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坞堡门帘一掀,而后从中传出一个声音:“进来说话。”
首领闻声也没答话,只对两个新换上来的守卫吩咐道:“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说罢转身弯腰步了进去。
自从首领进了帐内,外面守卫便再也听不到帐中声音,雪依旧在下,营盘依然静悄悄的,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坞堡内,首领陡一踏入,早有一人坐在帐中沙盘旁,手里捧着一壶马奶酒,正“咕咚咕咚”的往嘴里倒。
首领很有耐心,一言不发,就这般看着他。
“啊!真是好东西啊!我这一去,能有几百年都未得一尝啦!”那人终于喝完了,将酒壶扔到一边,抹了抹嘴,转过头来,看向首领。
映着帐外透进来的火光,首领才看清了这人。
只见首领对面之人,是满脸的胡须,头发散乱不堪,面白齿黄,脸上印着一道长长的疤痕,自左边额头到右边嘴角,狰狞可怖,更兼衣饰怪异,不论是中土大兴,还是他极北阎蔓,都未曾见过这般穿着。他身上穿着的,是一副紫色皮毛缝制的皮衣,也不知是什么兽的皮,看起来光亮非常,坚硬无比,上面还有不少划痕,可皮衣不大,仅覆盖了半个身子,露出一条坚实的臂膀,小腹肌肉也尽数在外,再看其腰间,束着一个金属大环,不知是什么质地,从环上伸出四只金属小抓,牢牢的嵌在这人的腰腹肉里,将他的腰捅出四个窟窿,嵌合处早已结痂,看上去十分怪异。
这人见首领在看自己的腰部,大嘴一咧,猛地拍向腰间金属环,骤然发出“当”的一声响,他“哈哈”笑道:“怎么,没见过这物什?”
首领摇摇头,没做声。
这人道:“若没有他,今日我便是想来,那也是来不了的。”
首领道:“这些年,您受苦了!”
这人道:“苦什么苦,倒是我阎蔓,如今发展的怎么样儿了?”
首领苦笑一声,开口道:“发展么?谈不上,温饱而已。”
这人听罢忽的站起身子,头撞到坞堡顶上,只听“刺啦”一声,只把顶棚捅出个大洞,在外面露出如杂草一般的头发来。
“他妈的!”这人啐了一口,弯下腰来,用手往大洞处一挥,霎时间便补上了帐顶缺口,好似新的一样儿,才又对着首领道:“你,是我第多少代子孙了?”
首领闻言顺势拜伏于地,口中答道:“第十二代不肖孙儿项卓宸,见过老祖宗。”
这人见这首领给自己连连磕了三个响头,喊着自己老祖宗,突然悲从心来,“哇哇”哭了起来,他边哭边道:“我项文仓没用,项文仓没用啊!”猛地也跪倒在地,大脑袋往地上一撞,两人你一下我一下,对着磕了起来。
自称项卓宸的首领一见此,哪里肯受,急急站起了身,往旁边一闪,躲过老祖宗的跪拜,走到老祖宗项文仓身侧,拽着他一条胳膊,想将其扶起来。
哪知项文仓就是不起身,项卓宸头顶青筋暴现,使尽了浑身解数,也不能将宛如磐石一般的项文仓给拽起来。
首领项卓宸无奈,只得站在一旁,看着悲痛万分的老祖宗独自哭泣。
良久,项文仓哭的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定了定神,对着项卓宸缓缓开口道:“你那传音符篆中,说的可都是真的?”
项卓宸见老祖宗没事了,赶忙应下,生怕话题转的慢了,老祖宗又伤感起来,只听项卓宸答道:“是的,现我阎蔓大军已倾巢出动,就等老祖宗一句话了。”
项文仓道:“天助我也,荀家小娃娃不懂事,竟还想借咱们的手去削弱他道门实力?哼!他也太小瞧咱们了。既如此,明日我们便趁北盘江已冻作深冰,从冰面上渡河。”说完仰头长啸,似是要一吐心中怨气,他高声喊道:“荀世龙!当年你将我逼走,险些客死他乡,可曾想过我项文仓不但没死,今日我还要杀回中原,屠尽你荀氏一族,你就在九泉之下看看这场好戏吧!”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八章 一波又起
申文志仙诀一出,地上本是好好的美丽花朵瞬间变了模样,从那无害的小花儿转而变成了凶恶的奇花,只见那花茎上托着的花盘内现出根根倒刺,一时间漫天花雨,犹如一个个奇门暗器一般向尸虬兽铺天盖地的涌了过去。
“咔哧咔哧”声不断从尸虬兽的身周传来,这是奇花与尸虬兽的猬甲摩擦发出的声音,刺耳之极,真叫人心中难受不已。
