窅娘依然挂着笑,“窅娘是侍女,倒是不会痴肥的。”
我拉了拉她的袖子,“窅娘,你暂且低下头好不好,我来告诉你————”
她迟疑了一下,看了我一下,心下估计计较了一下。看我是一个小孩子,微微欠了欠身,蹲了下去。
好!我左手趁她下蹲的时候摸向腰间的小口袋,右手装作摸着她的雪臂似的,在她的“手三里”猛然一捏,她的手臂异常细瘦,没有几两肉,真是不盈一捏!
“啊!”
她叫道,表情异常痛苦。嫣红的唇也似没了血色,变成了绛紫,口大张着,我趁机把左手的那一丸东西塞入她口中。
“手三里,一般胖子都会觉得很难受!很麻!很疼!窅娘是侍女,自然--------不会痴肥的,也自然---------更疼了!”我看着她眉头拧在一起的表情,多了几分快意。
“二小姐······”她的声音依然楚楚可怜,而她放下袖子下的美目更是秋波流连。这样的情况下仍然让人难忘,甚至更加让人怜惜,大大超过了她的异族风情的容貌
“怎么?”我一边看着赶过来的母亲,一边挤眉弄眼的看着窅娘,“咱们开始游园吧!”
窅娘闭了眼,声音有一丝幽怨,但更多的是哀怜,“窅娘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得罪了夫人和二小姐,耽误了去留芳殿的行程,请夫人垂怜!”说着不时看着脚上的织履。
“哼!是耽误?还是有意阻隔啊?”我暗想,母亲开口道“阿檀,你给她吃了什么?”我偷瞄了一眼母亲,却是看不出她的表情。
“嗯,这个吗?孩儿倒是忘了,我这个小口袋里多得是腐心烂肚的毒药。”
却见窅娘竟然神色竟然没什么变化,“还有的就是让人便肥变丑的药。”她仍然安稳的蹲着,“要不就是惩戒那些不听话的美人儿,让她们容貌尽失的。”窅娘的神色竟有几分轻松。我心里暗暗后悔。
“还有让人声音嘶哑,听力俱无的,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你一人而已,发疯而死。”
这时,窅娘明显的颤了一下。
“阿檀,别胡说。”母亲口吻平常的责备我。又转向了窅娘,“说罢,你为什么耽误了我们去留芳殿?”
窅娘忽然笑了起来,“我笑的好听吗?”
“大胆!”母亲神色庄重端严,“一个小奴婢还敢自称‘我’?”
窅娘笑道,“没有了这笑,我活着还有什么用?不过,只要抓住周二小姐,我这样笑也不是难事。”
我抬头看看窅娘,她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制不住了。
她姿势优雅的拆下织履上的金莲花,左右双击,那莲花不知怎么竟然迸出了无数七彩的焰火。我抬起头,白日里的焰火也这样的好看,那一纵即逝的七彩点缀这清幽的小径竟然是如此的相得益彰,但是,在一个这样的女子身上却让人感到了一种美丽之外的危险。
“你要干什么?”母亲揽住我,把我的头转过来,捂住我的眼。我又嗅到她身上淡淡的熟悉的蘅芜香和清爽的药香了。而放过焰火之后的花园有一种火药的味道,格外刺鼻。母亲的馨香显得弥足珍贵。
“本来,我是不想的,可是,周二小姐欺人太甚······”窅娘喃喃道,她的声音在偏僻的古径格外明显。
“我欺人太甚?”我忍不住挣脱了母亲的怀抱,对着她,“是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话音未落,十几个灰衣人仿佛从天而降,迅速包围了我们,像扑棱棱的大鸟一样“啊!”我们从扬州带来的侍女顿时乱成一团,喊叫不止,大一点的簌簌发抖,有的小一点的顿时夺路而逃,纷纷作鸟兽散,但是都被这群灰衣人们毫不留情的阻了回来。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在安定公府,敢公然劫持安定公夫人亲眷!”母亲紧紧拥着我,我贴着她的体温,她的呼吸的起伏,她威严的脊梁。
窅娘有时一笑,妩媚无比,风情万种,“安定公夫人?过了今天,当今太子就有可能是皇上,这个,区区安定公夫人的亲眷们知道吗?”她颀长挺拔的身躯走过来,摇曳生姿,“太子在宫中谋划了多少日子?不过,今天倒是一个好时候,暂且让它提前了吧。”说着,她对着一个灰衣人说了一句不知是什么话,反正我听不懂,语调很怪异,不若中原一方的语言,灰衣人作了个揖,便飞一样的越过墙壁去了。
窅娘看着被团团围起的我们,慢悠悠的开口道“其实,我倒是也不想和这么端庄优雅的周夫人和精灵可爱的周二小姐为敌,但是,哎!人啊,各为其主。只求我明年今日给您二位上香作祭拜的时候,您二位别嫌祭品少了。”
她美丽而魅惑的声音在空阔的院子里无比的清晰,清晰到每一个字都刺痛了我的耳膜。
………【第四章 风雷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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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定风波】………
他一步一步的逼近我,借着月光,我看着他的眼神是香炉中燃尽的灰一样的冷。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从我心头窜出。
难道,今夜,我就要葬身于此了?终究是没有用了,什么都没有用了。
全部的过往的烟云都在我眼前迅速的聚拢又迅速的消散,它们的痕迹是那么的浅而薄,浅到我不知道我曾经来到过这个世界上。
我曾经干过什么呢?
