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他这话说的,我觉得这个叫十一的真有意思,记忆力,每次我害怕打雷而缠着殁水陪我练剑的时候,殁水同样也会一如既往地嘲笑我,不过,他说的通常是,诸如我坏事做的不够多,当魔头当的不够彻底而已。
“你当时从结界里头出来,看我的那一眼,我其实是害怕的。你渡天劫的时候,我也怕,明知道你身边有千刃雪认主,却还是害怕。”
“哎……”听他说的,如此寂寥如此失落,大抵真心疼爱那个徒弟吧。我伸手,跟平日里挠狐大狸似的挠了挠他的脑袋,我说:“你待她这样好,她一定会回来的。虽然我不认识你徒弟,不过她与我重名,也算得有缘。我倒是觉得,你徒弟要比我幸运的多。你要知道,我虽是魔族公主,可是我那个父尊以前可是不待见我的。大抵,整个魔宫,出了殁水以外,再也找不出几个真心为我好的人了吧。”
“你……”
“有我呢,以后都会有我。”
“……”
这话说的太过旖旎,完全甜到人心底。哪怕明知此时,他将我当做了他那个徒弟,可是不知为何,我心中除了暖意,便是真切的羡慕。却并不是妒忌。
温热的呼吸就拂在我的脖子上,酥酥麻麻的。
这夜有些凉,我拢了拢身上的披帛,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说着话。到后来,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然整个身子蜷缩在他怀里,像狐大狸一般睡了一整夜。
据说狐大狸是一只自小陪我玩到大的公狐狸,在性取向这一块受我的影响有点问题。狐大狸他受了极重的伤,耗费了太多真元,所以大多的时候,都是以狐狸的元身陪在我身边,跟宠物似的。
望向洞外,雨已经停了。
我低头看了看,我二人的衣衫也是好的,想必是昨晚我觉得冷了,自己钻到他怀里去的。
料想本公主这一夜未归,魔功里头只怕也没个安生。动了动手指头,指尖冒出一簇火苗,想必法术已经恢复。再抬头看向容兮的脸,不得不承认吧,这长的漂亮的人,睡觉的模样竟也是这么好看。想到这里,我不禁抬手摸了摸自个嘴角的哈喇子,湿润的触感传来又觉得有些恶心,于是皱了皱眉头坏笑着伸手出手指抹在了容兮白花花的衣襟上。
大抵是察觉到我的动作,他抱着我的手圈了圈紧,将下巴枕在我的发顶,呼吸声均匀而又温柔。
我想着,若是有朝一日,我能碰到个能同自个长相厮守的,无论他是妖是魔,是人是鬼,也一定要让他经常这样抱着我。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能砸他怀中听到他的心跳。
嗯,是人是鬼是妖是魔都好,只是不应当是个神仙。
自古仙妖殊途,就算相爱,酿造的也大抵都是些感动了世人的悲剧。
初初翻越诸如此类故事的戏本子时,虽然也会同身旁几个婢子一般唏嘘,但我觉得,即便俩人相爱,可最终如果结局是连累对方不得善终,灰飞烟灭,或双双赴死的话。我倒宁愿这故事一开始便没有发生过,这俩人也从未遇见过,亦或是,结局时,二人各饮一捧子忘川水,两两相忘的好。
记得当我同殁水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这个倒霉王兄破天荒地对我露出一个颇为赞赏的神情,他拍了拍我的肩告诉我:“皇妹,为兄以前竟没发现,你悲春伤秋起来,还挺像个诗人。”
抬手将手中的伽印点在容兮的胸膛,给他施了一个昏睡咒,试着推搡了他一下发现他已无反应,便推开他起了身,整理了下头发同睡得有些褶皱的外衫,便直接消匿身形,回了魔宫。
而当时,若是我回一回头,定能看见容兮微微睁开的双眸,和那双眸中,比日月星辰还要难懂的寂寥。
作者有话要说:第十五章收尾,所以字数少些。
感谢对莲泱不离不弃的读者,感谢夜,往后这段时间,我也会持续更新。
这个星期天更新。
然后也要努力写点存稿,赶快完结才行。
祝大家愉快~
第十六章 忽而流年(一)
接下来的几日;平静到了无聊。殁水加强了我屋子里外的禁制,就是怕我再偷跑出去。本公主就奇怪了;我一个魔族,溜到人间去就溜到人间去了;反正玩够了;我自然就会回来。他在那儿瞎操个什么心。
我也曾红着脖子揪着他吼道:“去人间就去人间嘛!又不会怎样!”
殁水一面挣扎着,一面拿手挡脸。想着是不让周围的婢子看到他此刻窘迫的模样。殁水道:“人心险恶啊!人心险恶!”
