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相投几时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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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相投几时休-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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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

    刘雄心手下的忠武会成员几乎全军出动,共有近百条好汉参与护送这批粮食上路,可见这桩生意对忠武会而言,不是一桩可有可无的小买卖,这批粮食干系到忠武会生死存亡,刘氏双杰当然不敢掉以轻心。刘雄心所以邀请朱龙飞加盟他们的护粮队伍,不仅看上朱龙飞艺高胆大,更重要是朱龙飞手上握有一张畅行关中各地的通关路引,凭着这张渡牒可以轻松应付路途上各种军事要塞和关隘里的官兵们刁难和讹诈,添加这个生力精兵可以最大限度确保粮队的安全。

    从开封府到大安县大概约有十天路程,最难走的是河中到潼关这一段路,这是河南强梁军队跟河东了藩镇李克用的军队经常遭遇交战的缓冲地带,而凤翔节度使李茂贞的军队也不时在这里耀武扬威,或乘人之危,趁火打劫,找到机会不管是对手是姓李或姓朱,只要对手有钱有粮,可以逮到俘虏,一定狠狠加以沉重打击,把对手的东西据为己有。有的时候所谓俘虏其实是指妇女与儿童,女人可以抢夺做老婆或充作奴婢使唤,儿童嘛,是充实军营的新鲜血液,是主要的兵力来源。当然,代价还是要付出一点,要花点粮食把这些儿童喂养几年,但这些儿童一旦育成战士,由于缺少父母的管束教哺,整日被军营中的杀戈浸淫,会成为毫无人性的虎狼之兵。所有的藩镇军阀一直干着这种勾当,其中河东李克用与河南朱温这两个军事集团更是此辈中的佼佼者,干得十分顺手,游刃有余。

    刘雄心的粮车浩浩荡荡上路了,这近一千石的粮米能否顺利运到大安县?他心中有些掂掇,有些吃不准,只是安慰着自己:尽人事而听天命而已。

    不消三日。刘雄心的粮队到了西都洛阳,洛阳在唐朝原为东都,朱温建梁代唐,定都开封府,开封府是为东都,原本是唐朝京城的洛阳倒成为西都。同时撤销长安市,易名为大安县。

    一般汴州的商旅西行到达洛阳之后,肯定停下休憩几天,这倒不是因为旅途困乏,而是出了洛阳之后前路凶险,从洛阳官道到大安县这一段路,堪称幽冥鬼域,“奈何桥”、“阎王村”、“白骨山”每一处地方都会让这些商旅九死一生,象过鬼门关一样。因此汴州商旅到了洛阳之后就要及时行乐了,过了这村没了那店,谁晓得你明天是否还有命?好好在此享受一下吧!刘雄心给每个同行伙伴三两银子,随他们自行找乐消遣。

    朱龙飞也收到刘雄心的三两银子。刘雄心刘壮志兄弟俩想邀请朱龙飞一齐到洛阳的花魁楼找姐儿消魂。刘壮志向朱龙飞推荐道:“红装勾栏坊;牡丹折桂阁;得月楼台几个场,美女如云,咱们结伴到那儿去开开眼界,每人找一个姐儿乐一乐。”

    刘雄心推波助澜起哄道:“一个怎够,每人两个。”

    朱龙飞扬手伸出三个指头嚷叫:“我要三个。”然后拍拍刘雄心的肩头,歉然一笑道:“承蒙关照,兄弟先谢了。我想我难得来到洛阳,先到碧溪堂分堂走一走,其他不打紧的事慢慢办吧!”

