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有!我去端盆水来!”沈柱的话提醒了枝儿,枝儿连忙起身,朝灶房去了,不一会,就端了盆热水进了屋子,等枝儿给杜老爹换了两回毛巾,大郎也领着大夫进了门。
“曲大夫,您终于来了!”沈柱赶紧迎了上去,这一阵子,杜家的药都是在回春堂抓的,一回生二回熟的,曲大夫跟这杜家也熟络,看到大郎急冲冲的去请,背着药箱就往杜家来了,这会儿进了屋,放下药箱就开始切脉,大郎、枝儿和二郎都眼巴巴的看着曲大夫。
望闻问切,切完脉,曲大夫又仔细问了杜老爹这几日的情况,一番忙碌下来,曲大夫的脸色却是不太好。
“曲大夫,我爹他怎么样了?”枝儿看着曲大夫的脸色,心里一沉,焦急的问着。
“我爹他是最近累着了?这没什么大碍吧!”大郎也看到了曲大夫沉重的脸色,忍不住自己安慰自己。
“从今天起,杜举人吃的东西要单独做,用的东西也单独放,而衣服被褥最好天天在阳光下多晒晒。”曲大夫的话一出口,大郎和枝儿就傻眼了。
“大夫,你是说,我爹是,他是······”大郎磕磕巴巴的问着曲大夫
“是时疫,”曲大夫说的很直白,“杜举人这屋子,以后就照顾他的人进来,其他人还是少来吧。而且照顾他的人也得讲究些,多喝热水,多拿热水洗手,吃用最好也单独分开,谁身子骨结实谁来吧”曲大夫接着吩咐。
“怎么会,爹爹怎么会染上时疫呢!”枝儿怎么也不肯相信,她知道时疫的恐怖,水灾过后,通常十室九空,这九成里最多有四成是死在水患里,剩下的大多还是因为灾后的瘟疫,所以,王县令不准停灵,要立即下葬,枝儿是理解的,只是她没想到,做了这么多,还是挡不住时疫的到来。
“回春堂这几日已经发现好几例了,好在都不严重,大多都控制住了,”曲大夫想起来,也叹息不已,“都是这水灾闹的,好在这季节还成,王县令也不准停灵,要不,更是危险。”
“杜举人平日身子骨就不壮实,这几日忙碌狠了,思虑过度,加上前阵子伤了心神,数症齐发,这才病倒了。”看到大郎和枝儿绝望的样子,曲大夫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不过,你们也不需要太担心,这几日多注意一点,我给你开几付药,仔细照料着,将养几天,烧退了便不会有问题的。”许大夫又安慰的道。
“谢谢曲大夫!”听到曲大夫这么说,枝儿心下稍安,看样子不是那些太厉害的疫症,仔细照料便会没事的。
不一会,曲大夫就开好了药方,这阵子,药铺是病人不断,要不是杜家,他也不会出门看诊,这会儿已经断明了症状,便急着回药铺去了。沈柱拦下了枝儿和大郎,自己跟着去回春堂抓药去了。
第六十七章
“枝儿,你······”看着沈柱跟着曲大夫回去抓药了,大郎轻声对枝儿开了口。
“大哥,你什么都别说了,我要在这儿照顾爹爹。”枝儿知道大郎想说的是什么。
“枝儿,你这病还没好利索,家里这么多事情,还有二郎,你好好照顾二郎就行了。”
“二郎就交给果儿吧,我来照顾爹爹,大哥,我已经没事了,也休息了这么些天了,你不一样,你忙活了这么多天了,可千万别······”枝儿很坚持,怎么都不肯让大郎留下来。
大郎也不肯离开,他觉得自己作为长兄,遇到事情就该扛起来,怎能把事情都让枝儿一个姑娘家承担呢!兄妹两人争执之际,正好遇上果儿安置好了二郎,进屋来看杜老爹。
“别进来!!”看到果儿的身影,枝儿连忙阻止。
“大姐?怎么了?爹爹怎么样?”果儿疑惑的停了脚步,站在门口,怯生生的看着枝儿。
“果儿,站门口说话,不准进来。爹爹他,爹爹染上了时疫,”枝儿的话一出口,果儿就愣了,回过神来,果儿就哇哇的哭了起来,边哭着边抬脚进了屋子。
“出去!不许哭!”枝儿被果儿吵得头疼,看到果儿不管不顾的就要往杜老爹身边走,厉声打断了她。
“大姐~~呜呜~~爹爹他······”看到枝儿一脸厉色,果儿抽噎着退了出去。
“果儿,你听话,”大郎忍不住安慰果儿,“爹爹这病说不好能过人,你还小,你大姐也是为你好。”
“呜呜呜呜~~呜呜呜~~”果儿站在门口抹着眼泪,哭的一抽一抽的。
“果儿,你别哭。”枝儿看着果儿委屈的直哭的样子,也很后悔自己的脾气,一着急,就爱发火,“大姐知道你担心爹爹,可你还小,身子骨弱,万一也染上了,那怎么办!别往爹爹的屋子里来,知道吗?等柱子回来,你也喝几碗药,以防万一!”
