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中忙说:“不了,现在不了。”
娜娜便说:“你也别太得意。”
张建中说:“我没有得意了。”
副县长说:“得意也没什么嘛!能与我女儿处朋友,他不得意也不现实!”
说完,便哈哈大笑。
他觉得,两个年青人还是说实话了,如果,他们说他们相爱了,彼此喜欢了,副县长会信吗?肯定认为他们在房间里密谋骗他。
这会儿,副县长一接到张建中的电话,一听他说的事,便觉得,他是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的,如果,他不想喜欢娜娜,还敢依靠你吗?躲都躲不及吧?当然,他已经更清楚,有他这个后台背景是多么重要了。
副县长说,首先,你要多听各方面的意见,多了解大家的看法,除了书记的那种死因,别人又有什么看法呢?普遍干部的意见要听,领导的意见要听,特别是站在书记对立面的意见也要听。
副县长说,下午,你就开展这项工作,找几个有代表性的人谈一谈,第一,和他接触最多的人,特别是这段时间接触最多的人。第二,他的顶头上司要谈,与他没有太大关系的中层干部也要谈。有时候,他们的分析更真实。第三,领导也要谈,镇长是一定要谈的。如果,白天谈不完,晚上加加班。
副县长说,明天一早,我赶过去,也算是去看看你,给你打打气!
张建中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按照副县长的部署,他立即拉开了架势。
先和贾主任谈,再跟大强的顶头上司农业办主任谈,快下午的时候,跟镇长谈,晚上,与几个与大强住一个宿舍的人单独谈。了解大强的性格为人,了解大强参与打造花生基地的情况,特别是,这段时间,他的情绪等等。他让阿启当他的手下,每谈完一个人,就议一议,听听阿启有什么新想法。
最后,再结合自己的想法,罗列出一个大概的思路,他还是忘不了从书记那得到的启发,只是,他没有固定在他那个思路上,而是在各种看法中寻找形成了一个自己的新思路。
第二天上午十点,副县长就到边陲镇了,由此可见,他起了个大早。而且,他谁也没打招呼,一下子,就直接见张建中,等书记和镇长知道副县长大驾光临时,他已经在镇府小会议室里听张建中和阿启的汇报了。
大强的跳楼由他本人的性格是有关的,与他的失误是有关的,但是,有一个疑点,他的失误是不是他的失误,有没有人强加在他头上?张建中说,发生“种子事件”后,镇政府曾追究省城那家企业的责任,但那家企业已人去楼空,也就是说,在整个事件中,炼油基地只是一厢情愿,或者说,那只是一个诱饵,引诱他们高价购买榨过油的花生种。
有人说,当初大肆宣传“炼油基地”的人是书记,签订购种子合同,以及秋后那家企业回收所有花生的合同,虽然是大强签的,但没有书记授意他敢签那么大的合同吗?
有人说,正是书记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大强身上,才让对他充满信心,以为自己可以依靠他可以出人头地的大强彻底绝望。
副县长也知道“种子事件”原以为,是大强的失误,却不知道,这一调查,矛头都指向了书记。
他一根烟接一根烟地抽着,想了很久,最后,叫阿启去给他冲杯浓茶,才单独对张建中说:“这掺杂着权力之争。镇长利用这个机会,向书记反击。”
他说,失误是明摆着的,书记应承担的责任也明摆着,至少,他要负领导职务。如果,证明书记把责任都推给大强,问题就不一样了。
他说,这里还有一个经济问题,那家企业有没有卖通书记或是大强呢?买通了大强,问题倒也过去了,买通了书记,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又或者,两个人都买通了。
张建中说:“不管怎么说,对书记都不利,或大或小。”
副县长点点头。
阿启端着一杯热茶进来了。副县长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了。
张建中便对他不客气地说:“你回避一下。”
阿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把茶放在副县长面前,又退了出去。副县长望着阿启的背影问:“他是干什么的?”
张建中说:“镇委镇政府的干部。”
“以前认识?”
“学校的同学。”
“有些事可以让他知道,有些事却不能让他知道,比如书记和镇长之间的矛盾。”
张建中想起还是阿启告诉自己,才知道边陲镇党政一把手有矛盾的,便说:“许多人都知道他们有矛盾。”
副县长说:“你现在遇到的难题是,偏向哪一方。书记让你调查这件事,很明显,是要你偏向他,只要你偏向他,从某种意义上说,还争取到了我的支持。按正常思维,我是不希望你出差错的,而且,这还是你到边陲镇后办的第一件事。如果出错,对你今后的影响是非常大的。”
“没想到,他还给我挖了这么个陷阱。”张建中有些恨这个笑里藏刀的书记了。
“什么样的可能都要想到。”
张建中觉得太难了,你一个对人没有忌心的人,一个不会心怀不轨的人,怎么就知道人家肠子里藏着什么坏水呢?
