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
“夜,明天晚上我去带翼儿回来吧?”
“翼儿愿意的话。还有,”离夜握紧了璟燚的手,“注意安全。”
“嗯。”璟燚点了点头,干脆搂着离夜躺了下来,“夜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好。”
“不许生病。”
“好。”
“不许随便乱跑。”
“好。”
“不许不见了。”
“好。”
……
*
璟燚很喜欢离夜用浅淡的声音跟他说“好”,淡淡的语气,隐隐间却是说不出的温柔缱绻。
听他这样说着,总是让人忍不住去相信,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好的。
即使,早已知晓,一切都只是奢望。
*
“璟燚。”仿佛感知到了璟燚想法,离夜伸手反抱住了璟燚。
“嗯?”
“璟燚。”没有说什么,只是有唤了一声。
“怎么了,夜?”
“没事,只是想要叫叫你。”错觉一般的黯然。
第十章
楼阁亭台,屋前绿树掩映,郁郁葱葱。
南宫澈看着出现在院中的两个黑衣人,叹息一声,似有几分说不出的无奈之意。
“如今南宫澈不过孑然一身,两位此刻到访不知有何贵干?”温和的笑意带着习惯性的优雅礼貌,倒好像这院中站立两位是应邀前来的友人,
而不是突然到来的闯入者。
黑衣人似乎低低地笑了,恍然间好像真的带上了几分愉悦之意,然而,更多的却只有深切的嘲弄。
南宫澈听见了那笑声,面上那温和的笑意却是丝毫不减,只眼中精光一闪,打量这那两位突然到来的访客。
但是,那二人一身黑衣,站在一方阴影之中,只勉强勾勒出身形的轮廓。
二人见南宫澈凝眸打量,也不做声,似也在打量着凭栏站在幽亮的灯光下的南宫澈,双方气氛一时僵持。
*
半晌,阴影中二人突然提步走上了前来,南宫澈这才看清二人虽都是黑衣长衫装扮,都是一副文士模样,一人却是黑巾蒙面,一双黑眸沉静似
海,却隐隐透着几分阴狠之意;另一人却带着鹰型半面,看来狂厉而剽悍,说不出的邪肆。
南宫澈看到二人,脸上温和笑意未变,瞳孔却暗自一缩,透着几分凝重。
“南宫公子,现在下想要向你借用一样东西,到不知南宫公子可否相借?”那蒙面人望向南宫澈,温声道。
话语说得礼貌,语气似也温和,却无法令人感到半分礼貌恭请之意,眼中神色看来甚是嘲讽。
*
听了此言一眼,南宫澈未出声,心下却是一惊。
江南南宫世家覆灭几乎是世人众所周知的事实,可能很多人无法想象,原本富甲天下的南宫世家何以短短半年之内就落到了如此田地,但是,
南宫澈却看得清楚。
南宫世家数百年基业,却是到了寒帝慕容寒玥之时才真正到了巅峰,南宫世家江湖有名因其奇门遁甲之术,天下闻名却是因其遍布天下的银号
商铺,可说是领袖群伦。
南宫世家旁枝甚多,陋习诟病或许早已积累下来,至到突然遭逢大难,便以摧枯拉朽之势覆灭。
都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是,这句话现在却并不适合南宫世家。
但是,这人一上来的称呼却是“南宫公子”,而并不是现在大多数人对南宫澈的称呼“驸马”,也就是此人想要的东西该是与南宫世家有关的
。
看这二人绝非泛泛之辈,那么现在的南宫世家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二人如此大张旗鼓?
*
“倒不知道阁下想要借的是何物?”南宫澈心下寻思,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
“金木。”蒙面黑衣人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众所周知,金木是江南南宫世家的信物。南宫世家众人至出生,各自都有一块刻着自己名字的金木,但是,南宫澈却知道这黑衣人想要的却并
不是这块金木。
很少有人知道,南宫世家代代相传的家主信物并不是那块“晏”字的寒玉玉佩,而是一块金木。
其实想想也很容易明白,南宫世家在寒帝慕容寒玥御赐下玉佩很久之前就已经存在了,那家主信物也该是早已存在了。但是,这“慕容寒玥”
四字实在太过响亮,总是很容易让人忽略其它的一切东西。
*
“恕在下愚昧,不知道阁下相借这金木有何用处?”南宫澈此问还真带上了几分疑问。
金木是南宫世家家主信物,若是在以前,自然是价值连城,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南宫世家光辉早已不在,金木也就只有单纯的信物而已,除
了南宫世家的人拿到了也没有多大作用了。
“南宫世家,总是让人有些执着的。”那黑衣人却答话,却只听见一个悦耳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漫不经心的语调,随意地说着,听不出什么情绪,却隐隐间有些戏谑之意,在场三人都是一惊,这声音三人都并不陌生。
*
一人一身白衫至一旁走了出来,玉冠束发,看来风神俊秀,俊美绝伦,那一方绝丽的容颜冰冷似雪,眉间却有飞扬开来一目燃烧的风致,当真
是倾城绝世,美丽不可方物。
耳间荧光轻动,多了几分邪肆魅惑。
南宫澈目光落在来人右耳间晶莹的蓝紫色玉坠上,眼眸深处一痛。
玉坠锁情,并不陌生,画中人一目洒脱肆意,落在心头点滴涟漪一片漫延,初见容玥,似真如传闻中傲然天下,却隐隐间透着微妙的错失,后
来才知“容玥”是云霜,而是慕容寒玥。
现在看到璟燚耳间玉坠,却才真正知晓这天下闻名的锁情坠的真面目。
只是这一次玉坠虽不在那永远云淡风轻却是俯视苍生的人耳上,却是真的锁住了那一世倾情吧。
*
璟燚平静的目光扫过在场三人,除了南宫澈不说,其余二人目光所及他耳间挂坠似也并如何吃惊,倒多了几分了然。
看来这些人对于夜的身份倒都是明了,其实很多事情大家都不说,也就只是公开的秘密,而且,离夜本人都从未可以隐瞒。
璟燚缓步走到了场中,目光幽深一片,最后落在了那黑巾蒙面的黑衣人身上,道:“本王是才称呼阁下格里斯呢,还是离尘公子,或者,”语
音一顿,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了南宫澈身上,“南宫离尘?”
