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宓妃水袖轻扬,银色的蓝鲛筋丝就直逼凌姗公主而去,一截缠住凌姗公主的脖子,一截则是缠住凌姗公主面前的桌子,另外一端则是轻怕在宓妃柔弱无骨的小手里。
谁也没有料到宓妃会这样的大胆,对方好歹也是北狼国拥有封号的公主,她怎的说出手就出手,丝毫都没有转圜的余地。
此时,广场上的人,包括宣帝在内都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当自己的脖子被缠住,当自己的一条小命就这么被宓妃轻轻松松的拿捏在手里,凌姗公主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
她是怎么回事,明明她应该按照计划行事,先抛砖引玉让场上所有年轻的公子小姐们比赛吟诗作对的,为什么要去招惹温宓妃这个煞星呢?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楚宣王世子过多的目光停留在宓妃的身上?
不不不,不是那样的。
凌姗公主此时害怕极了,也后悔极了,她很怕宓妃的手轻轻一握,她的小命就会交待在这里,而她毫不怀疑宓妃会杀了她。
即便宓妃真的杀了她,有云锦跟乐风在,纵使她贵为北狼国的公主,想必最后都会不了了之的。
父皇虽然宠她,纵她,但也绝无可能因她而得罪药王谷,故此,凌姗公主真的觉得自己蠢透了,她怎就失了分寸,生生撞在宓妃这块啃不动的铁板之上。
“还请温小姐手下留情。”拓跋迟皱了皱眉,一方面不满宓妃的嚣张狂妄,仗着背后有药王谷撑腰就丝毫不将北狼国放在眼里,另一方面又暗暗责骂凌姗公主是个蠢货,明知道温宓妃不是个普通的闺阁小姐还敢挑衅她,简直就是作死。
“怎么凌姗公主辱骂本小姐的时候大皇子不出声请她嘴下留情,现在才舍得开尊口不觉晚了些么?”说着宓妃手上微微用力,凌姗公主的脖子浸出殷红的鲜血,任谁也不会怀疑,只要宓妃的力气再大那么一点点,凌姗公主的脑袋就会跟她的身体分家。
拓跋迟语噻,一口气憋在胸口,气得他俊脸发黑,“本小姐就是嚣张,就是狂妄,还真就目中无人,胆大包天了,你又能把本小姐怎么着。”
宓妃这话说得痛快,可在场的人都听得眼角直抽,嘴巴疼。
“谁叫本小姐天生骨格精奇,乃百年千年难遇其一的习武天才,身后不但有药王谷这个强大的靠山,还深得药王的宠爱呢?”
噗——
若说宓妃的前一句听得大家眼角直抽,嘴巴疼,那么她后面这一句,直接就听得大家浑身都疼,全身都要控制不住的抽抽了。
尤其是拓跋迟,险些被气得吐血。
这…这这女人是会读心术么,不然她怎么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看着拓跋迟被气得阵青阵红的脸,又半晌找不到反驳的话,宣帝看着那是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模样,实际上心里老早就笑翻了。
唔,宓妃这丫头简直太有趣儿了,他怎么就没有这么一个闺女。
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在火没有惹到自己身上之前,宣帝打算安静的看戏。
底下的大臣一见宣帝没动静,得,皇上都没插手的意思,他们还是假装看不到,听不到算了,安安静静的看戏岂不是快哉。
只是,他们不由得同时在心中暗暗祈祷,但愿温相家的这个嫡小姐永远都别开口说话,否则那还不得见天就有人被她给活活的气死啊?
