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童等刘之祥的车走远才伸出手,拦下一辆的士。
接下来的时间里,祝童一连换了四辆的士。
“老板去哪里?”钻进第五辆的士、听到第五个的士司机的声音,祝童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只从声音中透露的信息他就能确定,这个年轻的司机是警官:“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我一直跟踪你,从昨晚发生车祸的那个路口到这里,你换了四辆的士。”年轻人回头笑笑,看着叶儿关切道:“她还好吧?”
“我没有发现,你是怎么办到的?”
“和简单。”年轻人板起空车灯,又按下,就这么来回几下;“你需要换车的时候,我就把它板起来,等你坐上车,我再把它放下。你不会上第一辆空车,还不错,这次总算上我的车了。”
士缓缓启动,进入车流。
“贵姓?”祝童把叶儿放到身边。
“我叫王文远,李先生,请相信我并没有恶意,所以,别乱动。我手里握着方向盘,很危险的。苏姐和我都没有你那样的身手。”王文远从后视镜看着祝童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没有再动;又笑道:“我喜欢苏姐,即使苏姐有男朋友我还是喜欢她。李先生,请好好爱护苏姐,不要给我任何机会。
祝童的感觉很不好,沮丧当然会让人感觉不好,可这个年轻人带来的不只是沮丧,还有隐隐的威胁。虽然,他的身手很一般。祝童只要动动手指,龙星毫就能制住他。
“我要拐弯了,前一个路口有交通拥堵。”王文远打转方向,拐上高架桥。上到桥顶,果然看到前面发生了拥堵;“一个棒棒喝醉了,躺在路口中间。李先生,这是跟您学的。”
“你知道我要经过这里?”祝童问。
“我猜的。您是很小心的人,重庆的道路弯弯曲曲没一条直路,可只要确定了大方向,应该就不会出错。那个路口卡在进出本区最快捷的通道,我原计划在那里拦下刘院长的奥迪。请听我把话说完……”王文远感觉到脖子上冷飕飕的,连忙说。
“你只有一分钟,请用简洁明了的语言,我不喜欢废话。”祝童冷冷的说。此时他是猎物而不是猎人,当然不喜欢废话,换个位置,他的废话的也很多。
“你和苏姐都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那处拥堵,三辆车将载着十个人在两点整到达江城医院。”王文远丝毫没有改变语言方式的意思;“让张伟张大哥站在门口也是我的意思,看到他,您应该知道医院里已经没有多少警力了,是吧?”
祝童无奈的点点头,收起龙星毫,把叶儿抱在怀里轻轻爱抚着。
“我去年就认识苏姐了,在北京,我们曾是同一个培训班的同学。”王文远也回头看看叶儿;“我当时就被苏姐迷住了,后来你去北京探望苏姐,我远远的看着你们,诅咒上天是如此的残酷,把一个美梦送到我面前,又如此快的击碎它。从那天起,我就开始在暗中观察你、调查你。我兴奋过,有那么几天希望是如此的近,让我觉得只要伸伸手就能抓住。可是,梦终究是梦,你离开海洋医院,成为福华造船筹备处主任,苏姐成为你的助手!希望再次破碎了,苏姐还不会属于我。”
“在这件事上,我不会犯错误,你永远没有机会。”祝童低头看着叶儿。
“所以我才会帮你,我知道你躲在空中花园。”王文远停下车。
祝童看看窗外,不远处是一片安静的江滩,江边有一只快艇,秦可强站在船头向这里眺望。
“你为什么不抓我?”
