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无论白虎一方行何打算,太平军都能迅速应对,出乎人意料的迅速。
左髭二人自然不是料敌如神的人物,那可能性就只有一个了!
白虎一方中,必有奸贼通敌!
赵县尉!
巫罗提槊就奔那赵县尉捅去,势疾力大,毫不留情。
若不是赵县尉一直小心留意着众人的举动,及时出剑上挡,怕是已被这一槊捅死了。
“你要作甚!!”
赵县尉表面上大怒,心里却又惊又惧。难道巫罗这厮看出来了?
巫罗怒道:“山道是依你之意拓宽,我与巫罗的法力也因你而近乎耗完!太平贼料事如神,也定与你有关!”
“巫真传莫要随便污人!”赵县尉一边张口为自己辩解,一边趁机靠近着燕大王,“大王,你看巫真传……”
燕小乙还未说话,陈县令刚劝了半句“大敌当前,莫要自乱……”
赵县尉突然从袖口出掣出一柄短刃,在陈县令惊骇的目光中,奋力扎向燕小乙!
“啊!”
任秀儿一把抱住了燕小乙,而短刃,直接刺入了她的右背!直至末柄!
咳!咳!咳!
短刃直接刺穿了肺叶,任秀儿顿时觉得喉头发痒,忍不住连连地咳嗽。而每一声咳嗽,便有一滩鲜红的血液喷出来。
燕小乙闻到了那股子血腥味,感受到了衣衫被一滩滩的血液浸透后的凉意。
又是被人保护,又是不顾生死的保护!
真不喜欢!
真该死!
赵县尉刺杀燕小乙不成,趁着白虎众人未反应过来,几个蹿跳翻滚,逃回左髭丈八的身边。
“哈哈,燕小儿!”
“感觉如何?!”
见秀儿受伤,李进、潘凤、巫罗大急,抬脚都要过来看看秀儿的安危,却被燕小乙示意阻止了。
“命疗术。”
燕小乙轻喝一声,将一团凭空而现的光团打碎入任秀儿的身体。
小姑娘的脸色迅速好转起来,后背的伤口也在白虎山众人的关切目光中、在左髭丈八的好奇眼神中、在赵县尉连连的可惜声中,缓缓愈合。
白虎山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而燕小乙却依旧面沉如水。
“你该死。”
燕小乙死死盯住赵县尉,一字一句地说道。
“哈哈哈!我该死!哈哈哈!我该死!”赵县尉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我该死,那你就让我死啊!”
“你不是有仙法吗?你不是号称是仙吗?你不是法力通天吗?”
“我求你杀死我!来啊来啊!”
赵县尉在“两军”阵前,对着燕小乙手舞足蹈地叫嚣着!将三日来所受的窝囊气、郁结心情,一并发泄了出来!
潘凤气得哇哇大叫,抓起斧头就要冲过去。却听到“小大王”缓声说道——
“如你所愿。”
燕小乙右手平举。
掌中空空如也。
赵县尉见状哈哈大笑,就待再说上几句嘲笑的话,却突然如吞了一只死老鼠一般,愣在当场!
一剑自掌中生。
其剑身金龙蛰伏。
其镗色赤黄。
其穗枫红。
“死来!”
【037】尸体化了
燕小乙一剑在手,遥指敌阵。
五尺左右的身高,在数千人中显得极为渺小,却吸引了山顶所有人的注意力。
天雷?神龙?亦或冰霜之力?
众人无法确定燕大王接下来会施展哪一种仙法。不过,下意识地,他们都觉得内奸赵县尉怕是难逃此劫了。
而赵县尉虽状似疯狂,却老老实实地躲在左髭丈八的身边,左手横刀、右手举盾,严阵以待。
六日前,卜已找上家门,以太平旧事与家人安全相挟,迫使赵县尉打探白虎众人的情报,以利攻山事宜。
太平攻山失败后,卜已又于凌晨提刀登门,要他去往白虎山,寻机会行荆轲旧事,刺杀燕小乙。
白虎山数日,赵县尉始终未下定决心,直到初赛后他跪求仙宝而未得时,才算死了心。
通过这几日对燕小儿的观察,他大致推断出燕小儿法力不济、难御雷霆的“事实”,正好与燕小儿在宴会上所说的话相符。也因此坚定了赵县尉做“内应、刺杀”之事的决心。
但现在,他的心里却有些动摇了。
对面的燕小儿拿出了一把先前从未出现过的“仙剑”。
不是冰霜雷霆,不是神龙巨鹰,而是一把样式古朴的剑。
燕小儿意料之外的出手,使赵县尉的心提得更紧了。
恐惧来源于未知。
赵县尉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燕小乙持剑来攻?飞剑杀人?剑气杀人?