那尸虬兽怒吼一声,一爪牢牢钉着已经伤势颇重的黄浩轩,跃上半空,一阵闪转腾挪,浑身乱摆,将附着在自己身上的奇花甩的到处都是,正当尸虬兽无暇顾及其他之时,突然从其后出现一道光芒,这光芒一闪而入,从尸虬兽的下面刺进了它的肚皮,是破命出手了。
尸虬兽吃痛,见有人用利器破开自己硬甲,刺进肉里,顿时大叫起来,大尾一剪,打向破命,破命一见,忙的拔出仙王匕,转身欲躲开尸虬兽这凶狠的一招,谁知从拔出的匕首处,尸虬兽身上的被刺中留下的小洞里喷出一道血箭,不偏不倚,正好射中了转过一半脑袋的破命。
只听“咝喇”一声,破命大叫出声,再看那破命,此时正捂着自己半张脸不住的哀嚎,脸上冒起阵阵青烟,原来这尸虬兽的血箭中带有腐蚀性,别说肉身,便是溶化那坚硬的钢铁也不过在眨眼之间。
这下沾着了破命的面皮,若不及时医治,恐怕真就如他的名字一般,命也要不得了。
破命挨了这一下,只觉疼痛难忍,急急向后退去,一手捂脸,一手从腰间乾坤袋中取出一瓶丹药,倒出两粒来,这丹药放在手心里,药丸不大,不断的泛着蓝光,一看就不是凡品。
破命一仰头,将丹药尽数吞入腹中,丹药入口即化,药力立时激发,疼痛之意顿减。南海绝仙阁,一向以仙诀功法闻名于世,若说起这治病救人,妙手回春,可就相形见绌了。
破命心中有数,这丹药不过是止痛罢了,最多也就能暂缓这腐蚀血箭的扩散速度,不能根除,于是身法急闪,身影恍惚间,便到了正在双手不断打出法诀,指挥花海攻击尸虬兽的申文志身旁。
他申文志也是聪明,一眼便知破命为何过来,这节骨眼儿也无心与其说笑,一手控诀,一手甩出两粒丹药,口中道:“服下此丹,伤势立止。”
破命伸手接着,看也不看,直接扔到口中,再次消失在原地。
这时的破命已知他尸虬兽不好惹,血中亦有剧毒,是以更加小心,有一旁申文志以那奇花的花海为助臂,每每趁隙出手,仙王匕一出一进间就能捅出一个血洞来。
如此相斗,直近过了半个时辰,尸虬兽早已遍体鳞伤,可依旧战意十足,破命与申文志见一时难以将这妖兽拿下,心急如焚:若是仍旧如这般纠缠,再无变化,恐怕这妖兽爪下的黄浩轩就要撑不住了!
的确,看那黄浩轩,嘴唇发白,衣襟湿透,四肢自然下垂,随着尸虬兽的动作随风摆动,脸色发青,显是也身中剧毒,更兼失血过多,奄奄一息了。
他二人不过灵寂期,尽力出手,眼下也有些力有未逮,破命现了踪迹,与一边的申文志相视一眼,互相透了个底,两下一点头,想必是要出绝招了。
申文志当先发难,他双手急变,一手掐诀,一手拍出一掌,嘴里念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接我一记掌中花!”
申文志话音一落,从其手掌中喷出一股真气来。这真气弥漫开来,化成朵朵素色桃花,一时间花香四溢。桃花一现,申文志掌心再变,从他掌纹处向前生出一道旋风,将全部桃花拢做一束,形成一股桃花旋风,朝尸虬兽呼啸卷去。
破命脸上无甚表情,一手持仙王匕,口中蓦地大喝出声,声罢忽然身形模糊,周身颤动起来,待他身子落实,仔细看去,申文志竟身子一分为二,二化为四,四出十六,忽而变出十六道人影来,也不知这十六具化身是真是假,是虚是实,个个儿手中拿着一把仙王匕,表情各不相同,有悲有喜,有愤有急,有焦有伤,有怒有哀,变幻莫测,叫人捉摸不透。
这十六个化身虽说表情不一样儿,可这动作却是相同,只听他十六人同时开口,大喝一声:“杀!”
“杀”字一出,十六人一齐消失不见,直到那尸虬兽身遭才猛然现身,各执匕首,向尸虬兽的破绽处扎去。
现今的尸虬兽已然显得十分急躁,他身遭有百花奇兵不断干扰,前有桃花旋风虎视眈眈,一击就命中斗大的狼头,痛的它不停的哀鸣,又遇破命的“十六分身”绝艺使劲儿进攻,将其捅的浑身都是血洞,一时间血流如注,本就要害被破,受了重伤,疲惫不堪的身子终是支撑不住,“扑通”一声摔下地面,抽搐了两下,便再也不动弹了。
“呼~”申文志长吐一口浊气,一屁股坐倒在地,看了看尸虬兽的尸体,心有余悸道:“万幸!若是再拖上一时半刻,奴家可真要后力不济,虚脱而死啦!”
那破命从空中降下了身子,十六分身合而为一,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想是也消耗的不轻。
申文志扫了尸虬兽的尸体一眼,突然大叫道:“哎呀!怎么把黄大哥给忘啦?!”
