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又因南疆与苗疆同处于南方,因此这两个部落之间的战争从来都没有消停过,越打越厉害的同时,两个部落的制蛊之术也越渐阴毒狠辣。
万蛊之国是继新月皇朝覆灭之后的第三年分裂成南北疆的,那时初登帝位不久的四位帝王也不是没有想过要趁机灭掉这个有些神秘却又有些诡异莫测的国家,但也因蛊毒之术过于防不胜防,最终选择了放任他们的存在。
当时的万蛊之国正内乱得厉害,两派斗得红了眼,虽然也想过联起手来抵御四国,但也深知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
他们虽说擅长养蛊施蛊,但他们的族民毕竟有限,无论是国力还是兵力都不足以与四国相抗衡,既然人家都没有攻打他们的意思,他们又怎么可能会主动去挑衅。
是以,就在那样的背景之下,三年后有了北疆和南疆的存在,而万蛊之国则是埋葬在了历史的洪河之中,时至今日几乎已经没人再能记起曾经还有那样一个国家的存在。
赤练蛊,其实便是出自万蛊之国皇室,秘而不宣的一种秘蛊,非皇室成员而不得接触。
“不知无情公子可否知晓此赤练蛊是出自南疆还是北疆,又或者是出自苗疆?”卫圣泽并非习医又或修毒之人,对于蛊毒就更是完全不懂了。
但他好歹也是神兵山庄的少庄主,出身武林世家,南疆北疆和苗疆之人擅于制蛊他也是素有耳闻的,更何况江湖险恶,下毒下蛊这些下三流的手段,他其实也并不陌生。
只是自从他的爷爷辈带领神兵山庄隐世之后,卫氏一族的人就很少与外界接触了,他的父亲执掌神兵山庄之后,更是鲜少出门。
尤其是在他父亲昏睡的五年前,至少整整两年未曾踏出过山庄一步,那他又是因何中的蛊,又是怎么中的蛊,卫圣泽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到了这个时候他若还不知晓山庄里出了内贼,那他就真是白活了一二十年。
“身中赤练蛊之人,大脑停止运作,但却面色红润,犹如睡着一般,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不会受到折磨,然,中此蛊之人三年内若不能解蛊,则必死无疑。”
“怎…怎么会,那我父亲他…”卫圣泽倒吸一口气凉气,有什么划过脑海,他却来不及抓住,整个人脸色一变再变。
“本公子原是没有义务解释那么清楚给你听的,不过看在你是一个孝子,又付出了代价的份上,那本公子便多与你说上几句。”
卫圣泽嘴角抽了抽,头顶飞过一群乌鸦,从他来向她求医开始,明明就是她处处占着便宜,也将他逼得退无可退,偏偏他还要对她百般的感谢,这都叫什么事儿啊这。
“多谢无情公子。”
“赤练蛊这种蛊毒在制蛊之人的眼里其实是作为一种培育容器而存在的,直白的说身中赤练蛊的人,他的身体就是制蛊之人的容器,因此中蛊之人才不会受罪。”
“你的意思是那下蛊之人是想用我父亲的身体来替他养蛊。”一句话说完,卫圣泽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尽,额上青筋暴露,又拳更是握得‘咔咔’直响。
“这么理解也没错。”
“那…”
“赤练蛊在南北疆部族内都是作为一种刑法而存在的,是为了榨取犯了罪责的族人最后的一点价值而被研制培育出来的蛊毒,其狠辣的地方就在蛊毒彻底爆发,新蛊养成之时,那时作为养蛊空器存在的中蛊之人就会爆体而亡,而他爆裂开的血肉,则是新蛊最美味也最有营养的食物。”
随着宓妃话落,大厅里不少的人都发出干呕的声音,那样的场面仅仅只是在脑海里过一过,都让他们恶心至极,渐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蛊虫蛊毒什么的,果然是种令人无比厌恶,无比排斥的东西。
“北疆与南疆在数百年前是同出一脉的,而北疆乃正统皇族,他们研制出来的赤练蛊,三年时间一到不解蛊必死无疑,有毒发迹象之时以剧毒之物压制蛊毒只会适得其反,从而死得更快;而南疆在血统之上只能算作是王族,他们研制出来的赤练蛊,因其血统不纯之故,某些有本事的人或者物,的确能达到压制或者是延缓蛊毒发作的可能。”
如若不然,卫承恩这老头儿只怕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作为药王谷宿敌的毒宗,的的确确是有些真本事的,否则又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以来,仍旧还傲然屹立在这片大陆之上。
“我父亲所中之赤练蛊是出自南疆。”
宓妃摇了摇头,邪气的勾了勾嘴角,难得尽职尽责的道:“确切的说是出自南疆王室,那些普通的族人是养不出赤练蛊的,一是没有精纯的血统,二是没有正统的养蛊秘法。”
“多谢无情公子为在下解惑。”
“本公子全当替你们免费上一堂课好了。”
雅间里的陌殇好笑的看着宓妃邪气乖张又痞气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眼神别提有多么的温柔似水了。
以至于站在他身后的无悲无喜都忍不住浑身汗毛直竖,有种想逃的冲动怎么破?
