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淑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婆一脸端肃,虽然低眉顺眼,但看着十分不卑不亢,周嬷嬷正站在那婆身边,赔笑不已。
转会目光,她才发现薛氏的眼神又锐利的一层,她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忙顺着她的话头道,“回王妃,确实还起不了床,不过比昨日好些了。”
“那就好,”薛氏假作慈爱地点点头,还拍拍她的手背,温淑宜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这孩就是身弱,你看看,才进门两天,就病倒了。”
“是妾没福气。”
薛氏好像对她的反应颇为满意,又嘘寒问暖了几句,抬头看向那婆,“卫嬷嬷,你看她这样,估摸着过两天长公主的宴席,是去不了了。”
卫嬷嬷十分有礼地躬身道,“奴婢明白了,长公主的吩咐奴婢已经带到,若是有可能,还望王妃娘娘一定带上这位夫人一同赴宴。”
“这个自然,得长公主青眼,也是我们家的福分。”薛氏微笑道。
话已说完,那姓卫的嬷嬷也不多停留,即刻告辞而去。
温淑宜还茫然着,薛氏的目光已经像刀一样扫了过来。
“在长辈面前高卧,哪个教的你这规矩?”
“王妃娘娘……”她忙下床,扶着床边,跪了下去。
“哼,我可真没看错你,几天工夫就能让崇儿为你下跪求情,连门都不出,名声都传到泾阳长公主那儿了,要是再过几日,岂不是这王府都要给你来当家?”
。。。
 ;。。。 ; ; 隔天,翟清崇果然依言戴着那串朝珠出门,他人原本就长得清俊,两粒晶莹的珊瑚珠一衬,虽然少了一分多了一分贵气,更像个官宦之家出身的公,温淑宜看自己的谋算没成功,心里有些不爽,早晨起来又与翟清崇斗了几句嘴。
因着临出门前被小妾缠住,待翟清崇赶到宫中时,换班时间已经错过,御前侍卫统领厉箫是出了名的严厉,结结实实地训斥了他一番,便罚他去宫门戍卫。
然而翟清崇却心情甚好,摸着脖上的朝珠,唇边笑意止都止不住,同班的侍卫,吏部尚书家的二公宋岩无奈地摇摇头,“我说翟兄,你今儿是怎么了,笑成这副德性,可是有什么好消息,也说出来让兄弟们一块儿高兴高兴。”
“不可说,不可说。”他故作神秘,惹得宋岩一阵嗤之以鼻,正待回嘴,却被一声冷哼打断。
“你们在说什么?”洪钟般的声音传来,两人一惊,忙回过头去,果见厉箫冷着一张脸站在后面,虎目含威,正逼视着他们两个。
两人忙俯身行礼,“统领。”
厉箫沉下脸,也不叫他们平身,叱道,“你们两个,都不记得本统领说过,当班时不许交谈?还是说你们视本统领的话如儿戏,想去领罚?”
御前侍卫平时接触皇亲国戚,乃是世家弟平步青云的捷径,可是相对而言,犯错误的刑罚也十分严重,如今日这般,少说也要领脊杖二十,唬得两个锦衣玉食的公魂飞魄散,忙跪倒在地。
“属下知错!”
“本统领一向军纪严明,你们,当完班后自去领罚。”
两人正待求情,却听得一声“慢。”打断了厉箫的话。
那是一个女的声音,隐隐含着一份持重与威严。厉箫眉头一皱正要发火,转过身却一眼瞥见宫门外停着的轿上的纹饰,忙半跪下行礼,“长公主。”
仆妇麻利地卷起轿帘,泾阳长公主含笑点点头,“厉统领辛苦。”
“不敢当。”
“本宫要进宫去探望皇上,烦请厉统领行个方便,”她说着,将目光转到跪着的两人身上,柳眉微蹙,“这是在做什么?”
“回长公主,这两人私下交通,戍守宫门不尽心力,臣正要处罚他们。”厉箫不卑不亢道。
“哦,是这样,”泾阳长公主点点头,额上垂着的明珠随她的动作而前后晃动,光华顿生,只听得她轻声软语,“厉统领戍卫宫禁,自是要明正典刑,只是泾阳寿辰将近,见不得打打杀杀,不知统领能否卖泾阳一个人情,就放过这二位。”
这话虽扣着身份,却说得十分软和,给了厉箫台阶下,厉箫虽然对泾阳长公主忽然插手这些事觉得奇怪,但也只得点头应了,转头对两个属下道,“既然长公主为你们求情,算你们两个走运,今且记下,下次再犯,两罪并罚!”
