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雪怔了半响。忽然扭转身,喃喃道:“男人男人!”
她突然跳了起来,嘶声叫道:“你们男人是人,难道我们女人就不是人?你们知不知道我也是人,你们怎么会这样对我?”
郑天龙的嘴唇紧闭着,但嘴角的肌肉却不停的在颤抖他木然的呆在那里,心里充满了痛苦。
但他仍笑了笑,道:“你喝醉了,一个人要是喝醉了,就赶快去睡觉,不然就会做出很多不应该做的事。”
完颜雪瞪着他道:“大白天叫我睡觉,我看你才是喝醉了。”
郑天龙笑着道:“能醉固然是好,只可惜有时想醉都醉不了。”他又举起了酒杯,酒似乎已有些发苦。
完颜雪也在为自己满上一杯酒,可刚想拿起酒杯,就被完颜通一手夺去,皱着眉头道:“你已经醉了,快回房去!”
完颜雪看了一眼郑天龙,突然掩面奔进了房间。阅读文字版,请上'
完颜通坐了下来,缓缓道:“你还想不想喝酒,我陪你喝。”
郑天龙霍然转回头,盯着完颜通,他目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凄索之意。郑天龙叹了一口气,道:“她没事吧?”
完颜通笑了笑,道:“没事,她还是个孩子,睡上一觉就好了。”
郑天龙苦笑道:“也许她明天就不会是孩子了。”
完颜通笑道:“哦?她能在一夜之中就长大吗?”
郑天龙道:“当然能,有人可以在一夜之间就老得连头发都白了,人当然也能在一夜之中长大了。”
人在忧愁中,总是老得特别快,而女人的心中一旦有了情这个字,就表示她已经在长大了。
完颜通的眼中突然泛起一种悲伤之色,叹息道:“你喝酒喝了多少年了?”
郑天龙缓缓的坐了下来,脸上带着种深思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突然笑了笑,道:“有五年了!”
完颜通忍不住道:“像你这样喝下去,是活不长的。”
郑天龙淡淡道:“我知道!”
完颜通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呢?”
郑天龙沉默了很久才黯然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说出的秘密,你又何必逼我说呢?”
完颜通沉下了脸,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成为过去,你还年轻,为什么不试试从头来过呢?”
郑天龙缓缓道:“我做那些事的时候,我心里最清楚,我不但毁了别人的幸福,也是在慢慢的毁我自己,我这一生,就是被我自己那样的毁了!”
完颜通长长的叹息一声,道:“也许只有你才会这样的想,别人绝对不会这样想的,一个人的幸福只有她自己才能毁掉,根本不管别人的事。”
郑天龙脸上渐渐露出了痛苦之色,喃喃道:“也许是的,也许不是的!”说完他又忍不住的弯下腰咳嗽起来,接着一阵酒意上涌,头竟然有些发晕。
完颜通看着他,摇了摇头。棚屋外正午的天色竟暗得像傍晚一样,夜色已经在慢慢降临。
完颜通站了起来,道:“今天的天气会比较冷,你要注意一下。”说完回到了房间。
话终人散,夜已深,死一般的沉静,风从窗外吹了进来,灯光闪烁。
闪烁的灯光照在郑天龙的脸上,他的身子突然颤抖起来,忍不住的大咳起来,苍白的脸一阵红晕,一阵青色,然后他就倒在床上,他的全身都因痛苦而扭曲着。
门被打开了,完颜通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件棉袄,慢慢地走进来,扶起了他,为他把了脉,又为他煎药。
当药煎好后,郑天龙已经沉沉地睡去了,灯光照射下,他显得很孤单,很憔悴,甚至很衰弱。
他活着,似乎就是在忍受着各种煎熬、折磨和痛苦,谁也不会想到,他每天的淡淡一笑之中,竟会隐藏着那么坚强的灵魂。
完颜通长长的叹了口气,喃喃道:“就算是你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你又何苦如此的这样折磨自己?”
他没有叫醒他,将棉袄轻轻的盖在他的身上后,带上门悄悄的退了出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郑天龙已经坐了起来,他痴痴的望着桌上的那碗滚烫的药,两滴晶莹滚圆的眼泪夺眶而出。他的心在阵阵地绞痛着,他发觉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实在很难了解!
初升的太阳给人类带来了希望和热爱,因为它驱走了黑暗,带来了光明,也给大地带来了辉煌和灿烂。
郑天龙面对着窗外的阳光,他突然觉得精神多了。
完颜雪也起来了,正在厨房里忙着做早膳,她的眼睛红红的,也不知道是酒意未醒,还是因为昨晚偷偷的哭过。
郑天龙微笑地对她点了点头,道:“昨天晚上你睡得还好吗?”
