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儿尖细十足,听来刺耳的很,只一瞬间便钻进了诸位大臣的耳中,殿中嚷闹戛然而止。
隆祥皇帝见韦世昌这一嗓子效果不错,又给了韦世昌一个赞赏的眼神,转过脸来,不去问众位大臣,反而看向阶下元开裕道:“你家镇北大将军有何想法?”
元开裕本是对一众大臣十分厌恶:如今已是火烧眉毛了,两座城池已经丢了一天一夜了,消息刚刚传来,不思解决之道也便罢了,反倒如此无理取闹,搬弄是非,全把这军国大事当了儿戏,用来向圣上邀功,向政敌示威,真是久在朝中坐,不知天下难了!太平日子过得多了,早就忘了战争的残酷。此时忽然闻听圣上垂询,打断了他的思绪,微微一愣,赶紧整了整精神,出言答道:“我家将军曾言,一切都依循皇上旨意,现下里也只是调兵阻拦,未有进攻击敌。”
隆祥皇帝微微点头,嘴里吐出一个“好”字,继而对阶下众位大臣开口道:“诸位卿家有何想法,都给朕说说。”
皇帝陡一开口,就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下面又七嘴八舌开了,再看这殿中硝烟再起,犹如战场。
隆祥皇帝看了这架势,一阵头疼,脸色不善,沉默一阵,见下面仍未有要停止的意思,勃然大怒道:“你们都是朕之公卿,国之大臣,就在殿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当这里是菜市吗?不到我问,谁若再敢出言,立马给我拖出去砍了。”
隆祥皇帝龙颜一怒,打殿外“呼啦啦”涌进来一队兵士,衣甲鲜明,武器锃亮,排成一队对着满朝文武兵戟相向,杀气立刻遍布整个大殿,大臣们见皇上发怒,赶紧噤声,气焰顿消,一时嘘寒若禁,紧闭双唇,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发出声音,被拉到殿外“咔嚓”了。
隆祥皇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巍巍道:“你们的意思,朕已然听出了个大概,说穿了不过两个字,无外乎‘战’与‘和’,嗯”
皇帝言罢,往下面一扫,眼神终是定在一人身上,接口道:“吴敏致,你有何看法,且说与朕听听。”
那吴敏致乃是前朝大将军之子,勇武非常,现任兵部侍郎,亦是主战一派,听闻圣上相问,向前一步出列道:“启禀陛下,臣无话可说。”
隆祥皇帝一阵纳闷儿,追问道:“怎么无话可说?”
吴敏致道:“阎蔓,豺狼也,不可予之以仁。自太祖逐其至今近千年,时常侵扰我北疆,先帝在时亦出大力逐之,却仍不知悔改,今卷土重来,北方战乱已起,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若不及时将其消灭,必为后患,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请陛下三思!”
隆祥皇帝闻声点头,脑袋一转,又看向另一人道:“乌长沥,适才朕见你喊的最欢,你来说说看。”
乌长沥颔首出班,先看了看一旁的吴敏致,轻轻摇头,这才躬身一揖,对着皇帝说道:“
所谓於学行礼,为说道义以感化之。单于怀服,遗以胡中珍货而去。仰以事君,俯以临民,必先诰诫号令,感化人情,而使下见信。人心肉做,我示之以诚,其必以诚待我。恳请陛下择人言和,劝其退军,如若不应,再兴兵戈不迟。”
隆祥皇帝听罢略一思量,也觉有理,为难道:“你二人说的都有几分道理,这叫朕如何定夺?”
正当皇帝摇摆不定间,老丞相眼中精芒一闪,稀松的眼皮终于翻了开来,对着隆祥皇帝道:“老臣赞同乌御使之言,可先遣人求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其退兵。”说完双眼一眯,又似打起盹儿来。
隆祥皇帝看着老丞相,心中无奈的很,不过口中仍道:“丞相所言极是,哪位爱卿愿赴柳州一试?”
皇帝此话一出,竟而鸦雀无声,满场寂静如斯,死水一般。
隆祥皇帝这么一看,不悦道:“一个都没有么?刚才要和之人呢?”
片刻,老丞相金晋温出言道:“老臣愿往。”
隆祥皇帝摇头道:“老丞相九十高龄,一生为国操劳,劳苦功高,这回便将这功劳让与小辈吧。”
金晋温拱手道:“多谢陛下关怀,忠君之事,为国分忧,乃是老臣之本分。”说完又缄口不言。
隆祥皇帝又看了看殿中诸人,怒而喝道:“阎蔓人虽是豺狼虎豹之辈,却也脱不掉人身,有何可怖之处能叫尔等怕成这幅样子?我大兴的脸面都叫你们丢尽了!”
隆祥皇帝这番话直骂道了主和之人的心坎里,将他们骂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唯唯诺诺不敢吭声。
正这时,冷清的大殿中忽然响起了嘹亮的佛号:“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大战一开,生灵涂炭,我等身为大兴官员,当以百姓为本,还需少做杀孽。”出言的正是那新晋国师——正方!
