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斯的宝剑- 第18部分

　　　　巴德尔很想抓一只雪兔回来养，可是雪兔没找到，却遇到了一个和他很像的少年。那个少年拿着一把弓，身后背着箭袋，虽然年幼，姿势却有模有样，射出的箭全部精准地碰到了挂在树上的布条。

　　　　巴德尔躲在树后看得入了神。他觉得这个少年厉害极了，刚想再走近一些，一支箭忽然射了过来。巴德尔吓得坐在了地上，那少年面无表情地向他走来，无声地观察着他。四周一下寂静下来，安静地连脚步踩在雪上都听得到。

　　　　那是他和霍沙第一次见面。

　　　　那天巴德尔回到家，就兴奋地和父母说，他在雪山里见到了一个男孩子。当他说到他们长得很像时，特维莱特夫妇忽然大惊失色。母亲忍不住哭了出来，父亲则告诉他，千万不要把那个少年的事说出去，也不要再去雪山。

　　　　巴德尔感受到父母的异常，决定瞒着所有人把雪山少年的事搞清楚。有空的时候他就偷偷溜进雪山，不懈地和霍沙搭话，对方不理他，就讨巧地帮他把射丢的箭捡回来。

　　　　巴德尔看到了霍沙脖子上挂着一枚戒指。那戒指他也有一枚，除了尺寸不同，材质和花纹都一样。他很聪明，猜到了他们可能的关系，但他什么也没说，无论是向父母求证，还是对霍沙本人。

　　　　为什么被抛弃的是霍沙。为什么明明是双生，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他终究是有点埋怨父母的，在与霍沙相处的时间里，他对这个孤独的少年萌生了一种内疚的心情。

　　　　他心疼霍沙，所以缠着霍沙说话；他央求霍沙陪他玩，拯救霍沙，也拯救自己。

　　　　他把母亲做的饼带给霍沙吃，给他讲村里发生的事，讲学校里的老师有多么不讲理，讲世界上似乎有一群叫做魔导师的人，他也想成为其中之一。

　　　　“这是什么。”霍沙看着手里那张写着文字和数字的纸，迷惑不解。

　　　　“是我的成绩单！”惨烈地挂红。巴德尔摇着霍沙的胳膊，“你帮我签字好不好？老师说需要家长签字……”

　　　　霍沙明白了：“作假，不好。”

　　　　“可是，要是爸爸知道了我学得这么烂，他一定会揍我的！”巴德尔一想到爸爸会生气，就吓得缩起了身体。

　　　　“别怕。”霍沙默默捡起了放在一边的笔。只是他还不知道，自己是除了父母之外，唯一有资格给巴德尔签字的人。

　　　　有一天，巴德尔在雪山里跑，不小心扭到了脚。霍沙把他背到自己住的地方，让他休息。巴德尔从小屋唯一的窗户向外看，只看到了白茫茫的雪和树。霍沙每天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色。

　　　　“我也想住在这里。”巴德尔说。

　　　　霍沙对他摇摇头，“你有父母。”

　　　　“你知道吗，我听说外面的世界是很大的。有绿树鲜花，还有火山海洋，”巴德尔向往地说，“霍沙，等我们长大了，就一起到外面看遍天下美景，你觉得怎么样？”

　　　　****“你们的感情真是深厚。”弗雷由衷发出感慨，顺便瞥了一眼泪腺脆弱的某人。“那……后来呢？你们肯定是相认了吧。”

　　　　后来，双生子的事还是被人们知道了。迷信的镇民不由分说地杀害了两人的父母，还要把兄弟俩也烧死。霍沙通过这些人之口，终于知道了原来巴德尔是自己的亲弟弟。

　　　　“阿希一直，怕我会恨他。”霍沙心知肚明，巴德尔之所以一直不说他们的关系，就是怕自己会伤心。可是不管是“为什么被遗弃的是我”、还是“为什么世界和父母如此不公”，这些所有被担心的想法，霍沙一次都没有想过。

　　　　反而在得知两人是兄弟的一瞬间，充斥在他心里的不是怨恨也不是嫉妒，而是止不住地高兴。他高兴到甚至连镇民的追杀，都觉得无所谓了。原来自己是有亲人的。原来在这世上他并不是独自一人。他也曾经偷偷跑到巴尼赫镇，在远处他看到阿希其实有很多玩伴。明明不缺朋友却还是每天缠着自己的阿希，一直陪伴在自己身旁、把自己从孤独中解救出来的阿希竟然是他的亲弟弟，还会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那一天，阿希在哭，我在笑。”霍沙淡淡说道，“我们成了彼此唯一的亲人。”

　　　　从巴尼赫镇一路逃亡，直到穿过国境线，来到风海之国的那一年，两兄弟只有十二岁。

　　　　两个十二岁的小鬼流浪，吃饭就成了首要问题。霍沙从那个时候开始成为了佣兵，巴德尔因为见每次他回来都会受伤，便开始了光系魔法的修行。

　　　　可是命运就好像是纺车，不断织出悲哀的图案。短短几年，巴德尔的魔法进步飞速，不仅能治愈创口，或令枯木再生，其本身的自我修复能力也达到了极致。渐渐地，就有人对他的身体能力产生了兴趣。