完颜雪也笑着点了点头,道:“嗯。”但笑得有点勉强,很凄然,她自然不愿被郑天龙看出她笑得很不自然,嘴里说着话,脸却已转了过去,她正在煎着鸡蛋。
就在这时,完颜通已经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包东西。郑天龙微笑的走过去,道:“早!”
完颜通笑着应了声:“早,坐下来吃早膳!”
郑天龙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喝一口粥,吃一口蛋,他很快的吃完了一碗,又添了一碗。温暖的粥自嘴里流入咽喉,滑入胃里,无比的舒服,他整个人仿佛都充实了起来。
完颜雪瞟了一眼她爹爹,忽然道:“明天就是三天后了。”
郑天龙放下筷子,缓缓道:“嗯。”
完颜雪低着头,问道:“你会不会再回来?”
郑天龙道:“会!”
完颜雪咬着嘴唇,道:“我知道,你是骗我的,我脾气那么坏,你怎么还会回来呢?”
郑天龙笑着道:“一个人若是发现了自己的缺点,那么表示她已经再慢慢的改了。”
完颜雪喃喃道:“如果我改了,你还会回来吗?”
郑天龙叹了口气,道:“我已经说过一次了,况且我还想吃你煮的粥呢,怎么会不回来呢?”
完颜雪眼波流动,展颜笑道:“好啊,你想吃我就天天煮给你吃,你若想在这里吃一辈子,我也会也会煮给你吃的。”说着说着瞟了完颜通一眼,她的脸已飞红起来。
郑天龙有些发怔,忍不住的瞧了完颜通一眼,他正在慢慢地品尝着食物的滋味,神情还是那么的宁静。
郑天龙苦笑地点了点头,忽然挺起胸,道:“我出去走走!”
完颜雪眼睛发着光,道:“好,我陪你去。”
郑天龙还未开口,完颜通已板起脸道:“雪儿,我有话对你说,他也不用你陪。”
完颜雪红着眼睛,垂下头,看样子几乎要哭出来。
郑天龙笑着站了起来,道:“你们慢慢吃!”
完颜雪呆呆的瞧着郑天龙身形消失在门口,呐呐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完颜通轻轻的放下筷子,柔声道:“你心里是不是很难受?”
完颜雪终于忍不住道:“爹爹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完颜通目中闪着一种智者之光,微笑道:“你喜欢他是不是?”
完颜雪嘟起嘴,眼圈发红,不说话。
完颜通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道,他本就和我们不同类的人!”
完颜雪道:“我可以改变他。”
完颜通道:“哦?那你就不要追他追的太紧了,不然会将他吓跑的。”
完颜雪垂下头道:“可是我”
完颜通打断了她的话,柔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一切都随缘吧,感情这件事本来就是谁都无法勉强的。”
完颜雪突然抬起头,眼睛又湿润了,道:“爹爹,你是不是又想娘了?”
完颜通慢慢的点了点头,道:“我对不起她,她的一生中充满了不幸所以我可以让你不要去恨一个人,但却无法让你不去爱一个人!”
——
………【往事如烟情迷离】………
残冬!
郑天龙的心境也正如这残冬一样,萧然和茫昧。阅读文字版,请上'
雪白的街市,有一面高高挑起的白布酒旗,粉红色的写着四个字“醉生梦死”!
郑天龙看到这几个字,就已经醉了,要是平时,他早就停下来进去喝几杯酒。只是如今,他并没有那么好的心境,他认为,要是没有什么心境而去喝酒的话,简直就是在糟蹋酒。
可他还是忍不住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扁扁的酒瓶,进去让酒保把酒装满,他的身上,一直带着个扁扁的酒瓶。
他出了门,笔直的往街边走,街尾又是一片树林,每一棵树都古木参天,遮阳蔽日。
他忍不住的仰起头,仰视着每一棵树,呆呆的出了神,他突然来到这种陌生的地方,心里觉得有种很奇怪的滋味,这种滋味却说不上来。
郑天龙不由自主的走到一棵参天大树下,突然一掠上树,身形轻轻飞转,如秋雁回空,脚尖轻轻的点着一根较粗大的树枝。他背脊靠着树杆,坐了下来,将全身都尽量的放松下来。
艳阳昔照,闪光耀动,光芒刺眼,这棵树上的积雪虽多,但却没有因为郑天龙的踩踏而摔落。
郑天龙伸手入怀,摸出一个酒瓶,抿了一小口,慢慢的将眼帘闭上。
酒虽不佳,但很醇,感受着这冰雪般的世界,虽然和江南的世界不大相同,但他只要想起这段风雪时,心里仍不禁隐隐作痛。
无论多大的财富,名权和地位,对他来说都比较容易舍弃,但是那些辛酸而又甜蜜的回忆,却不是那么容易的抛开,甩脱。
人间的污秽,什么时候才能被雪花洗净?岁月无情,岁月为何如此无情?无论人怎么去抗拒,都无法掩饰岁月所留下来的痕迹,大自然的规律。
这也正如他心中的爱情一样,纵然海枯石烂,沧海桑田,他的心都不会变。只要他对林艳荷的心不变,别的一切事对他都不再重要。
“艳荷,艳荷,你是否过得好呢?”
