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白听见衣服摩挲的声音,身后的人渐渐走得远了,直到,听不见她的脚步声,天地之间,一片沉寂,只有他,还有那片树荫,那片碧水,那片明月,那片清风……
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孤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
(解释一下,架空,请忽略诗词朝代。)
怎么能放得下你
东方刚刚亮出鱼肚白的时候,晨殇睁开了眼睛,看着身边熟睡着的落月,嘴角漾起温柔的笑意。
慢慢的坐起身,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落月的脸颊,低声说道:“丫头,早安。”
丫头,早安。
晨殇的唇角轻轻的扬了起来,他轻轻的俯下头,就在唇快要印到她额上的时候,便停住了。
他看见她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有些僵硬。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慢慢的下了床,理了理睡得有些皱的衣服,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新的一天。
落月端着热气腾腾的热粥和馒头,轻轻敲了敲晨殇的门。
不想让别人看到晨殇和夜白奇异的紫瞳,更何况,这里还被夜白布置得如同第二个无圣宫,落月把整个后栈的上房和后院都包了下来,送饭送水的事情,都自己全部包揽了。
门打开了,夜白看到落月手上端着的托盘,轻轻笑着接了过去:“宫主,我来吧。”
“出门在外,就不用叫我宫主了。”落月避开了他的眼神,向里面走了进去,“殇的情况怎么样?”
“有夜白帮我导气通脉,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好的。”晨殇走到桌子面前坐了下来,很诚恳的看着夜白,“谢谢你,哥。”
不管夜白救他,出于什么目的,但是,他的确是把他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而且,还是他现在这种令无圣宫尴尬的身份。
夜白将刚刚盛的那碗粥放在晨殇面前,淡淡的笑了笑。
落月接过夜白递过来的粥,氤氲的热气将他的脸掩得有些模糊。
“谢谢。”落月垂下眼帘,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粥。
这应该是这么多年,他们第一次这样坐在一起静静的吃东西,无圣宫中除非有什么重要的事,平时都是自己在宫里用膳,这样的气氛,让他们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却又有,淡淡的温暖。
寂静中只听得见勺子碰撞瓷碗的声音,还有细小的喝粥声,落月舀起一勺粥,不经意抬眸,看着面前两个自己最在意的男子,慢斯条理的吃着早餐,夜白拿起一个雪白松软的馒头,轻轻掰下一小块,然后优雅的送进嘴里,而晨殇,也是吃得十分斯文。
落月这时才发现,原来晨殇和夜白虽然性格迥异,但在静下来的时候,竟然是惊人的相似。
不管是眉目间的神情,还是同样如玉的容颜,更有那种在不经意间露出来的举止和细节,简直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么多年了,她竟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一点。
也许是她从小就赌气下山的缘故吧,对于夜白,她脑海里最深刻的便是他慵懒闲散的神情,那种对任何事物都淡漠的浅笑,而忽视了他的容颜,原来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脑海里最深刻的,是他的人,而不是,他的面容。
即便有一天,他的容颜已在你的记忆里褪去了,但是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却能够永恒。
落月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当初那无心的一剑,竟然铸就了这样两个风华绝代的男子。
而且,还铸就了一段孽缘。
她眼里的神色黯了下去,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怎么了?”
“怎么了?”
夜白和晨殇同时开口问道,发现两人竟是异口同声,而且都是那样急切的关心,夜白眸子里闪了闪,垂下了眼帘。
落月尴尬的看了眼夜白,对晨殇摇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于是刚刚还很安静融洽的气氛,一下子便得尴尬起来。
沉默着吃完了饭,落月站起身来收拾碗筷,夜白站了起来:“宫主,我来吧。”
晨殇也同时伸出手去:“丫头,让我来!”
