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灵风看面前这位老翁身子略形佝偻,头顶稀稀疏疏的已无多少头发,大手大脚,jīng神却十分矍铄,眼睛开合之间有jīng光shè出,显然身负上乘内功。听他呼吸绵绵,功力却是比那些船夫更加高深。
一身陈旧的短衫已经褪sè,袖口衣领等处已经磨破滚出毛边。衣服虽破,但是十分整洁,浆洗的一尘不染。
平时穿短衫的大都是农夫工匠等需要劳作之人。凭这老者的穿着,是绝对租不起这艘大船的。但是江湖中人不能以常理测度,何三七愿意买馄饨,冲虚道长愿意骑毛驴,旁人为何不能穿旧短衫呢?
岳灵风不敢失礼,左手压右手举到额前躬身行礼,说道:“晚生,拜见前辈。”
那老翁练练摆手,呵呵笑道:“老朽不过痴长几岁,不用多礼,先生神技,老朽自愧不如,快请进来!”
岳灵风随着他走进船舱,见整个一层船舱是整个一个大厅,中间摆着一个八扇屏风将大厅一分为二,屏风外侧放着桌椅几榻,都是造型极致简约没有雕刻任何花纹,但是木料考究。
岳灵风看出都是上好的楠木所制。楠木虽然没有紫檀、黄花梨等木料华贵,但是时至深秋,楠木触之生温,不似紫檀等那般冰冷,正是应季之物。看来这船的主人还是颇有家资的。
舱壁上悬着一幅墨竹,笔势纵横,墨迹淋漓,颇有森森之意。案上放着一具瑶琴,一管洞箫。
而岳灵风初进门时,马上就感觉出在屏风之后,还有一个人的存在。此人不知男女,端坐于屏风后,听其呼吸,内力虽然不及眼前这位老翁,但是也颇为了得。
那老翁没有表示,此人又不曾出声,岳灵风也就当做不知道一般。
那老翁引岳灵风到桌边坐下,从一只紫砂茶壶中倒出一碗汤sè碧绿的清茶,说道:“先生,请用茶。”
岳灵风连忙双手接过,躬身道谢,说道:“前辈称晚生先生可是折煞小子了,实在是不敢当!”
老翁道:“当得!当得!这音律一道,达者为先,先生箫技高绝,老朽称你一声先生有何不妥?听先生的箫声可知是我辈中人,又何必扭捏?老朽冒昧,不知先生是何方神圣?
如此年纪便身负不俗的内功,又jīng通音律。在江湖上该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老朽眼拙,不知先生可否见告?”
岳灵风听他问的直接,心想:“我少在江湖上行走,也没什么仇家。来这里也是信步所至,断不会有人在此设计害我。屏风之后还有一位高手,听呼吸判断,其内功却是逊于丁勉之流的。
楼上没听到有人,只有面前老翁和屏风后的高手功夫不错,至于那些船夫,放到江湖上算是一流好手,但是在我面前还不够看。就算他们要害我,只要小心一点又有何惧?”
嵩山之行的顺利已经让他对自己的武功深具信心。
想罢岳灵风大方的说道:“晚生华山派弟子岳灵风,少在江湖上行走乃籍籍无名之辈,前辈自然没听过。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都告诉你了,总该让我也知道你是哪位吧?否则岂不吃亏?
那老翁笑道:“原来是华山派大弟子,岳掌门的公子!先生少在江湖中行走不假,籍籍无名却是过谦了。
今年初chūn在衡山城外,诛杀万里独行田伯光,先生一战名扬天下,武林中谁人不知?老朽的名字却是已经多年没人叫了,呵呵!现在认识老朽的人都叫老朽一声绿竹翁。”
岳灵风听他的名字眉头一挑,难掩讶sè,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碰到绿竹翁?
那么在屏风之后的人十有仈jiǔ就是任盈盈了?原本《笑傲江湖》的女主角!记得原著中,令狐冲是在洛阳城中碰到的任盈盈和绿竹翁,怎么他们竟来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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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曲谱赠君莫推让】………
岳灵风一直致力于扭转华山派的命运,将岳不群推上五岳剑派的盟主之位,对于其他的江湖人事诸如魔教、桃谷六仙等等,从不愿和他们搭上交情,免得横生枝节,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比如当初,他诛杀田伯光解救仪琳时,也是在恒山派众尼姑面前,一来是要借他们的口为自己扬名,二来,也是不愿跟仪琳单独扯上关系,万一再牵扯出了不戒和尚这个浑人,又是无尽的麻烦。
因此,对于任盈盈这个原著中的第一女主,岳灵风自然也不愿去招惹,毕竟她身后就是东方不败和任我行这两个大BOSS,还有一堆正邪难辨的武林人士。所以,在他的计划中洛阳是他自己划定的禁区,就是为了避开这位“圣姑”。
不过,任盈盈也不是NPC;只在一个地方老实呆着,所以,才有了这伊洛河上的相遇。
岳灵风想到这里,也就放下了,既然有缘相遇,也不必刻意逃避,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岳灵风这一番表情变化,没有可以遮掩,自然引起了绿竹翁的注意。
岳灵风见绿竹翁眼含询问之意,连忙起身拱手笑道:“原来是洛阳的绿竹前辈,早就听闻前辈琴、箫、画三绝,今rì晚生有缘得见本尊真是三生有幸!失敬!失敬!”