谁能告诉他们,为毛他们家世子爷遇上世子妃就彻底变了一个样呢?
“你还想知道些什么,问吧。”
“从无情公子之前说过的话里,在下想知道既然中了赤练蛊的人都会成为养蛊的容器,那制蛊之人会何时在他们体内中蛊呢?我的父亲又是否是因为服了毒丸,这才导致眼下命悬一线,再不经救治就非死不可的?”
“赤练蛊发作前的一个月是培养新蛊的最佳时机,那时中蛊之人全身的精血都集中心脏的位置,而那里便是新蛊滋生的暖床,能够让新蛊吸收到最充足的养份。一个月之后,新蛊出,它的寄生体便彻底的死亡。”
有了宓妃这番话,卫圣泽心中的疑惑终于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也大概能确定谁是那下蛊之人了,不由扫向躺在地上卫凝蕊的目光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只恨,为何之前要犹豫杀不杀她,那个女人该死,她的女儿更该死。
“想必卫少庄主的心里已经有了下蛊之人怀疑的对象,两年前你父亲蛊毒发作初见异常之时,其实就是那人下手养蛊的最佳时机,结果你阴差阳错的用毒丸压制了赤练蛊,让那人错失了良机,故那人不得不一等再等。”
“无情公子今日之恩在下无以为报,倘若无情公子想要打造什么兵器,在下定当义不容辞。”
“这个报恩的方式还行,本公子记下了。”
“只要他日无情公子拿着这块令牌来到神兵山庄,在下定当奉您为上宾。”
接过卫圣泽扔向她的令牌,宓妃挑了挑眉,冷声道:“这算是信物?”
“是。”
“本公子还尚未出手救你父亲,你就不后怕本公子拿了好处不办事。”
“在下相信无情公子的为人。”
“就冲你这番话,本公子也不会让你当不成孝子的。”
卫圣泽:“…!?”
“将你父亲的上衣脱掉。”宓妃说着便从椅子上起身,踩着散漫的步伐朝着卫承恩走过去,“解赤练蛊必须用到蛊虫,今日本公子先解他体内的毒丸之毒,明日再行解蛊,否则以他如今的身体也是撑不下去的。”
“是。”卫圣泽也仅仅只是愣了一瞬,赶紧蹲下身扶起他的父亲,动作利落的将卫承恩的上衣剥了一个干净。
这人好歹也是神兵山庄的庄主不是,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光了上身,着实挺让人有些接受不了的,因此,卫圣泽的两护卫之一的卫木就开口道:“少庄主,这样不太好吧,咱们还是带庄主回客栈再请无情公子救治……”
“你们爱治不治,本公子就喜欢这里,哪儿也不去。”
救人的她都没有挑地方,何时轮到别人安排她的去处了。
“卫木退下。”
“是,少庄主。”纵然心里不甘,卫木也只得退下,他不过只是想要维护庄主的颜面罢了,但他却不敢得罪宓妃。
要知道,他是一百个不想落得跟卫凝蕊一样的下场啊!