　　　　于是霍沙第一次杀了人。相应地，对他的通缉令也下发到各个地方，就连普通上街走走都很危险。那天早上巴德尔像平常一样去买菜，可出门后就再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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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失散的兄弟！翡翠城的客人
　　　　“我说几位大哥，”少年叼着根稻草，翘着二郎腿躺在地上。一头白短发用皮绳扎了束在脑后，灰黑色的眸子愉快地看着上方的士兵。“你们是不是视力有问题啊？还是说眼珠子根本就没长对位置？我和你们手里那张帅到没朋友的画像有哪点不一样么？”

　　　　“……”士兵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这到底什么人啊，一大早跑到执政官府邸前睡觉，醒了就自称是通缉犯求带走，真是要多可疑就有多可疑！可是看看画像，这家伙又确实和最近要抓捕的那个杀人犯十分相似，除了……“你、你没戴眼镜！”

　　　　“我没听错吧！”少年吐掉稻草，“眼镜这么蹩脚的变装都能骗到你们，那我敢说有一天就算谁把你们国王的城堡炸了你们都没辙！唉，怪不得你们国家的通缉令贴的满大街都是，不光坏人多，像你们这种不仅眼神不好连脑子也十分堪忧的家伙也太多！吃力不讨好就是天生跑腿的命啊，好好的300司代拉摆在面前你们愣是不抓，连这么一个绝妙的小机会都把握不住的人这辈子还想什么升官发财啊干脆回家带孩子去好了，搞不好还会因为不会换尿布而被老婆骂，啊不对不对，也许像你们这种的根本就讨不到老婆，是我想多了。”

　　　　这家伙的嘴怎么这么毒！

　　　　“可恶，你以为我们傻啊，会相信有哪个罪犯这么乖地跑来自首？你绝对是另有企图！”

　　　　“哟，多新鲜呐！你说我能有什么企图？我心中懊悔想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怎么了，最近日子不好混就想讨口牢饭吃怎么了？这人要不是我杀的难道还是来给人家背黑锅吗，这事换你你干？”

　　　　“重新做人你想的美！”士兵已然怒不可遏，“你等着死刑吧！”

　　　　****“也就是说巴德尔他……替霍沙大哥顶罪了？”弗雷忽然觉得很难受。

　　　　“处刑之后的第十天，是布爷爷发现了和许多尸体一起被丢弃在荒冢的老师。”艾利斯说，“他的自愈能力实在太强了，在被绞首之后并没有死。”

　　　　“怎么可能？！”弗雷难以置信。

　　　　可能的，这就是治愈魔法的极致。但在真的尝试之前，这只是巴德尔的一场赌博。面对绞架的时候，他害怕地要哭了，同时又兴奋地止不住笑。

　　　　“老师曾经说过，为了一人的生，就必须有一人的死，这是他和霍沙先生的命运。”艾利斯回忆道：“为了欺骗命运，他选择先死一次。”

　　　　而他成功了。

　　　　处刑之日，有着霍沙画像的通缉令便不复存在——他们可以流浪，但再也不愿逃亡。颈骨在慢慢归位，但无法行动的少年却因为没有水和食物，几度陷入昏厥。这时，欣喜于发现了天才魔导师的布拉吉没有犹豫，把他带回了自己的研究所。

　　　　霍沙和艾利斯所知道的部分衔接上了。弗雷陷入了沉默，该怎么说呢，虽然那对兄弟经历坎坷，但相依为命也算温暖。杀人也好替罪也罢，那份最初的怜惜与珍视，或许就是亲情的本源吧。

　　　　不过等一下，有一个很严峻的问题。那就是巴德尔到底是怎么死的？如果是自愈能力这么强、连绞刑都杀不死的人，又有什么东西能致使他死亡？

　　　　还是说……他根本没有死？那封寄给霍沙的无字信又有什么含义？

　　　　弗雷回头看了看白发男人，觉得他眼中似乎隐藏着更深的东西。

　　　　****作为魔法之都，翡翠城在知名程度上一点都不亚于船城，不过对魔法没兴趣的弗雷倒是第一次来这里。不同于王都的喧闹繁华、也不同于红宝石镇的安逸宁静，这个城市给人一种热闹但不浮躁的精致感，而且书卷气息极其浓厚，路上遇到谈天的基本都是在探讨文学著作，或是就某种谱系魔法的根源展开辩论。

　　　　“牛皮糖，你喜欢看书吗？”

　　　　“啊？”弗雷撇了撇嘴，“你可饶了我吧，我打小一看到字儿就头疼。”

　　　　这时路过的一个妇女忽然停下了脚步，用诧异兼鄙夷的眼神看着他：“怎么会有这么愚昧的人呢？小伙子，你这样可不行呀！书是知识的源泉，知识改变命运，你怎么能不热爱读书呢？”

