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尝试着握起手中的银剑,剑似乎很重,如玄铁般难以提起,内心的悲伤早已消烛了他的力量,凝视着手中的剑,目中似有泪将落。
他艰涩地笑了笑,终于挥起了剑。
白二郎也迎风挥出天海剑,森寒的剑气直取郑天龙的咽喉。
风风吹过,片片枯叶飘落了下来,黑暗的大地似乎充满了萧瑟之意。
夜空露出了几点疏星,淡淡的照着大地,谷顶上仿佛有条人影闪动,人影的动作很快。
人影单诗,透出一双动人的眼睛,明亮如星的盯着前方,前方已漫天剑气,一人兔起鹤落,一人旋盘飞舞,忽又如泰山之石,忽又动也不动。
动人的人影旁边,又有一双不易觉察的眼睛,也正瞧着前方那极尽妙曼的剑法。
“白二郎君?”娇美的声音,动听又轻柔。
“是,他们已经开战了,我们正好来个‘渔翁得利’,旁边立刻有个男人的声音接应话题。”
“泪星剑客?”
“是,他似乎已受了伤。”
“而且伤得并不轻。”
“教主要怎样打算?”
萧月毕竟来了,她一眼就看出那个旋盘飞舞,如泰山之石的便是扶桑甲贺的传人白二郎君,而那个如兔起鹤落,时而动也不动的便是泪星剑客郑天龙。
她何等眼力,一看便知白二郎即使剑气盛旺,也难攻到郑天龙那极为轻灵的近身周围。
然而郑天龙的神态及申请却触及了萧月的心灵,接着疏星,她隐约看出郑天龙衣衫已经肮脏,神情更是绝望无生趣。
萧月突然有些不信,于是又问了句:“那个真的是郑天龙?”
“是,的的确确!”
萧月仿佛有些失望,又望了周边,便看到了阿涛,叹息道:“阿涛?”
“是少主,他”
“说。”
“少主与泪星剑客相认,他们的兄仁感情似乎更加深了。”
萧月沉默了很久,突然道:“你带着少主,先回去。”
“可我?”
萧月没有再说话,从旁边拿来一个竹篓,附挂在他身上。
接着,她伸出白赞的双手,环胸抡起一团明光,纤手又轻轻一引,一拨,一勾,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阿涛百来斤的躯体竟然像是浮水般渐渐浮了起来,紧接又如被风送来一般,飘在萧月的眼前。
萧月用手一抱,将阿涛放入竹篓,道:“他如果醒来,让他等我。”
男人微微一躬身,领命背着阿涛,消失在林中。
突听一声长啸,一道剑气光华,冲天飞起,顶上云霄。
萧月放眼一看,只见白二郎已持天海剑冲天而起,而郑天龙仍恍然恍悟,动也不动站在原地,他似乎忘记了一却,忘记了自己。
眼看白二郎的剑气就要扫向郑天龙的脑袋。
就在这时,萧月如飞若琼,冲向他们,厉声道:“白二郎君!”
白二郎的身子马上如秋叶般颤抖起来,脸色也立刻苍白得无一血色,但他只是微微一怔,天海剑再次展开。
萧月又惊又怒,右手一挥,‘咯’的一声,天海剑一偏,剑光错落,白二郎已落地,剑并没事,但握剑的手却出去的震动起来。
他已知道击剑的暗器其小无比,但却能击偏天海剑,这是何等的力量才能做到?
风吹过,一条白衣人影落在他们的面前,道:“白二郎君!”
白二郎冷冷道:“萧姑娘。”
萧月道:“你还认得我?”
“萧姑娘的大名,谁人不知?”
“那为什么刚刚我叫你你不但不住手,还蓄意加害?”
“蓄意加害?莫非姑娘是来救他的?”
“正是,我让你带回黑月崖,为什么你不听?”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要做的事无人能干涉。”
“这里是中原,你别忘了。”
“这里也是扶桑谷,你也别忘了。”
“扶桑谷是谁创建起来的,你要想清楚。”
“创建扶桑谷时,你还没出生,你最好明白。”
“你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不怕我跟你翻脸吗?”
“翻脸?不怕你老子”
“住口!我现在就要带他走,你还是在这好好享受你的余年,不必去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说完转身盯着郑天龙,道:“你还好吗?”
郑天龙缓缓抬起头瞧了她一眼,又慢慢地垂下头,喃喃道:“你把她怎么样了?”
萧月忽然笑了,笑得虽然有些辛酸,但却总是笑,柔声道:“她死了。”
她死了?
郑天龙本来就无神的眼睛如同死灰,嘴角的肌肉不停地颤抖,内心如被五雷轰顶,魂魄四散。
萧月继续道:“她是自己自杀的,她是为了你。”
不,是你们逼死她的,为什么?为什么?