副县长笑了笑,说:“还有你更没想到的,按照党性原则,书记是一把手,镇长如果反对书记,最后倒霉的一定是镇长,即使书记因为这事,下了台,他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因此,镇长只是暗中使劲,不与书记明斗,他也利用你,希望你揭开所谓的事实真相,把书记拉下来。”
“怎么这么复杂啊!”
张建中说这话时,有佩服的意思,也多少有些撒娇的意思了,让副县长感觉到了他的可爱。目光便变得慈祥了。
“没关系,有我在。”
“没有你,我真不知怎么办?偏向那一边都中枪。”
副县长说:“去一趟省城,找那家企业。”
“那企业已经人去屋空了。”
“找那企业所在地的派出所,一定要确定那企业还在不在?那些人在不在?能拿到证据,一定要拿到证据,如果,什么都没有,书记只是承担领导责任,如果,再能把责任往死人身上推,比如,大强是因为得了那家企业的好处,才造成现在的结果,书记承担的责任又会轻几分。”
“这就是说,还是更希望偏向书记这边?”
“如果,不能证明书记与那企业有瓜葛,什么不利于书记的言论都是子虚乌有。所以,还要提防镇长手里有没有不利于书记的证实,或者,他是否有找到那家企业线索?”
“警察都找不到,他能找到吗?”
“很难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事情一败露,他就没有先一步暗中收集了证据。”副县长点头,像是做了某一个决定,说:“我不得不亲自出马了。”
第111章 丢卒保车
知道副县长来,镇长就赶着去见副县长,在楼梯口遇到书记,便问,你也这才知道吗?书记说,他应该是来见张建中的吧!他多少猜到副县长到边陲镇的真正目的了,这么棘手的事,张建中处理得了吗?然而,张建中没向他请示,反而把问题上交上去了。
以公来说,这是越级反映情况,应该严肃批评。
以私来说,那是他未来岳父,人家不第一时间向岳父汇报,或者请教,还会找你这外人吗?要怪也只能怪他是副县长的未来女婿。
书记想,看来自己也要转变一下观念,不能拿以前一套处理与张建中的关系。
镇长并不知道实情,想这副县长也太放心不下了吧?这未来女婿才来一天,就大驾光临了,想你这么不撒手宠着护着,难道能保护他一辈子?难怪那些所谓的官二代没几个能成器,都是官一代给呵护坏了。镇长甚至想,不会组织了一个亲属慰问团,他那个宝贝女儿也跟过来了吧?
在走廊上,透过窗户看到副县长和张建中坐在小会议室里,门却关着,书记还证实了发生什么事,便不打招呼地装着去上厕所了。镇长也不傻,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见书记溜了,也不得不警觉起来,哪一次,两人出行,书记不走在他镇长前面,即便见县里的领导,他更是抢先半步显示他一把手的位置,现在一见副县长就开溜,想其中一定有鬼,想自己还是躲一躲为好。
于是,他随便推开身边一个办公室的门,进去才知道那是组织组。办公室的人一见镇长进来,都停了手里的工作,有人忙迎上来问:“镇长有什么指示?”
镇长不好说自己只是进来看看,便板着面孔问:“组织委员呢?”
那人说:“在办公室里。”
分管组织的党委正在像张建中一样的小办公室里,听到外面的人说话,便走了出来。镇长问:“大强事件调查得怎么样了?”
组织委员说:“这事由张党委负责。”
“这是你们组织组的工作。”
“书记安排的。昨天,张党委还过来了解过情况。”
镇长心儿一跳,副县长不会是冲这事来的吧?想想书记装着上厕所,明显就是在回避,看来,他已经把主要精神告诉张建中了,指示张建中按他的思路进行调查。
“你是怎么跟张党委谈的?”
“我说的都是事实。”
“什么是事实?”
镇长已经先一步走进他的办公室,等组织委员也进了办公室,他便回头看了一眼敞开的门,组织委员意会地把门带上了。
“你认为,大强的自杀仅仅是失误吗?就没有其他原因?”