    刘雄心只道朱龙飞脸皮薄,不起兴师动众做这样的事,就心领神会道:“我兄弟俩就到得月楼台去订个座位,请几个兖州姐儿唱曲,我们等着你哦,不见不散。”

    朱龙飞把刘氏兄弟打发走了,便从客栈出来,投洛阳旧皇城东街而去。

    洛阳的碧溪堂座落在皇城东街夫子庙附近,这个地方有许多烧香的善男信女,每年庙会举行祭祀时节更是人潮涌涌,热闹非凡。照例象朱龙飞这样初出江湖的小脚色,便算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太可能占到这么旺财的经商地盘。朱龙飞确实得到贵人提携,这个贵人便住夫子庙附近的旧皇城博王府中。朱龙飞每次来洛阳一定先拜会这个人,然后才到碧溪堂去经营生理,处置碧溪堂的贸易往来以及人事庶务。

    朱龙飞先到算命摊陈开拓处借文房四宝写了一张投帖,其中有语云:自汴州相遇,切磋商道,深获我心,一别经年,好生想象。叹缘悭分浅,不获再睹丰仪。今日有暇路过商洛,思虑与君再谋一面。重整酒筵,继续长谈。朱龙飞拿着投帖来到博王府门口,把投帖连同他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呈送给门卫,由他们代传投递。半响,一个虞侯模样军官出来,还送他一片花笺,上面回话道:

    俗务冗繁,分身无术,礼仪欣领,后期待约。与君之交,幸为魏公藏,勿使冶城知,一笑。兄文顿首

    朱龙飞求见朋友被拒,俄延叹息一番,只好回头往碧溪堂走去。



………【(二)自负猜天意】………

    朱氏群英的地盘划分是这样:吴越余杭的碧溪堂由朱龙飞的师兄朱经天、朱纬地主持;淮南扬州的碧溪堂由朱光前、朱裕后、朱志存、朱高远等几个师弟经营;而洛阳的碧溪堂则由朱龙飞的师姐朱凤舞一人照应。这朱凤舞能独当一面,确有过人之处,除了洞察世事,通晓人情之外,武功也是十分了得,她是朱龙飞的半个恩师,为什公这样说呢!因为朱龙飞的无招飞羽剑法有一半是从他师父朱古原那儿得到真传,另有一半招数是由她师姐代为传授,故这朱凤舞的剑法造诣不在朱龙飞之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天,朱凤舞正在洛阳碧溪堂盘算账目,看见朱龙飞不请自来,喜出望外。亲执朱龙飞的手道:“你来得好,姐姐也很惦挂你,你怎么不先捎个信儿,好让我早些儿打点张罗呀!我下去吩咐厨房膳娘杀鸡宰鸭,咱姐弟好久没有唠嗑了,这次你一定说清楚,你到底喜欢怎样的女孩子,姐姐替你物色几个,看看那个合眼缘,及早成家立业呀。……”

    朱龙飞皱眉戚目道:“我随便走一走,张望几眼就赶路,你犯得着象接皇帝大驾一样鸟乱嘛。已有朋友替我在得月楼台订下筵席了,这吃饭的事你不用替我张罗了。”

    朱凤舞道:“不行,外面的酒菜那有你姐姐做的那么精致,你不知道他们往你的食物里下什么佐料,说不定他们给你一个惊喜,往你饭菜里撒泡尿哩。”

    朱龙飞摇头晃脑道:“不打紧,只要他把饭菜煮沸就行了,别说人尿,就算他把他那卵蛋送给我下酒,我也只好却之不恭。”

    朱凤舞忍俊不禁,扭了一下朱龙飞的胳膊,生气地道:“没点正经,不许乱开玩笑!这饭一定在姐姐家吃,我给你做汾酒油熏鸡哦。”

    朱龙飞眼见无可推诿,只得颌首领情答应下来。朱凤舞亲下厨房动手张罗饭菜,好象替男人做一顿饭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情一般。朱龙飞暗暗摇头,又问朱凤舞一句:“姐夫哩,我想找他谈点正事。”

    朱凤舞百忙中回应一句:“他整日只知赌博,这当儿不知到那里鬼混去了,你到红装勾栏瓦舍去访访,或者能碰见他。”

    朱龙飞看看这顿饭也不是顷刻即成,趁着这个空隙,兴冲冲地赶到红装勾栏坊凑热闹。

    只见红装勾栏坊是个占地一顷大小的娱乐场所,红楼分上下两层,上层是箫笛笙歌的卖笑欢场,下层是各式各样的赌档。其中一摊赌档人气极旺,人头涌涌,不止三重。赌徒正在聚精会神征戈搏杀,你哭我笑,怒骂吆喝,乱七八糟。

