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时,又一阵冷风钻了进来,她厌恶地皱皱眉,正打算去关门时,却猛地发现,内室的桌边坐了一个人。
夜色沉重,而他的衣衫比夜色还要漆黑,那双眼睛犹如寒冰一般,不带感情地投射过来。
她条件反射性地就想喊人,然而对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却让她硬生生将喊声咽下。
在这个人面前,她不想示弱。
“不知宁统领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宁昱上下打量了她一阵,“来看个人。”
容宛冷笑,“那想必是走错了,你那位大小姐,就是表哥的小妾,她不配住正房。”她永远也忘不了当年被这个人退婚时的羞辱,虽然她现在嫁的更好,但那件事却永远钉在了耻辱柱上,洗之不去。
“哦?为何不配?”
“身份低微,水性杨花,勾搭四,若不是我表哥,她哪能活到现在,这样的人竟然还腆着脸锦衣玉食地住在王府中,简直不顾廉耻!”
宁昱挑了挑眉,微微眯起了眼,那放肆地评眼神让容宛很不舒服。
“那么,对夫君不忠,欺上蛮下,清白不保……就是顾得廉耻?”
“你……你在瞎说什么!?”容宛乍然一惊,下意识地拉紧衣襟。然而无法否认,宁昱这几句话,把她骨里的恐惧全都勾了出来,“你拿出证据来!”
“我又没说是你,你着急什么?”宁昱露出一丝冷冷的笑容,好整以暇地摆弄着桌上的茶具,一面观察容宛的窘态。
容宛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冷哼一声,别开头去。
“别这么冷淡,”宁昱站起身,缓缓走了过来,在他气场的压迫下,容宛步步后退,被逼至墙角,“你的味道,我可记得一清二楚,左胸那颗黑痣有些大,做成梅花形,倒是十分别致。”
容宛一刹那间脸上血色褪尽,那夜的屈辱记忆如同洪水般纷至沓来,她张大嘴,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语无伦次地指着他,“你……你……”
“我怎么?还想再来一次?滋味很好?可惜今晚我还有些别的事,况且,你也不配。”宁昱不屑地说着。
“不许胡说!怎……怎么可能……”
“别担心,”宁昱冷笑,“如果你听话,我自然不会说出去。”
“……姨母才不会相信你的鬼话!”
“信不信,那可要试过才知道,不过翟清崇可从来没相信过你,若是我跟他这么一说……呵。”
“……你想怎么样!”
“就一件事,”宁昱凑到她耳边,灼热的吐息与他冰冷的皮肤差别是那么明显,“送我们家大小姐出府,越快越好。”
“这是为何?”容宛有些惊讶。
“你没必要知道。”宁昱话音还未落,只见他抬起手一阵掌风挥过去将烛火扇灭,身影一晃,已经消失而去。
一转眼已经掠出廉郡王府,宁昱还没喘过气,就一眼瞧见西南边的天空上有个小点。
那小点飞快地接近,变得越来越大,待到目之所及之处,才能看清楚白色的羽毛和翅膀。
宁昱伸手将信鸽捉在手里,飞快地扫了一眼上面的字,脸色一变。
他随即翻身上马,轻抽马臀,白马便撒开四蹄跑进了夜色中,朝着东边而去。
在东面的尽头,正是宫禁所在。
。。。
 ;。。。 ; ; 虽然薛氏最终没对她怎么样,但温淑宜还是敏感地发现,云和轩周围的守卫变多了起来,且都配着明晃晃的刀剑,看着让人有些心惊肉跳。
容宛也奉薛氏之命提前搬了进来,就住在正室所居的正房内,虽说婚期将近要避嫌,但按薛氏的话说,反正这事已经板上钉钉,就算习俗上不许,在婚礼前天住出去就是了,并不妨碍什么。
这个行为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薛氏这是打算彻底将翟清崇和温淑宜隔开。
对这种种,翟清崇一概默默地接受了下来,他既没反对,也不曾踏足过温淑宜的屋,只是每日照常上朝当班,饮食起居。
温淑宜知道他伤心,也想去见他解释,然而在眼下的情况下,她却形同被软禁,连自己的屋都走不出,只能干着急。
幸亏玉烟机灵,这个丫头倒是个灵光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跟几个常在这附近转悠的侍卫混熟了,偶尔还能为她带点消息回来。
但她毕竟也不能跑远,自从容宛搬了进来,云和轩中到处都多了薛氏塞进来的人,让她们形同呆在一间大牢房中,半点自由也无。
望着窗外高墙上四四方方的天,温淑宜长长地叹了口气。
虚掩的房门外,如英悄悄隐在门边站了许久,听到温淑宜的叹息声,紧紧地咬住嘴唇,但还是硬着头皮,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房中。
“小姐……”她嗫嚅着,轻唤了一声。
温淑宜只是瞥了她一眼,她早就看见了她,也知道她这几天一直畏畏缩缩地躲在门口不敢见她,但看见这个丫头,她又十分生气。这可是她自小贴身的丫头,如果连她都那么容易就背叛,那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可以信任的人呢?