“险恶个头啊!”
“哎呀,老妹你别激动嘛!”殁水终于挣脱,显示挑了挑头发;尔后整理着他繁复的衣襟。殁水道:“仙魔进来一直不大安生;天族的人以天后为首又过分卑鄙,你看,你若是去了人间;身旁没几个好手,保不齐他们早就顶准了你。”
说罢,殁水瞧了瞧我,又道:“喏,你以前就吃过他们的亏,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你不会不记得吧?”
我斜他一眼,满脸不情不愿,嘀咕着:“本来就不记得,什么魂飞魄散都是你们讲给我听的,谁知道有没有添油加醋?”
“你!”殁水捧心,悲痛欲绝:“为兄对你一片关爱,竟……竟……”
多么浮夸的演技啊,本公主满脸嫌弃,哼了一声道:“封印你都加了,我就是飞也飞不出去啊,你还有什么脸在这里嚎啊!”
殁水的表情向来是收放自如,听闻这句话,马上恢复了以往扯着嘴角就让人无端觉得很欠揍的表情,站的一派端正。临走之前,还不忘提醒我道:“老妹,为兄是真的很关心你的哦?”
我踹了个花瓶砸到门上,让他去死。
大抵也是因为无聊,我不知站在高楼上看几个将军练兵,就是在花园里逗猫。后来,那只波斯猫跟一只黑猫生孩子去了,我便对花园这么一个姹紫嫣红的地方也失去了兴趣。
本公主院子最偏的地方有一个屋子,里头堆满了杂物。说是杂物未免也不大妥当,因为里面放的那些东西,在我这里虽是些无处安放的杂物,可在旁人眼里可都是些好宝贝。据阿笑说,这屋子里的每一件物什都是在管家那儿登记过了的,即便每日清扫,也决计不会有人偷拿半分。听阿笑这么说,我倒是觉得那屋子里的东西其实挺精贵的,于是便提着裙子差阿笑在门口守着,想着进去翻找翻找,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意思的玩意。
毕竟以往的记忆大多都模糊,我也不清楚这里头到底被我丢了什么。
琴棋书画,刀枪剑戟,金银玉石,初初眼风扫过,应有尽有。不过,这些东西虽是模样精美,可我屋子里都有,若是摆出来也难免显得多余。屋子被那些东西堆放着,已经很难有下脚的位置了。我被脚下一快大灵芝绊了一下,若是没有扶住旁边的柜子,这一摔下去,铁定要摔断我的老蛮腰。将那个惹祸的灵芝踹走,我的目光停留在柜子上一个灰不拉叽的布袋子上。
看模样应当是个乾坤袋,比起其它的宝贝委实显得太过普通。再说,现在法术稍微高点的,无论是妖魔还是神仙,自有袖里乾坤藏匿山河,要这乾坤袋做什么?
这样一想,这里乾坤袋里装着的东西,便更叫本公主好奇了。
想了想本公主挑了一张古琴,连着这乾坤袋一起,让阿笑一并带了回去。
拿古琴,是为了混混这无聊的日子。至于为什么选从未碰过的琴,而没有选于我而言还是入了点门道的萧,我也不知道,想来终归是我太过无聊的了吧。
夜间,阿笑点了灯,替我放了头发,一直到侍候我上了床榻,方才如往常一般对我说了句:“公主若有吩咐,奴婢就在外间。”便放下帐子退了出去。我觉得阿笑有些愧对这个名字,她一点也不常笑。
我将那个脏兮兮的乾坤袋从枕头底下掏出来打开,一样一样往外头拿出里面的物什。发现这乾坤袋虽小,里面装的东西倒是杂七杂八。
什么水壶啦,丹药啦,几本小黄书啦,还有几件同本公主身形一般的衣裳。料想,这应当是本公主以前自个放进去的,但奈何没有那几万年的记忆,仍凭本公主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自己何时有过颜色这么素净的衣裳。最离谱的是,本公主竟然从里头掏出一支油腻腻的烤鸡来,闻闻还有香气,料想应当是被人施了法术,是以颜色模样都还挺新鲜。可新鲜归新鲜,那也都是不知道存了多少年的动作,纵使这味道勾引的本公主食指大动,却也难下的了口。
后来,本公主又从这乾坤袋里头,掏出一根发带,看形制并不像女子的物件。一卷画轴,还有一本小扎。
本公主向来不爱看书,就连戏本子也是叫殁水替我找来那些带画的那种。是以,比起这书皮上连名字都没有写的小札,本公主毫不犹豫地拾起了那卷画轴。
只是,随着画轴渐渐在我手中展开,我竟然怔住了。
画卷中,画着一个美人。若只是一个美人,本公主也许不会惊讶,可这美人除却衣衫发髻不看,那眉眼竟与我的模样有些相似。相似到,我都忍不住拿了一面镜子,自个儿比对着看。