“因为我还知道,苏姐的病只有你能治好,江城医院的医生只能让苏姐变成另一个人。”
祝童抱起叶儿下车,王文远也下来,两人面对面站着。
“王文远,你,做警察可惜了。”祝童的语气里不无欣赏,与这样的人交流虽然很危险,但是令人愉悦。
“李先生,你这样人不做警察,实在是太可惜了。”王文远说;“好好照顾苏姐,也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给我这样的机会。请相信,如果不是因为苏姐需要你,你到不了这里。这次,你沾了苏姐的光。”
“不会有下次了。”祝童微微一笑;“以前我不知道有你这么个人,现在知道了。”
“走吧,你的时间并不多,李处很快就会反应过来。转告苏姐,我会去上海看她。”王文远抓住叶儿的手,轻轻印上个吻。
“请注意自己的身份。”祝童虽然知道这个吻代表着什么,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他大步走向快艇,越走越快,背后被一双眼睛盯住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秦可强已经启动快艇,祝童刚安置好叶儿,快艇就离开江滩。
祝童从船尾看着王文远,他是如此年轻,又如此的厉害。
第二十六卷 十一、文峰观(上)
快艇行至狮子山下,靠岸,曲奇一个箭步跳上来。
他还是太嫩了,几天来虽然竭尽全力却也没能找到祝童,看到祝童肩膀上的伤,很有点愧疚的样子。
尹石风也在船上,他正在船舱里照顾叶儿;尹家的家传医术据说十分高明。
此处不可久留,秦可强刚把快艇驶入航道,一艘水警巡逻艇快速赶来,拦在快艇前面。
祝童和秦可强对视一眼,都很意外。
这个时候,强行闯关也不是不可能,可那样一来,闹出的动静就有点大了。
黄海穿着救生衣出现在甲板上,招招手。
祝童松了口气,示意秦可强靠过去。
“黄警官久等了,有罪有罪。”
说是这么说,祝童心里还在嘀咕,黄海能在这里截住自己,有点太高明了。
“叶儿还好吗?”黄海跨过船帮,身手还不错。
“不太好,我需要尽快找个安静的地方。”祝童这才想起,他从小在军舰上长大,重庆的水警里一定有他父亲曾经的手下。
“我能看看她吗?”黄海要进船舱,可曲奇拦在门口。
祝童点点头曲奇才让开。
叶儿抱着小猫,自己也和猫一样躺在船舱里唯一的沙发上,眼角还挂着泪痕。。快艇地方狭窄,祝童和黄海都进来后,转身都困难。
“李先生,你能治好她,是吗?”黄海理理叶儿额头的乱发,目光里饱含爱怜。
“我尽力,治不好叶儿,我不会回上海。”祝童没有干涉黄海的动作。速度首发。
“你一定能治好叶儿。娟姐那里有我,你放心。”黄海转身,两双眼睛的距离不到十厘米。
祝童从里面看到了心痛,看到了希冀,没有看到堤防。他点点头,转身走出狭窄的船舱。
面对大江奔流,黄海突然冒出一句:“蝶姨走了。”
“什么时候?”祝童一惊,黄海说蝶姨走了,肯定有什么事逼得蝶姨不得不离开上海。
“昨天晚上。朵花打电话来说蝶姨不见了,房间里留下个纸条,上面写着四个字‘翩翩于飞’。首长昨天还在北京,现在大约已经到上海了。”
“为什么?”祝童的心里好似忽然压上块巨石,堵得难受。
“朵花说,昨天下午有个人到家里看她们,那个人说自己来自北京。”黄海面无表情地说;“他让朵花结束凤凰基金,朵花不愿意。朵花一生气就跑出去了,不知道那人和蝶姨说了些什么。”
祝童没再问,不是形势所迫,蝶姨不会离开王向帧、离开她的女儿和刚找到的幸福。
黄海嘴里的“那人”一定是王向帧的朋友,至少有共同的利益,这样做也是为了王向帧的前程着想。近一段时间,上海坊间把蝶姨与王向帧之间的风流往事被演绎得活色生香,且已经扩散蔓延到网上乃至海外媒体。朵花的凤凰基金,表面上与王向帧没什么关系,可谁都知道,没有王向帧,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凤凰基金,那时的凤凰仙子大概只是一个三流艺人。
作为一个相当级别的官员,这样的风言***对王向帧的伤害可想而知。蝶姨一直很信任王向帧,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守在王向帧身边安度余生。
“我马上就回上海。”黄海又说;“朵花需要我。”
祝童默默的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想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吗?”黄海准备跳帮回水警的快艇,忽然问。
“不知道。刚才我见过一个叫王文远的年轻人很厉害,他完全可以拦住我。”
“我没有小王的本事,可是我知道他能找到你,所以,我的人一直在跟踪他。我已经申请调用他到到专案组帮忙,没有了他,李颂汉找不到你。”
“重庆这边算结束了?”祝童诧异。
“正在移交给重庆检方,该做的工作都做了;这种事,地方上处理起来更合适。速度首发。”黄海说完,纵身跳上水警的快艇。
“谢谢。”水警的快艇走远了,祝童才低低的说出一句。
张伟也是黄海的属下,黄海把王文远调走,李颂汉身边就没几个人了,想找到祝童,是不太容易。
“江湖道确实该收敛了。”秦可强刚才一直在驾驶室内,这样的场合他不适合露面。
祝童微微点头,现实是如此残酷,江湖道只能顺应潮流,不改变早晚碰个头破血流。
“你准备去哪里?”秦可强问。
“顺江而下,有人给我算过命,不系之舟人流行,三峡七道关,关关难过关关过。我们闯闯三峡。”
“也好。”秦可强走进驾驶室。
快艇划开一道水浪,江城重庆渐渐消失在山的那边。
清晨五时,巫山县城还在云雾的抚慰下安睡,快艇在距离县城不远处悄悄靠岸。
黄海半小时前来电话,说李颂汉已经知道他们从水路离开重庆,并坐最快一班飞机到宜昌去了,提醒他们不要从葛洲坝船闸经过;那里是最好的拦截地点。
秦可强建议赶回重庆,然后选择别的线路离开,或者就在重庆附近找个安静的地方为叶儿治病。
祝童不想让秦可强受拖累,他还认为重庆并不安全,烟子和江小鱼都在重庆。
曲奇和尹石风都要跟祝童一道下船,祝童只答应曲奇跟着。
秦可强认为祝童身边的高手越多越好,巫山离重庆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谁知道五品清洋会不会再耍花样?