“是!属下领命。”看来是逃过一劫,两人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稍等,这位可是廉王家的公?”泾阳长公主一个眼神止住欲放下轿帘的仆从的动作,微笑着问。
“臣翟清崇,见过长公主。”见问道自己,翟清崇忙谨慎地行礼。
“年少有为,不错。”泾阳长公主扶着侍女的手走出来,织金繁绣的裙裾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金冠下笑容矜持而沉稳,“当年你父亲做皇上的伴读时,本宫也常常陪伴在侧,你母亲还好吗?”
“回长公主,母亲一切都好。”
“那就好,你平身吧。”她的语气甚是和气,翟清崇逊谢了一次,依旧依言起身。
“谦和有礼,廉王家教尚好。”泾阳长公主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咦了一声,问到,“你朝珠上这两颗珊瑚到别致,也是你母亲的手笔?”
“回长公主,是臣新纳的妾侍,她年幼不懂事,觉得好玩,失礼了。”翟清崇慌忙解释。
“是这样,既然知道是不懂事,你却还如此纵容,今日甚至带进了宫里,可见你还是宠这位侧夫人,”泾阳长公主缓缓含笑说着,语气却渐渐变得严厉,“不过,凡是需要有,不可因一个女而废了纲纪伦常,明白吗?”
这几句话说得颇重,翟清崇顿时惊起一身冷汗,忙恭恭敬敬地应了。
泾阳长公主满意地点点头,却又话锋一转,“不过敢将朝珠动出别致花样的女倒是没见过,过几****的寿宴,你也将她带来我看看。”
咦?先是告诫他不可偏宠,为何又要见面?翟清崇有些摸不着头脑地抬起头,泾阳长公主却已经回到了轿里,轿帘放下,一行人便进宣德门去了。
“啧,看来这位长公主果然像传说中一样,对侧室们忌惮得很。”宋岩见厉箫已经走远,便又凑过来,哼哼唧唧地道。
“怎么说?”
宋岩左右瞧瞧见四下无人,才“嘿嘿”笑了一声,低声道,“听说泾阳长公主早年嫁了泾阳侯,侯爷别的都好,偏偏就爱红袖添香这一口,泾阳长公主又善妒,侯爷在世的时候就没少闹,后来泾阳侯过世,她便遣散了家里所有的妾侍,任她们流落街头,无家可归,甚至有的还进了青楼那。”
翟清崇听得身上有些起鸡皮疙瘩,“这么狠?”
“可不是,”宋岩摇摇手,“我说,你还是别让你那爱妾去了,省得这位公主姑奶奶又燃起旧时心肠,那兄台可就要痛失美人咯。”
翟清崇忙点头,“多谢兄台提醒,等会儿换班了,我请你喝酒。”
宋岩“扑哧”一声笑了,支起胳膊捅了捅他,“哎哟,蹭你一顿可真不容易,看来那位果然是翟兄你的心头宝,得悠着点,你这还没娶正妻吧?小心将来世妃容不下她。”
两人在这头说笑着,温淑宜那边则搬了个躺椅窝在院里晒阳,而泾阳长公主府送寿宴请帖的马车却已经在发往翟府的上了。
。。。
 ;。。。 ; ; 经过早上这场闹剧,薛氏一整天没来找麻烦,温淑宜自打来到廉郡王府,还是头一次这么清闲,虽然身上伤还没好,但心情却非常愉快。
“小姐,奴婢已经都找了一遍,可还差两颗,怎么也找不着。”如英对着一盒散落的东珠,有些发愁。
“拿来我看看。”腿上有伤哪里都去不得,她只好躺在床上。
如英忙捧着盒过去,温淑宜探头去瞧,只见一颗颗一般大小的东珠泛着温润的光,让人一看就心生喜爱,“真是好东西。”
“是啊,东珠是稀罕物,万一王妃娘娘查问起来,这可怎么办好。”如英说着,又开始发愁。
“别急,”一把抓起几颗来仔细看了看,温淑宜吩咐如英道,“你去妆台上,把我那支珊瑚簪拿来。”
如英忙取了来,温淑宜将东珠与珊瑚珠比了比大小,点点头,抬手将珊瑚簪往床沿上一击,簪上的两颗龙眼大小的珊瑚珠应声而落,温淑宜随手拾起来,笑道,“丢了就丢了,我看把这两颗配进去,大小和样式都合适。”
“小姐,这……”如英吃了一惊。
“怎么?”温淑宜将两颗珊瑚珠放进盒里,“你快去找根线,咱们给他穿上。”
“这珊瑚簪,是小姐最值钱的陪嫁啊。”如英有些心疼。
“是吗?”温淑宜对珠宝实在是没什么概念,愣了一愣,看看手上残破的发簪,“就这个?”