只见正方禅师说完了,双手合十对着隆祥皇帝一礼道:“贫僧愿为陛下分忧,前去柳州劝降阎蔓。”
隆祥皇帝看向左边,见正方禅师一脸平淡,直似视阎蔓大军如无物,大喜过望道:“有国师出马,定当一蹉而就!”
说完冲着阶下久未出声的元开裕道:“元开裕上前听封。”
元开裕听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脑袋往地下一点,口中道:“臣,元开裕,接旨。”
皇帝续道:“朕命你为贺亭都尉,领兵马五千,护送国师前去柳州谈和,当好生保护国师周全,不得有误。”
“元开裕领旨,谢主隆恩!”跪着的元开裕磕了三个响头,突然向隆祥皇帝问道:“皇上,臣还想向皇上要一个人。”
皇帝一听奇道:“是何人?”
元开裕道:“我入宫途中得遇此人,观其言行颇知兵法韬略,聪敏异常,想带到北疆军中以为助力。”
隆祥皇帝点点头道:“他叫什么名字?”
元开裕答道:“那人自称蓝思才,现任京城禁卫军统领。”
隆祥皇帝眉毛一挑道:“哦?原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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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六十三章 玉葱气象
悠悠青山,在玉葱山山分三座,各个山顶之上都坐落着许多建筑,他们有如棋盘相互比邻,星星点点布满山尖,这是阳清派的道场。
“唔……”徐阳泰睁开朦胧的睡眼,迷茫的看了看左右,双眼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他甩了甩头,双目终是对上了焦,看清了床边坐着的一个人。
“醒了?吃点儿东西吧。”武相坐在床头,见自己的徒弟睡醒了,站起身来,转身去给徐阳泰端来一碗粥。
武相一边端着粥碗,一边开口道:“这粥在山上可不好找呐,我阳清派素来淡薄,仅就那么几个老家伙好口舌之欲,是以平日里全山上下都吃那叫人闻来作恶的辟谷丹,哪里找得到什么吃食。”武相说完,将这粥碗递给刚爬起身子的徐阳泰:“这是我叫你师兄下山去寻的,你赶紧喝了吧。”
徐阳泰脑袋一直混浆浆的,粥香四溢,只觉腹中阵阵饥饿感袭来,口中也湿润了许多,如此便默默接过了粥碗,“跐溜跐溜”喝了起来。
直喝顺了气儿,这才对着武相真情流露道:“师父,我……”
武相摇摇头道:“你莫要想那么多,就在山上好好休息,这是玉珠峰的翠竹苑,以后便是你的休息之所,这间屋舍就于你居住,今后切要好生打理着。”
说完叹了口气:“这粥食你可莫要浪费,仅此一锅,喝完的话你就得自己去寻了。”武相说罢忽而想起,他徐阳泰哪里下得去山?随即仔细看着徐阳泰这难看的面皮,无奈道:“叫你师兄下山替你买来便是。”
徐阳泰左右一看,见周围哪有其他人在,忙问道:“是哪位师兄?”
武相道:“是你阳明师兄,他与阳冲在山外历练多时,眼下阳明已经返回山中,阳冲还在外游历,不日也将返还。”
徐阳泰点点头,不知又想起什么事来,默不作声,一时呆在床上。
只听武相劝道:“你已昏迷六七日光景,眼下身子还很虚弱,多多休息吧,为师有事,还要出去阵子,一会儿我叫阳明来照看你。”
徐阳泰口中咕哝一声,大嘴一咧道:“师父且去吧。”
武相站起身来,掸了掸衣摆,又看了徐阳泰一眼,转身离去了。
徐阳泰立起腰杆,往床头挪了挪,后背靠在床板上,双手错在胸前,出神的想着心事。
想他徐阳泰几经辗转,好不容易寻到一位真心对他的师父,如今开来,情分仍在,可这脸上却多了几丝生分。徐阳泰五大三粗,心思未有那般细腻,自是未知未觉,只道这世上之人俱瞧不起自己,唯独这武相师父对自己好。
也不知是莫名其妙的与那师祖苏礼常相斗而消耗过巨,还是没有受到阳清派的肯定而精神萎靡,徐阳泰只想了一会儿,便已觉得累了,大脑袋一摆,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就这样儿坐在床上睡着了。
再待其醒来,已是第二日天明时分。
“啊——”徐阳泰打了个哈欠,猛地坐起身来,一把将被子撩到一旁,臀部一使劲,在床上转了半圈儿,两条腿落得了地,“腾”的一下儿站起身来,双手向上一举,打上一个懒腰,口中腻道:“嗯——真舒服啊!”
