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媒体的印象改观了。
在还没有DSL专线之前,上网都是用数据机(大陆好像是称为“猫”)。那时电信局可黑心了,上网不但要算电话费,还要算上网费。因此,我每次上网都很着急,想要看很多东西又怕花太多钱,尽管这样绑手绑脚地在上网,每个月都还是花三四千块的电话费,妈妈几乎要气死。
而数据机要拨接上网时,会先发出拨号的声音,接下来总会有很尖锐的“哔……”的声音,所以,每当妈妈一听到这个声音总要念个两句。因为这个声音太尖锐,每次半夜,父母都睡着后想要上网,我只好总是把门关好,然后又拿棉被把数据机盖住,降低它的响声,真是偷偷摸摸喔!
至于什么ICQ、OICQ、MSN什么的,那都是后来的事,以后再提吧!近十年的事,很多都跟网络有关。
'1'中文文书在行文中,为表示尊敬,在人名及称谓前面留一个字的空白(相当于一个全角空格“”)。现在大陆已经不用这种书写习惯。台湾的正式文件上还有使用。
1998
上成功岭
1998年的暑假,我干了两件事。一件是参加转学考,考进了东吴大学。与原本读的文化大学相比,一个在山上,一个在山下,好处是不用再倒车。另一件事比较值得一提,就是我去了成功岭。
成功岭是一个地名,是台中附近的一个小山丘。但严格说起来,我去参加的是“成功岭大专集训”。原来成功岭这个地方是个军事基地,台湾男生每个都要服兵役。在过去,只要是大学毕业生,都是义务役少尉预备军官,随着时代演进,大学生越来越多,后来变成硕士生,再后来变成博士生才是预官,到现在则是大专以上毕业后考取的,才能预官任用。唯一不变的是,大学男生都要在暑假到成功岭接受一个月的军事教育,才有考预官的资格。过去是强制参加,为期两个月,后来则变成自由参加,一个月。当然,若你参加了,不考预官或没考上,在成功岭的一个月也可以抵扣后来兵役的一个月。
因为基本上大家都报名了,于是我也跟着报了名。那一年,是成功岭大专集训举办的最后一年。往年每次大专集训都是会上新闻的,而这一年暑假是最后一次开办,当然是特别受到瞩目。
那一天早上就在车站集合,与梯次不同校的同学到集合点,点名之后就上了专列直奔成功岭。车到成功岭站,还没停稳就看到站台上每隔一个节厢站着一名穿着迷彩服的士官,一下车就听到有点儿破音的扩音喇叭高分贝地传来那首熟悉的《成功岭之歌》,一群一群的大专男生就盲目地跟着这些迷彩服离开,去坐接驳车了。
到成功岭一下车,就看到许多牌子,上面都写着“跟我来”。每个牌子后人数一满,那一群人就走了,原本在车上认识的很多人也分到各班队去了。之后就是剪头发、体检、领服装等,一切都很赶,再加上班长在旁边大吼着催促,一向娇生惯养的大专宝宝们都吓得胆战心惊,尤其我们这一梯次'1',几乎都是“不知民间疾苦”的台北市人,所以许多事一开始都是哇哇叫。
开训的头几天行程很仓促,学员们已经完全没有自己的想法,好像头发被剃光之后连智商都变低了,反正,班长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完全都不用去想。头几天,主要就是教军人礼仪、仪态等,就是大陆所说的军姿。接下来,就做些射击预习、枪支分解、打靶、刺枪术的教习、手榴弹的投掷等。那一个月每天都是烈日当头,正是夏天最炎热的时候,简直苦不堪言。
此外就是每个礼拜四的莒光日,全台湾的部队都在这一天统一守在电视机前面看着电视上的“精神教学”。难得有一天是在室内上课,全连在这天都集中在“中山室”(文康室的统称)里,看着节目里的美女主持人、宣导短片、军事新闻还有弱智短剧。大家看得津津有味,不过班长、排长们都已经睡着了。
军歌教唱也是重点项目。比较重要的如《陆军军歌》、《英雄好汉在一班》、《黄埔军魂》等歌,还会有各连间的军歌比赛。但是在成功岭这个地方有独一无二、只有这里才会唱到的《成功岭之歌》,只要每个来成功岭参加大专集训的学员都要会唱。
在中后期,学员会全副武装地到战斗教练场进行班战斗练习。战斗教练场其实就是在野外,但有许多模拟如战壕、围墙、草丛小丘等地形,班长在这里会教些地形与地物的利用。在这之前学员都要先背一些战斗教练的准则口诀,等实际上场时,一边跑到该地形旁,一边复诵战斗要领。