“我,我,我知道,爹爹呢?”果儿抽抽噎噎的关心着爹爹。
“爹爹会没事的,大姐把二郎就交给你了,我要留在这儿照顾爹爹,你好好看着二郎,”枝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大郎打断了,
“枝儿,我说了,我留在这儿照顾爹,你去歇着吧。”
“大哥,爹爹病倒了,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说别的,外面那些事情,里正那儿,王县令那儿,你要留下,难不成这些事,要我出去应付吗?”枝儿怎么都不肯让大哥留下照顾爹爹,爹爹病了,大哥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可千万不能也出事。
枝儿的这几句话动摇了大郎的决心,没错,落户的事情还没有消息,枝儿一个女孩子家,确实不好抛头露面的去奔走,可是,爹高烧不退的,他又怎能安心?看着床上的杜老爹,大郎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大哥,曲大夫也说了,没有那么严重,我忙不过来的时候,会找你帮忙的,你放心吧。”枝儿看到大郎动摇了,连忙补上了几句。
“那好,枝儿,有什么事情,你一定叫我。”
“恩,果儿,你去灶上烧点热水,以后,你跟二郎一个屋,你照顾好二郎。”枝儿看到一旁的果儿连连点头,终于放下心来。
不久之后,去抓药的沈柱回来了,一大碗药汁灌下去,其他人都灌了碗苦药汁被撵去休息了,枝儿和不放心的大郎,安安静静的守在杜老爹床边,枝儿不时的给杜老爹换着毛巾,看到杜老爹烧终于退了下去,不再说胡话,兄妹二人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大哥,烧退了,这便没事了,你去歇歇吧。”
“不用,我睡不着,还是在这儿守着爹爹吧,你回去······”
“大哥,总得有个替换手的,我们俩这样,明天谁来照顾爹爹!”枝儿劝着大郎。
“你去歇着吧,今晚上我来,明早你来换我吧!”大郎不肯离开,反倒是催着枝儿回去休息。
“还是我······”
“去吧,去吧”大郎摆摆手,就推着枝儿往门外走去。
“那也行,我去准备准备东西。”枝儿考虑了一会儿,便出了屋子。
“果儿,去给我找身衣裳,”枝儿一出门就看到果儿在灶房忙活,低声说了句。
等枝儿洗了澡,换下了全身的衣裳,又将换下的衣裳泡进热水里,收拾完了,一出门就看到,不只是果儿,沈柱也在院子里等着她。
“都戌时了,你们怎么还不睡啊?”枝儿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撵着两人去睡觉,“赶紧休息吧,爹爹烧已经退了,没事的。”
“这就好。”听到枝儿这么说,沈柱松了一口气,“烧退了就好,曲大夫说只要能退了烧,便没事了。”
“太好了!”果儿忍不住流着眼泪对大姐说,“爹爹没事就好,谢天谢地!”
“这下子都放心了吧,都回去歇着吧!”枝儿催着大家去休息。
“大姐,我······”
“果儿,去睡吧,这几天,你是有的忙活,大姐把大哥、柱子和二郎都交给你了。”看着果儿哭的像小花猫似得,枝儿想帮她擦擦眼泪,可想到自己刚从屋里出来,还是收回手,轻声对果儿说。
“柱子,这几日,外面的事情就麻烦你和大哥了。”言罢,枝儿又对着沈柱,郑重托付。
“恩。”“好。”果儿和沈柱分别应了下来,就被枝儿催着回屋休息了。
“枝儿,”刚走了几步,沈柱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转了回来,“有个事儿,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柱子,有什么该不该的!有事儿你就说。”
沈柱轻声说着,“我去药铺的时候,听到有人说,朝廷公文下来了,这遭灾的村子,一律不许在拜县落户。”
“真的?”枝儿有些不相信,朝廷这会儿效率未免也太高了。
“怕是真的。外面传的有模有样的,说是这所有的灾民都要往北边去呢!”借着屋里昏黄的烛光,沈柱看到枝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知道姑父病了,都顾不得外面,可是,要是真的,这几日,乡亲们估计会上门来找姑父商议对策,姑父有功名,大家怕都等着姑父拿主意呢!”