这徐阳泰端的是神经大条,这会儿已经忘了前些日子的种种不快,也未对自己昨日萎靡,而今日这般精神抖擞有所疑惑,只是好奇的东张西望。
要说这阳清派也确实阔绰,想这方寸的小屋内,一应摆设就已样样齐全,桌椅板凳俱是沉香木所就,阵阵檀香从中弥漫而出,桌上放着的玉器奇石精雕细琢,足见手工艺人之实力超凡,脱俗的手艺正应了此山此景,清净优雅又不失灵气。
再看那墙上的挂饰也不算少了,几乎每隔上它一段距离,便有一副画儿挂在上面,有山水,有花鸟儿,有虫鱼,不提那画工本就十分精致,角落里的落款更是惊人,无一不是珍稀古玩,名人大家!
虽说这古玩放在这群动辄就活上千八百年的修仙之人眼中根本不是什么事儿,但无论如何,这一张字画若放到大兴,那也是有价无市的奇珍!
也不知这些年来,他大兴朝为这道门四派贡献了多少财富,就光这一个小屋子,就不是像他永平真人当日那青牛山三清观的落魄苦寒模样可以比拟的。
说起徐阳泰,也算是走过京,入过宫,见过皇帝,拜过神仙,而他自己还不过三十,这番际遇拿出去与那些乡亲们说说,直能叫所有人刮目相看了,当然,这相不相信却要另说,指不定被人把他当做神经失常,脑子坏掉了呐。
古董在他眼中以不算稀奇的玩意儿,这些年来也见过不少,可见虽见,却没有一样儿是属于自己的,现如今,这些东西即便也不属于自己,可放在自己的屋内,每日看上一看,也颇觉赏心悦目。
这不,徐阳泰向前两步,大手一伸,摸向一只珊瑚树,这珊瑚嫣红似火,就像一朵硕大的莲花静静地开放;又像一簇簇跳动的火焰将海底照亮,犹如分支的鹿角般一片片格外惹人喜爱,内里却连作一处好似那茂密的森林。
徐阳泰说不出那些字画古董好在哪里,可这珊瑚却是自然中原有的物什,这一尊珊瑚可真叫徐阳泰兴奋了起来:“没错,这宝贝与那摆在张家的一样儿,而这个比张家那个还要大,还要漂亮呢!”
徐阳泰粗糙的手掌全然不顾那锋利的珊瑚尖部,只不住的在上面摩挲,越摩挲便越开心,突然使力猛了,就听“咔嚓”一声,那珊瑚禁不住他的大力,折断开了。
徐阳泰闻声便知不好,撒开手来,向后退上两步,再往那珊瑚看去,只见那本来好好的从外面开来美态十足,圆润的珊瑚外表上出现一个小坑,很是明显,叫明眼人一看便能找到缺憾之处,而断开的那一截儿也掉到错杂的珊瑚枝里面去,与其他枝杈交织在一起,眼看是捡不出来了。
正这时,屋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从屋外头走进一个人来,这人三四十岁模样,手中托着一个瓶子,大步走到徐阳泰身边,眼睛一眯,冲着不知如何是好,正愣在原地满头冒汗的徐阳泰身旁,将手里瓶子向徐阳泰身上一推,眼中鄙夷道:“你就是那徐阳泰?奉师父之命,给你送饭来了!”
徐阳泰见这人来的凶,又赶上自己做了亏心事,生怕被这人看出来,拿眼偷偷瞟了这人一眼,接着下意识的一边用手去接瓶子,一边以这人为中心向珊瑚方向挪了几步,正挡在珊瑚前面,遮蔽了这人的视线,这才松了口气,低头去看刚才接过来的瓶子。
他看了看,拧着眉毛抬起头来问道:“请问您就是阳明师兄么?”
那人鼻中轻“哼”,不耐烦的点头道:“没错,就是我。”
徐阳泰不知哪里得罪了他,想前日他还为自己下山买粥,难不成我毁坏宝贝一事……已经被他看见了?
徐阳泰也不敢无故提起,只心中揣揣道:“谢谢师兄那日为我操劳,不远万里下山置办粥食,我感激……”
阳明道:“若不是师父有命,你当我会为你下山么?”
徐阳泰见他仍旧对自己这般态度,心里更加肯定:一定是师兄看见了自己干的事,这会儿才这般气恼,对我说出这番气话来。
于是徐阳泰一脸歉意的点点头,又对着阳明问道:“师兄,你给我的是何物啊?”
阳明更见不屑,嘴角一撇道:“这叫辟谷丹,能填饱你的草包肚子,好了好了,休要多言,我走了,这一瓶子够你吃上一个月的,等到下个月我再来给你送。”
阳明说完,就转身欲走,徐阳泰见阳明要走,忙跟上一步道:“师兄,我每日可有什么需要做的吗?”
阳明走了两步,听徐阳泰发问,转回头来道:“你?”说完上下扫视了徐阳泰一眼接道:“你老老实实在这院里呆着吧,若叫我发现你出了翠竹苑,小心你的腿!”
说完再也不看徐阳泰一眼,径直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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