他并不是不想去找她,而是他不能去找她,他的出现,只会让她更加的难堪,更加的痛苦。
郑天龙第一次看到林艳荷的时候,他们都还是个孩子,她是在别的镇上搬过来的。那天郑天龙在一棵梅树上玩耍,她也跑过去和他一起玩,那时也是他最愉快的时候。
那是有一棵梅树正快要被风吹倒,他们找来一根木杈把梅树支起来。他认为,任何一种生物都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他一向喜欢建设,创造,厌恶破坏,毁灭,因为他热爱着生命!
那一次,他第一次和别人分享他的建设,创造,从那次开始,无论有什么快乐的事,他都会和她一起分享。他慢慢的懂得,一个人的快乐拿去给另外一个人分享,就会有两个人的快乐,而自己得到的也是更多。
只要看到她开心的时候,他就会得到前所未有的愉快,任何事都不能代替,有时候他不惜会和她分享自己的生命,他认为,他深信是值得的。
他一向喜欢白色,白色象征着纯洁,高贵;她告诉他,她喜欢粉红色,粉红色象征着热情,浪漫,她长发云霞般披肩,还杈个粉红色的髦衩。
每一次他和她一起玩耍的时候,即使是一瞬间,他也会感觉到有说不出的满足和欣慰,甚至他们分离的时候,他还是认为是暂时的痛苦,一种暂时的痛苦。可是在内心深底处,他才知道,她的欢乐,她的笑声,她的一切一切对他是那么的重要。
他想也许她也一样,他深信,确信如此,直到现在
而现在,他才明白,痛苦和快乐是一样的,痛苦如果也拿来和别人分享的话,别人只会憎恨你,看不起你,而自己的痛苦反而更深。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郑天龙很了解这句诗,只有回忆才是真正的永恒,甜蜜是暂时的,但这种暂时却是可以永远保持的追忆,美丽的事往往是一现即逝,如同旱花。
追忆远去,远处却传来了歌声,声音是那么的清雅而优越,但郑天龙却不知道唱的究竟是什么。
他不由的睁开眼睛,朝着歌声处望去,前面走来一个穿着鲜艳彩衣的年轻女子,长袍锦绣,长裙及地,柔发流水般垂在双肩之下。
郑天龙瞧了一眼,又独自喝起酒来,等到一曲终了时,他忍不住地以剑柄轻轻的敲着酒瓶,随着那高歌而伴着奏。阅读文字版,请上'
年轻女子瞧见了他,停下了歌声,走了过来,吃吃的笑着说句他听不懂的话。
郑天龙忍不住道:“你说的是什么话?”
年轻女子垂首笑道:“你是汉人?”
郑天龙点了点头,道:“你呢?”
年轻女子轻轻道:“我祖先也是汉人,我大概也是吧,我刚刚说的是满语,你你来这里不久吗?”
郑天龙道:“是的,我要走了。”
年轻女子眼睛转动着,道:“你要去哪里?”
郑天龙笑着道:“回我应该去的地方!”
年轻女子道:“是不是这里不好玩,你才要走,你爬到那么高的树上,怎么下来啊?”
郑天龙道:“不是,这里很好玩,只是我真的要走了。”
年轻女子咬着樱唇,道:“好,让我送你一程好吗?”
郑天龙一怔,道:“好吧!”也许这里的少女本就是天真,多情而爽朗。
年轻女子向树林的一边打了个呼啸,一匹健壮的小马跑了过来,雪白的马鬃在风中飘舞着,吸引了郑天龙的目光,他小时候老是梦想着自己长大了有匹雪白的马。
年轻女子一跃上马,对着树上的郑天龙道:“你你也上马来吧!”
郑天龙瞧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一个凌空翻身,稳稳地坐在马后。
年轻女子又惊又喜,她的眼波里发出了光,打马飞驰,长长的秀发被风吹起,秀发贴在郑天龙的脸上,脖子上,郑天龙醉了。
奔驰的马,让郑天龙一次比一次的更紧贴着年轻女子的身后,年轻女子的手紧紧抓着缰绳,她只觉得有一阵阵地热气吹在脖子,耳根处,全身都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
前面一片空阔,风雪迎面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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