我的过往是没有结局的开始还是稍纵即逝的追寻?
为什么我的生活在一天天的重复?为什么我在也想不出值得回味的过往和轰轰烈烈的感情?
荆风夭夭,母氏劬劳,可是,为什么父母之情却没有在我眼前留下一个浓重的痕迹?
我的日子就这样的苍白--------直到我死,我才意识到。
灰衣人的匕首已经触在了我的颈间,他一把抓过我的后颈,下手精准,然而,我觉得颈上一麻,而一颗小石子“当”一声撞在了匕首之上,灰衣人迟疑了片刻,却仍是抬起左手,敏捷地大手热热地抓住我的双手反剪,右手的匕首在我颈间划出一道血痕。
“当------当-------当”不住的小石子接二连三的打在匕首之上,生生把灰衣人右手打得一酸,那匕首就这样落在了地上。
我眼一撇,看向地上,精钢的匕首竟然被小石子打成了筛子!心里有个小小的火苗迅速地在不住的舔着我的肺腑,慢慢的烧着一个叫生存的东西,不是很痛却让我看到了生天。
灰衣人地脸色当下变了。他从身上抽出一条粗粗地黑绳。将我反剪着地双手绑了起来。不由分说地点了我周身地几个穴道。随手把我向灌木林子里一丢。
我只是被他点穴地力气震地呼吸困难。浑身酸麻。灌木丛更是密密麻麻地枝条。林中地灌木枝叶虬节。细细枝条地扎进我地衣衫。脖颈上瞬间被划出了几道血丝。
“谁?”那灰衣人低低地向着四周喝道。
周围一片寂静。朗朗明月。长风空空。只有晚归地鸟儿间或叫几声。反倒显得更加地寂静了。四周是一片月地清辉和树木地湿漉漉地草木气味。一种诡秘地气息从周围悠悠发散开来。包围着我们。可我反而觉得安全无比。至少。我一定能得救。
这不是我地臆断。这是那被打成筛子地精钢匕首告诉我地。还有。我动动我地手指。手上被树枝划过地触感清晰而透明。
灰衣人得不到回应。开始四周地找寻。他从假山处开始。走到水榭楼台。又到花木台阁。然而一无所获。
他不得已,又折回来,“这样杀了你也好。”他的声音哑哑的,很是难听,像是从地狱中传出来一般,又像是被压扁了了的洞箫硬是被人吹出一个又一个音符。发出的每一个声音都那么吓人,我纵使强自镇定,还是止不住骤升的恐惧感,“怎么?怕了?”他松开系在我手上的黑色的长绳。我看向他,他其实有一双不太难看的眼睛,不,那简直称得上是好看。不过,他的眼睛,好浑浊,血丝和暗黄的薄膜交错在一起,分外的污秽。
我深深吸了一口林间的草木之气,挺了挺胸脯“没有,我周家的女儿,怎么说怕就怕?”
“哼!”他不屑的哼了一下,“周家的女儿?你要不可能是她的女儿······”说着,将我拉起,扶着站稳,将那黑绳系向我脖颈。
就是这个时候,我心里默念着着,惊奇的张大眼看着他身后,忽然大叫一声“窅娘?”
他疑惑的转过头,月影横斜,枝条缭乱,树影斑驳,小桥下积水空明,我趁着这个时候,头也不回的向一个方向没命跑去。
我不知道向哪里跑是对的,但是,那个灰衣人既然盯上了假山一脚,而且又是一个人前来,就说明,于假山方向一致的地方他不会想到。
不过,这只是纸上谈兵而已,他是个训练有素的杀手头子,我是个闺阁弱女,能逃出来就是奇迹。
我跑着,直到眼前的路都模糊了,直到眼前出现了一条黑黑的长径,长径的一端是一个很老的婆婆,不同的人簇拥着我一通向她走过去,她慈祥的笑着向我招手。
我狠命的一咬舌头,“幻觉!”
安定公府的路是我所不熟悉的,但是它精致无比,有阁台相绕,是以我身后传来的还只是金石破空的声音。
“金石破空?”
