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无厌的!”这佯怒的话里,满心的骄傲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的:“只不过这打赏但也是你该得的,我想想看可有什么好东西给你。”
望了望那边一脸阴俋的苏大夫人,苏老太太淡淡的说:“老大媳妇,过会好好的查下公中的账本,我看看可以划多少银子出来给璃丫头备嫁。”
听着苏老太太这话,苏大夫人全身肉一紧,怎么,婆婆又要来割肉了不成?“母亲,你也知道惯例,苏府女儿出嫁,不论嫡庶公中皆划三万两银子,为何还要查公中账本?直接划走三万也就是了。”
苏老太太望着苏大夫人,脸上很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影子:“老大媳妇,何时你倒敢这般回嘴了?我还只说要查查公中的账本,你就给我顶了这么长串的话来,是不是你做了亏心事,不敢让我查账?”
苏老太太话音刚落,苏二夫人便及时的补上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偏头看了看苏大夫人道:“大嫂,母亲只是说查账备嫁而已,并未说别的事情,为何你反应如此?是不是这公中的账目不禁查?”
苏二夫人的话梗得苏大夫人几乎要出不过气来,望着她那疑惑的眼神,苏大夫人强装笑脸道:“弟妹,你怎么能这样说呢?现在不是我们三个一起在打理公中事务吗?”
“我们一起打理公中事务不过是今年才开始的,原来你究竟有没有下手,又眛下了多少,谁知道呢?”苏二夫人不屑的哼了一声:“母亲这提议好,是该好好查下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今年你管理府里的花木种植和屋子修缮,中间又眛下了多少银两?若是以前你也管着苏府的公中事务,我看你贪墨的会更多罢!”
苏老太太神清气爽的看着两个媳妇狗咬狗,也不制止,随她们二人互相揭短,等到两人对骂得声嘶力竭的时候,这才笑眯眯的说:“老大媳妇,老二媳妇,看起来你们都还赚了不少的银子嘛。这账我也不用查了,心里有了个数儿,这样罢,从公中划五万两给璃丫头备嫁,大伯娘另外出一万,二伯娘……”苏老太太笑眯眯的看了看苏二夫人,看得她的眉毛耷拉成一个倒八字,心里暗叫晦气:“二伯娘才打理公中事务,赚得也不多,该给她留点肉渣肉末,就出一千两银子罢,老大媳妇,你说我这安排合理不合理?”
苏二夫人这颗要跳出来的心总算安回了肚子里头,看向苏老太太的神情简直是柔情似水——今年好不容易才攒下几千两银子,还担心被苏老太太全部搜刮了去还会要倒贴,没想到竟然还给她留了几千,这实在是让她感激涕零,只觉得这婆婆真是体贴。
“我不赞成,凭什么要我给九侄女一万两备嫁,弟妹就只要出一千两?”苏大夫人恨恨的看着苏老夫人道:“莫非母亲看我人老实,好欺负不成?”
苏老太太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的说:“你不同意我这个法子也行,好,老二媳妇也出一万两便是了,只是以后你就不用去粹华厅理事了,这苏府的事儿就交给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打理便是。你原来独掌苏府内务十多年,现儿轮着由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来管二十多年。这样方才公允。”
苏二夫人简直欢喜得要跳了起来,苏老太太这建议实在太好了,要是能把大嫂从掌事夫人的位置上踹下去,她再补上九千两银子又何妨!
苏大夫人看着身边苏二夫人那喜不自胜的模样,掂量了轻重,这才忍气吞声的说:“母亲,儿媳方才却是没有想得清,经过母亲这一提醒,便知自己原是想岔了。儿媳愿出一万两银子为九侄女备嫁。”
苏老太太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我素来知道你是个通透的,不消我多说,你便知道轻重,这样便很好,一家人和和气气的,也不用闹着脸上过不去,失了苏府的体面。”一转脸,却是换了副真诚的笑容对润璃道:“璃丫头,你问祖母要打赏,这打赏不就来了?公中多给了你两万银子备嫁,你大伯娘和二伯娘也客气得很,一个自愿添了一万两,一个自愿添了一千两,这可都是真金白银呢。”
润璃站起来笑着垂手行了个礼道:“璃儿谢过祖母疼爱,也谢过两位伯娘打赏。”
苏二夫人真心实意的笑着道:“九侄女快别这样,伯娘出点银子给你备嫁也是应当的。”心里又欢快的想着,自己还有一个记名嫡女,两个庶女没有出阁呢,到时候还拍苏三太太不会还回来?只是大嫂就吃亏吃定了,她可没办法再去弄个要出阁的女儿到大房名下了!想到这里,苏二夫人便笑得越发痛快了。
225合八字宜家宜室
松柏园的主屋里;苏大夫人捂着胸口喘着粗气。
一万两银子!她一想到这个巨大的数字,心里便像被人挖了一块肉去了般疼痛。攒了多久才攒起一堆银票;可今年这是流年不利还是怎么着,竟然接二连三的破财!