说完连忙冲上前去,拽住了黄浩轩的身子,一使劲儿,“嚓啦”一下儿,把黄浩轩从尸虬兽的爪子上扯了下来,抱在怀里,低头一看,差点儿没吓出了声儿。
这黄浩轩现在哪里还有人样儿,不但满脸的灰暗,死气沉沉,那胸膛腹部也整个被洞穿了四个大口子,五脏六腑搅和的血肉模糊,眼见是不活了。
那破命离得稍远,把目光投了过来,正与抬头看他的申文志四目相对,只见申文志摇了摇头,破命也是惋惜的叹了一口气,默不作声了。
这三人虽说在这次被门中长辈下了命令而下山历练,相遇于大兴之间,只因修为仿佛,又出身甚高,是以临时决定互为帮手,结伴前行。可在这之前,三人也只是互相听他人提到过对方,根本就未曾谋面。
这段日子不算长,黄,申,与破命三人间了解不算深,可大概的行事秉性亦是可以知道的,他三人各有所长,亦是互相钦佩,惺惺相惜,没成想天不遂人愿,如此大好前途的黄浩轩早早的离开了这美好的世界,直叫申文志与破命二人深有兔死狐悲之感,修仙一途本就布满荆棘,一时间伤痛万分。就连一向满嘴花花的申文志都落下了几滴眼泪。
半晌,沉默不语的破命才开口道:“申兄切莫太伤心,妖魔已去,可此地仍是凶险之地,你我二人大战一场,甚是疲累,先回复一下元气吧,一会儿将黄兄的身子收了,送回落宝天宫便是了。”
破命说完,便坐到地上,双腿一盘,端坐一处,往口中扔了两颗回灵丹,自行恢复起来。
申文志闻言也点点头,把怀中的黄浩轩尸首放在一旁,四下一看,忽然大叫一声:“永平前辈!您这热闹可看的高兴了吗?”
申文志这一嗓子似怒似嗔,也不算过分,毕竟人永平真人道法通天,他不能说的太难听,而那永平真人也的的确确是做了一回坏人,袖手旁观,见这妖兽未死却不曾来帮个忙。
四周早无永平身影,也不知申文志这话是对谁说来。
不过片刻,那永平的声音果真传了回来:“呵呵呵,小友此言差矣!”
话音一落,从天边突然划过一道亮光,亮光里走出两个人来,个子高些的,身后背着面破烂小旗,上书“在世神医”,佝偻着身子一脸褶子,正满脸堆笑,笑吟吟的看着他二人,而这人身边还有一个矮小些的,身披八牛丁袍,浑身贴满符篆,手里倒提着红菱宝剑,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不住打量着申文志与破命。
这新来的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收了老魔元婴,随后便消失不见的永平真人,与主持困魔阵东面阵眼,恢复了万年记忆的老怪灵魂少儿身——黑子。
永平真人,黑子二人一出,只听永平真人续道:“哎~不是小老儿我不欲相助,实是适才与古驰魔头一战,耗尽了小老儿全部仙元,尚需时间补充,是以未曾出面相助三位小哥,真真儿是对不住了!”
永平一脸真挚,连连道歉,这话说的也是在情在理,申文志与破命二人也不再多说,申文志冷“哼”一声,却不答话。
永平真人自觉没趣儿,也不再道歉,向周围一打量,佯作惊讶道:“黄小哥?那可是黄小哥?”一边问着,一边还向着黄浩轩的尸体走去,鼻中泛着哭腔,端的是一番好演技。
申文志见此一幕,又增伤感,好不容易吸了一口气,才缓过这股子劲儿来,咬紧牙关挤出一个字来:“是。”
永平真人听罢蓦地扑在黄浩轩身上,哭到:“呜呼哀哉,都怪小老儿无用,不能早早前来相助,以至于以至于黄小哥遭了毒手,小老儿有罪,小老儿有罪啊!”
永平真人在一旁哭的是感天动地,申文志叹了一口气,终是被打动道:“永平前辈,您也不必如此伤感。这事儿要说来也不能全怪您,也是我三人一时鬼迷心窍,叫这妖兽钻了空子,唉。”
永平真人背对着二人,口中呼号,脸上却挂着诡笑,又装模作样的端起袖子,在眼睛上抹了抹,这才转过身来,看向破命,一惊一乍道:“呀?破命小哥,你这脸莫不是被那妖兽给伤了么?”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八章 一波又起
申文志仙诀一出,地上本是好好的美丽花朵瞬间变了模样,从那无害的小花儿转而变成了凶恶的奇花,只见那花茎上托着的花盘内现出根根倒刺,一时间漫天花雨,犹如一个个奇门暗器一般向尸虬兽铺天盖地的涌了过去。
“咔哧咔哧”声不断从尸虬兽的身周传来,这是奇花与尸虬兽的猬甲摩擦发出的声音,刺耳之极,真叫人心中难受不已。
那尸虬兽怒吼一声,一爪牢牢钉着已经伤势颇重的黄浩轩,跃上半空,一阵闪转腾挪,浑身乱摆,将附着在自己身上的奇花甩的到处都是,正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