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二郎道:“哦?”
独臂神鹰身子一闪,他的身后,也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腰挺得很直,负着手动也不动站在那里。
阿涛,里的人竟是阿涛。
郑天龙忍不住要喊出来,但他很快就明白一件事,阿涛似乎不认识他一样,甚至连瞧也没瞧他一眼。
白二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抬起右手指着阿涛,道:“无知的狂徒,竟然要与老夫过招,今天就算萧丫头在这里,也轮不到我动手。”
阿涛的眼睛已露出了血丝,缓缓向前走去,目光始终没离开过白二郎背上的剑。
白二郎止住笑,道:“今日就在泪星剑客的面前,让你见识下我傲祖弩一族的力量,也是你们中原人所说的功夫。”
阿涛终于转过脸,盯着郑天龙,道:“你就是泪星剑客?”
郑天龙一阵心喜,激动道:“阿涛,你还好吗?”
独臂神鹰立刻接着道:“少主,教主说过,泪星剑客也是你的杀父仇人。”
阿涛目中射出了怒火,道:“我一定会让你血债血偿的。”
郑天龙的心又是一阵剧痛,他没有去解释,只是艰涩的笑了笑。他知道,阿涛若跟成名几十年的白二郎都起来,胜算并不大,而心更不能乱。
白二郎突然喊道:“临、兵、斗、者。”
话音未落,四个蒙面黑衣人幽灵般出现在他身后,一个个手握钢刀,一双双眼睛炯炯发光,杀气腾腾。
阿涛身子突然凌空,手握短竹棍,将真气全凝注在竹棍,快如电光石火,向四个黑衣人击去。
白二郎道:“软弱时力量消失,失败就用鲜血偿还。”
话音刚落,四个黑衣人立即散开,分四个方向向阿涛攻去。郑天龙的手已绷紧,神情紧锁。
黑衣人的手法很快,更善于藏身,手中暗器更是乌光不断,郑天龙站在那里,竟也瞧不出暗器发自谁手。
阿涛短棍划作寒光,一条竹棍,竟骤然变得千斤般重,棍未到,便有一股大力涌向四周。
黑衣人见势不同,挥起钢刀,拦住了涌来的力量,劲风虎虎,灵动飘忽。劲风之中,一影寒光导动,化为点点银光,星雨般洒向黑衣人前胸。
黑衣人突然觉得自己全力所挡的力量已莫名其妙的失去了准头,掌中的剑,已失去了控制
白二郎见此情景,不觉一怔,又道:“皆!”
大地已被一种不祥的气氛所笼罩,又一黑衣人从白二郎身后跃出。他看似与其他黑衣人并无两样,只是多了一副凶光,右手腕圈着一圈铁链,连接着手中的一柄弯刀。
白二郎道:“软弱时力量消失,失败就用鲜血偿还。”
铁链一松,‘啷’的一声,击向阿涛,弯刀飞处,力道均匀,部位拿捏得分毫不差。
阿涛毕竟是得传高手,临阵不乱,竹棍围着周身舞一圈,身形飘动,如影随形,身已跃起,就在跃起的那一刹那,十几个形式各异的暗器拂过他脚底。
出手的是他旁边的四位黑衣人,只见他们也冲天而起,又是十几点暗器,暴雨般射向阿涛身上,风声不绝,寒影交错。
寒光还在交错,就在这个时候,阿涛又听见另外一种声音,声音从黑暗中发出,这并不是风吹过树林的声音,而是铁链声。
阿涛定定目力,只见持铁链弯刀的黑衣人从他右侧扑来,掌中的弯刀挥出,带着风声击向阿涛。
同时在晃眼之间,又有数十件暗器夹着劲荡的风声射向阿涛。暗器来的那么快,绝对没有人有那么大的能力避开。
这时,郑天龙微眯的眼睛突然睁开,像是两道电光发出,在黑夜里大了一圈,狂吼一声,冲天而起,吼声低沉而重浊,像是鼓棒敲打在你的心里。
白光交错闪过,飞蝗般的暗器像是受了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所吸引,全部四下散开。阿涛的竹棍也已架住了迎来的铁链弯刀。
然而在这个时候,白二郎面色已变,猛回头顾盼,严声道:“阵列在前!”