　　　　“呃？”被突然说教的弗雷感到更多的目光集中了过来。“不看书……不行吗？”

　　　　“当然不行！这是病，得改！”妇女说道，“书的魅力是无穷的！我们翡翠城有全国最大的图书馆，历史、文学、数算、建筑、生活、魔法等书籍应有尽有，你应该好好去看一看！”

　　　　“可是我对图书馆什么的没兴趣……”

　　　　“什么！你竟然对有如神赐的国家图书馆没兴趣！哎呀你这小伙子可真是……”

　　　　再这样下去就要被更多人的口水淹没了。艾利斯收到了弗雷求救的目光，于是开口了：“阿姨，你手里那本《深海的罗蕾莱》是从哪个别馆借到的啊？我也想看！”

　　　　“嗯？”妇女看向艾利斯，见是一个对书本充满了热情的清秀少年，于是欣然道：“这是这个月刚出版的新书，虽说文学馆有收录，不过早就被借光了，还是到书店买一本比较快哦。”

　　　　“真是太谢谢你了！”艾利斯指指弗雷，“他是我的朋友，我想带他去书店逛一圈。”

　　　　“啊啊，快去吧！”妇女挥着手帕告别，一边喃喃自语：“有这么爱看书的朋友，那小伙子真是赚到了。”

　　　　经此一事弗雷决定不再对任何书发表意见。所谓祸从口出，要是像霍沙那样就不会有这种事……咦，霍沙人呢？！“艾利斯，霍沙大哥去哪了？”

　　　　“不会吧？”艾利斯也没有发现霍沙的身影，“……他搞不好是先去研究所了。”

　　　　“那我们快跟上去，他一定想快点确认寄信的人是不是巴德尔。”

　　　　“等一下，我想先找到奥丁她们。”艾利斯拉住了他。

　　　　“……也对，”弗雷点点头，“古林，你能找到她们吧？”

　　　　小鬃猪甩着尾巴，“今天没有下雨，要找人简直是小菜一碟！”

　　　　与奥丁和波蒂会合的时候，那位年轻的帝王正拿着杯可乐死死盯着一个小型摇奖机。站在她旁边的少女无奈苦笑着，在看到艾利斯和弗雷之后，就像看到救星一样赶忙把他们拉了过来。

　　　　“怎么了，波蒂？”

　　　　“是这样的，奥丁小姐看中了这个二等奖，说什么都要得到。她已经买了好多东西，就为了赞积分获得抽奖机会，可是怎么都摇不中，你们看这些安慰奖都堆了好多呢。”

　　　　“……”弗雷已经无力说什么了，地上那堆积如山的商品原来是奥丁她买的么，还有那一小堆纸巾就是所谓的安慰奖吧，这样下去就算有再多钱也不够她和艾利斯那家伙败的好吗。

　　　　“那个二等奖是什么啊？”艾利斯走过去瞄了一眼奖单，“……扇子？买一把不就好了嘛？”

　　　　“奖品的款式很特别，”波蒂解释道，“说是仿造阿斯加特时期的样式制作的折扇，奥丁小姐很想要它。”

　　　　弗雷叹了口气，“还有抽奖机会吗？”

　　　　“还有两次。”

　　　　摇奖机是最普通的那种，转筒里面装有几百颗颜色不同的小球。摇动手柄让转筒转动，就会有一颗小球从唯一的洞口中掉出来，根据掉落小球的颜色以判断奖品等级。

　　　　二等奖是蓝色吗……弗雷随意转了转手柄，众人都屏息等待，等到转筒停下、小球掉出到托盘上，艾利斯第一个叫了出来：“金色！好厉害，是一等奖啊！”

　　　　一听说是一等奖，周围的路人也都围了过去。“哇，这小哥好手气啊！”“就是啊，一等奖可是布拉吉研究所专门研制的魔法护目镜，很多人想买都买不到呢！”

　　　　“真是一群无知的人类。”古林自语道，弗雷的运不是能用常识理解的东西。

　　　　“魔法护目镜是什么玩意，听起来好可疑……”弗雷皱了皱眉，一瞬间感到奥丁凛然的杀气，抖了抖赶紧开始了第二次摇奖。

　　　　没有了一等奖的干扰，这次摇出来的小球毫无疑问是蓝色的。弗雷把扇子双手交给奥丁，“孝敬您的。”

　　　　奥丁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欣赏起来。十一档的直式乌木扇骨，饰坠着金色穗子。折叠的扇面展开，墨蓝的韧纸颜色实属特别。

　　　　弗雷看她难得开心，不禁想这人真是很执着于阿斯加特啊。也对，那是她的国家，被封印了四千年，好不容易在未来的时代找到一丝属于她的联系，她不可能不紧紧抓住。

　　　　“牛皮糖，快看看这个一等奖！”艾利斯兴奋道，“研究所开发的护目镜，品质肯定有保障！”

　　　　“啊啊，所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