在洛阳认识绿竹翁的人甚多,他的琴法、箫技和所画的墨竹在洛阳也算颇有名气。原著中,林平之的外家洛阳王氏,怀疑令狐冲身上的《笑傲江湖》曲谱是林家祖传的《辟邪剑谱》,便是请的绿竹翁前来辨认。
岳灵风听说过他的名号也属正常,所以绿竹翁并没有多想。听到岳灵风赞他琴、箫、画三绝时,绿竹翁谦虚说道:“先生说笑了,老朽不过是个会弹琴、吹箫和乱涂几笔竹子的老篾匠而以,琴、画且不去说,这吹箫,当着先生的面岂敢称绝?先生这么说可是羞煞老夫了!”
岳灵风连忙说道:“前辈谬赞了!晚辈这箫技不过平平,怎比得前辈浸yín数十年之功。”
绿竹翁接着问道:“敢问先生,刚才所吹何曲?恕老朽孤陋寡闻,从未有幸听过,不知先生可否为老朽解惑?”
岳灵风心想:“果然如此,这么说来,这《笑傲江湖》曲谱还真是和任盈盈有缘。不管是原著中的令狐冲,还是现在的自己,似乎都是因为这曲谱才引起这位圣姑的注意。”
也罢,本来岳父大人和曲前辈传这曲谱给自己,就是希望能将它流传于世,任盈盈亦是音律大家,且把这曲谱也交给她一份,也算是相得益彰。
这样想来,岳灵风便实话实说道:“此曲名曰《笑傲江湖》,乃是两位退隐江湖的前辈所作,为琴箫合奏之曲。”
“琴箫合奏!?”绿竹翁听到此处颇为惊喜,连忙说道:“不知作曲这两位大家是何方神圣?能做出此曲,必定是惊采绝艳之人。老朽愚昧,竟不知天下何时竟出了这等人物?”
岳灵风心想,我那岳父和曲洋结交虽然嵩山已经知晓,但毕竟二人已经退出江湖了,没有闹的沸沸扬扬。所以还是小心为妙,尤其不能从我口中说出。
于是,岳灵风便抱歉地对绿竹翁说道:“这两位前辈已经退隐山林,晚生实在不便透露他们的名号,还请绿竹前辈见谅!”
绿竹翁闻言也不在意,说道:“本应如此,倒是老朽冒昧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暗自沉吟。
岳灵风见他的样子,心内灵光一闪,功聚双耳,周遭的声音突然响亮了起来,附近鸟飞虫爬之声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这时,就听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问他……弹奏一……江湖……”这声音只听到几个断断续续的词,一时间猜不出是什么意思,但可以听出是轻柔的女子声音。
岳灵风心想:“定是任盈盈在屏风之后用传音入密之法,在吩咐绿竹翁。”这传音入密的功夫却有其独到之处,声音聚而不散。若不是岳灵风内功深厚又特意运功去听,从一旁倒也很难察觉得到。
绿竹翁随即说道:“岳先生说这《笑傲江湖》本是琴箫合奏之曲,老朽今rì能有幸得闻仙音本该知足。只是今rì既然有缘遇见岳先生岂能错过?老朽厚颜,恳请岳先生再抚琴奏上一曲《笑傲江湖》,还请岳先生万勿推辞。”
原来这任大小姐想再听听琴曲啊,这可真是为难自己了。岳灵风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前辈这可是为难晚生了,不是晚辈推脱,若说吹箫晚生还有些心得,可是抚琴……虽说不是一窍不通,但是以晚生的拙技,根本就演奏不了这《笑傲江湖》。”
“哦……这……”绿竹翁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的拒绝,眼神中难掩失望之情。屏风后的任盈盈呼吸也不经意的重了一些。
“不过……”岳灵风仿佛没看到他失望的表情接着说道:“前辈既然对此曲有兴趣,晚生到是可以将琴谱默写出来送给前辈。”
岳灵风如此说,显然出乎绿竹翁的意料,“啊!”的一声愣在那里。岳灵风一直凝神注意屏风后的动静,顿时听到任盈盈深吸了一口气。
岳灵风心中燃起一丝八卦之火,想听听这位任大小姐说了什么,绿竹翁就坐在自己的对面,紫霞神功他是万万不能用的,如果对方发现自己运功偷听,那可是尴尬之极了。
还好,只将九yīn神功的内力用到极致,就能听清楚任盈盈用传音入密的法门对绿竹翁说的话了,不需要再用紫霞神功来提升内力了。
只听她柔柔的对绿竹翁说道:“竹侄,应下吧。好好谢谢岳公子。只是曲子听来颇长,今rì天sè已晚,明rì再让岳公子写吧。”
绿竹翁得到任盈盈答复,对岳灵风说道:“岳先生高义,慨以神曲见惠,老朽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只是刚刚老朽在船上听来此曲颇长,书写恐怕要费上许多时间。如今天sè将黑,岳公子若是不嫌弃,今夜就在这船上歇息一晚。明rì再写曲谱如何?”
