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颠峰也不由得跟着笑了。以前听别的情侣的对话内容时,总觉得很白痴;等到自己身历其境,却也只能说出相似的话。
离开展望台时,下雨的区域更扩大了一点,已经将刚才另一处下过雨的山腰也整个涵盖进去。
不过,一直到海边为止,雨并没有下到两人的头上。前后轻巧地跃过了一道栏杆,两人下到了那不算是很平整的沙滩上。
施蒂莱迫不及待地把鞋子脱了下来。
“小心一点!”杨颠峰边脱着鞋子边急着说:“这里可不是海水浴场,所以这里的海滩不会有人清理,可能会有什么东西刺伤脚哪!”
“嗯!我会小心……呀!”施蒂莱提着鞋子,尖叫着往海水冲过去,一点也没有小心的样子:“海水好冰!”
“不要泡太久,脚会冻坏!”杨颠峰追上去,说道:“……对了,你有没有听过杉本樱子的故事?”
“……什么杉本樱子的故事?”施蒂莱迳自玩着水,头也不回地问道。
“就是讲一个名叫杉本樱子的少女,和男孩子到海边约会,因为玩水玩太久,脚冻得走不了路……”杨颠峰抓了一把湿润的海砂,让它慢慢地自指尖滑落。
施蒂莱好奇起来,追问道:“然后怎么了?”
“然后不得已只好到距离比较近的那男孩家过夜。也因此,当天晚上就遭了那男孩的毒手。”说到“毒手”两字时,杨颠峰还张牙舞爪一阵,才正经地说道:“这个故事给我们的启示是:女孩子在海边玩水时绝不能玩太久,不然会吃亏的。”
“……”施蒂莱呆了半晌,才笑着边泼水边叫道:“你骗我!”
“我是说真的!”杨颠峰哀嚎着落荒而逃。
两人玩累了便坐在海堤上。天气又更加好转了些,至少乌云已经散去;不过太阳已经近西。
风很大,浪墙自遥远的海平线那儿一层层地朝这儿渐渐扩大,最后碰碎在沙滩上,像是一片片盛怒艺术家手底的玻璃雕塑。看着这样的海浪,目光就会不由自主地循溯它的源头,也就是那遥远的海平线。
“就这样看着海平线,觉得灵魂好像被吸走一样。”杨颠峰平静地说。
“夕阳好美。”施蒂莱的头自然而然靠在杨颠峰的肩膀上,淡淡地说:“这里的太阳好像比史乌基犹的大一点。”
“如果你指的是史乌基犹中午的太阳,那就一点都不错,因为黄昏和清晨的太阳看起来本来就比较大一点。”杨颠峰边说边想着:“施蒂莱在想家了吗?”
两人默默地看着夕阳西沈。“至少我知道这里是地球西海岸的城市了。”杨颠峰没办法阻止自己胡思乱想:“虽然我并不是很想知道这里是哪里。”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附近高处的一栋大建筑物,闪耀着空中阁楼般的梦幻灯光。“杨颠峰,”施蒂莱若有所思地说:“你猜那里是不是旅馆?”
“应该是吧!”杨颠峰说。
“我们去那里过夜?”施蒂莱问道。
“外国人要在这种大旅馆过夜可能必须出示护照。”杨颠峰顺理成章地说。
施蒂莱欣然说道:“我有准备啊!”然后掏出了两本护照。
杨颠峰难以置信地接过来翻开看。真的是护照,而且分别贴着施蒂莱和杨颠峰的照片。“这这……算是伪造的吧!”杨颠峰茫然地问道。
“是啊!”施蒂莱笑着说:“以地球的科技水准而言,要伪造地球上的证件真是太容易了。”
两人心意相通地往旅馆走去。看着施蒂莱把护照放回口袋中,杨颠峰不由得问道:“你身上是不是有一个半圆形的口袋?”
“嗯?”
“没什么。”
果然是旅馆,而且是间相当高级的五星级旅馆。接过护照和信用卡的旅馆柜台服务员没有什么怀疑的神情,在一番手续之后,递上了一把钥匙卡。
“一一三七号房,杨颠峰,我们走吧!”施蒂莱接过钥匙,看了看说道。
“……”杨颠峰一时不觉得有异,和她一起搭上了往十一楼的电梯,半晌,才跳起来说:“只有一间?”
“是啊!不过你放心,是双人房。”施蒂莱笑着说。
“就是这样我才担心!”杨颠峰好气又好笑地说。
施蒂莱绷起脸儿说道:“你可以睡也可以不睡。”杨颠峰连忙求饶。
虽然杨颠峰拼命地祈祷着,不过天不从人愿──其实是否真的如此自己也不是很明白──这房间里果然只有一张大大的双人床,而不是两个单人床。“你先去洗澡吧?”施蒂莱大方地说:“我可要洗很久喔!”
