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内,索翁达微笑;二师兄和大师兄跟着大笑,女活佛站在老骗子身边,也不禁莞尔。
可笑吗?如果有一天庙里也开始举办婚礼,祝童就不感觉可笑;只是不想与师父抬杠。
以前和尚们也不能算卦,现在,寺庙里抽签、算卦、测字、看病样样不少,比正宗的道士都正宗。祝童甚至听到个可笑的论调:某个专家论证出,接受背负河图洛书的神龟传授的不是伏羲氏,而是一个和尚。
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河图洛书出现在五千年之前,乃华夏文明之源;太极、八卦、五行、九宫、周易、六甲、风水、等皆从河图洛书而出。
而释迦王子创出佛教是在两千年之后,进入中原的时间更晚。这是个笑话,幸亏这只是一家之言,只有一些佛教人士附和。
人到齐了,老骗子收起玩笑,在索翁达活佛主持下,祝门高层会议正式开始。
应该说,这次会议的影响是极为深远的,统一了以往混乱的思想和道路,为祝门今后的发展奠定了基调。
会议上决定了三件事:一是祝门要适应当前的形势加快发展,走出一条回归本源的道路。这一条的意思是放弃过去的骗术,全力发展实业。具体来说就是全力支持老骗子的望海制药,祝黄手里还有不少秘方。老骗子将在山东建立一个中药研究所,整理、研究这些秘方,尽快开发出可以量化生产的中成药。
二是改革祝门收徒的规定,不再以蓬麻功为标准。把祝门弟子分为内外两类,与佛教的显宗密宗的设置类似。与蓬麻功有缘的,可算是内家弟子;可以系统的修习祝门深层功法。外家弟子只要对祝门有杰出贡献,无论进入蓬麻初境与否,也有望成为内家弟子。
第三点针对祝门未来,恢复祝门各职能位置的设置,限制了掌门的权利,完善了祝门的职权分类与功能。
祝门暂时人丁不旺,不少职位都处于空置状态或由别人兼顾。
比如祝黄出任祝门师父,也就是总教习,负责内家弟子的培养。他还兼任祝门同学,以前这是个研究所药草的闲职,基本上没什么权责。现在不同了,祝黄等于是祝门中医药研究所的所长。
祝槐出任祝门同乐,也就是总管的意思;负责协调各方面的关系,管理祝门日常事务。他还兼任祝门同监,大约相当于保卫科长与纪委的职务;对内负责监督,对外负责安全保卫。
祝云的职位是祝门同福,负责祝门的对外交往,处理祝门与江湖各派的关系。
也是在这次会议上,祝童有了另一个师妹:于蓝;她被老骗子拉下水将出任祝门书记,也就是祝门掌门的助手,掌管祝门属下的实业。
连刚刚入门的郑书榕也被赋予一个职位,祝门同书;那是个管理书籍药典的职位,现在的任务是配合祝黄组建中药研究所。
如此一来,祝门掌门与董事长的类似,大部分时候都没什么事情。只要在关键时刻能充门面就行了。
祝门同书是唯一有两个人的职位,女活佛也被授予这个职位。不过她的任务是跟在祝门唯一的长老老骗子身边,协调长老与掌门之间的沟通,相当于董事会秘书,简称董秘。
说来,第一个提出祝门规范化还是祝童,会议结束后,最不开心的就是他了。
祝门大夫这个职位以前的地位很低,也就是个账房先生而已。
这一点从称谓就看得出,大家都是同字开头,只他是个“大”;仔细计较起来,过去的祝门大夫在严格意义上属于祝门外部弟子。随着历史的发展,祝门大夫被重新定义,位列掌门之后,相当于财务总监。无他,现在是金钱社会,财务工作乃是重中之重。祝门大夫要负责为祝门的发展筹集资金。在目前的状况下,祝童的担子太重了一点。
会议强化了祝门三戒,为了祝门的未来,今后祝门中人的行为要尽量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之所以说尽量,是因为现阶段的特殊性,完全遵守法律,基本上就等于束缚住了祝门的发展。开始阶段,允许搞些尝试性的动作。毕竟大家都没什么经验,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算一步。等过去这条河,再正规起来不迟。
散会了,祝童才见到郑书榕,索翁达那样高人的神通真不是盖的,十几天没见,郑书榕整个人都变了。主要是流转在眉眼间的那股灵气,眼神也变得清澈安然。
郑书榕本来就有质朴灵动特质,虽身处繁华的大上海,却能安心研究自己感兴趣的学问,与周围的人和事都保有一段距离;所以他在海洋医院混的不如意。
索翁达说他是天生灵脉,祝童以为这样的人其实不少,但是都被隐没在平凡的生活之中。
“还好吧?”祝童问。
“师父,我感觉很好。”郑书榕正在偏殿内练习术字,看祝童走进来,满怀感激的要跪下行礼。