正值赵县尉心中彷徨未定、忐忑不安时,燕小乙终于挥了挥手。
太平军阵中的刀兵、弓手下意识地后退一小步。就算是一向胆大的左髭丈八,也忍不住往边上一闪身,逃离在赵县尉三尺之外。
四柄飞刀,凭空出现,“嗖嗖嗖嗖”,射向赵县尉。
飞刀之速甚疾、飞刀之锋甚利,赵县尉的心里却没了刚才的紧张畏惧。他侧身左挪一步,抬手举盾迎刀,沉稳若磐石。
“哚!哚!”
两枚飞刀近乎同时射中了木盾。下一刻,赵县尉挥臂右斩长刀。
“叮!叮!”
连续两道铁器交撞之声中,赵县尉精准无比地斩落另两枚飞刀。
巫罗、夏侯惇等人心道可惜,甚至杜畿都抱着已被惊醒却安静乖巧的小洛洛,遗憾地摇了摇头。
怎未扎死此贼子!
“哈哈哈哈,燕小儿技止于此了吗?!”
飞刀尽斩、长刀扬威的赵县尉,自以为已经将燕小乙的“手段”全部挡下。
在得意的长笑声中,他望向燕小乙,希望从他的脸上看出诸如沮丧、失落的情绪,好让自己的心情更畅快些。
可惜,他失望了!
那燕小儿仍是一副淡淡的、看他不起的表情。
直让赵县尉恨得咬牙切齿,刚才的得意、畅快,一下子没了影踪。
“将死之辈,安敢如此……”
赵县尉大怒,扯过一把长弓,搭弦欲射,却听到一旁的左髭丈八大声惊叫:“小心!!”
赵县尉反应迅速,猛一矮身右翻,一缕风声自其耳旁一扫而过,“噗”地一声,飞刀正中一名太平弓手的咽喉。
好险!
赵县尉狼狈地栽倒在地,先前的汤水菜叶黏黏糊糊粘了一身一脸。他却松了一口气,好歹躲过一劫啊!
“小心啊!”
赵县尉又听到了左髭丈八的大喊声。
还没完?飞刀在哪?几柄?
一瞬间,赵县尉在心中问出了三个问题。可是,为时已晚!
“噗!”
一阵难以名状的剧痛,自其耳前眉后处迅速蔓延开。赵县尉眼前一黑,委倒在地。
一柄飞刀,深深扎入其太阳穴中!
赵县尉,死!
太平一方两千余人,包括卜已、左髭丈八在内,都望着军阵之中的那具渐渐发冷的尸体,惊惧在当场。
白虎山顶出奇的安静,除去山风萧萧,也只剩下数千人的粗喘声。
太平人如此,巫罗等人也如此,都呆呆地望着赵县尉头颅上的那柄飞刀。
好诡异的飞刀!
燕大王发出的飞刀有四,其二正中木盾,另二被斩飞。
赵县尉以为燕大王“技止于此”,却没看到那被斩飞的两枚飞刀,并未直接落地,而是划过两道诡异的弧线,“不死心”地回飞过来,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再袭向他的头部。
赵县尉躲过其一,却被另一枚阴魂不散的飞刀一下扎进脑子里,直接毙命!
阴魂不散,不死不休!
这哪是仙家的手段?!这分明是魑魅魍魉的鬼兵!
不尝人血、不索人命,就绝不干休的鬼兵!
待了好久,左髭丈八嘶哑的声音在山顶响起--
“燕大王果然是真人在世。左髭丈八先前得罪了。”
左髭丈八一改之前的喊打喊杀,竟然说起了软话,还向燕小乙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揖礼。
“我太平大事,大王已然尽知。今日再次攻山,实在是为我太平大计不得已而为之。望大王多担待!”
“大王之能,左髭深知,大贤良师亦深知。若大王愿为我太平座上客,大贤良师必西席待之、共襄盛事!”
“大王,意下如何?”
众目睽睽之下,左髭丈八道出“太平大事”,又向燕小乙伸出了橄榄枝。
杜畿虽不愿从贼,但听了左髭丈八一席话,也知道了如今只剩了两条路可走--或身死道消、或入太平。
其他如巫罗李进者,也不是怕死的人物,不过终究还是要看燕大王的意思。
燕小乙看着左髭丈八,思考片刻,问道:“先前在山脚阻你上山者,何在?”
“先前的十一人?”