听到外边院子有女人娇软的声音;听了好生让人反胃:“兰姨娘手真巧;收了这些桂花是去做胭脂膏子吗?”
“我要把这桂花酿酒;让老爷尝尝我的手艺!”那矫揉造作的声音几乎让苏大夫人要气炸了肺,自己引狼入室;春兰这个贱蹄子,每日就会撒娇撒痴的把苏大老爷哄嘬着去了她屋子里头,这主屋一个月难得来一次;来了也只是问她要银子;天知道那银子都去了哪些腌臜地方!
转念想着今日苏老太太一开口便是一万两,她当大房是好欺负的不成?要自己出一万两银子备嫁?那也要看苏润璃能不能嫁得出去!
这时就听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一道灰蓝色的身影一闪,云妈妈那张容长脸儿便出现在眼前:“夫人,我打听到了,梁国公府准备请钦天监的楚监正来排梁世子和九小姐的八字呢。”
苏大夫人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喜色:“你能确定?”
云妈妈俯□来轻声道:“我远房侄女在梁府做管事娘子,塞了十两银子给她让她去打听,她是从梁国公夫人的贴身丫鬟彩云那里得的消息,准错不了!”
望了望云妈妈那风尘仆仆的模样,苏大夫人点点头道:“妈妈辛苦了。”
听着苏大夫人这话,云妈妈一脸的激动神色,几乎要哭出来似的:“夫人,老奴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一想到咱们家五小姐被那梁世子拒婚,只能忍气吞声的嫁了那个花花公子,心里便难受。老奴是从小看着五小姐长大的,她性子活泼,又讨人喜欢,夫人是当成眼珠子般养着的,没曾想却落了个这样的结果!老奴于是便想,再怎么着,我们也不能让那九小姐顺顺利利的嫁出去,好歹也要出了咱们大房这口气!”
云妈妈一番话说下来,苏大夫人的脸已经是扭曲得不成形状,想到远嫁去江南的玧儿,心里更是一口恶气闷在胸口不能出来。苏老太太,苏三夫人,九侄女,是她们联手毁了玧儿的一辈子,她必定要帮女儿报复回来!
玧儿被梁国公府退婚才变成后来那种局面,若是那苏润璃也被梁国公府退婚,那又如何?苏大夫人抚着心口,脑袋里飞速的想着主意,一丝阴侧侧的笑容爬上了她的嘴角:“云妈妈,你附耳过来……”
主仆两人在主屋里边窃窃私语了一阵,却没有提防雕花窗外闪过一个纤细的影子,正努力的把耳朵贴在窗户上,可惜听了半日却始终没能听得清楚。
庆瑞堂里邱妈妈也正在向苏老太太禀报这几日的收获:“老太君,总算有些眉目了。那死去的四个贴身丫鬟里有两个¨wén rén shū wū¨是家生子,其中一个在死前曾向家人透露过一个了不得的消息,据说五小姐曾经和一位姓李的男子私定终身,被大夫人发觉了,而且那姓李的还来苏府找过大夫人,她只是远远的望见了他进了松柏园的主院,不知道他究竟为何来找大夫人。”
苏老太太皱眉道:“也就是说这四个丫鬟的死是因为玧丫头做下了不能见人的事情?可那又与璃丫头被劫有什么关系?”
邱妈妈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道,可这事情里边却透着几分蹊跷,九小姐好好的,怎么会有人偏偏就在码头上劫了她一个?那歹人不是受人指使想把她卖进青楼的?这分明就是想毁了九小姐的清白呢,就算苏府找到九小姐,她已经堕落成那样的身份儿,自然也是不会再接回府的了。”
庆瑞堂里的西洋座钟铛铛的响了几下,苏老太太轻轻的敲了敲桌面:“最近你有没有盯紧着大房那边?我看老大媳妇那模样,似乎在琢磨着要闹出些什么幺蛾子来。”
邱妈妈低眉道:“老太太放心,老奴派人看着呢。今日那云妈妈去了梁国公府找了她那远房侄女,可只是远远的跟着,见她们交谈了几句,也不知道是些什么内容。”
“肯定是在想办法阻挠璃丫头的亲事,这是错不了的!”苏老太太眯了眯眼睛:“给我再派几个人手,盯紧了松柏园,可别让她闹出什么事情来。”
“是。”邱妈妈垂手应了一声:“我会加派人手去守着大房那边。”
这时就见一个婆子走了进来,向苏老太太行了个礼:“老太太,大房的兰姨娘吵着要见老太太,说是有要事禀报,放不放她进来?”
苏府的规矩是,姨娘没有得到通传是不能进庆瑞堂的,所以春兰只能站在外边,先请一个婆子进来通传。苏老太太听到兰姨娘这三个字,敏感的坐直了身子:“你传她进来!”
