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褚白抿了抿唇,抬手脱下了身上的道袍,口中快速念了一段口诀,道袍瞬间在抛弃的半空中燃成了灰。从今往后,他是幽冥教教主的儿子,不是玄机门的弟子,明夜见他这样心中欣慰,知道他是接受了自己的身份,赶紧唤来了人替他披上外衣。
寒暄了几句,明夜就让褚白回去早些歇息去了。伺候他的侍女乖巧的很,知道他要去沐浴,早早的准备好了衣物,准备之前还事先问了一下,褚白不喜欢穿道袍,道袍不适合他,他便要侍女准备了一套玄色长袍。
刚进房内便见圆桌上端放着几个小瓷瓶,侍女说这是教主吩咐的,或许是明夜看见沈平生打了他那一拳吧?褚白嗯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下,侍女应了声是,转身离开,离开前为他掩上了门。
明明什么事儿都没干,褚白却累极了,脱去了长袍,倒在床上,抓了软和的被子睡起来,床也比在玄机门睡的舒服得多,软软的,不一会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他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的,或许是太累了,醒来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褚白起了床,打开门正要说吃点东西,侍女得令转身离开了。褚白还以为要很久,没有意想之中的久,非但不久还很快,侍女端着香气四溢的饭菜回来了,让褚白慢些吃。
“怎么这么快?”褚白夹起一颗丸子,塞进嘴里,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侍女抿唇一笑,道:“教主早早就让我们准备好了,只等少主起来热一下就能吃。对了,教主说近来还没空陪少主修炼,让我等先陪少主四处逛逛……”
原来如此,怪不得呢,爹真贴心啊。褚白赶紧扒饭,吃饱了,也没往修炼的方面想了,既然在明夜身边了,还愁修炼吗?不如去都城逛逛,想到昨夜的事儿,褚白心里有些难过,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沈平生,看着沈平生越来越远的背影,好像再也抓不到师兄的手了。
在幽冥教没有太多规矩,褚白跟侍女说了想下山看看,侍女二话不说收拾好了就带上他出发,褚白估摸着这侍女的修为应该不低,不然明夜怎么会放任她一人带自己出去呢?到了集市,街上叫卖的什么都有,褚白四处看了看,看重了一串冰糖葫芦。
不是他发疯,是实在在二十一世纪很少见到有卖啊,于是侍女忍着笑替他买了一串,褚白默默给了那侍女一个白眼,撕开了那层纸就吃了起来,酸甜酸甜的滋味很是不错,吃完了这串糖葫芦之后,侍女说如果想吃好吃的,最好是去醉仙楼,醉仙楼里的酒菜都是上佳的,奈何褚白不想去,侍女也只好跟在他后边儿走。
殊不知此时沈平生也正在此处,身边的恩平吵闹着要看看他的木头人,沈平生被她吵得无可奈何,想了想也没什么不能见人的,便拿出了褚白雕刻的那个木头人,递给了恩平。
恩平拿着左看看右看看,似是很感兴趣。
与此同时,褚白四处逛累了,就随处找了家客栈坐下来吃,本来吃的好好的,谁知另一桌子闹事儿,嚷嚷着酒菜太慢,正是这不经意的一抬头,恰好与刚进来的恩平相视了一下。
“小白!”恩平啊的一声叫起来,抓住沈平生的手,指向那边。
沈平生回过头来看,那坐在一边儿的的的确确是褚白,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直到店小二招呼他们坐下,也就这么顺理成章的留下了。
“少主,您认识?”侍女警惕的看了一眼他们,他们身上的道袍摆明了是玄机门的人。
褚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嘟囔了一句:“或许以前认识,现在可能就不认识了。”
这话给说的,侍女知道其中定是有原因,不过她也没什么资格追问。
“小白,你怎么不理我啊。”恩平跑到他的桌前,撇了撇嘴,很是自来熟的坐下来。
褚白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你,怎么会理你。”
“那你是打算连我也不认识了?”
声音是冷硬的,没有平日的半分柔和,听了这话,顿时间褚白觉得满桌的美食也索然无味了。他扭头去看沈平生,沈平生就坐在隔壁桌,离他不远,明明就那么的近,二人却犹如隔开了一道无法跨越的横沟。
“师兄,我没有。”那语气盛满了委屈,褚白死咬着下唇,起身,想要去拉拉沈平生的袖子,想碰一碰他。
恩平瞥了一眼侍女,道:“小白!你不回来也就算了,你怎么跟这等修魔之人混在一起?”