“一定是你们逼死她的,一定是!”郑天龙颤声道。
“不,是她自杀的,黑月崖上跳了下去。”萧月还是柔声道。
“不,我要去找她,她一定还没死。”郑天龙道。
“她已经死了,尸体就在黑月崖,我们已经找到她了。”萧月道。
“好,我跟你去,现在就去。”郑天龙站了起来。
“等等!”白二郎缓缓道:“我这有西域圣主的救命药丸,可以染刚死六个时辰的人起死回生。”
郑天龙瞧清了他,突然道:“给我,马上给我。”
白二郎道:“可以,不过用你身上的一件东西来换。”
郑天龙道:“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白二郎道:“借用你的剑。”
郑天龙立刻双手呈上,绝无毫不犹豫。
白二郎大喜,伸手就去接,谁知这时寒光一闪,剑已凌空飞起,落在萧月的手上。
萧月道:“世间宝物,唯有能者得之,你不配。”
白二郎脸色发青,冷道:“你已练成明月神功的四层了?”
萧月淡淡道:“不错,我很快就可以练成最后一层了。”
白二郎羡慕道:“明月神功果然是绝世神功,光第四层就可以隔空取物,超越境界,如果让你练到第五层,那岂不是冠古绝今,超越太古上人”
萧月道:“怎么?你想阻拦我?”
白二郎道:“始初我们约好,我得剑谱你得剑,而如今”
萧月道:“没错,我并没有毁诺言,我现在是得剑,剑谱你拿去便是。”
白二郎道:“可我现在才明白,泪星剑根本就没有剑谱,它只有剑和人。”
萧月道:“那只能怪你运气不好,或太过于愚蠢了。”
白二郎冷哼一声,道:“如今之时,剑和人你只能选择一样。”
萧月道:“如果两样我都要呢?”
白二郎道:“人你也要?”
萧月嫣然道:“我是个正常的女人,当然也需要一个男人,如果你要人那就奇怪了,白二郎君该不会是”
白二郎道:“那人我不要了,剑给我。”
萧月道:“郑公子听到我们这样对他,必定会很伤心,你又何必这样呢?”
白二郎道:“若是林姑娘我想他会更伤心,他付出的,是值得的。”
郑天龙依然道:“把救命药丸给我。”
白二郎道:“剑呢?”
郑天龙满眼的恍然,道:“剑呢?把剑给他,快把剑给他。”他说着扑向萧月。
萧月右手如蝴蝶般在黑暗中轻轻一挥,郑天龙整个人扑倒在地,一动不动,但口中仍喃道:“把剑给他,把药给我,求求你”
白二郎忍不住道:“他怎么了?”
萧月悠悠道:“他在堕落。”
“堕落?”
“堕落是对自己心灵的背叛,对自己的良知背弃,他的堕落是自甘的。”
“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对我有好处,对你却没有,从明天起,你回你的扶桑,不准再踏进中原一步。”
“你好狠!”
“这里我最强,我的力量最大,我最聪明,你若是想好好活下去,最好就是离开这里。”
“你原来早就来了。”
“扶桑谷,也不过如此,我为什么不能来?”
“中原人才辈出,我的确低估了你们。”
“好好回去做你西域的主人,中原并不适合你。”
白二郎抬起头看着她,似乎看到了她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摄人魔力,她永远是那种高高在上,不可仰视的人。
萧月道:“滚!”
白二郎缓缓道:“等等!”说完将黑面纱重新蒙住脸庞,将整个身形打造出一个完整的忍者造型。
萧月心念一闪,道:“你找死?”
白二郎紧握天海剑,一字字道:“能见识明月神功,死而无憾,出招吧!”
“软弱时力量消失!”
“失败就用鲜血偿还!”
………【废人…废物…酒】………
刚说完一个‘还’字,萧月和白二郎的身子突然一跃,凌空冲起。
白二郎凌空一个翻身,天海剑刺出,若如惊鸿,紧接着形式各异的暗器从他的身后击破风声向萧月飞去。
萧月手持泪星剑,见银光乍起,寒气扑来,便挥起手中的银剑,自寒影中斜飞出,犹如长虹天际,剑光交横,凌空中的她,力道也未消减。
但闻‘叮当’之声不绝,剑光,剑气,交错在一起,夜如白昼。双剑交击,龙吟声不绝,如雷霆闪电,剑气之威,当可惊天动地。
天海剑上下左右滑动,变化灵动自如,绵绵不尽,白二郎想到除去萧月便可控制中原,便下手不再留情,剑下力道,何止千钧?