“正是。”
左髭丈八稍一沉吟后,答道“其为首披甲者,死于某家刀下;另十人,殁于乱箭之中。”
“兄…兄长!”内门弟子高鲁,一听这话,高叫一声,晕厥过去。
“尸首何在?”燕小乙继续问道。
“尸首留在山脚。”
“抬上来。”
“好。”
左髭丈八不清楚燕小乙的想法,不过,他也没觉得此时的燕小乙能翻出什么大的浪花。
龙逢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亦被犬欺。任你仙法通天,如今只能扔鬼刀。
些许小事,做便做了,反正不费什么事。若入我太平,权当是结交好意;否则的话,两千太平众碾过去,更不费事。
左髭丈八派了上百人下山取尸。却待了近半个时辰才见人回来,而且个个神情恍惚。
左髭丈八浓眉皱起,就待问明状况,一小头目上前答话:“大王,那披甲者的尸体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不见了?”左髭丈八对这名披甲者深有印象,一为其身上所着之珍稀甲胄,二为其作战勇猛、不计生死。
此二中,又以第一为主。
他身为大贤良师身边的大将,又是三十六渠帅之一,身上也就穿着一件札甲,远远比不上这一普通的白虎山上“内门弟子”。
若不攻山势急,他早将尸体上的鱼鳞甲扒下来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还差了数十人看守此甲。
怎么现在说没就没了?!
“张五六,过来!”
名唤“张五六”的太平道人,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就算是听了左髭丈八的召唤,也是好久才回过神,不过还是一脸的恐惧,哆哆嗦嗦、磕磕巴巴地道:“化了!那人化了!”
尸体化了,就在数十人的眼皮底下,一点点、一点点地化为乌有。
死尸、衣物、兜鍪、鱼鳞甲、红缨枪,所有的东西,在一刻钟内,化为空荡荡的一片,灰都没留。
【038】各人去留
【若能在12点前码出一章,那就发;如果不能,那就明天早上。】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汉以孝治国,号称是孔子“七十子之徒之遗言”的《孝经》,自然被奉为圭臬。而“身体发肤…”这一句话,也因此广为流传。
如今这高丹直接化作虚无,别说是留有全尸,压根连一缕头发都没剩下。高鲁若要为其兄长料理后事,则唯有“衣冠冢”一途可供考虑了。
自春秋战国至两汉,“二元灵魂观”盛行于世。这种观点认为,人体由魂与魄结合而成。
“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阳曰魂。”
身死之后,魂魄分离,“魂气归于天,形魄归于地”。接下来,人就进入了死后世界。
不同于后世“阎王判官、孟婆无常”的阴府地狱的那一套,在汉时人的认知中,“死后世界”有着类似世间郡县的一套官僚管理体系。
两汉丧葬中的告地策、震墓文、买地券中,就“记载”了大量的地下官吏---
地下丞、冢丞、冢令、墓伯、墓黄、地下二千石、丘丞、陌上游徼、蒿里父老、西冢公伯等等。
汉时的人相信,人死之后,魄归于地,在这些地下官吏的管辖之下,他们将开始一段类似生前的“死后生活”。
由此,两汉时人,自皇帝至黔首,“事死如事生”,特别的重视丧葬之事。“以厚葬为德,薄终为鄙”。
皇帝之中,以汉成帝为最甚。先修昌陵、后起延陵,“作治数年,天下遍被其劳,国家罢敝,府臧空虚,下至众庶,熬熬苦之。”
王侯大臣亦如此,花费葬资无数,搜罗珍宝玉器,甚至殉以活马真车。
名士豪族、黔首黎庶也多效之,甚至还有人因为一场葬礼而倾家荡产。
《后汉书》就载有崔寔葬父之事,“其父卒,剽卖田宅,起冢茔,立碑颂。葬讫,资产竭尽。”
然而,到了高丹这儿。厚薄之葬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他“形魄”已散,根本就失去了进入“死后世界”的资格。
高鲁悠悠醒来,首先看到的就是摆放在两军之前的十具尸体。张民、谢超、蒋大力……,十名外门弟子,俱在此列,唯独少了他的兄长。
他瘫坐在地,哽咽不语。而白虎山众人也心有戚戚,尤其是新上山的一众弟子。
累死累活入了白虎山,好不容易得了内门外门的身份,还没学到仙法、还没拥有仙兵、还没骑上仙兽,一天的工夫都还没过去,就被人打上山门来。
紧接着,一内门、十外门死在了刀兵之下,那内门弟子甚至连尸体都没能留下,就直接诡异地消散一空。
近两日的经历之奇,远胜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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