    忽见一个男人抱头冲出人丛,指天咒地,破口大骂:“该死,天杀的,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只有我输,别人都赢了,为什么只欺负我一个呀,真没天眼呀………”看来这人输了不少银子,才这样悲痛,如丧考妣。朱龙飞凝眸细觅,这个人正是他姐夫谢进奉。

    朱龙飞把谢进奉扯到一旁道:“姐夫,你在干什么,还不嫌丢人现眼啊!”

    谢进奉没好声气回敬道:“你瞎眼呀,没看见我输钱吗!”突然伸出左手向朱龙飞道:“借五十两给我。”

    朱龙飞伸手往怀中一掏,然后摊开空手道:“你输了多少银子,我赔偿给便是,咱们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谢进奉道:“我输也不多,只输五十两而已。但我不服气呀,这赌‘巨头’玩意儿很简单,把这些藩镇巨头当作下注目标,红的是当朝皇帝朱温,绿的是河东李克用,黄的是西川王建,白的是楚王马殷,蓝的是淮南杨行密……我押李克用赢,他们净开朱温,好象成心拍当朝皇帝马屁一样,十分邪门。现在我不会离开这儿,除非你给我挣口气。”

    朱龙飞听到这个玩意儿有些新鲜特别,也分开人群,挤入内边观摩打量。庄家与荷官向他招呼道:“快来猜,快来押宝呀,这天下是谁家的天下,当朝皇帝朱温乎?河东李克用乎?淮南杨行密乎?……”这些江湖豪客,贩夫走卒,目无法纪,也不怕犯当朝皇帝的忌讳,竟然当众玩起赌天下江山的游戏,确实有点让人出乎意料之外。

    庄家是一个肠肥脑满的汉子,看得出这家伙颇有些来历,非富则贵,否则不敢当街撮弄这个玩意。他毫无惧意地向朱龙飞叫阵道:“你买谁赢,当今皇上朱温,还是河东李克用?”

    朱龙飞掏出一锭五十两的大银子,眼见许多赌徒都把银子押在红方朱温身上,押李克用杨行密的人很少,这是不是一个陷阱呢?朱龙飞也有点犹豫不决,再三衡量,他最后还是把银子押在红方朱温身上。

    只见一片吆五喝六之声噪人耳膜,荷官打开罩杯辨认骰子,果然开出红子。众赌徒喜笑颜开,振臂同呼,喝叫继续开红。朱龙飞原银不动,连下三局,都开出红骰,除去本钱,净赚二百五十两银子。连那庄家也有些按纳不住,满腹狐疑地盯着那荷官,那意思是:你怎么搞的,怎么可能净出红骰!荷官一脸无辜,好象是说:那是天意,不能怪我呀。

    朱龙飞扯着谢进奉从红装勾栏坊中出来,走到一个僻静所在,把赢来的银子一古脑送给谢进奉,同时不客气地警告道:“你别赌了,否则我把你逐出碧溪堂,你好自为之吧!”

    谢进奉言不由衷地道:“领教,领教。”忽然话锋一转,道:“我看那个替你掌腰的朋友也有些能耐,不如请他给咱们一纸朱漆公文,咱们也弄个赌坊玩玩如何,这样来钱更容易,何必费那么大的周折跑江湖哩。”

    朱龙飞大怒:“闭嘴,没出息的家伙才会这么做,如果我向他提出这种无耻的要求,人家还会将我当成朋友吗?你这个白痴。”谢进奉唯唯诺诺,只好按下这话不提。

    朱龙飞道:“太行山有个老乡亲徐忆唐委托我弄点海盐,我有点私事脱不了身,便叫他到洛阳找你设法,这几日他会到洛阳找你,你好生招待他,不可失礼。”

    谢进奉道:“这海盐是官府专买的物事,走私一斗便要砍头,我能给他弄到盐,就担心他有没有能耐运送回家。”