“爹爹现在病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到时候再说吧,”
第六十八章
(周末本着攒存稿的美好愿望在家窝了一天,结果······一天才挤出2000+,无语泪千行···胖胖简直就是个渣啊!脆弱的小心脏受伤了~~~~)
安排好了一切,枝儿就回屋简单的眯了一小会,但是因为实在担心杜老爹的情况,枝儿辗转反侧,一直没有睡沉,寅时未到,枝儿就爬了起来,披上衣服,朝杜老爹屋里去了。
一进屋,就看到大郎正趴在床边打盹,枝儿蹑手蹑脚的靠上前去,发现杜老爹面色舒缓了很多,伸手摸了摸额头,发现杜老爹只是稍微有些发烧,枝儿心下安心不少,给大郎披上衣服,便转身去院子里熬药去了。
小炉就放在门前,药也一直放在炉上熬着,枝儿填了几块柴火,正看着火呢,看到隔壁果儿睡眼朦胧的走了出来。
“大姐,你怎么起来了?”看见蹲在门口煎药的枝儿,果儿很惊讶。
“我睡不着,起来看看爹。大半夜的,你也不多穿件衣服,赶紧回去。”枝儿怕扰到屋里的大郎,压低了声音撵着果儿。
“大姐,我也睡不着,”果儿没有回屋,反而走到枝儿身边,跟大姐一起蹲在炉边,看着小炉里啪啪燃烧的柴火,果儿轻声问着,“大姐,爹爹他不会有事的,对吧!”
“当然!爹爹烧已经退了,再喝一付药,休养几天,就会好起来的。”枝儿故作轻松的给了果儿一副定心丸。
听到大姐的话,果儿长吁了一口气,语气也轻快起来,“我就知道吉人自有天相!娘一定在天上保佑我们呢!”
“嗯,没错。回去歇着吧,等爹爹烧退了,还要你帮忙照顾呢!”枝儿一边倒出药汁,一边对身边的果儿说。
看着果儿轻快的步伐,枝儿笑了笑,端着药进了屋子,一进屋就看见大郎已经醒了,正给杜老爹换着毛巾。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回去歇着吗?”听到脚步声,大郎一转身看到的就是捧着药碗的枝儿。
“我睡不着,去给爹爹又熬了碗药,爹爹烧也退了,下半夜我来守吧。”枝儿一边将碗递给大郎,一边小声对大郎说。
“不用!我守着就行了,你······”
“大哥,”枝儿将杜老爹嘴角的药汁揩去,扭头严肃的看着大郎,“柱子说,朝廷的公文下来了。”
“什么?这么快?”大郎一听很是惊讶,连声追问。
“恩,街上传的沸沸扬扬的,说是不让在拜县落户。”
“有眉有眼的,怕是真的了。”大郎若有所思。
“大哥,我想,你还是去王县令那儿探问一二吧。”看着大郎憔悴的脸色,枝儿轻声说,“去王县令那儿,你这副样子可不行,回去眯一会,养足了精神,也好和王县令打交道。”
“这······”
“大哥,若消息是真的,咱们家这几日怕是消停不了,爹爹交给我,你安心处理外面的事情吧,总不能让这些事情扰到爹爹无法安心养病吧!”
“也罢。”听到枝儿如此说来,再加上杜老爹烧退了,大郎也安心了不少“有什么事,一定及时告诉我。
“知道了,灶房有热水,大哥你去洗洗再睡吧!”看着大郎出了屋子,枝儿连忙叮嘱了几句。
接下来的时间里,枝儿守在杜老爹身边,而杜老爹情况愈来愈好,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枝儿忍不住打盹迷了一小会,当她猛然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已经卯时已过了,天已经大亮,屋外大郎和沈柱似乎正在说着什么,枝儿赶紧去床边看了看杜老爹,寅时左右喝了第二剂药,杜老爹此时烧已经完全退了,呼吸声也很平稳,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着,枝儿顿时安心了不少。
“枝儿,我等会出门,你好好照顾爹,”正在此时,大郎进屋来了,看着床上的沉睡的杜老爹,大郎小声对枝儿说。
“恩,大哥你顺道去找曲大夫,让他来给爹爹看看。”
“好,我知道,柱子和我去县衙,不管谁上门,你一推三不知就行了。”
“恩,你们忙去吧。”大郎和沈柱吃过早饭,换了身体面的衣裳便出门去了,等了有半个时辰,枝儿都急的恨不得自己出门去请曲大夫的时候,曲大夫终于登门了。
切过脉后,曲大夫脸色好看了不少,看了看一旁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枝儿,捻着长须朗声说:“杜举人这烧已经退了,这便没有大碍了,一会儿我再开几副方子,将养几天,就没事了,枝儿,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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