“你不用这样,今后你的师父是祝蓝师伯。”祝童连忙拦住郑书榕,心里还在苦恼;准确的说来,郑书榕应该算是他的师弟。
索翁达被推上掌门的位置后,为了便于称呼与掌门的尊严,已转拜祝黄为师。这个决定是小骗子提出来的,他也确实没什么好传授的。
郑书榕的情况类似与索翁达,老骗子要在山东建立研究所,郑书榕被指定为第一任主持人;也已被定为祝黄的弟子。小骗子感觉自己像个拉皮条的,收来三个弟子,最后便宜了两个祝门前辈;女活佛已经自作主张拜老骗子为师,好像也没谁有意见。
台海言应该不会再出来类似的情况了吧?那家伙对虽然整天吆喝着要学绝世神功,其实根本就不可能去下那份苦功;他的全部兴趣在另一个世界。
祝童带郑书榕去见他未来的师父,祝黄。在这里,他将接受三天的祝门基础教育。索翁达的灌顶传功毕竟不是自己的真实修为,要想尽量的多的吸收并且变为自己的修为,郑书榕要走的路还很长,要学的东西很多。
老骗子祝蓝终于找来了,小骗子也早等着这个时候,两人漫步走出霞光寺,绕太湖边散步,展开一轮早就该进行的谈判。
“祝大夫,望海制药的基建工作已经完成,设备安装调试将在两个月内完毕,现在面临两件事……。”老骗子侃侃而谈,小骗子没时间听那许多废话,插口道:“师父,你就说需要多少钱吧。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上次为你凑的那笔已经很困难了。百十万还能凑凑,再多就没办法了。”
“五千万。”老骗子果然很干脆。
“不可能,两百万,多一分也没有。”
“我不管,你是祝门大夫,需要钱当然找你要。望海制药是祝门的未来,再难你也要想办法。”老骗子的耍起赖皮来,也是宗师级别的。
但小骗子也今非昔比,咬紧牙关不松口:“前有祝门三戒,后有世间法律,我又没开银行的,哪里能弄来这许多钱?你干脆把我买掉,看值不值五千万。”
老骗子果真上下打量着小骗子,把他看得浑身发毛。
“嘿嘿嘿嘿,此话当真?”
“当然是笑话。”小骗子连忙收回。
第十四卷、烽云烟尘 七、深度(上)
老骗子的眼睛里金光闪闪,看着他真象在看一堆钞票。
他诚恳地说:“童儿啊,你能弄来,我相信你只要想办法,别说五千万,一个亿也不是难事。你认识那么多有钱人,只要张张口,雪美小姐,蓝公子,田公子,哪个都能借你几千万。”
“我张不了那个口,他们的钱是好用的?”
“唉……。”老骗子叹息一声,也不知是真,还是假;看向祝童的目光中充满惋惜。“你真想做个废人?要知道培养出你这样的人才有多不容易。你两位师兄最多算是守成之才,他们如有你的一半精灵,老子就不会如此辛苦。你们家于蓝最近一直在北京申请新药批号,花起钱来跟流水一般。陈家虽然提供了很多便利,但咱们是大股东,如果让他们的黑钱进来太多,望海制药就危险了。银行现在有钱,但是没有放贷额度,我们等不到明年。”
“哼!于蓝不是我们家的。”祝童依旧不松口,他在等。
小骗子隐约感到今天这个会有点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只凭老骗子和师伯祝黄的见识,应该搞不出如此科学的设置。但是也说不定,反正他心里不踏实,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正在发生。
太湖边风景如画,霞光寺周围风景更好;老骗子花言巧语说尽,威逼利诱全上,最后恼了,小骗子才缓缓开口。
“要钱也行,只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什么条件?”
“别担心,这对于师父来说很容易。小小的条件,就是一句话而已。我的身世,我的父母现在在哪里?他们还在不在人世上?”
老骗子转身要走,小骗子冷笑着:“这件事早晚要有个交代,师父,你还能瞒多久?让我们师兄弟卖命可以,但是……。”
但是什么祝童没说,老骗子却不敢走了;以他的修为,脑门也渗出一层冷汗。
祝童的话很严厉,如果今天不给个交代,他很可能会发动反击,鼓动祝门新一代弟子联合起来发难。
“你们三个都是孤儿,我早说过。”
“孤儿?”小骗子根本不信,撇撇嘴,这个说法是不可接受的。
“好吧,我答应你。但不是现在,我拿到五千万就会告诉你。”老骗子屈服了,他怕小骗子不管不顾,真做出什么傻事;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早晚会发芽。
“现在就要答案。到时候给你弄到钱,师父在反悔怎么办?”