见温淑宜不理她,如英越发不敢出声,垂着头默默地站在门口。
深深地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温淑宜抬了抬下巴,“过来。”
她自认已经压住了火气,然而如英还是像只受惊的兔一样浑身一震,惊恐的抬起头来望了她一眼,才慢慢地挪到她跟前。
温淑宜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皱了皱眉,“有什么话,说吧。”
“奴婢……奴婢对不起小姐……”
“道歉的话我不想听,我只想知道,容宛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连你也背叛了我!”温淑宜还是没忍住,重重地将茶杯一砸,叱道。
“奴婢没有背叛小姐!”如英慌忙跪倒,眼睛里已经泛出了泪光,“奴婢我为小姐好!”
“为我好!?”温淑宜怒反笑,“那天你也在场,若不是世爷,我现在都已经不能坐在这了,你这还算是为我好,那要是改天害起我来,我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奴婢不敢……”从没见过她如此生气,如英吓得直哆嗦,“奴婢怎么会害小姐?奴婢只是希望……容姑娘能将您留在府中,况且您跟那个宁昱走得近,世爷若哪日发起难来,那小姐该怎么办?”
“……你倒想得长远。”温淑宜有些无语,可她跟翟清崇的那些纠缠,旁人又怎么能明白。
“奴婢什么也不敢想,只是希望小姐能顺顺遂遂的,跟世爷和和睦睦,就足够了。”如英一口气将心中的话都说了出来,顿时软瘫下来,抽噎着,掩面而泣。
原本温淑宜在心里准备了一大堆话,然而如英这样一说,她倒什么也不好说了,毕竟这些想法在这个时代,的确的为了她好。
一个女人,顺顺当当地有个好归宿,再上孝公婆,伺候丈夫,到老来孙满堂,就是这个时代的女人眼里,最圆满的人生。
然而她却并没有走这条的打算。现下听了如英的想法,她在心里暗叹了口气,这个丫头和她不是一条心,若有着一****要离开,也绝不会跟她去做哪些在她眼里大逆不道的事。
然而,如英说的这些话,是真还是假,她却有些拿不准。
信任这个东西,一旦有过裂痕,再想修补,就不容易了。
她低头想了想,有了主意。
“起来吧。”她略略放缓了口气,“既然你说,你依然对我忠心,也希望我跟世爷好好相处,那我有件事要托你去办。”
“小姐只管说,只要奴婢能做到!”听到温淑宜竟要吩咐自己做事,如英的眼神一下亮了起来。
“你也知道,世爷这几天生我的气,玉烟她毕竟刚来,跟世爷身边的人没你熟,这样,我让她想办法将守卫支开一段时间,你去找云生,请他带你去见世爷,请他今夜来见一面。”
“小姐可算是回心转意了,”如英脸上顿时现出难掩的喜悦来,她豁然起身,“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尽力将世爷请来。”
温淑宜微一点头,唤进玉烟将事说了,便让两个侍女自去安排。
不多时,玉烟一个人悄然归来,朝她点点头。
温淑宜心知是事情办好了,便将已经冷掉的茶杯推过去,玉烟会意,忙取过热水,重新冲了进去。
“小姐,婢不明白。”
这个丫头心直口快,藏不住话,温淑宜一笑,方才她就看见了玉烟眼睛里的疑惑,“不明白什么?”
“如英妹妹已有二心,小姐怎么还放心她做事?”
温淑宜叹息一声,“比起二心,我还是觉得她只是一时糊涂,我也没有放心,只是想借这件事试一试她……倘若真的……”她停了停,“那早日一拍两散,也不枉她伺候我这么多年。”
玉烟愣了一下,垂下眼帘,“小姐真好心,奴婢从前在长公主府中时,如果发生这样的事,那个人一定是活不了的。”
“是么?那若是像我这样……长公主会如何处置?”温淑宜苦笑。
眼看玉烟垂头不语,温淑宜心里也知道了答案。
主仆两人对视一眼,都感到有些身不由己的悲凉。
“小姐,您说,世爷会来吗?”