*
璟燚此言一出,南宫澈浑身一震,反观那黑衣二人倒显得十分平静,只是那蒙面黑衣人哂笑一声,伸手摘下了面巾。
看那面目温文尔雅,正是当日曾在绿衣坊中与维朵在一起的琉舒长公主驸马格里斯,不过,现在也许应该称呼其为离尘了,只是,没想到离尘
并不姓“离”,而是“南宫”。
璟燚看着这熟悉的容颜,心下倒有几分感慨。
开始也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才会让人去查一查这位琉舒长公主驸马的身份,却没想到得到这样令人惊异的结果。
后来想想,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离夜本来就不是什么勤快之人,对于自己不在意的人事根本就是完全不上心,总不会毫无缘由地就大老远的跑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
璟燚也曾想过可能是因为欧阳青山,但是,后来看离夜那漠不关心的态度,璟燚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而且,除了欧阳静,离夜似乎对欧阳世
家的人都没什么好感的样子。
现在想想,他可能是去因为南宫银书吧。毕竟,离夜提起南宫银书时语气中的赞赏是真实的。
*
无视南宫澈的震惊,离尘从怀中摸出了一块金木,月光下其上瘦金体雕刻的刻字格外清晰——南宫银书。
南宫澈的目光在接触到那四个字时反而瞬间平静了下来,温声道:“倒没有想到今日居然有幸见到银书祖父的后人。”
话语说得隐然似有几分苦涩,并没有多少亲人相见的喜悦,只是其中几分濡慕之意却不似作伪。
南宫银书,南宫世家不为外人所知的天纵奇才,在南宫世家内部却是极为有名的。
*
南宫澈一笑,只袖中拿出一物,随手扔给了离尘,转身离开了,看那脚步间没有丝毫沉重,倒是说不出的轻松。
看着手中的泛着黑色幽亮色泽的金木,其上雕琢着繁复的图腾,字体却是简洁异常,只有“南宫”二字,离尘面上神色一时有些复杂。
南宫澈如此爽快,倒让离尘有些意外了。
*
离尘看了看南宫澈离去的背影,最后望向一旁的璟燚,道:“如果在下没有说错的话,这该是南宫世家的家务事,却不知苍王殿下此番前来所
为何事?”
“本王对你南宫世家的事一点兴趣也没有,”璟燚的语气依旧随意,却带着深沉的冷冽与威势,“只是,翼儿离家多时,也该回家了。”
后一句说得温和之极,恍然间似乎真的温情脉脉。
离尘听来却是说不出得刺耳,冷笑一声,道:“我是他的亲生父亲,我身边才是他该呆的地方。”
离尘这话退了原本的温文,倒是霸道十足,璟燚听着却也不怒,只淡淡道:“本王只是觉得,翼儿何去何从,该由他自己决定而已。”一顿,
璟燚慢慢转向一旁带着鹰型半面的黑衣人,道,“殿主认为呢?”
殿主,长生殿殿主。
只是,天下第一大的杀手组织却为何叫了这“长生”二字?
第十一章
那带着鹰型半面的黑衣人与方才的离尘一样,被璟燚突然间揭开的身份,似乎一点儿都不意外,只是眸中的阴鸷似乎更深沉了。
璟燚唇角勾起,冰冷而嘲讽,却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意味。
并不执着于他的答案,璟燚又把目光转向了一边的离尘,却没有询问之意,似乎只是在等待一个既定的结果。
璟燚自然之极的态度,在别人眼里却是藐视一切的傲慢,起码在离尘眼中是这样的,所以离尘眼中隐然的愤怒很快在他俊秀的面容上漫延开来
,却也同样迅速地敛去,只留下了几分不屑。
“苍王殿下此言差矣,孩子还小,能够懂得什么好坏,一不小心给些什么不怀好意的人利用了可真就后悔终生了。”
说这样的话是暗指夜是别有目的所以接近翼儿离夜他吗?