侍女的魔气很重,不似他们修仙之人有的仙气,因而稍加辨别就知道了。
差不多碰到了沈平生的袖子,下一刻听到了恩平这话,沈平生就抽离了他的袖子,让他抓了个空,褚白一时间愣住了,想起昔日种种,想起沈平生对他的纵容,想起沈平生的一颦一笑,还有如今的这般疏远,一下子委屈极了,双眸染上了一层水雾,什么也不顾了,扑上去揪住沈平生的衣袖。
沈平生看他那副样子,都快要委屈的哭出来,再也不忍心将袖子抽走,便由着他拉着。
与沈平生的事儿不好当面说,只好用神识交流,因为他知道如果这样留在玄机门的话,一生碌碌无为,他如何甘心?褚白沉吟片刻,开启了与其的神识对话,师兄,对、对不起,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事关我的身世,只能我自己去解决完成它。
“师兄是真的不要我了啊。”褚白见他不肯看自己,悻悻的松了手,语气中带了自嘲,“玄机门我是不会回去的,那里所有人都讨厌我,我留在哪里是因为师兄会护着我,我也很喜欢师兄,现在你也讨厌我,我不会回去了,不过迟早有一日,我还会回来找你。”
明明只是短暂的分开。诸白的变化却如此之大,一向天真烂漫的双眼里蒙上了一层坚毅,清澈的瞳孔变得幽深,寒潭不见底的萧瑟肃杀,不变的唯有那看向自己的痴迷和真挚,以及隐藏在深处的颤动难舍。
沈平生心中蓦地一痛,刹那恍惚,嘴已先于理智道出,“好。”
等回过神来时,只看见诸白含笑的双目,然后就是沈平生很愤怒巴拉巴拉,理智失控的转身走了,等回过神来想起要绑走小师弟已经晚了。
说罢,这同时褚白也转身就走掉了,侍女见状掉下了银子,就跟了上去。
此时的他才平缓了自己的情绪,不由得后悔起来,沈平生叹了一声看着褚白离去的身影,第一次觉得他是这么无能,连个人都留不住,或许只要再软和一点的语气,褚白就不会走了,可是褚白做出那种事,叫他无论如何语气也软和不下了,而褚白现在已经离开,他又是那么果断的说了那样的话。
一直站在身边的恩平不见了,不知何时消失了。
其实在褚白离开的那会,愣在原地的恩平,突然追了出去,追上了褚白,褚白不愿意搭理她,也不停她喊,恩平微微蹙眉直接一把拉过褚白的手,褚白被她一抓不得不停下来。
“喂!你怎么跑那么快啊,我还会吃了你呀?”恩平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一边摸出了怀里的小木头人,丢给褚白,“师兄说这个还你。”
褚白接住,一看居然是他给沈平生的木头人,怔愣片刻,似乎明白了沈平生的意思,看了手中的木头人,看了好一会,褚白将手合拢起来,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小木人。
恩平没有再看下去,转身就离开去找沈平生了,沈平生问恩平要那个木头人,恩平只是说不小心在路上掉了,显然这个理由不是能让人信服的。
“告诉我!那个东西呢?!”
“师兄,你干嘛那么生气啊,你不是不要褚白了嘛,那个破玩意儿,我……我……我还给褚白了。”
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恩平俏丽的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疼的恩平溢出了泪,简直不敢相信沈平生居然打她,恩平倔强的不肯哭出来,她也喜欢沈平生,那又有什么错?恩平忍不住哭了出来,却见沈平生没有一点要安慰的样子,而是转身朝刚刚褚白离开的那个方向跑去。
那个木头人,怕是倾注了褚白不少心血吧,那天褚白拿出来的时候,是那么小心翼翼,他接过来的时候,褚白是那么高兴。沈平生没有找到褚白,连一个影子也没有看到,不过他看到了另外一样东西,那就是掉在地上,断成两半的木头人,孤零零的躺在地上,任人踩踏踢踹,看到这一幕,心中无法抑制的感到了痛。
这意味着什么?褚白不要那个木头人了,也怕是不认他这个师兄了吧。
沈平生在此之后,试过很多种方法想要将其拼接,可是无论怎么拼接,都恢复不到原样,总觉得哪里有不妥,拼不回来的,不止是断开两半的木头人,更是他与褚白无法复原的关系。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天在客栈一别,一别就是六年的时间。
11Chapter 11 六年后
chapter ;11 ;六年后
这一别就是六年,六年里没有丝毫关于褚白的消息,即使师尊亲自打听过褚白的消息,似是知道了些什么,只说这是早已注定了。虽说师尊等有意撮合他与恩平,可沈平生对恩平始终没有表态,更是在有意的疏远了,恩平给他的同心结,他没有收下,反倒是留下来褚白的发丝。