玉烟还是没藏着这最后一个问题。
温淑宜迟疑着,终是摇了摇头。平生头一次,她竟然对这个问题产生了犹豫。
。。。
 ;。。。 ; ; 意识到这是谁的声音,温淑宜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忙抬头往门里一看,果见薛氏站在那里,满脸煞气,平日保养得宜的脸早已沉得发黑。
而在她身边,站着的是吃惊不已的翟清崇和一脸冷笑的容宛。
可最让她惊讶的,还是咬着唇站在人群边的如英。
容宛一眼看见了她的目光,当即指着如英笑道,“可不是,若不是这个丫头提前送信,咱们都要被她骗过去了。”
这怎么可能!?温淑宜不可置信地盯着如英,可她往日的侍婢只是低着头,瑟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这虽然来得令她措手不及,然而眼下最重要的却不是纠结自己身边的内奸问题。
“王妃娘娘,世爷,我……”她正想解释,却被薛氏一口打断。
“原先我见这姓宁的整日围在你身边,心里虽然不舒服,但总想着,你也算是个官家小姐,怎么会不知廉耻,可没想到,你竟然……”薛氏指着她的鼻,越说越生气,最后都说不下去了,只能指着她,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容宛忙墙上来,替薛氏抚着胸口。
“反了……简直反了!欺我翟家无人!”
“姨母,您消消气。”容宛柔声细语地说,“您想怎么罚她都可以,只是别气坏了身。”
“王妃娘娘,贵府上的温夫人不过是前往长公主府去探视长公主,祭奠承凤郡主,不知王妃到底误会了什么。”宁昱冷冷地插了一句。温淑宜忌惮薛氏,他却是不怕的。
“住嘴,”叫他这么一定,薛氏气了,喝道,“我不过看在长公主面上敬你分,不过一个卑贱的下人,也不知靠什么狐媚手段得了长公主和圣上的赏识,你凭什么管王府的事?”
这话可谓将人羞辱到了点,不仅温淑宜,连容宛都吓了一跳。
宁昱一张俊脸刹那间变得血色全无,他抬起头来,目光阴鸷地扫了薛氏一眼,一手用力,按在了腰间佩剑的剑柄上。
“你别乱来!”温淑宜慌忙劝道。
宁昱这副模样让她十分害怕,仿佛从里到外都换了个人似的。
然而只是一瞬而已,他轻瞟了一眼温淑宜,轻轻一哼,别开眼去,“王妃若还知道敬重长公主,卑职便将长公主请来,自然真相大白。”
“不敢劳动长公主玉步,我虽是个内宅妇人,却也知道,就算英明如圣上,也抵不住枕头风一吹两吹。”
温淑宜几乎都要绝望了,薛氏难道看不出宁昱已经发了大火么,偏偏还要火上浇油,还是用宁昱最介意的方式,宁昱要是这会儿发起难来,这里没一个人拦得住他。
不料,听了这话,宁昱竟扬起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让人看得身上直发毛。
“王妃,请您记住今日的话,他日若不让你跪在地上求我,我宁昱便枉为七尺男儿!”
虽然被他的表情震慑,但薛氏仍然不屑地哼了一声,将目光转向了翟清崇,严厉地道,“崇儿,她是你的妾,要怎么处置,还要你来说话。”
“娘,我……”翟清崇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愣愣地望着温淑宜,仿佛整个人都在状况外,此时被薛氏点名,也只是无知觉般地转国头,长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身为男,怎么这么软弱!”薛氏没得到想要的话,忍不住厉声叱道。
只见容宛无声一笑,欺身上前扶住薛氏,婉声道,“姨母,表哥历来重情,心肠也好,您就别逼他了,向来婚事都是父母之命,您为他做主就是了。”说着,她的嘴角轻微上扬,目光尖锐地划过温淑宜的脸,语气里则满是担忧,“只是,若是将她赶出去,万一她在外面,诋毁府上的清誉,可怎么好呢?”
温淑宜悚然一惊,死死地瞪着容宛。
她虽然知道容宛视她为眼中钉,可是却没想到,对方竟狠心到了这个程。
薛氏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慈爱地拉过容宛的手,“我就说没看错人,你这个年纪,能想到这一层,也不错了。”
她们在那儿母慈媳孝顺,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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