璟燚心下有些好笑,事实上他也真的笑了,温和而真诚,向着一个方向柔声道:“翼儿也这样认为吗?”
*
芳菲初始,吹开了冰封的池水,荡漾开来一波动人的涟漪。
突然融化的冰寒带来的潋滟波光太过艳丽逼人,不论是离尘还是站在一边的长生殿殿主,倏忽之间都愣在了当场,一刹那间眼神似乎迷失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离尘终于找回了几丝清明凝眸向前望去的时候,璟燚半蹲着身子,一只手揽着一个可爱的孩子,神色柔和,只是目光触及
到离尘与鹰型半面时,却只有冷冽与冰寒,或者还带着几分嘲弄。
当目光落在那个孩子身上的时候,离尘才终于反应过来璟燚那句话的含义。
不论是翼儿,还是站在璟燚身边那个笑得一脸欠扁的男人,看来都来了不短的时间了,因为太在意这位突然到来的苍王殿下以至于忽略了其它
人啊。
*
“翼儿,到这儿来。”离尘沉着脸色,但是对着翼儿还是忍不住放柔的音调。
本来向着璟燚的翼儿听到离尘的话才转过头来,望向离尘,却微微有些茫然的样子。
“璟燚哥哥知道这个叔叔是什么人吗?”翼儿偏过头,又看向璟燚,问道,“他说他是翼儿的爹,可是,爹不是一直和翼儿在一起吗?”
翼儿这个问题很显然让离尘的怒意高涨了起来了,他冷冷地哂笑了一声,看着璟燚,道:“苍王殿下不是早就带走了这孩子,又何必多此一举
出现在在下面前?”
是为了炫耀,还是示威,抑或是嘲讽?
虽然摸不透璟燚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看着他搂着翼儿,两人之间那一副和乐融融的模样,对离尘而言,就已经成了绝佳的讽刺。
离尘还记得在自己付出了无尽的耐心之后,孩子眼中依然没有消失的防备。
*
“翼儿有什么话想跟他说吗?你爹在家等我们,还是早些回去比较好。”没有理会离尘的问题,璟燚看着翼儿问道。
看着离尘脸上不断转换着的缤纷色彩,殷悠站在一边,很努力地才没有当场大笑出来,倒不是不敢,只是破坏了现在的气氛,这好戏可能就不
会这么精彩了。
这位离尘公子可能怎么也不会想到,璟燚说得都是实话,虽然听上去确实比直接的嘲讽更令人气氛。
其实早该想明白的,离夜之所以那么放心,除了因为有绝对的自信可以保护翼儿周全之外,还因为肯定那个带走翼儿的人是绝对不会伤害翼儿
的人吧。
*
“他是……”翼儿微垂了眼眸,突然道,“那个母亲一直思念的人吗?”
翼儿这突然的问话,让璟燚一愣,随即释然笑了笑,伸手摸了摸翼儿的头,道:“翼儿一直都知道的吗?”
“嗯。”翼儿点了点头,道,“爹说过,他并不是母亲一直在等待的人。”
果然,以离夜的为人,并不是不会说谎,只是对于某些人来说,是舍不得欺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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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翼儿想要怎么做呢?”璟燚对着翼儿的声音依旧很温和。
翼儿沉默了半晌,终于在璟燚和殷悠有些惊讶的视线中慢慢放开了抓着璟燚手臂的手,退出了璟燚的怀抱,朝着离尘走去。
离尘似乎也有些意外,不过却反应过来,眼中还是聚集起愉悦的流光,朝着璟燚挑衅地笑了笑。
璟燚微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也没有阻止翼儿。
无论如何,翼儿拥有选择的权利。离夜的话,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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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儿一步步走到离尘面前,却在距离还有两三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抬起头望向离尘。
似乎是很仔细地在打量着离尘,却突然笑了笑,很甜美的微笑,却是礼貌而疏离,但是,与他稚气的小脸很奇异的没有丝毫的不协调。
翼儿对着离尘鞠了一躬后站直了身体,朗声道:“我应该感谢你的,因为因为你我才可以来得这个世界上,还有,”蓦然话锋一转,孩子清亮
的语音带上了几分沉重,“母亲一直都很想念你。”
说完,翼儿转过了身,朝着璟燚走去。
孩子羸弱的身躯,不论是言语还是礼仪却都可以说是完美的,殷悠看着那小小的身影,也不由得暗自赞叹一声。
慕容寒玥的儿子,果然是不同凡响啊。
*
骤然改变的气息,冲刺着逼迫得令人窒息的浓烈,却异常得混乱。
璟燚闪身一手搂过翼儿躲开了离尘,飞身在一边站定,眼中闪过一抹杀意。虽然看来离尘并没有要伤害翼儿的意思,但是,这样肆无忌惮地在
他面前动手,该算是挑衅吧。
璟燚一手搂紧了翼儿,另一只手却慢慢地抬起了起来,但是,却很突兀地停在了半途。
璟燚带着些疑问望向翼儿,翼儿小小的手拉着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