我一回头,那灰衣人不慌不忙的从小桥边的桥柱上放下一只弩,而我身后的一排树木都遭了殃。
“停下!”那嘶哑的嗓音又在我身后响起了。
我甚至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让我停下,束手就擒吗?”我心想,我才不呢!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不如拼死一搏呢!
我继续奔向那水面上的小亭,小亭的四角尖的好像要飞起来似的。
脚下是凹凸不平的石子路,我的脚因为刚才的狂奔而酸痛不已,每一块身体好像是被硬拼凑上去的,要不怎么会这样的痛苦?仿佛有一种叫潜能的东西,在我的身体里慢慢的消弭了下去。它在最开始的狂涨之后,终于经不住我的绝望和消耗,开始下降。我向着那温柔的小亭,亭子呃每一个角都在招着我。“来吧,快来吧!”
最后一点力气,我朝着亭子,倒了下去。手上还扯着白纱的挂帘。
与此同时,一直精巧的小弩,划破夜色,穿透月华,刺向了我的左肩胛。
难以言说的痛和刺激一瞬间灌满了我的胸腔,竟然有一种解脱的快感。我拉着水上小亭的白纱挂帘,就着耳后是接连不断的“咻咻”的弩声,但是都没有再射中我。我顺势回头看向桥边的灰衣人。
“哒哒···哒哒···”马儿踏在青石板上,寂静的夜空忽然间撕裂一样地喧闹,无数战马嘶鸣,甲兵蜂拥,无边火把,给这个夜燃上了火红莲花地血色。
那灰衣人也好似不解这一幕一般,看向火光处,却见一只箭直指向他的面门,他好似一惊,却也没有躲闪,。只是伸手入怀,掏出一样物事。向我这亭子一撒,一种奇异的香气顿时弥漫了整个小亭。他满足的倒下了。面上还插着一只直直的箭。
我原本已经极其的疲倦了,闻道了这种香气,竟然好像被吊起了精神似的,原本酸痛的四肢顿时觉得暖洋洋的,连手指的每一个关节都连上了一样,有说不出的畅快,血液在我的皮肤下簌簌的流动,那种声音无比的美妙,我又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向着外面走了出去。
一泓明月,印在潭中,潭上一弯小桥,但不远处火光接天。我扶着白玉的桥柱,桥柱上的狻猊各个温凉无比。
一个,两个,三个······七个,九个······
不知怎么的,刚才那一瞬明明精神得很,待走下这座小桥,却汗湿衣衫,耗尽了无数力气。
我竟然又睁不开了眼,上下眼皮开始要向一处合,精神也恍恍惚惚了。一个空空的房间出现在我的面前。周围都是黑的。没有一丝光线。
这是谁?
他是谁?
他带着月华。
他有一双精致的重瞳子,从他的瞳仁中可以看到两个你,两个不一样的你。
一个是平素的你。
一个,是他心里的你。
他的重瞳子是个谜,是和历史一样的谜。
他温柔的双眼像一首小令,平白无故的把你吸了去,在意向意境遣词炼字上狠狠的折磨着,但却没有一个人怨声载道。你也不会。
你喜欢他。
他的重瞳子和他的绝代风华,锦绣如岚的青年,其雅若竹的风骨。
而他,现在就在你的面前。
我张开眼,勉强自己回到这个世界上来。眼前果然是怒马鲜裘的安定公,或者说,我的姐夫。
他的脸庞在后半夜的即将淹没于云朵之后的月色之下越发的清秀苍白,他俯下身,双手搭在我的肩上,微微摇了几下,见我转醒了,便和我对视起来,睫毛像双手一样刷在我脸上,有种茸茸的安慰。
蓦地,他看了我良久,将我抱起,“阿檀,受苦了。”短短几个字,清凌凌的像玉石的碰撞,我觉得这时空气也有种柳絮的毛毛飘进来了,浑身上下好不自在。我不自觉的看他,他看着前方的火光,红与白的交接,俊秀的脸上摸过一丝阴沉。
“姐夫?”我不自觉开口唤道。忽然觉得这一天漫长无比,颠沛流离,漫天的灰尘和无尽的鲜血代替了精致而清丽的府中园林的景物,在我的记忆中定格。
他轻轻拍拍我的头,摩挲着我的背,“阿檀不怕,没事了。”又是短短的几个字,我一直空悬的心不知怎么的,就这样稳稳地落在了肚子里。
我拉着他的七重螭龙盘文金丝衣袖,想对着他说些什么,他一低头,下巴狠狠的磕在了我的额头上,“啊哟!”我失声叫道。
他刚才还是有些阴沉的脸上变得隐忍,眼角眉梢都带着一种钝钝的笑弧,“姐夫!”我佯装嗔怒,“你和灰衣人是一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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