“卫木多有冒犯,还请无情公子见谅。”
“哼!”宓妃冷哼一声,走到卫承恩的身边蹲下,冷声交待道:“运气护住他的心脉,固定他的身体别让他乱动。”
“好。”
宓妃原是想要用青灵神针的,不过一想到那是陌殇送给她的,她又舍不得了,于是改从袖口里拿出普通的银针。
青色的布包里,大大小小,粗粗细细,长长短短共一百零八根银针,宓妃双手同时行针,十指齐动,速度之快,众人的眼睛几乎只能捕捉到银针运行过后那残影的轨迹。
如此近距离的亲眼目睹宓妃行针,卫圣泽不得不感叹自己赌对了,同时他也不禁庆幸自己没有在宓妃的面前摆架子,否则怕只怕他唯有替自己的父亲办理后事了。
无情公子之名,传闻非虚。
半个时辰之后,令人眼花缭乱的行针结束,宓妃又道:“切记牢牢护住他的心脉,我要取针了。”
“在下记牢了。”
“好。”
下针快,宓妃取针的速度更快,那扎满卫承恩整个胸膛的银针,仿佛只是眨眼之间就被宓妃一一的取了下来,赫然可见那一根根长长的银针之上,竟有一半都是墨黑色的,可见卫承恩的身体里含有多剧毒。
“最后三根针最关键,他有可能挣扎,你可得按牢了。”
“卫木卫盛,你二人分别按住庄主的一条腿。”看到那根根沾染了剧毒的银针,卫圣泽现在是全然相信宓妃的每一句话了。
“是,少庄主。”
眼见卫圣泽还挺上道的,宓妃没有多言,只是掌中暗中运气,准备拔针。
说时迟,那时快,最后三根银针取下的同时,卫承恩猛然睁开双眼,却又在顷刻之间接连吐出四五口黑沉沉的毒血,那血竟是将地面都灼烧出一个大大的坑,看得周围的人都不由往后倒退一步,仍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爹…爹爹…”整整五年不曾看到父亲睁开双眼,卫圣泽激动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只可惜卫承恩无神的双眼里除了迷茫还是迷茫,呆呆的看了卫圣泽一眼又再度昏死过去。
“瓶里的药每隔一个时辰喂他服一次,三日之后他若不再吐出黑血,你便将他送到药楼,本公子再行为他解赤练蛊。”
“你爹他现在…”
“毒丸之毒解了,赤练蛊还未解,他昏睡不是很正常的吗?”丢下这句话,宓妃将一旁已经不能用的银针包裹起来,喊道:“小二,将这银针找个地方埋起来,记得千万不能用手触碰,谁碰谁死。”
“好。好勒。”小二胆战心惊的接过手,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丢了性命。
“这五两银子赏你的。”
“呃。谢谢无情公子。”
“去吧,埋好之后回来本公子再给你一粒清毒丹,保证让你长命百岁。”
一听这话,小二倒也不怕了,赶紧拎着好裹好的银针一溜烟儿就消失在大厅里。
某些心术不正欲打那些银针主意的人,一听接触过那东西还要吃清毒丹,顿时就歇了不该有的心思,他们可不想东西没拿到就丢了小命。
“在下这就带家父回对面的客栈,三日后必到药楼再次劳烦无情公子。”卫圣泽替卫承恩穿好衣服,又吩咐护卫将人抬起来,语气诚恳的道。
宓妃摆了摆手,没有回应他,卫圣泽只得转身领着自己的人离开了醉香楼,有些话不得不咽进自己的肚子里。
要说他长这么大,宓妃绝对是他见过性情最难捉磨不定的人。
亲眼目睹了宓妃救治卫承恩那一手,今个儿来到醉香楼意欲求医的人,那心里的底是越发的有了,足了,简直就是信心倍增。
像他们这些要求医问药的人,管你是神医也好,毒医也罢,只要能解除他们的病痛,那么你就是他们心目中的神。
卫圣泽一行人前脚刚走,大厅里的人就开始嚷嚷起来,争吵的话题无非就是请求宓妃替他们看病。
一时间,醉香楼仿佛成了菜市场。
“无情公子,请为我诊治,我自幼就恶梦缠身,以至于身体……”
“无情公子,小的眼睛……”
“无情公子,请为我家老爷看诊,我家老爷愿意给万两黄金为诊费。”
“无情公子要是能治好小儿的病,老夫也愿出万两黄金。”
“我家小姐肌肤敏感,天生不能接触绸缎类的布料,只要无情公子能治好……”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场面之热闹简直就是空前绝后,直吵得宓妃耳朵疼,她好看的眉头蹙起,粉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运足了气息,冷喝道:“通通都给本公子闭嘴。”
轰——
因着宓妃的这声吼,厅内有些东西被震碎,混乱的场面却总算得以控制,意识回笼的众人只觉后背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那什么他们是胆儿太肥了么,竟然敢在无情公子的面前闹成那样?
脑海里又不由浮现出卫凝蕊试药的惨状,一个个霎时就惨白了一张脸,惧意顿生。
“你们都想求本公子为你们看诊?”
众人下意识的点头,答曰:“对。”
“那本公子有说过看你们顺眼了吗?”
众人再次答曰:“没有。”
“既然你们不合本公子的眼缘,那你们吵什么,闹什么,耍猴戏呢?”
众人:“…!?”
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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