“老子说话算话。”
“是吗?骗人也算话?”小骗子讥讽一句。
“好吧,现在告诉一半,别的只要钱到账上,就说给你。这是底线,不许讨价还价。”
“好吧,成交。”小骗子松口气,充满期待的看着老骗子,心里阵阵紧张。
“你的父母还活着。”老骗子说完,转身就走。
这就是一半了,小骗子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纵声狂笑。笑着笑着,嘴角渗出血丝,两眼模糊跌倒在湖畔。
老骗子飞快的转回来,抱起小骗子跑回霞光寺。
下午四点,祝童从香薰室内出来,默默对师父、师伯鞠躬,向掌门索翁达告别,起身返回上海。
不可能再从天丽公司再套钱,那是杀鸡取卵的愚蠢行为,天丽的发展也需要钱,开发新产品需要大量的投入。
祝童之所以答应,是因为东海投资,为了自己的身世,值得拉下脸去求蓝湛江。也许根本就不用求蓝湛江,好像柳曼湘就能作主。
六点,雷诺车进入上海主城区,祝童先给叶儿打个电话;她晚上果然要加班,没时间一起吃饭。
祝童要拨柳曼湘的电话,想了想放下三星手机;这样事要当面谈,还要找个适当的机会,用电话说一来太儿戏,二来也不太安全。
井池雪美要来上海,在此之前蓝湛江一定会找自己,也许先从他那里探探口风,再对柳曼湘说比较好。
祝童拨通王觉非的电话,人家毕竟是院长,不好怠慢的。
王觉非正在办公室,要祝童马上过去。
没想到的是,祝童在看到王觉非的同时,还看到两个人:海洋医学院院长欧阳凡,沙盈盈小姐。
沙盈盈紧依王觉非做小鸟依人状,王觉非满脸红光,对沙盈盈溺爱殷勤。
小骗子心里十分诧异:他们俩怎么勾搭到一起了?看样子,两人的关系颇不一般。
“沙小姐,幸会幸会,你什么时候都是那么漂亮。”
首先要恭维女士,这是礼节。
欧阳凡招呼祝童做到他身边,寒暄两句,就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讨论。
祝童听着听着,心里扭出好大一个疙瘩。
他们说的是两件事,一是海洋医院与医学院要着手进行一件房地产项目,题目是为年轻教师、医生解决住房问题;旗号是上海的房价实在太高了,为了留住人才,必须如此。
选择的地方是医院旁边的一处块地,那里原来是一家街道工厂,说来,那家工厂还占用了一部分属于医学院的土地。以前由于牵扯到土地的所有性质与拆迁的问题,这件事迟迟没有解决。
通过多年的改革,法律法规逐渐健全,老问题都已找到解决的办法,甘局长建议,由海洋医院牵头,开发那块土地。
王觉非找祝童的目的,是想让他负责这个项目。上次与甘局长一起吃饭,祝童已经拒绝过类似的建议,但是这个项目代表着巨大的利益,王觉非以为他是谦虚。
祝童很郁闷,难道自己真的给人留下一个财迷的感觉吗?他自以为到海洋医院后,表现的很君子啊。
“还是让吴助理负责吧,我要上学,能做好网络中心的工作就很吃力了,实在难堪大任。”祝童坚决拒绝了,顺便把吴瞻铭推出来。
如果没有甘局长的出面,他也许还会考虑一下;现在,连考虑都不必了。官员之所以最关心基建啊、开发之类的事,因为这是很好的机会。小骗子不会愚蠢到替别人做挡箭牌。
王觉非看出祝童是真不想做,所谓的上学根本就是个托词。
教育改革发展到现在,研究生与导师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象老板与员工。
王觉非名气够大,还是医院院长,手里的研究经费与合作项目多,他的研究生也是最多的。
祝童就是他的研究生,课程由他安排,王觉非曾要交给祝童一些油水不小的研究项目,也被拒绝了。王觉非看出人家是不稀罕挣那些小钱,但是这个项目牵扯到上亿资金,里面的油水不会小。做为院长,王觉非当然不好亲自下手,又不放心交给别人,比较而言,只好让吴瞻铭上了。
医学院那边也要出人,欧阳凡推荐的是吴天京,就是在这间办公室里被祝童弄成心脏病的那位吴主任的儿子;他差点成为海洋医院的院长,在医学院那边也是院长助理。
第二件事是关于史密斯。沃森伯格先生出资一千万在医学院建立史密斯奖学金问题,这是王觉非为欧阳凡拉来的好事,按说这应该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好事,但是欧阳凡却表现的很迟疑。
他问王觉非:史密斯先生是搞金融投资的,为什么要在医学院设立奖学金?祝童也同样关心这个问题,王觉非的回答是:未来的两年内,史密斯先生将出资一亿元,在上海挑选十所大学,设立十个奖学金项目。他没有任何额外要求,只是为了能为中国的发展稍进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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