“好吧!”事已至此,杨颠峰也只好逆来顺受。
杨颠峰洗完时,施蒂莱正看电视看得入神,似乎对地球上的电视节目文化感到很新奇。换施蒂莱进了浴室之后,杨颠峰拿起了行动电话:“喂?妈,我现在住在旅馆。”杨颠峰说:“就是,有个同学心情不好,陪他到处走走。不,叫……我不记得叫什么旅馆……
“不是那样啦!不会啦!唉,天哪!我挂断啰!”在母亲的吼叫声中,杨颠峰切断了电话。
他看了一会儿电视,又不耐烦的关上了。虽然听不懂,可是光看画面也知道必然和台湾绝大部分的电视节目一样无聊。杨颠峰抬头望望时钟,心想:“施蒂莱也洗太久了吧!”
浴室里持续不断地传来引人遐想的淋水声。
杨颠峰呆呆地听了一会儿,简直快被水声逼疯了。他用力的抓抓头,鼓起勇气,垫起脚跟慢慢地走近浴室门前。
“施蒂莱应该有锁门吧?不!她当然、一定、铁定有锁门,那我来了又能怎么样?”杨颠峰不是没有这么想,不过还是来了。
他慢慢地、轻轻地靠近,自认没有发出比蚊子更大声音地,靠在浴室门边蹲了下来,用耳朵贴近了门板──要命的,这时水声突然停了下来。
杨颠峰的心脏差点爆开,幸好他本能地转身开启了浴室门对面的衣柜门,装出对衣柜内容物好奇的模样。事后想起来还很佩服自己怎么能这么镇定。
“别装了,来不及的。”施蒂莱打开了浴室门,笑着说道。
杨颠峰艰难地转过身,面对着她──可是她并不如少年所想像的那样是一丝不挂或是只包着浴巾,而是一身睡袍穿得好好的,头发也是干的。
“怎,怎么这么快?”杨颠峰虽然这样问了,不过心里也知道“不可能这么快”。
“嘿嘿,我早就洗好了,边擦干头发边还开着莲蓬头,就是等着看你会不会过来偷看。你果然过来了!”施蒂莱双颊红通通的带着笑意,俏皮地说。
“啧啧!”杨颠峰摇着手指反击说:“你要是真的想要让我看的话,洗澡的时候就不要锁门呀?”
“哼!”施蒂莱好整以暇地反击:“你要是真的想看,可以邀我一起洗澡呀!”
杨颠峰完全被打败了,差点倒在地上。施蒂莱带着胜利的笑容回到床边坐下,开始翻阅点餐的菜单。
“看!”施蒂莱把某页翻开的菜单递到杨颠峰眼前,欣喜地说:“这个大虾看起来好好吃!”
“现在几点?”杨颠峰问道:“不知道点餐时间过了吗?”
“叫服务生来问问不就知道了?”施蒂莱愉快地笑道,并按下了服务铃。
服务生马上就进来了。比手划脚一番之后,服务生点点头离开了,似乎并未超过点餐时间。又过了十几分钟,奶油焗虾和嫩煎牛排的海陆双拼大餐两人份送到。
杨颠峰慢条斯理地拿起餐具,照着热汤、生菜沙拉、佐餐蒜泥面包、主菜、甜点、冷饮的顺序吃。施蒂莱兴味津津地看着他,依样画葫芦地吃。
“餐具好多!”她抱怨道。
“地球人可不是每一餐都这么奢侈的。”杨颠峰想当然尔地问道:“你们应该也有什么国宴之类的,吃的时候有一堆讲究,很麻烦的吧?”
“没有啊?”施蒂莱反问道:“吃饭就吃饭,干嘛这么辛苦?”
“……当我没说。”杨颠峰双手一摊。
菜单上本来印着有佐餐的葡萄酒。不过这两人横看竖看都未成年,所以自动被换成特调果汁。果汁很好喝,酸酸甜甜的。
“啊……吃饱了。”施蒂莱说。
再叫服务生进来一趟把餐具收走。
“吃饱了,也洗过澡了,那么我们也该……”施蒂莱说。
“该睡觉了。”杨颠峰说。
两人钻进被窝。杨颠峰关掉了床头的电灯,道:“晚安!”
施蒂莱也回答了一句:“晚安!”
……
“不对!”施蒂莱尖叫一声,爬起来扭亮了床头的电灯。
“什么事?”杨颠峰眯着眼睛问道。
“女孩子带你到旅馆来开房间耶!你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有人是特地来睡觉的吗?”施蒂莱边说边拨开杨颠峰惺忪的睡眼。
“女孩子不可以说什么‘开房间’,真难听。你没学过文雅一点的中文说法吗?”杨颠峰慢条斯理的说。
施蒂莱侧着头、支着脸儿想了一会儿,这个姿势的她十分可爱;不过她想不出来,所以恼羞成怒的红着脸喊道:“不要转移话题!”