泪星剑在萧月手中,每一剑都举剑迎上,待想全尽击出一招,却偏偏莫名其妙的失了准头,不听使唤,两口剑像是同炉所铸,互相生克。
白二郎手法极快,剑法又辛狠毒辣,每一招击出后便能全身而退,并没有不惜和对方两败俱伤的动态。
萧月持剑斜身,剑光如惊虹交剪,佳妙无比。她白衣翩翩,风姿更是宛如夜中的仙子,在黑暗中来回穿梭,躲闪着射过周身的暗器。
白二郎又惊又惧,反手满把银针,暴雨般洒出。
萧月轻笑道:“来得好!”弃下泪星剑,伸出双手举空划了个半圆,漫天暗器,如泥牛入海,没了影息。
又轻叱一声,暗器从黑暗中飞了回来,射向白二郎,没有人可以弄清怎么回事,只能看到萧月两只纤手在空中一勾,一引,一划,便有了那摄人的魔力。
暗器并没有打到白二郎的身上,但他的剑却已脱手,脱手的天海剑发出几道青光,在夜中闪了闪,便消失了。
白二郎也没有瞧见怎么回事,他只觉得有股奇异的力量凌空传了过来,握剑的手如遭雷电所击,麻木起来。
萧月停住了手,笑了笑道:“天海剑神剑不过如此,有了泪星剑的你不也一样,现在你可以退出中原了吗?”
白二郎木立着,不说话了,突然躬一躬身,飞天而去,消失在黑暗中
这时,地下的郑天龙忽然长身而起,追了出去,口中仍喃喃道:“药丸,药丸”
萧月右手一挥,他又倒在泥土下,就这样平平的摔下去,干燥的泥土带着枯叶的气味。
郑天龙又支撑地爬起来,继续向前跑。
萧月右手右一挥,他又倒在地下,这一次,他没有起来了,也没有动,他脑袋似已成空,不愿去动,不愿去想。
萧月慢慢走了过来,静静的瞧着他,从他身上垮了过去,俯视着他。
突然,她又挥手,泪星剑被奇异的吸了过来,飘在她手中。
‘噗’的一声,泪星剑紧贴着郑天龙苍白的脸插入泥土,血,沿着剑身滴入泥土。
萧月嫣然笑道:“这就是你的剑,举世无双的泪星剑。”
郑天龙没有动,连眼睛都没有眨。
英雄末路,这种悲哀本事最令人同情和可惜的,却也是时尚最无可奈何的悲哀。
萧月目中又闪动着一丝笑意,道:“你想死也容易,没有人会可怜你,同情你,甚至为你悲哀,因为你只不过是一个浪子,你若死了,很快就被野狼野狗吃掉,只剩下一堆白骨。”
郑天龙还是没有动。
笑意又道:“就为一个女人,值得吗?你对她怎样,她又对你怎样?你连猪狗都不如,简直是个废物,废人。”
郑天龙突然张开口,咬住泪星剑,血,又沿着剑锋流了下来,他的牙齿在颤抖,脸上的肌肉在跳动。
笑意冷冷地瞧着他,笑道:“你是不是很想杀我?你可以站起来,你若是想自己了断,我也绝不阻你。”
剑锋冰冷,锋利,割破了他的嘴唇,但萧月的每个字听起来更冰冷,更锋利。
萧月的目光渐渐变为柔和,道:“我知道你现在比死痛苦多了,你若还有活下去的信念,就自己走出这座山谷。你若不想活了,就躺在这里,等野兽吃了你,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人把林姑娘送到你身边,你们活着纵不能在一起,死也要做一对鬼夫妻。”
郑天龙停止了颤抖,一双血红的眼睛紧紧盯着萧月。
萧月道:“你用不着感激我,因为你只不过是个废人,杀你还脏了我的手,这柄剑以后对你也没用了,我带走了。”
说完拔出插在泥土的剑,剑身摩擦着牙齿,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郑天龙突然用嘴去啃泥土,血渗入的泥土,带着一股血腥味,和着树叶,他把泥土吞进胃里
林中的草木似乎也在夜中叹息,叹息着人类的愚昧,人类拥有着短促的生命,却没有人对着短促的生命更加的珍惜。
一个人的一生之中,多多少少都会去做几件愚蠢的事,何况一个人心若已死,其他什么又有何惧?
荷花柳岸,残风缺月,苍穹如刀,苍天无情!
苍茫人生,古来阴晴月缺,泪水笑声,奔流着悲喜如泣,飘零落叶,来去此生永相别,泪难歇。
雪,落落停停。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情调萧索,慷慨的悲歌,如此的凄凉,如此的辛酸。
只见一个人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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