“小姐不记得了吗?是定亲那天,老爷亲自赏的,这样大的珊瑚,怕是满京城都不好找。”
“没什么,坏了就坏了,反正我也不喜欢红色。”温淑宜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便催促道,“你快去吧,穿珠费神,别累着。”
“世爷会不会不喜欢?”如英仍然有些担心。
“放心吧,有我呢。”温淑宜笑眯起眼睛笑道。
那个男人的喜好,怕是没人比她更清楚了,看他这一世尽穿些蓝的白的之类的素色,满身清贵气,她偏要弄点艳色来逗逗他。
果然,夜里翟清崇回来,见到自己的朝珠被“改造”成了另一番样,嘴角抽了抽,“这就是你今天的成果?”
温淑宜忍住笑,满脸期待地问,“正是,世爷觉得好不好看?”
“这……”
“世爷别小看这两颗珊瑚,这可是我最值钱的陪嫁。”不等翟清崇说话,温淑宜又抢在前面说道。
面对对方一脸真诚,翟清崇只得硬着头皮道,“也好,十分别致。”
“那世爷明日可愿佩戴它去宫中?”
“……”
“看来世爷还是不喜欢,是妾多事了。”温淑宜垂下眼帘,不让翟清崇看见自己已经无法抑制上扬的嘴角。
“……喜欢。”
“真的?”
翟清崇咬咬牙,“真的,我明天就戴它。”
“那就多谢世爷了,可一定要天天戴着,不准离身那。”温淑宜终于撑不住笑了出来。
翟清崇这才反应过来,挑眉道,“好啊,都会消遣我了,嗯?”
“妾身不敢,请世爷恕罪。”温淑宜嘴上说着,人却都快笑进床里了。
翟清崇心里一动,几步走过去坐在床边,身体朝前倾,两手支在温淑宜身体的两侧,整个人压了过去,两人的距离顿时近在咫尺,“恕了你的罪,我有什么好处?”
炙热的气息猛得喷在脸上,熟悉的脸就在眼前,温淑宜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重重一跳,一下惊慌起来,四肢并用朝床里缩去,“世爷……”
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翟清崇眼底掠过一丝失望,然而还是收手起身,笑道,“我说过不会碰你,你玩笑我一次,我也玩笑你一次,咱们扯平了。”说着又挤挤眼,“难道是你想歪了?”
“你!”温淑宜顿时脸色如火烧一般,“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这么小气!”
“彼此彼此。”翟清崇回敬道。
月明星稀,秋夜难得如此温和沉静。云生蹲在廊柱下面拿着树枝涂鸦,听见屋里的笑闹声,打了个哈欠,向坐在廊下的如英道,“还是姨娘合世爷胃口,我在世爷身边这么多年,还没听他这么开心过呢。”
“我也一样,小姐在家时,从来不会哭也不会笑,来了王府以后,人都好像变了。”如英轻声说着,见云生睡眼朦胧的,便走过去拍了拍他,“你要是困了就先去睡,我替你守着,你下半夜来换班。”
“那好,辛苦姐姐了。”云生打着哈欠离去,如英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又将看向亮着温暖烛光的屋,目光有些复杂。
。。。
 ;。。。 ; ; 室内一灯如豆,烛火摇曳,满室温馨。
桌上布着精致的菜色,边上一男一女四目相对间,却不是应有的情意缠绵。
“这就是你们想出来的办法?”温淑宜瞪着眼睛,盯着眼前的翟清崇和云生主仆两个。
“云生想的,我觉得不错,暂时能避一避我娘。”翟清崇陪笑着,夹了一筷虾仁到温淑宜碗里。
“小姐,其实奴婢也觉得不错。”如英也附和道。
“你们……”温淑宜有些无奈,“世爷,我现在手上的伤还没好,又要把脚弄伤,会不会……”
这群人,竟然想出让她把自己的脚腕扭伤,借养病为名呆着云和轩里,就不必去受苦的法来。
“可是从明天起我就要每日进宫去任职,顾不了你,用这一招,你也就最多疼一下,总好过被我娘折磨。”翟清崇道。
“小姐,世爷说得没错,要是小姐动弹不得,王妃一定就无可奈何了。”如英也劝道。
“你们……”温淑宜有些头疼,抬抬手示意如英住嘴,想了想,看向翟清崇,“好吧,我答应就是了,不过,”她眼珠转了转,“要劳烦世爷配合演场戏才能让王妃信实了。”
说罢细细将自己的想法说了。
翟清崇听完,眉毛一抬,嘴角露出一丝可疑的弧,上下打量着温淑宜。
温淑宜被他看得发起毛来,“世爷怎么这样看着我……是我说得哪里不对吗?”
“没有,很好。”翟清崇摇摇头,收回了目光,似笑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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