这女人,战斗力太强悍了。
“楚宣王世子生得好看又温柔,本小姐眸光澄澈光明正大的看着他怎么了,总比那些个想看又不敢看,自命清高却又故作矜持,满眼花痴看着人家流口水,满脑子脏东西幻想的女人要高贵纯洁端庄得多。”
此话一出,又是满场寂静无声。
尤其是那些个一边爱慕着陌殇地位权势相貌,一边却又计较他病弱身体活不长久的女子,一个个的脸色瞬间惨白,赶紧低下头去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心思,生怕会被人发现。
正如宓妃所言,楚宣王世子就好比一个发光体样,走到哪里都会无形之中吸引无数的目光,女人们爱慕着他所拥有的一切,却独独嫌弃他那副破败的身体。
假如陌殇是个身体健康的男子,那么不知会有多少女人为了能嫁给他而拼得头破血流。只可惜陌殇拥有一切,独独没有一个健康的体魄,让得那些想嫁给他却又不能嫁给他的女人们,一个个的脑海里有过关于他的幻想。
至于那些幻想怎么样,就只能呵呵了……
“小师妹说得对,有些人天生就是属于欠打又欠抽型的,要不要小师兄帮忙,省得杀她脏了你的手。”
云锦眨着电力十足的桃花眼,笑说道:“小师弟,要不咱们同时出手,看看到底是你快还是师兄我快,又或者是小师妹比较快。”
凌姗公主听得头皮发麻,她不想死,一定不能死,遂忍着满心的屈辱与不甘,红肿着一张猪头一样的脸看着宓妃,真心诚意的道歉,“请温小姐见谅,是凌姗失言了,对不起。”
识时务为俊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本小姐耳力很好,但却没有读心术,奉劝凌姗公主往后再说本小姐坏话的时候,一定得记着放在心里说,千万别一个不小心说了出来,那样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凌姗公主心中一惊,本就苍白的脸色霎时惨白,身体也斗然僵住。
她本来还觉得奇怪,怎么宓妃说动手就动手,丝毫没有征兆,原来竟是因为她把心里说的话低喃了出来。
她。她说了一句‘这该死的哑巴’。
原来就是因为这么一句话,才惹得宓妃动了怒,甚至还对她动了杀机。
啊——
砰——
宓妃收回蓝鲛筋丝,同时还伴随着凌姗公主凄厉的尖叫声以及桌子猛然碎成片的声响,地上随风飘落一束小指大小的头发,竟是贴着头发被凌厉的掌风给直接削下来的。
“三师兄你竟然使诈,太不厚道了。”乐风怒吼一声,明明说好是他对凌姗郡主出手的,结果被云锦抢了先。
“师兄我这是兵不厌诈,小师弟你学着点儿,别以后说师兄没教过你。”云锦挑了挑眉,他的目标一直都是凌姗公主,比他出手慢了一拍的乐风,自然只能拍碎那张桌子了。
他削落凌姗公主一束头发已是对她的仁慈,否则即便是真杀了她,顶多不过赔偿些精贵丹药给北狼国皇帝,还不至于因她而大动干戈。
看着旁若无人又争论起来的云锦跟乐风,宓妃除了抽抽嘴,一时还真难找到别的表情,“不是说要吟诗作对么,谁先来?”
温相父子四人若非早就收到宓妃的眼神暗示要他们静观其变,把一切都交给她自己处理,不然早在凌姗公主说出极有暗示性的那番话时,父子四个就忍不住要替宓妃出头了。
连带着穆国公几人都是得了温相的暗示,这才没有出言维护宓妃,要不这广场之上的‘热闹’还要番上几番。
“既然是为了赏梅应景而吟的诗做的对,那便先由太子来看一个头,不知三国使臣意下如何?”其实宣帝的心里更想叫寒王来,只是眼下时机尚未成熟,他还不能那么做。
吟诗作对是北狼国提出来的,宣帝也不是傻子,他当然瞧得出今个儿的琉璃,北狼,梦箩三国似乎暗中达成了某种协议,目的无非就是冲着相府的文武双玉环而去的。
好在对此他早有准备,哪怕最后被三国的阴谋得逞,他们也得不到文武双玉环。
最差的结果无非就是可怜了几个孩子将要赔上自己的婚姻。
如若最后结果当真如此,宣帝也只能想其他的办法作为补偿了。
“那便就由太子先来。”刘太后扫了眼一脸灰败阴郁之色的庞皇后,倒是看着太子墨思羽满眼的慈爱之色。
要说刘太后虽然打心眼里不喜欢庞皇后,但她对墨思羽这个孙子可是相当喜爱的。
凌姗公主对上相府千金碰了那么大的一个硬钉子,琉璃,北狼,梦箩三国也算是出师不利,心里恨得要死,但却不得不接过宣帝踢回来跟烫手山芋似的皮球。
不就是吟诗作对么,他们合三国之力难道还比不过一个金凤国。
于是三国的使臣代表都面带微笑,自信满满的开口说好。
“皇上英明,太子殿下才华横溢又满腹诗书,由太子殿下来开头最好不过了。”
“臣等相信太子殿下定能开一个好头。”
“每年太子殿下在除夕宴上作的诗词都极为出彩…。”
“……。”
宣帝跟刘太后开了口,底下自然就有大臣站起来替太子说话,夸赞太子。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反倒是冲淡了之前场上压抑的气氛,渐渐变得活跃轻松起来。