但是,大专男生还是很调皮的,在这种场地都会恶搞,比如会学电影里的美国大兵乱叫:“西贡!西贡!”然后作开枪姿势,最后假装中弹了,还躺在地上虚弱地说:“我……我……我……好想回阿拉巴马啊……”可见,是前两年《阿甘正传》的影响太深。
不过班长也是义务役,总不可能都那么精实,所以有时各班带开后,遇到些混日子的班长,就把班兵们带到比较隐秘之处,索性也不上课了,大家就开始聊天打屁起来。到这个时候才知道,这小小的偷懒原来是那么幸福。
其实办这个大专集训,这些教育班长们也是有苦难言,因为不能像一般兵一样要求,又生怕大专宝宝们出了什么差错,一不小心又上了报,所以一切都保护得很好。比如说啦,规定你每天一定要喝多少水,有没有固定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天天都问有没有正常大小便之类的琐事。刚去的头几天因为太匆忙了,居然有好几名学员一个礼拜没大便,攒了一肚子的大便。班长听了大惊,马上送他们到医务所去。上级长官也很重视大专集训。有次在野外战斗教练时,突然有长官来视察,副连长见状大惊,马上冲过来随便点了三个人:“你、你、你,去大便。”全连当场雷死。
在成功岭时,学员也要站夜哨。因为是让你体验军事生活,所以也不可能让你拿真枪,就拿支木枪,连部左右各一个人,两小时一班哨。因为这整个营区是依山而建,每个连的建筑都是东西向,东侧是靠山坡面,总是传说成功岭的东侧特别“阴”,班长也会绘声绘影地跟你说,晚上要上厕所千万不要到东侧的厕所去,否则,出了什么事自己负责。“自己负责”这四个字,还会阴森森地说。所以,每当我半夜站东侧厕所旁的哨时,我总是想探头进去看看到底有什么,总是希望看到什么一样。结果看来看去也没发生什么。后来真正去当兵后,才知道每个部队总有这些传说,还不就是班长吓新兵,怕新兵晚上乱跑而已。倒是站西侧哨,可以看到远处整个台中市的夜景。
成功岭大专集训的最高潮,也是大家都知道的课目——“震撼教育”。即学员们全副武装,拎着枪,以匍匐前进的姿势穿过长约25米的铁丝网,穿越时头顶上有机枪扫射,旁边空地也有火药爆破,是一门模拟战场情境的课程。在真正要穿越时,班长会在前面领爬,学员跟在后面,一拨一拨前进。而轮到我时,我一趴下开始爬的时候,就什么都不晓得了,只是死命抓着枪往前爬,太紧张了,好像连爆破声机枪声都没听到,只记得爬我前面的那个人放了一个屁,我差点儿熏死而不是战死在里面,而爆破后的沙也撒得我满嘴都是。其实我爬到15公尺处就已经快挂掉爬不动了,但铁丝网太低,屁股又无法翘起跪着爬,再一想到会挡到后面的,所以还是用尽吃奶的力量爬出去,弄得全身都是沙。
爬出铁丝网后,有块十几公尺的空地,大家就大喊“杀……”往前冲。冲到最后是个小丘,卧倒,开始跟着班长喊“劝降”口号。不过大家都已经累得跟狗一样,只能弱弱地喊着。
“震撼教育”的结束也等于成功岭大专集训告一个段落,剩下来的几天,就是出出公差、参加结训典礼而已,很轻松。
结训典礼全程是托枪姿势的展现,即手肘成90度捧着枪托,枪靠在肩膀上,有别于开训时枪放在地上持枪,表示学员都训练过,有臂力了。尽管如此,托了约7斤重的步枪近一个小时还是会让人虚脱。那时候怎么知道,过了几年后当兵在仪仗队,托那把重13斤的礼枪两小时都没事。参加大专集训,因为一切都按新兵身份办理,因此,结训时每人也拿到了五千多块的二兵薪水。
大专集训结束了,学员们又在《成功岭之歌》的音乐中被班长送到车站坐专列回台北。我又遇到当初来的时候坐在旁边的人,当时他被发到别的连去了。他抱怨说:为什么你们那一连看起来比较轻松喔?我只能开玩笑地跟他说:谁叫你当初跟错牌子排错地方。列车开回台北时已经是晚上了,等车过了淡水河铁桥,学员们看到当时台北最高的新光大楼时,已经是暴动状态。而火车进入地下,在台北车站出现的那一刻,整列车几乎疯狂,大家夸张地开始拍窗;等到下了火车,居然还有人做亲吻土地状,真是弱智。
几十年来,有一百多万名大专生在这边参加过大专集训,在当兵之前让你体验一下部队生活。成功岭可说是许多20世纪80年代以前出生的大专男生的共同回忆。前阵子在上海的某天凌晨,我跟以前的一位同学喝了点儿小酒,一边沿着延安路走一边聊天,想唱歌,一时想不起要唱些什么,结果,我们最后大声唱起了《成功岭之歌》。说也奇怪,都过去十年了,歌词还是记得那么清楚。