岳灵风望向窗外,夕阳就要隐没在西山之后。附近又无城镇,如果露宿野外或是借宿在村民家中,却是不如住在这船上舒服。于是大方点头说道:“如此,便叨扰前辈了。”
“呵呵!刚才老朽钓上一尾肥鲤鱼,今晚炙了这尾鲤鱼。老朽和岳先生小酌几杯。”说着将仆从叫了进来,吩咐下去炙鱼烧饭。仆从领命出去后。绿竹翁在墙角的柜子里取出一个瓷瓶和两只酒杯。
岳灵风虽不贪杯,却爱品酒,这也是他前世就有的爱好之一。说是附庸风雅也好,小资情调也好。当时他在家中收藏了不少各地的特sè酒。但是经济条件所限,很少收藏极品名贵的酒。
这一世做了岳不群的儿子,虽说不算大富大贵,毕竟是一派少掌门,经济条件却是好很多。因此,他在华山也收藏了不少名贵美酒。偶尔来了兴致和父亲或者是师弟们小酌几杯,却绝不贪杯。
毕竟前世是医生,这一世也jīng通医理和养生之道,深知酗酒之害,这方面他可是自律的很。
绿竹翁将两只杯子摆在桌上,拔掉瓶口的软木塞,酒香弥漫在整个船舱之中。他将两只酒杯斟满说道:“来,岳先生请用,炙鱼很快就好,我们边喝边等。”
岳灵风看到这两只酒杯是羊脂白玉所雕成,入手温润。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闻出是上好的汾酒。这才想起绿竹翁也是酒道的大行家。于是赞道:“唐人诗云:‘玉碗盛来琥珀光。’喝汾酒用这玉碗玉杯,更增酒sè。前辈果然也是酒道中人啊!”
听岳灵风这么一说,绿竹翁双眉一挑,眼神放光,大喜道:“先生也懂酒?”岳灵风笑道:“略懂,略懂。班门弄斧,让前辈见笑了。有道是天下美酒,汾酒必喝,喝酒必汾。来,晚生借花献佛敬前辈一杯!”
绿竹翁听他说得风趣,举起酒杯和他一碰说道:“请!”
酒能迅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古今如一。三杯过后,两人都健谈起来,话题当然不离这音律乐曲。
岳灵风虽然在刘正风和曲洋那里学到了很多jīng深的乐理,后来又和刘菁朝夕相处,她家学渊源,让岳灵风更增见识。但是这个年月,都是师徒传承,可没有后世的音乐学院和统一教材,不同师父不同流派所传往往相去甚远。
但是曲乐一途和武功一样,往往殊途同归。一番深谈下来,二人都觉对方的理论让自己大开眼界越聊越是投机。
期间任盈盈也借绿竹翁之口,和岳灵风讨论几句。岳灵风佯作不知,只当和绿竹翁一人在聊天。后来聊得兴起,也不再刻意运功去听任盈盈对绿竹翁说什么了。
一瓶汾酒半斤不到,二人喝完也正好吃完了晚饭。rì落月升,船上已经挑起了灯笼。岳灵风虽然和绿竹翁谈xìng正浓,但是想到屏风后面的任大小姐还没吃晚饭。这么一直谈下去,如果等下她觉得饿了让绿竹翁赶我出去,岂不老大没趣?
想到这里,岳灵风便和绿竹翁说道:“竹翁,晚生爱品酒,但这酒量却是差的可以,此时酒劲有些上涌,想要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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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伊水静夜细思量】………
“呵呵,岳先生内功不弱,酒量再浅也不应该这么快就醉了吧?”绿竹翁笑着说道。
岳灵风道:“竹翁有所不知,晚生喝酒从不用内功与酒力相抗。那样岂不只是满足口舌之yù,白白糟蹋了这美酒?每每只喝到微醺便适可而止,这时感觉刚刚好,再要多饮反而不美了。”
绿竹翁自己真实酒量其实也不是很高,此时听他说得有趣,又有几分歪理,天sè确实已经甚晚,屏风里那位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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