公、华公公和月儿等各方面布下的局,都已经把他重重叠叠的套在里面,他就是各方面交锋的最关键节点,但他自身在无论哪一方的局里,恐怕都没有给他留下一个好的结果。
要想反击,就要打破所有人的精心设定,他被上天穿越到这里,在所有人眼里他都是砧板上的肉,可以任其宰割,可他自己知道,在今晚遇见魏忠贤以后,他就不是所有人眼中的那块肉了。
因为他拥有所有人都不可能具备的条件,也是他最大的优势与希望,就是他拥有历史之眼。
这个历史之眼就是他来自六百年后,并且对这个时代每一个出名的人物都研究过,包括这些人的关系、性格以及他们日后要做的事。
其中最熟悉的就是魏忠贤。
魏忠贤做梦也不会想到,他日后飞黄腾达最重要的一个贵人,客印月,现在就在重华宫,并且就是这个局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魏忠贤和客印月仅仅只是政治上的结合吗?
绝对不是。
小宝以前花了很长时间研究过这对奇特的情侣,也是太监史上最出名的一段畸形情感,他甚至无数次在熄灯后的宿舍里跟宿友们争论不休,因为他坚信,魏忠贤和客氏之间,是真爱。
无论同学们宿友们对他的观点做出如何的讥讽与嘲笑,所有人包括历史学家们都坚称这对狗男女只是肮脏的政治需求而苟合在一起成为盟友。
但小宝不信,他研究过,两人在历史上有交集的时候,客氏已经成为朱由校最得宠的乳娘,在宫内宫外飞扬跋扈,权势通天,并且当时她只有三十几岁,正是美貌依旧、份外妖娆的好时候。
更重要的是,客氏当时的对食乃是另一位手握大权的大人物,秉笔司礼大太监魏朝魏公公。
而当时的魏忠贤呢?年纪已经四十多岁,倒了十几年的粪桶,刚刚托关系巴结到魏朝手下的孙暹,才得到一个甲子库小库管的职位。
四十多岁的老太监(要知道明代百姓的平均寿命也就四十岁左右啊),干了二十多年又脏又重的粗活的老太监,职小位卑的小人物,凭什么跟如日中天、貌美如花的客氏勾搭成奸?宁可冒着触怒大太监魏朝的风险?
如果客氏只是想找一个政治盟友,那么魏朝不就是最好的选择吗?
所有的解释只有一个理由,才能解释的合理。
那就是爱情的力量。
在魏忠贤与客氏之间,显然存在着一种真正超越一切的感情,这种感情可以让客氏宁愿放弃一切,冒着极大地政治风险,也要和魏忠贤长相厮守在一起。
爱情,自古以来,还有比爱情更伟大的力量吗?还能有比爱情更能让人疯狂的力量吗?还能有比爱情更能让人无私奉献的力量吗?
所以,小宝反击的关键,就是爱情。
魏忠贤和客氏的爱情。
他躺在床上,下定决心,要让魏忠贤与客氏提前十八年会面,让这对传奇情侣提前十八年迸发出爱的火花。
而这爱的火花,就是他破局的力量。
至于打破历史既定的脚步,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自然不是他眼下所关注的问题。
保住小命,保住小丁丁要紧。
 ;。。。 ; ; 这是间很小的西厢房,按照小宝的估计也就七八个平米大小,屋内一张快要散架的旧木床,一个红漆快要磨光了的旧木箱子,还有一张小桌,一把椅子,别无他物。
一只老鼠都藏不住,唉,小太监的待遇很一般啊。
小宝把自己领到的一堆物品放在床上,看起来也没几样东西。
一床被褥和被子,虽然看上去新的,但散发着一股霉味,也不知道在库房里存放多久了。
两件换洗的蓝衣袖口织云锦小袍,一件蓝色织红纹棉袍,一顶竹篾纱网小帽,两双黑布厚底官靴,还有几件换洗的粗布小衣,这就是他日后的全部衣物。
穿破了怎么办?每年宫中只发一套这些衣物,穿破了您就自个儿拿钱去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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