台湾的“大学三学分”
升上大学二年级,我就转到东吴大学去读书,还是哲学系。大二一开学,就看到几乎所有的男生都会戴着棒球帽。为什么呢?因为几乎所有男生都去了成功岭,被剃光的头发都还没有长出来,所以戴着帽子遮丑。
台湾大学里过去有一种说法是,大学必修三学分:课业,社团,爱情。结果,我第一项搞得一塌糊涂。倒也不是说没好好念,只是自己的专业不是很用心,反而一天到晚跑去旁听如社会学、心理学、经济学之类的外系课程,要不就是整天躲在图书馆里看书,索性课也不去上了。台湾的大学里面,几乎都有所谓的“二一”制度,即每个学期有二分之一个学分未达60分,就会被退学,所以我除了某些学科特别突出外,有时候也有这种二一危机,幸好每次都化险为夷。
当然不是所有的同学都像我那样混日子,有些同学是很有目标的,立志以后要读研究生,几乎都是从二年级或三年级暑假就开始去补习班上相关的课程了。这些研究生考试科目的补习班课程,只要你想得出来的科目,几乎都有开课。比如,有些同学立志未来要到国外读书,也会开始到专门的补习班上一些如GRE、TOFEL的课程。总之,大学里什么样的人都有,有认真的有不认真的,有正常人也一定会有怪人,当然,这些分界也常常不是那么清楚。
那阵子正流行两岸间学术交流团活动,各类教授或学生团体来来往往于两岸间。据说许多教授或同学到了大陆后,对大陆大学生总是清早起来在校园内读英文的举动大为震撼,回到台湾后当做异闻开始大肆宣传,通常都是在寒暑假后刚开学时,听得大家直感到惭愧,立志发奋了好几天。
再来说说社团吧!社团在台湾的大学里算是相当兴盛。主要还是可以分为几个大类:学术性,服务性,宗教性,兴趣爱好性等。学术性的定义很简单,比如说国学研究社、英日文社、天文社之类的,以研究为主,但通常又不会太严肃。服务性社团如儿童课辅社、法律服务社等,都是一些比较有爱心的同学在参加,几乎以女生居多,但同时也吸引着一些别有用心的男同学加入。宗教性社团通常是比较神秘的,可能都是外面的教会或者各种宗教团体在校内成立的社团,通常这类社团都负有传教的使命,但大部分同学对这些社团的成员也常敬而远之,因为一聊一定是没完没了。东吴大学跟基督教稍有渊源,后者校内还有一间教堂,所以基督教社团在这里面还算吃得开。兴趣爱好性社团,几乎都是一堆各个领域的怪人撑起的,常见的有电影社、登山社、武术社、动漫社等,不过这类社团几乎也都流于联谊性质。
当然还有一些比较不知所云的社团,比如说什么“看海社”,就是结伴去看海。“大冒险社”,嗯……这群人脸皮又厚又爱玩。当然也有些地下社团平常不曝光,但登记有案,如“彩虹社”,就是同志社团,采取邀请制等。
一般大学里的社团几乎都有一百个以上,只要找得到一定人数联署申请,学校几乎都会通过。通过后每学期都会拨经费下来供社团运作,也会给一个社团办公的区域,因此会看到许多同学中午吃饭都是跑到社团办公室去吃的,其实就是边吃边聊天,还有电视、电玩可以用。但常常也不乏社团招不到人而倒社的例子,这个时候对社长也有些惩罚啦!
我参加的社团也很另类,是个过去常在搞“运动”的社团,里面的人学的不是社会学就是经济学,一天到晚在那边研究“左派思潮”,说话三句不离哈伯马斯或葛兰西、马库色等。反正我参加这个社团也不是真的那么爱这些东西,只是觉得好玩又热血而已。当然,作为当时快过气的左派学运社团,去参加几次街头运动是必要的,因此,除了在学校搞些串联之外,我也跟着去参加了好几次如劳工秋斗、反对高学费等街头运动,只是跟以前的学运比起来喔,简直就像小孩子在办家家酒!只能说,社会越来越开放,越来越不知道该反对些什么,导致愤青们很失落。
后来,这个曾经辉煌过的传奇性社团就倒了。
至于所谓的爱情学分,上大学交男女朋友那是一定的。班上干部也会提供很多机会给大家认识异性朋友,比如跟其他系办联谊,通常是理工科男生多的班跟文科女生多的班合办。要不然就是跟别的班一起抽学伴,即抽一个异性的别系同学做朋友,以及类似的活动。但通常,无知的大一女孩都是被看起来成熟的学长给追走。留下同班的男生遗憾不已,然后过了一年自己升级后,再恶性循环一次。
台湾的大学生几乎都会骑摩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