又是同时开的口。
夜白脸上泛出浅浅的红晕,对于这样僵硬而又尴尬的场面,一向在任何时候都淡然从容的他竟然不知道怎样去应对了。
落月着恼的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声音硬了起来:“我自己收拾就好。”
晨殇收回了手,抓了抓头,干笑两声,然后讪讪的坐了下来,巴巴的看着她收拾。
看着他紫莹莹的眸子里闪着像孩子一般的无辜,落月心里一软,声音放柔了下来:“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好歇着吧。”
晨殇漂亮的紫瞳弯了起来,笑吟吟的点点头。
夜白也坐了下来,先前的微窘已经褪去了,他含笑对落月说道:“有劳宫主了。”
落月微微低了头走了出去,面对夜白,就连一个勉强的笑容,她都露不出来。
他怎么能,笑得如此云淡风轻。
夜白看着落月渐去的身影,眼里的笑意渐渐的散去,水漾似的复杂情绪一点点的溢了上来。
晨殇像孩子一样懒懒的趴在桌子上,没有忽略夜白眼里一闪而逝的情绪。
晨殇开始每夜都跑过来敲落月的房门,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落月实在狠不下心撵他回去,于是,晨殇开始理所当然的霸占她的一半床位,而且拖着她的手跟拖着宝贝一样微笑着睡着。
只是每天早上,他都会凝起薄薄的冰霜,替落月敷眼,然后再悄悄的离开。
落月睡不着觉,她的耳边,不断的回响着夜白的箫声,如泣如诉,幽远凄凉。
没有一夜间断过。
落月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强自压抑着自己不要半夜跑出去找夜白,那箫声不断的在她耳边回响着,她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便是夜白孤寂的背影,静静的坐在湖畔,执着那支并不精致的洞箫,一曲,又一曲,直至天明……
尽管在白天的时候,夜白仍然笑得淡然慵懒,仿佛那样云淡风轻的男子,从来不曾有过悲伤。
有一次错肩而过的时候,夜白突然轻声说道:“宫主,你瘦了。”
落月止住了脚步,心里微微的发涩。
“如果是我打扰到宫主了,夜白在这里赔不是。”
落月轻轻的咬住了下唇,低头欲走。
“以后,不会再有箫声了。”夜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落月的身形滞了一滞,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有没有箫声,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刻进了她心底,深刻而痛楚,挥之不去。
那一晚,果然没有箫声,落月却还是失眠了。
听不见箫声,便不知道夜白在哪里。
夜白在哪里,他在做什么,他会不会好好休息,又或者,静静的坐在那里,悄无声息的伤感和落寞,又或者,他就在门外……
越是不确定,便越是抑制不住的猜想,落月翻了个身,晨殇拉着她的手便滑开了。
一阵夜风吹来,没有掩好的窗户便被吹开了,满天星子萤萤的闪着幽光,像一块黑色的绒布上,缀满了点点碎钻。
“喜欢吗?”夜白为她撒上满天星子,微笑着问她
“送给你的,这是我第一次送给你礼物,喜不喜欢?”
“过去的我不知道什么是爱,可是现在我知道了,原来有人爱着的感觉,是这样温暖。”
夜白的唇瓣轻轻的贴在她的唇上,温柔而又缱绻……
落月突然从床上弹起来,夜白,夜白!
她怎么能够放得下他,她做不到,她做不到啊!
夜白那么骄傲,他怎么会把自己难过的一面表现出来,他的笑容,从来都是掩饰自己伤痛的方法,她怎么会忘了,夜白从来就不曾真正快乐过,在他重生后拥有完全心魄的那一刻,她就是他的全部,他的全部啊!
落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脚,她悄无声息的掠下床去,甚至连鞋都没来得及穿,拿起床头的白纱外袍便从窗口跃了出去。
一片寂静,哪怕是她跳出窗户的时候,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晨殇慢慢的睁开眼睛,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慢慢的将身体向里挪了挪,那里还有她留下的淡淡余温,晨殇慢慢的,慢慢的将脸埋进枕头里面。
“丫头……”
落月几乎是用跑的到了湖边,夜风吹起她乌黑的长发,明亮的眸子里满是热切的光彩,她赤着的脚被磨破了,可是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她只想要见夜白,她的夜白,她最爱的夜白!