最终,尹石风也下船了。
祝童不想占用尹石风的时间,尹家姐弟刚完成几代人的夙愿,回去还有好多事要做。
秦可强很高兴这样的结果,说过几天,周半翁将与几位江湖前辈去尹家村拜望汉水尹家先祖。
当即,尹石风就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了,虽然已经离开江湖道很久了,周半翁的分量有他很清楚。半翁的举动表明,江湖道已经承认汉水尹家的崛起,他们有了江湖道乃至八品江湖的希望。
祝童目送快艇离开,忽然有点担心秦可强。他独自一人驾驶快艇返回重庆,如果遇到江小鱼或烟子。转而一想,这个时候江小鱼和烟子不会无谓的再竖强敌,石旗门的实力也许比五品清洋都要深厚。
因为三峡大坝抬高的水面,三峡不再是险恶,原来的巫山县城已被淹没,不远处是一个崭新的移民新城。
巫峡西口,有一山峰名文峰。山形巍峨突兀,尖峭如巨笔插天,地形险要,居高临下。山上有一道观,为文峰观,那就是祝童的目的地。
他们下船处是一处缓坡,文峰观在山顶,巫山县城在对岸,一挂虹桥跨江连接两端。
走了不远进入一片藤蔓叠叠的丛林,尹石风抽出细剑在前面开路,几十米过后就到就看到一条狭窄的石阶小道。
“困了吧?”祝童问。
“不困。”曲奇说着,揉了把眼睛。他很想帮祝童背一会儿叶儿,可是又不知道合不合适。
祝童加快脚步,叶儿不能总处于沉睡状态,她总是个百十斤的成年人,走到半山腰,祝童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尹石风和曲奇商量一下,从路边的大树上砍下几条树枝捆扎起来做成一副简易担架,祝童把叶儿放上去,才长长的喘了几口气。
正常状况下祝童不会如此脆弱,主要是肩膀处水刺留下的伤。虽然已经上了伤药,可叶儿的身体正压在伤处,祝童估计,伤口已经崩裂开了。
有担架,三个人的速度就快了好多,快接近峰顶时有一处供游人休憩的平台,祝童看尹石风也在喘粗气,想到他身上也带伤,就示意在此休息一会。
举目四望,群山锁在薄薄的晨霭之中,散发着清晨独有的清新气息,青石小道旁时常有一蔟蔟野花花摇摆在薄雾中,随着花瓣流淌出一片静谧。
叶儿不声不响的跳下担架,把尹石风和曲奇吓了一跳。
祝童算算时间,也该醒了。
叶儿第一时间跑到祝童身边,依偎着他打量曲奇和尹石风。确定曲奇和尹石风是好人,才有空打量周围的景色。
两人都报以微笑,祝童嘱咐过,叶儿如今的心智停留在十来岁阶段。
昨天夜里,祝童确定安全后解开了叶儿的穴道;她开始没有哭闹,只是说头疼。开始还好,后来开始嚎啕大哭。祝童却怎么也找不到令她头疼的原因。
“别怕,他们都是好人。”祝童替她梳理着紊乱的长发,安慰道
还好,叶儿没有头疼的迹象,只是脸色不太好,原本雪白的肌肤略显暗黄。祝童一阵心疼,几天来,叶儿一定没能好好吃过一顿热饭。
“这是哪里?爸爸,仙女。”
顺着叶儿手指的方向,看到灿烂的初生的朝阳用辉煌的光环装扮对面的山峰,光环正中有个婀娜的身影,衣袂飘飘似要飞升入九天。
这一刻,朝阳终于挣脱群山的牵绊,驱散雾霭,将万道光辉洒向人间。
几只早起的鸟儿从光环中飞出,翅膀折射,在蓝色的天幕上留下一道道短暂的光斑。眺望远处,秀美绝伦的大江高峡毫无遮掩地袒露在眼前。在阳光的映射下,一峡接一峡,连绵不绝,颜色由深至浅,仿佛用浓墨淡彩铺就一般。青山重重,梦影憧憧,似真似幻。
曲奇也看到了这幅奇景,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巫山十二峰,最有名的神女峰。”祝童说。
“我的猫。”叶儿惊叫一声,她刚才起得突然,怀里的小猫掉到担架上。悠忽间,已没有了踪影。
“会找到的。”祝童拉住叶儿的手,生怕她跑出去掉下山崖。
“旺旺!旺旺!”几声狗叫传来。
石阶的顶端出现一只黄狗,威风凛凛的对着几个陌生人吠叫着。它作势要扑下来,突然站住,两只狗眼很仔细的在祝童身上转两转,突然夹起尾巴好像见了鬼一样撒开腿玩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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