话音刚落,远处一阵鸦声叫起,叫声中又出现了四条人影,几乎是同一个动作,同一身着黑衣装扮。
白二郎道:“软弱时力量消失,失败就用鲜血偿还。”
四个黑衣人像是被一种咒语所催动,列阵上前。他们的目光变得那种令人难测的光芒,飞身冲向郑天龙和阿涛。
无月无星,星月似乎也不想看这场厮杀而躲了起来。黑影来回交错,这些黑衣人似乎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发出一点声息,他们的轻功已入化境,如水中之鱼般灵活,而且互相协调,互相应和着。
郑天龙身形移动,飞虹般琼离地面,连接几个起落,朗目周边。墓地的看出这些黑衣人深黑蓝的夜行衣,除了眼睛外,根本看不见什么,这些人的目光如炬,一看便知是一等一的高手。
突然响起了白二郎苍劲的声音:“躯体听命于思想,饥饿,体渴,甚至脉中的血,全是躯体的弱点。”
郑天龙见墙外有一条黑影琼来,不觉提剑迎上去,黑影似乎并没有看见,直撞过来,郑天龙势发一剑,直刺黑影肩胛,黑影毫无顾忌,傲然作态。
郑天龙忽有一阵不祥的预感,顿然回身,黑影立刻消失,在他的眼前,便有几条黑衣人站在他的面前。郑天龙挥剑,快如飘风,黑衣人一闪,又不见了。
突如其来,郑天龙一步受愚,已经微有气喘,何况他原有内伤。
“苦难也好,疼痛也好,都是意味着软弱,憎恨软弱才能增强自我,控制软弱,才能控制自己。”白二郎道。
又有几个黑衣人扑向郑天龙,郑天龙并不是没有看到,而是感觉了风声,不祥的声息。
黑衣人身形之快,如不是亲眼所见,实在难以形容,他们的速度甚至比风速还快。他们手中兵刃双双齐出,攻向郑天龙,一个先发后至,另一个后发先至,互相凝补着漏洞,转眼间,他们已将郑天龙团团围住。
数十招已过,郑天龙力感不支,他突然对这些黑衣人极为恐慌,因为他们所使的招式,过于诡异莫测。然而,在这个时候,他想起了阿涛,阿涛是否能顶得住呢?
念之于此,求生的念头,猛又升起,抬眼望着围列在他四周的刀光暗影,出于本能的一声清啸,挥起泪星剑,以无比曼妙的招式应付着舞来的兵刃。
………【失败用鲜血偿还】………
然而,此时的阿涛,一个人木立在黑暗之中,他若不去攻击黑衣人,黑衣人似乎不屑与他动手,刚刚他在万难千钧一发时,看到郑天龙挺身而出,不觉脑袋混乱,甚至泛起了‘死’的意念来。
他从未感觉到生命的可贵与尊重,但刚刚他却突然迷茫了。他第一次感到生命如此的卑贱,甚至不如他心中所想象的东西,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的沉默和笑容,这个人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比此刻他的生命都重要。
阿涛突然笑着吼道:“我又是谁?他要是谁?我到底是谁?”
刹那间骚动的周围寂静了片刻,只有风声带过竹林的籁籁作响,竹叶片片飞落,像是一阵突来的骤雨,又像是暴雨中的风雷。
夜,突然很静。
风,吹了过来,已有了寒意,也有了另外一种奇异的声音,似乎有人正潜游在黑暗之中。
郑天龙听见阿涛的吼声,薄薄的嘴唇,带着一种独有的微笑和漠然的神情,猛然挥起泪星剑,剑光化作一片白光,照亮了周边的每个人。
阿涛猛然回顾,已经看见了他,忧郁的沉默,独有的笑容,嘴里不觉喊道:“大哥!”
郑天龙等到白光闪过,嘴角又挂起了那种奇异的微笑,接应道:“阿涛。”
“我们杀出去!”
“我们杀出去!”他们不约而同的说。
“好!”
“好!”
剑光闪动,寒光流动,十几件兵刃一齐发动,像闪电,又似流星,悠然划过,黑夜如白昼。
白二郎面色又变,念道:“软弱时力量消失,失败就用鲜血偿还。面对任何人,毫不迟疑,毫不怜惜,任何时候,都要心无旁贷,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是不可战败的勇士。”
满天剑花,满天的剑雨,剑的精粹,人的灵魂,非同的缥缈虚幻,又快似慢,如空又实,森寒的剑气凌空逼来,连风都停止了。
有几个黑衣人见剑势凶猛,不敢还招,只能退开数尺,郑天龙一转剑势,步步迫紧,转眼便横冲五尺。
有几个黑衣人突然拔地而起,又在空中一个大转身,头下脚上,箭一样的撞向郑天龙,他们的轻功之高,远在想象之外。
郑天龙没有后退,挺剑而上,一起之势,满怀壮志。
两个黑衣人双手齐挥,刹那间已发出几十余暗器,但见寒光满天,如闪电的光交击着,闪电的交击处,烟火般的血花溅了出来。
再看两个黑衣人,已仰面而倒,脖子均被剑划过,倒地气绝,哼都没哼一声。
寂静,一时之间,每个人都愣在原地,谁都不愿意出声。
“软弱时力量消失,失败就用鲜血偿还。”白二郎又叱道。
阿涛突然道:“大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郑天龙忍不住道:“你知道什么了?”