像,却又不像。
像在眉间,像在酒窝,像在笑意和神态。
可若是眼睛鼻子拼起来一起看,却又不是特别像了。
说句不要脸的话,私以为本公主较这画上的女子好看多了。
只是,这画上的女子,无端让我产生一种极为熟稔的感觉。我觉得像是在那儿见过,亦或者我同她曾经有过什么交集一般。
我这个人,有一个至少我觉得是优点的优点。便是,若有什么问题困惑着我,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话,那么睡一觉也许就想明白了,若是睡一觉还是想不明白,那么便多睡几觉。所谓沧海桑田,日升月异,总有一天是能够想明白的。
是以,本公主顺手将这画轴扔在里侧,盖了被子,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这一夜,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一望无际的清水池子里头,开满了莲花,我坐在一张莲叶上头,光着脚丫淌在水里,笑吟吟地瞧着那些锦鲤过来轻啄我的脚趾。
可是不一会儿,小锦鲤就被吓怕了,来了一个生人,小锦鲤们通常见不得生人。
我抬起头,看向前方一片光亮。那人一袭白衣,在天光映衬之下,分外耀眼。即便那人就着天光,让人有些看不真切,可那一身风华清雅,却是不容忽视的端正。
我笑问:“你是谁?”
他似乎踌躇了一下,方才开口对我说道:“我是你师父?”
我歪头看他,道:“我没有师父。”
“有的。”我看到那一袭白衣逶地,缓缓向我走来,他向我伸出一支手,如玉修长。他道:“从今日起,我便是你师父。”
看着那支手,就像是有人管我身上施了魔咒似的,我竟然伸手握住,笑吟吟地抬头看他。我说:“好,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师父,若是有人欺负我,你必要替我打回去的。”
他忽而一笑,如千朵万朵莲花顷刻之间绽放开来,他说,好。
“我身上有一块玉佩,刻着莲泱二字,他们都管我叫莲泱。”我看向他:“你叫什么?”
他笑了笑,嗓音温润。
他说:“你以往总是连名带姓地管我唤作容兮。”
“容兮?”
“嗯,容兮。”
作者有话要说:蘑菇梦到的,其实就是她在还是魔族公主时,被容兮碎了三魂七魄养在莲花里头重生出来的魂魄。
容兮其实是在救她哦_(:3∠)_
越来越明朗了不是吗!
第十六章 忽而流年(二)
醒来之后;是一室的光亮,亮的有些刺眼。我抬了手臂遮在眼上;容兮;容兮,梦中竟也能梦到这个名字,料想果然是下了一趟凡尘,入了魔障。想着今日父尊还要检视我今日的术法进步否,便匆匆起了神;叫来阿笑替我梳头。
折骨萧用我的魂魄修为饲养;是以,我修习的法术同大多魔族都是不一样的。
父尊对我的要求是,在下一次同天界交战之前;我与折骨萧之间必须达到天神合一的境界。殁水觉得父尊这句话以我的智商来看们有些难以理解,便更为明了的对我说的,父尊的意思,其实就是,我什么时候能够与折骨萧合二为一了,什么时候便是我魔族攻上天阙的日子。
我很是费解,魔族打不打天阙同我这个废柴公主有什么关系。私以为,别说我有一个大魔王的爹,单就我上头的这个哥哥,负责打打杀杀的理应是他们,怎么仙魔大战还同我这个理应负责美貌如花的公主头上了。只是,当我把这个想法同殁水说了之后,殁水笑了,且笑得特别轻蔑,他抱着手,上下将我打量了一眼,那模样,格外嘲讽。
那一日,殁水对我说了一句话,尔后,我便把他胖揍了一顿。
殁水说:“美貌如花?别闹了好吗?”
换了身方便动手动脚的衣服,穿过一大片血池,方才来到父尊的宫殿。进去的时候,父尊同殁水都已经等在那儿了。这座宫殿还是同初见时一样,除却两边整齐排列的长明灯,照的一室明亮,殿内,除了父尊那威严却又让人望而生畏的宝座,再无其他。就连他那个宝贝儿子,也是笑得一脸端正地站在一旁,连把多余的椅子也没有。
我同他二人规规矩矩地行了安,连寒暄也没有,我那父尊便让我将那折骨萧唤出来。
我抬了抬手,掌中光华消散之后,便余下一支通体透白的玉箫,玉箫上坠着一条青色渐变的流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