“太子自然是个好的,现下可有想到好的诗词。”宣帝对待太子的感情是极其复杂矛盾的,一次次的给予希望,却又一次又一次的换来失望。
他仍总是盼着,会有那么一天,太子能够真正的醒悟过来。
认识到他肩上所要背负的责任,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谁能亲近谁要疏远。
经过短暂时间的休息与沉淀,墨思羽已经彻底的冷静下来,将自己所有的不甘不忿等等所有的坏情绪都收了起来,他是不会被打败的,也永远都不会失败。
当他抬起头扬起温和的笑脸时,仿佛又恢复成以往那个温和有礼,宽以待人的太子殿下。
“回父皇,儿臣才疏学浅,刚才倒是也现作了一首咏梅词。”
“太子殿下果然博学多知,令珍月佩服。”珍月公主项映雪柔声夸赞,容貌艳丽却是气质温婉沉静。
“珍月公主客气。”墨思羽起身回了珍月公主一个礼,倒也丝毫不扭捏,张口就吟出一首咏梅的词。
整首词虽说不是绝世好词,但也绝对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景中容情,情中写景,又是短短时间之内应景现作出来的,倒也足以说明墨思羽的的确确是个有才华的人。
只是他的才华在遇到某些人的时候,就会不知不觉被比下去罢了。
“太子殿下的词果真是好词。”品诗赏词这种风雅之事,自有那些学识渊博的当世大儒来品评,而后给出公正的点评。
墨思羽的词可圈可点,又是第一个开口的,故此,还是得了相当高的评价。
“本宫也想到一首诗,还请大家品评一二。”珍月公主一直都表现得知书达礼,落落大方且进退有度,让得在场的人对她印象都极为不错。
无形间就拉开了她与北狼国凌香公主,凌姗公主与梦箩国柔幻公主的距离,认为堂堂一国之公主就该像她这样,才不算是辱没了尊贵的公主之尊。
继珍月公主之后,北狼国大皇子拓跋迟作了一首五言绝句,梦箩国三皇子不甘落后,也作了一首七言律诗。
柔幻公主纵使不擅诗词,却也咬着牙不失颜面的作了一首诗,不出彩也不算丢脸,顺利的蒙混过关。
凌香公主垂眸沉思片刻,方轻启朱唇,一首咏梅的词作得入景入情,博得了不少的掌声与赞美之声。
红肿的脸颊敷过药,火辣辣的疼痛感渐渐消失,脸上清清凉凉的感觉让得凌姗公主心中的怒气有所减少,却也越积越深。
蓝鲛筋丝在她脖子上留下的勒痕,因浸出了血,伤口虽然仔细处理过了,但难免疼得厉害,而且极有可能留下疤痕。
想到这里凌姗公主就气得恨不能冲到宓妃的面前亲手杀了她。
可她杀不了宓妃不说,凭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就连宓妃的身都近不了,反倒还会授人以柄落人口实,着实可恨又可恼。
“凝妹妹,要不你也即兴来一首。”凌香公主得了拓跋迟的暗示,状似无意的开口道。
她们北狼国皇室中的众位公主,论起诗词歌赋来,找不出一个能与凌姗公主比肩之后,即便是众位皇子里面,能压得住凌姗公主风头的也不出三个之数。
纵使心中嫉妒不忿,凌香公主此时也不会表现出一丁半点儿来。
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凌香公主,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拓跋迟,凌姗公主心里自有几分得意,从善如流的顺着这个铺到脚前的台阶下,声似黄莺出谷,清脆婉转,一首咏梅词更是震惊全场。
论嘴上功夫或许她是真的不如宓妃,但论吟诗作对,女子之中能赢过她的,少,很少,非常少,对此她非常的有信心。
果然传闻不假,北狼国的凌姗公主是个地地道道的才女。
“好诗,凌姗公主不愧是北狼国的第一才女,让朕也开了一回眼界。”宣帝笑着赞了一声,转首看向他的皇子跟公主,目光又在群臣的公子小姐们身上转了一圈,沉声道:“来来来,你们也来。”
在金凤国的地盘上,怎么也不能被其他三国抢了风头。
男人对女人,兴许还会有几分怜香惜玉的心思,女人对女人,聚在一起那就是拉仇恨值的了。
出席这样的宴会,女子都是盛装出行的,谁都不甘心被别人比下去,眼看着三国的公主出尽了风头,金凤国各家的小姐们坐不住了。
不就是作诗么,她们也会。
于是整个寒梅殿热闹起来,一首首诗,一首首词就跟不要钱似的从各家小姐们的嘴巴里蹦出来,一个个的即便不出彩,但也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宓妃懒洋洋的窝在自己的椅子上,心里感觉很是震憾,古人的智慧真是令人想不佩服都难。
出口成章,并非虚言。
众家小姐们一展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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