组织委员放低了声音说:“我谈了大强的自杀主要来自书记的压力。”
“这是明摆着的事实,书记很信任他,因为失误,书记对他改变了看法,甚至进行了严厉的批评,他承受不了打击,做出了跳楼的蠢事。”
“还有一种可能,大强对书记还抱有幻想,把责任都承担下来了,但张党委一到任,他的幻想彻底破灭了。”
“应该是别人的看法吧?”镇长并不相信他。
组织委员是一个中立的人,不会偏向书记,也不可能偏向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唬弄自己,还是听到什么风声,想向自己靠拢?组织部门的人,人事变动的内部消息来的快。
联想到副县长招呼也不打到了边陲镇,镇长便有些兴奋了,应该是上面有什么风声,应该是张建中向副县长汇报了书记的指示精神与上面精神不一致,副县长担心他犯傻,才急忙跑来指点迷津的。
这会儿,阿启正打电话找镇长,办公室的电话没人接,他忙跑到楼下看镇长的车有没有停在车棚里?远远地,看见他的车,就知道他并没有出去,于是逐个办公室找。找到二楼,见镇长从楼上下来,便迎了上去,说:“副县长想跟你谈谈。”
镇长明知故问:“副县长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不久。”
“你们办公室怎么搞的,县长来,事先也不通知?”
阿启说:“事先我们也不知道。”
见了面,镇长与副县长握手时,便半真半假地说:“县长啊!我们不兴搞突然袭击的,你招呼也不打,就来检查我们的工作,这不是非要检查出问题不可吗?”
副县长也笑着说:“我不检查,你就不汇报吗?对我还搞隐瞒吗?”
镇长一时答不上来,便只是干笑着。
副县长说:“去你办公室谈吧!”
一边说,一边往外走,镇长忙跟了上去,张建中和阿启也跟在后面,出了门,阿启悄声对张建中说,你们领导谈话,我还是不去吧?既然,他自己提出来了,刚才副县长也曾直言要他回避,张建中便说,你去食堂交代一下,准备副县长的午饭。阿启说,现在这个钟点,食堂恐怕赶不及了。有时候,也不一定就在镇府食堂吃饭,阿启的意思是,是不是安排在外面的酒店?
张建中说:“你去酒店定几个菜,叫他们弄到镇府食堂来。”
他知道,副县长下乡从不去外面的酒店吃饭。
镇长办公室没书记的那么讲究,面积与普遍办公室差不多,只是摆放一张办公桌,一套沙发,已经没有太多走动的空间了。
副县长好像有一段时间没进镇长办公室了,说:“你这边没什么大变样嘛!还是那么窄小。”
镇长说:“我可不敢跟人家比。”
副县长笑着说:“都是一把手,互相之间的区别就那么大?”
“党领导一切嘛!”
说着,想去泡茶。
张建中忙站起来说:“我来吧!“镇长说:“你坐,我这地方你不熟悉,还是我来泡吧!“张建中还是抢过了镇长手里的茶壶。副县长便对张建中说:“镇长是边陲镇通,对边陲镇了如指掌,基层工作经验非常丰富,你应该多到镇长这来坐坐,多向镇长请教,多争取镇长的支持。”
镇长笑着说:“张党委别听县长的,你年青,思想新,观念新,又在县委办工作过,理论水平高,视野广,我这种土八路更应该向你学习才是。”
张建中心里清楚,他这些话是说给副县长听的,如果,你张建中不是与副县长有一种似是而非的关系,镇长根本不把你一个小党委放在眼里。
副县长回到正题上,说:“书记那边搞得也太特殊了,一个人占了那么宽的位置。”
镇长只是“嘿嘿”笑。
副县长说:“别不说话,我知道,你对他是有意见的。”
“只能说,我的思想没能跟不上。”
副县长不让他绕圈子,说:“谈谈你对大强事件的看法吧!”
“昨天,我已经跟张党委谈过了。”
“没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吧?”副县长直视他。
镇长又是“嘿嘿”笑。
副县长往后靠了一下,很舒服地坐在沙发上,说:“我知道,不想在下属面前说书记的坏话,这很好,这体现了一个共产党员的党性原则,但是,现在是我问你这个问题,你还有什么顾虑呢?向领导反映自己的真实想法,也是一个共产党员必须遵守的基本原则嘛!”
他看了张建中一眼,说,我相信,小张还是懂得保守秘密的。
镇长反而尴尬起来,副县长把你不愿说与张建中联系起来了,他与副县长什么关系?你不信任谁都可以,但不能不信任张建中吧?
“县长言重了,我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要理一理思路,看看应该怎么说。”
“我们不要搞得那么正规,你也不必太多考虑词句方面的问题,想到哪说到哪就行。”他看了张建中一眼,说,“你也不要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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