不多时,便见一个妖娆的身影出现在庆瑞堂众人面前。春兰穿着一件桃红的对襟褙子,扭动着水蛇腰走到苏老太太面前,向她行了个礼:“奴婢春兰给老太太请安了。”
苏老太太微微点头道:“兰姨娘许久不见,倒是比原先做丫鬟的时候更经看了。”
春兰粉脸带笑:“老太太惯会夸人的,春兰可不上当……”说到后边,尾音不自觉的拉长,软绵绵的,似乎要揉进人的心里去般,斜眼一看众人脸上都是不屑的神情,她恍然惊觉站在面前的并不是苏大老爷,连忙收敛了那一脸的矫揉造作,清清脆脆的向苏老太太报告:“方才奴婢在院子里采桂花时,看到云妈妈鬼鬼祟祟的和大夫人交谈着,开始听她们提到了梁国公府,又提到了钦天监什么的,后来还说到了五姑娘。但是奴婢隔得远了些,没有听得完全,后来只见她们两人是附耳在一起说话,就更听不清了。”
听着春兰一气儿说完,苏老太太点了点头:“这便和我猜的□不离十了。”看了看春兰,她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你倒是个不忘旧主的忠心丫鬟!”
春兰扭动了□子道:“春兰只是感念三夫人和九小姐的恩情,想提醒下罢了,却不值当老太太这般夸奖呢。”
“你有这份心思,也是不错的。”苏老太太笑着说:“瑞珠,去我匣子里头取了那支梅花钗子给兰姨娘,好好嘉奖下她的忠心。”
瑞珠应了一声,进去内室,然后带着一支金钗出来了,春兰一见那金钗亮闪闪的,笑得眉毛眼睛都挤到了一处,接过钗子向苏老太太道过谢,便扭着身子走了出去。
“分明是想借着我的手来打压下老大媳妇,偏偏儿还要说得这么大义凛然,亏得她一点都不脸红。”看着春兰把那水蛇腰儿扭出了一个波纹来,苏老太太感叹万分:“这可真真是个精明的丫鬟,惯会看准时机往上爬。”
邱妈妈老脸上也是一堆褶子闪到了一处,笑着说:“老太太你管她是什么心思,只要是想在帮着九小姐就成。”
苏老太太点点头道:“看来老大媳妇是想在璃丫头排八字上边做文章呢。未必她想买通楚监正把这个八字批得相克?邱妈妈,你派人到钦天监楚监正门外候着,若是见着大房派人上门去找,那就等她从里边出来就抓个现形便是。”
邱妈妈点点头道:“奴婢省得,老太太放心便是了。”
钦天监楚监正,在京城说起来也算是一个家喻户晓的人物。虽然这监正官儿不大,说起来才正五品,可他却能在御道街买得起房子,虽说那房子在街尾,但无论如何也是在御道街上边的,那价格可是许多正三品都望尘莫及的。
这位楚监正来钱的门路也是光明正大的,虽说钦天监主要是观察天象,颁布历法,兼为皇家婚庆挑选好日子,可这位楚监正却还有自己的副业,那就是给人算命合八字。楚监正算命极准,一天他只给一人算八字,或者只给一对夫妻合八字,若是没耐心的,那便去别处排队,而且他收费也高得惊人,一般人都不敢往他那里去,若是遇到八字不好的,他还可以为其改命,只是收的银两也是寻常百姓无法承担的。
苏大夫人推测着,这楚监正既然爱财,大大的送上一笔酬金,不怕他不给批个相克的八字,无论是克夫还是克公婆,那一样都能让九侄女这亲事黄了,所以她咬咬牙拿了一万两银票给邱妈妈叫她去楚监正府上——反正这一万两是保不住的了,苏老太太不是叫自己拿一万两出来替九侄女备嫁吗?不如就拿这一万两搅了她这门亲事,自己还能看三房的笑话,也为玧儿报了这一箭之仇。
这日,楚监正从官邸回府,换了家常衣裳坐在书房喝了口茶,旁边的书童把一张折子送了上来:“老爷,今日轮着该替梁国公府上梁世子和苏太傅上九小姐合八字了。”
楚监正接过那两张大红庚帖,先看了看梁世子的八字,掐着指头算了算,不由得点点头:“梁世子这八字可是中规中矩的富贵命儿,国公府的世子爷,到时候自然是滔天的富贵,这是不消说的。”
再看了看写着润璃生辰八字的那张,看了看那生辰,不由得便是一阵眼花:“这分明是一个死人的命格呢,怎么现儿还活着?莫非是有人给改了命?”
遇到自己极感兴趣的八字,楚监正也兴奋起来,把书童赶了出去,自己焚了一炉香,取出了《易经》和一些算筹,开始闭上双眼,默默排起润璃的八字来。不多时便见楚监正额头上汗水涔涔,似乎与人大战了一番,闭着的眼睛蓦然睁开,眼中精光四射:“苏九小姐真乃奇女子也!从卦象来看,她却是被招至此间的异魂,可却又能和本体如此融汇,真乃奇之又奇也!”
再翻开几张算筹,他才恍然大悟般:“原来是有高僧加持,难怪,难怪!”再把梁伯韬的八字取了过来,和润璃的八字合了一下,脸上露出欣喜神色:“五行中和,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