“嗯,总而言之──”杨颠峰坐起身来,拍了拍施蒂莱的肩膀说道:“我们年纪还小,过两年再说,晚安。”然后他又钻回了被窝里。
“……给我起来!”施蒂莱把被窝掀开,气急败坏地说:“难道十七岁的地球人还算是小孩子吗?在史乌基犹星,男性第二性征平均成熟年龄是在十四岁,女性则是十二岁。”
“和地球人差不多。”杨颠峰咕哝着,钻得更进去了些。
施蒂莱板起脸儿,说道:“哼,你再不起来,我就脱光光钻进被窝!我已经开始脱了喔……”
“住手!”这个威胁很有效,杨颠峰惨叫着跳了起来,逃到了房间的角落。
“不要逃,你逃不掉的。”施蒂莱逼了过去,满脸邪恶地说:“在这种地方,你怎么哭怎么叫都不会有人听到的。”
“立场相反了吧!”杨颠峰哭笑不得地说:“你不怕怀孕吗?”
“怀孕?”施蒂莱停下脚步,想了半天才回答:“在史乌基犹星,所有人在进行出生登记的时候都要接受避孕手术,只有结了婚或是考取单亲抚养的人才有资格解除避孕。地球人还没有这项规定吗?”
“你说‘还’没有……”杨颠峰问道:“的确是没有。为什么要这样规定?”
“为了保障未出生的后代的人权吧……不要转移话题啦!”施蒂莱气得快要哭出来,柳眉倒竖地瞪着杨颠峰说:“你不是说喜欢我?”
“……喜欢啊!”杨颠峰说。
“那就对啦!抱我啊!”施蒂莱边说边打算把睡袍脱下来。
“等一下!”杨颠峰手忙脚乱地抓住施蒂莱的手腕阻止她,解释道:“我有更喜欢的人!虽然她不见得会喜欢我,我也不打算在她不喜欢我的时候非卿莫娶,但是现在我没有意思要娶你!”
“……”施蒂莱的表情冻结了。杨颠峰硬着头皮准备承受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任何事。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不是任何他所想像的“可能会发生的事”之一。施蒂莱满脸困惑地扬起了左手,问道:“地球人的婚姻观念?”
“据资料显示,地球上大部分的较高度开发区域文明都还施行一夫一妻制,甚至颠倒的认为自由婚姻制是原始野蛮的行为。这可能跟地球上的义务教育施行不够彻底、民智平均水平过低、落差又大的文化背景有关。在这种情况下,婚姻很可能成为诈骗的手段之一,因此一夫一妻制的施行有其时代背景……”
“哦,原来如此。”施蒂莱恍然大悟地说:“你放心啦!我不介意你以后是不是会娶别人,现在你尽管抱我好了。”
“你不介意,我……”杨颠峰抓着头说:“我有点介意。”
“我是不是很丑?身材扁平不堪所以很难看?”施蒂莱哭丧着脸说:“你连抱抱我都不肯?”
“抱抱你当然是可以呀!”杨颠峰轻轻地搂住施蒂莱娇小的身躯。
“不是这样啦……”施蒂莱啪一声很干脆地把睡袍脱了下来──原来里边还有半透明蕾丝睡衣。不对!不是失望的时候;她将杨颠峰的右手放在自己裸露的左肩上,又让他的左手环抱在自己的腰间,闭上眼睛仰起了嫣红的脸儿。
她柔软的身体仿佛带着几百万伏特的高压电,杨颠峰的双手一碰上就麻痹了,既不能移动也无法离开。偏偏发呆着也不能解决问题,该怎么办?
杨颠峰硬着头皮低下头吻了她的额头。
“不对啦!”施蒂莱哭丧着脸睁开了眼睛,才意外发现杨颠峰的脸已经胀成了紫黑色。“啊……啊,你……”施蒂莱试探性的问道:“你是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如果我说‘对’的话,万一她说‘我教你’又该怎么办?”杨颠峰头昏脑胀的问道:“你知道该怎么办吗?”
“我也不知道!”施蒂莱笑着说:“不过我们可以慢慢试。”
她打了个喷嚏,连忙回头钻回了被窝,探出身子向杨颠峰招着手。“这件睡衣好像比上次那件好看……话说回来,上次那件是什么样子?”杨颠峰边胡思乱想着边回到床上。
“这种时候还在想什么?”施蒂莱压到杨颠峰身上,睁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望着他说:“我现在只有想着你,你也只准想我,不准胡思乱想。”
“……”杨颠峰想:“再不积极一点,我就是孬种。”
两人的嘴唇重合了。
为什么有人说接吻的滋味像青苹果或柠檬?人的嘴唇又不是酸的。只因为那令人忍不住想落泪的感觉和甘酸的滋味并无二致。
杨颠峰的手掌不由得贴上了施蒂莱的胸口;施蒂莱颤了一下,但是在杨颠峰把手缩回前把它按住了。
几乎同时两个人都伸了舌头?因为两人的舌尖在中途相遇……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我果然是在作梦……不对吧!”杨颠峰的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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