阿涛道:“将我家灭门的就是他们。”
郑天龙的心在抽紧,喝道:“白二郎君!”
白二郎应道:“你叫老夫,可是有话要说?”
郑天龙道:“十几年前,你是不是在丰沙林”
白二郎猛然打断道:“你不必问了,就是我做的。”
郑天龙凝视着黑暗中的他,道:“就是你?”
白二郎点点头,道:“做完后,我才知道这件事做的并不光明磊落。”
郑天龙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做?”
白二郎道:“我错信了一个人。”
阿涛咬着牙,一字字道:“幕后的那位,是谁?”
白二郎笑道:“我绝不会告诉你的,你死也不会想到他的。”
阿涛怒道:“那我只有先杀了你。”
白二郎淡淡道:“你杀不了我的,更不会去杀他,真相永远是伤害人的。”
阿涛手里挥着短竹棍,狂吼道:“我要你血债血偿!”
郑天龙一闪,在阿涛旁边轻轻一拉他手臂,阿涛全身力量就消失了大半,他用起了正宗内家功夫的以力解力--太极。
阿涛沉默半响,道:“大哥,我从未求过你,是吗?”
郑天龙点点头,道:“是,你想说什么?”
阿涛道:“这一次,你不要阻拦我,我要亲手杀了他。”
郑天龙沉默片刻,叹道:“我很明白你此刻,可是”
阿涛打破:“我知道我杀不了他,连四个小罗喽我都对付不了,但是我一定要亲自去,以慰我九泉之下的亲人。”
郑天龙望着他,眼睛一丝亮光闪过,道:“好,你去吧,我相信你可以的。”
阿涛盯着他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突然明白一件事,心里的痛苦不但可以令人精进、振作、敏锐,还可以使人神经,反应和潜力都激发出来。”
负伤的狼跑的比平时更快,通常也比平时更可怕。
阿涛还是盯着他,道:“林姑娘”
郑天龙道:“你快去,若你杀了他,我就可以带你去见她。”
望着阿涛的背影,郑天龙长长吐了口气,阿涛毕竟没有倒下去,可是阿涛是否真的可以战胜白二郎?
他有弯下腰,掩起嘴轻轻咳嗽起来,他的眼中充满了忧虑。
本来一直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在等着他,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对于刚才的对话他都无动于衷。更酷于一个冷酷的忍者,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忍者,就必须冷酷、无情。
阿涛看着他,目中突然有种尊敬的感情,而白二郎却看着他手里的短竹棍。
短竹棍已挥出,瞬间已攻出十几招,每一招似虚似实,招招连魂,变化巧妙。
白二郎冷冷道:“果然卖力了,来吧!”
短竹棍舞在银雨风中,招招击向白二郎的要害,握着短竹棍的手似乎因冲动而颤抖着,但手上的每根肌肉,却越来越坚定。
白二郎还是没有出手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起来他全身上下都是破绽,但破绽太多,岂非也是没有破绽?
郑天龙实在未想到白二郎的武功竟如此的高,他不用出手,随随便便地站在那里,就已达到了武学中的最高境界--空灵境界。
夜很深,谷间又有异动,是风,东风,九个黑衣人兵刃齐出,击向郑天龙和阿涛。
白二郎左肩肌肉动了动,轻轻一挥手,灵动飘忽,变化无方无圆,击向阿涛的四个黑衣人依声倒下。
郑天龙目光越来越冷酷,他抽出手中泪星剑,凌空一划,银剑流动,似乎银剑将脱手而去。
郑天龙突然仰天一啸,随着啸声接来一声龙吟声,剑已出手,眨眼眼目,如山岳,如漫天流星繁动,谷中亮如白天,均已陷入流光之中。
血,血雾,凄迷的血雾,在如此凄迷的夜雾中,还是鲜红明显的。
流星划过,四下一片黑暗,一片静寂,郑天龙也没有动,他为刚才辉煌的一剑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白二郎还是没有动,阿涛的短竹棍击在他身上,静如挠痒,他忽然道:“好,很好,江湖传言果然名不虚传,泪星剑毕竟没有令我失望。”
郑天龙的脸全无丝毫血色,嘴角并带着丝丝血迹,他沉声道:“可你还是很镇定。”说完这句话,他的心口不禁露出一丝痛苦,呼吸也有些困难。
白二郎道:“因为我知道他,从他拿出这跟竹子开始,我就知道他的实力,知道他的一切一切。”
郑天龙道:“哦?”
白二郎挥一挥衣袖,阿涛被甩了出去,淡淡道:“他这十几年来算是白活了,教他武功的人并没有传授给他真正的武功,而是一些最基本的少林达摩棍法。”
阿涛又爬了起来,飞一般冲了过来,但身形在那一刹那间停顿,止如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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