    朱龙飞道:“我找你办这件事,就是看中你老成持重,你设法提点一下他,至少帮他走出这洛阳城,送到老虎营渡口津头一带,尽量不要跟官兵发生冲突……”

    谢进奉吐吐舌头,眼见推辞不了,只能无可奈何地答应下来。

    朱龙飞与谢进奉回到碧溪堂,用完晚膳,便转还客栈。

    看那天色尚早,刘氏双杰并同许多护粮镖师还没回店。朱龙飞也动了游兴,加上晚饭喝多几杯酒,喉咙焦灼,浑身火热,想找个茶馆喝一壶茶降降火。恰好他们粮队落脚的客栈旁边有一间名字唤作“河中风#月”的茶馆,看起来气派堂皇,十分雅致。朱龙飞便三步迸作两步,兴冲冲赶到河中风#月去吟赏风#月。

    朱龙飞一脚踏进这河中风#月的门口,就被这间别开生面的茶馆吓了一跳,门内有一块镇店之宝,是为太湖玲珑石,高约丈余,洞眼生烟,石体雪白,似玉非玉,若雪如脂,引人侧目。旁边粉墙尚有许多文人墨客的题诗作赋,令人眼花缭乱,徒生附庸风雅的妄想。



………【(三)霸王佚事】………

    朱龙飞蹑手蹑脚登上二楼,找了个叫牡丹亭的雅室坐下。店家则过来招呼接待,道:“客官,你要茶博士还是喝花酒?”

    朱龙飞道:“我刚喝醉酒,昏头转向,伺候不了这些姑娘,她们只会让我醉得更厉害,我惹不起呀!你唤茶博士过来,我想听茶博士说书。”

    店家点头道:“看你醉得差不多了,让茶博士替你醒醒酒吧!老吴,你过来,和这位官人聊聊。”

    只见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儒生拿着一柄扇子摇摇摆摆走过来,大马金刀坐在朱龙飞面前,先拱手作揖,然后道:“贵客,你要听三国南北朝史话,还是时事新闻?”

    朱龙飞托腮歪头道:“说些时事新闻吧!”

    老吴把扇子一收,说道:“听新近时事佚闻,承惠二两。先收钱后陪话,此是行规。”

    朱龙飞从袖口取出十两银子递与老吴。老吴吃惊地道:“你要听什么时事新闻?”朱龙龙笑道:“我请你老替我说一说当今皇上朱温的故事。”

    老吴连忙掩上门窗,替朱龙飞献过茶水,摇头晃脑道:“你找对人了,朱温的事我略知一二。

    这朱温又名阿三,宋州砀山午沟里人氏。他父亲朱诚是个乡村学究,不弟秀才,以营私塾为生。娶妻王氏,生有三子,是为朱全昱、朱存和朱温。

    朱温排行第三,作为朱诚最小的儿子,很得朱诚的宠爱,朱诚也有心把他培养成才,以承衣钵,下了一番力气教这朱温读书,苦口婆心替他讲解《三国志》、《汉书》,指望他鉴古知今,早日成龙。可是朱温无心学文,只喜舞枪弄棒,且言行颇为无赖,不服父母管教。朱诚对朱温这个不屑于他的顽儿,有些灰心丧气,曾对亲戚朋友道‘我平生饱读诗书,并赖此为生,所生三儿,惟朱全昱尚肯读书认字,或者还有些活路奔头,而朱存与朱温竟以读书为苦累之事,还有什么好结果,我想他们肯定没出息,完啦完啦!’

    朱诚死后,朱家生计日益艰难。母亲王氏带着一家大小投奔砀山富翁刘崇,作那佣保的生涯。朱温不甘心一世做刘崇的家奴,一面苦练武艺,一面结交江湖豪杰,觅缝钻营,无时不想找个晋身机会摆脱穷根。

    朱温寄居在刘崇家时,不肯作这佃农庄稼汉在地里刨食,便替刘家打猎充庖为生。在打猎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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