隔得远远的,她便看见了那抹白色的身影,静静的坐在湖边,长发飞扬间,能看到精雕玉琢般的侧脸,高挺若胆的鼻子,妍丽纤薄的唇角。
他的唇,不像平日那般总是浅浅的勾着,他敛着眸子,纤长的睫毛覆住了眼帘,洒下柔和的扇形疏影。
心里泛起浅浅的疼,这样的落寞,这样的孤寂,这样的忧伤,是她从不曾见过的夜白,她怎么舍得,让他每天对着她微笑,却在每一个夜晚,这样独自一人,黯然伤神。
落月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激涌,她飞快的跑了过去,洁白的衣裙飞扬起来,如同一只漂亮的白蝶。
她紧紧的抱住了他,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夜白……夜白……
夜白的身体僵了起来,他被她从背后牢牢的抱住,她身上的体温,渐渐渗进了他被夜风吹得有些凉的肌肤里面。
甚至,能够感觉到脖子上有温热的液体,慢慢的滑了下去。
半晌,夜白缓缓的抬起手,慢慢的覆在了腰间的手上,声音有些沙哑:“月儿……”
奢侈的梦
落月不敢松开手,她怕一松手,他便不在了,她怕他转过身来,她便没有勇气了。
她多想,就这样一直抱着他,一直拥抱着,一直拥有着……
“月儿。”夜白一向清越平稳的声音竟有一丝轻微的颤抖,他拉住她的手,想要转过身来。
“别动。”落月牢牢的将手扣在一起不松开,“不要转过来,就这样,就这样好了。”
夜白轻轻的叹了口气,果然没有再动,落月将脸轻轻的靠在他肩上,他身上的淡淡清新夹杂着空气里的青草味涌入鼻间,让人贪婪的舍不得离开,她只能奢侈这一回,就这一回。
她的眼泪慢慢渗进他的衣衫,一点一点的晕开,浸出一大片泪渍。
她多想抛开一切去爱他,可是,她却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风拂柳扬,碧水微漾,在夜色下颜色显得有些浓重的绿荫上,一个白衣男子静静的坐着,眸子里溢起浅浅的忧伤,身后的少女伏跪着靠着他的肩,静静的流泪。
夜风吹起两人的长发,丝丝缕缕的缠绕在一起,洁白的衣袂在草地上散开,如同莲翼。
湖边不时传来几声蛙鸣,还有一些小虫子的低吟,除此之外,四周一片寂静,静得可以听得见,两人轻微的呼吸和心跳的频率。
“夜白……”她轻轻的唤着他。
“我在。”那样的清越温柔,却终不能属于她。
“夜白……”声音里已经有了哽咽。
夜白轻轻的,将她的手握在手里:“我在。”
落月闭上了眼睛,幸福哪怕只有这一刻,也足够她回味一生。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落月慢慢的抬起头,然后站了起来,看着夜白在她视线里变得模糊的身影,一步,又一步,向后退去。
她终究还是不能,不顾一切的拥抱他。
夜白垂下了眼帘,静静的,听着她后退的脚步声,一动也不动。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落月缓缓的转过身,不同于来的时候那般欢欣雀跃,每迈出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如同灌了重重的铅,一抬足,一落地,都钻心的疼。
“宫主。”她的身形滞了一下,她听见了夜白的脚步声,他已经回过头看到了她。
明明已经收住了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落月紧紧咬住下唇,不顾一切的狂奔起来。
她不要被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更不想再面对他的容颜,不管是寂寞的,还是微笑的,她都不要再看到,那样她会控制不住自己!
落月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有多久,耳边只有呼呼掠过的风声,路边的景色一路倒退,直到筋疲力尽,直到听不见夜白的声音,她才一下坐倒在地上,像是全身都脱了力。
她太冲动了,她不该这样冒冒失的跑出来,她就这样跑掉了,置夜白于何地?
脸上的泪痕已经被夜风吹干,落月怔愣着坐了半天,手上似乎还有夜白淡淡的体温,夜白的沉默,夜白的叹息,都像是一把无形的枷锁,将她的心牢牢的束缚起来。
夜白……
落月抱住了自己的膝盖,紧紧的蜷成一团。
夜白静静的站在远处,从发现她跑错方向的时候,他便跟了上来,他知道她没有带银勾,无法御剑,他不放心。
她不愿让他看到她狼狈的样子,所以,他隐去了自己的身形,默默的看着她,看着她流泪,看着她发呆,直到,她慢慢的抱着膝盖蜷成小小的一团,直到她慢慢的睡着。
无形的空气中突然漾起了浅浅的波纹,夜白的身形慢慢的显露出来,乌黑的长发,胜雪的衣衫,如画的容颜,却没有平日那样闲散慵懒的笑意,如同紫罗兰般剔透清冷的眸子中,泛着浅浅的怜惜与心疼。
他这次回来,原本是为了争取他的爱,可是,在知道了一些事情后,他却只能选择放手了。
他一向自诩谋略控局无人能及,只要是他想要做的事,都不曾失过手。
可是如今,他才懂得了一个道理,有些事情,并不是努力,就可以得到回报的。
从知道晨殇为了落月付出怎样的代价时,他便再也不能沉稳的去争取他的爱了。
他缓缓的走到落月身边,然后慢慢的蹲了下来,洁白的衣摆散乱的垂落在草地上。
看着她赤着的脚上布满被碎石草木割破刮伤的痕迹,伤口已经凝起了暗色的疤,夜白的紫瞳轻轻的凝了起来,右手慢慢汲出一道清冽的水气,轻柔的包裹着她脚上的伤口不断游走清洗,然后从衣襟上撕下两块布,将她的脚慢慢的缠了起来。
做完了这一切,夜白将她抱了起来,她的身子柔若无骨,很轻,轻得像羽毛一般,下颌尖尖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