时间这玩意儿稍纵即逝,白驹过隙,匆匆而已,这已经过了六年。六年里许多事儿都变了,玄机门有人离开了,也有不少新入门的弟子,包括恩平,恩平不是那个嘻嘻哈哈的丫头了,如今也成了个落落大方的师姐,修为有沈平生相助,自然是日益精进。倒是沈平生越发冷漠起来,从前偶尔还能跟师弟师妹们说说笑笑,现在除了恩平或师尊他们,其他的师弟师妹们是不敢靠近,生怕惹恼了沈平生。
不过玄机门上下都知道,最不听教的是蓉彩,这不,又被罚跪了。
“蓉彩,你怎么总是私自下山?再这般不听训就将你逐出师门!”无白盯着跪在那儿的蓉彩,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丢下一句话。
跪了一夜,膝盖都开始发酸,蓉彩心里狠狠唾骂那糟老头,直到第二日蓉彩才被恩平拉走,她与恩平关系算是挺不错的,算起来恩平还是她的师妹,恩平喜欢大师兄,蓉彩心里明白的很,玄机门不禁情情爱爱的,喜欢恩平的人也有,但都看不上眼。
“我说恩平,你没事儿总拉我干嘛啊?”蓉彩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又锤了锤发酸的腿,“你要上去找大师兄直接去,老拉我干嘛啊。”
恩平脸瞬间涨红了,嘟囔道:“你就陪陪我嘛。”
“我陪你?不了,我有事儿呢,昨天就耽搁了。”
说完了之后,蓉彩就转身离开了,恩平看她这副模样又是要下山去了,从近两三年开始,蓉彩就常常跑下山去,屡教不改,无白这是下了狠心了,要是再被抓到怕是真的要逐出师门了。恩平忙上前拉住她,蓉彩啧了一声甩开她,大声嚷嚷了一句‘逐出师门就逐出师门,了不起啊’。
这一声倒是引起了房内沈平生的注意,他走出房门便见蓉彩又准备偷跑下山,恩平微微愕然,没想到居然把沈平生引来了,因而有些无措的站在一边。
“蓉彩!”沈平生上前几步,拉住她的手腕,冷声道,“你又想偷跑下山去干什么?”
听到沈平生的声音,蓉彩转过身,没有答话,死死的咬着下唇,瞪着沈平生,最终先是沈平生放了手,蓉彩在他放手的那刻,毫不犹豫的离开了。她不喜欢呆在玄机门,她的不是修仙的料子,这点她明白,学什么都不如那些稍有天赋的,因而她在玄机门也就是挂了个师姐的名号,实际修为还不如恩平。
“师兄,你既然想知道,不如……我们跟过去看看?”恩平见他耿耿于怀的样子,便提了个建议。
沈平生点了点头,觉得若是要蓉彩不再犯,那也得先找到根源,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随即便跟在了蓉彩的身后,蓉彩似完全没有发现他们跟在身后,一路小跑的直接下山,果然目的地的都城,都城很大,蓉彩却是早有目的的选择了醉仙楼。
那醉仙楼进进出出的人,非富即贵,都是来此享乐寻欢的,莫别说此处的歌舞是一绝,酒菜更是上佳,叫人回味无穷,进去的人都是往里丢银子,蓉彩是玄机门的人,何来这么多钱财来此地挥霍?
比起他,恩平更要对此感兴趣,迫不及待的跟了进去,沈平生本不想进去,见恩平又跑进去,却不能丢下她不管,只好也跟了进去,只见蓉彩上了二楼,自来熟的拐了个弯进了最后的一间厢房。恩平犹豫片刻,也跟了上去,非要弄明白,沈平生见她竟是要冒然推门进去,便开口要阻止,奈何恩平不听劝,直接就进了去。
“呀——!恩平!你干什么跟过来?”蓉彩惊叫了一声,手中的鸡腿掉落在桌子上,想了想也知道是她偷偷跟过来,不由得生气了,“你怎么不跟着师兄,跑来我这干嘛啊?”
恩平环顾了一下四周,道:“我也是担心你,怕你会被拐骗了。”
“你这话倒是好笑,我多大了个人了?能那么容易被拐骗吗?这是你的借口。”蓉彩似是气极了,说话的口气也变得恶劣起来,不过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从小声的低笑渐渐越发笑的张狂,“恩平你自以为聪明,你却错了,大错特错,你贸然行事,倒是让我如愿了。”
闻言,恩平瞬间反应过来,为什么师兄还没进来?而且这里什么也没有,只有蓉彩一人,脸上那笑意仿佛是在嘲笑她的愚蠢。恩平转身冲出去,却没了沈平生的影子,四周还是来来往往的人,唯独不见沈平生的身影,殊不知沈平生离得她很近,就在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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