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陈美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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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陈美锦- 第2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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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骏安觉得手里的奏折都发烫了。

    “爱卿请起。姚大人所言有理,我应该要慰劳张大人的。”朱骏安说,“请司礼监冯程山来拟旨,加封张大人为太师衔,赐黄金三千两,俸禄加番。”

    大殿回荡着他稚嫩又端正的声音;掷地有声。

    ……等朝会完了,皇上驾起,诸臣退班。

    众人均纷纷向张居廉道贺。张居廉也露出笑容,拱手还礼。

    陈彦允身边跟着詹事府詹事,笑着迈过门槛。与他低语,又远远落了一截。

    张居廉却停下来等陈彦允,微微一笑:“九衡,你不向老师道贺吗?”

    陈彦允说:“自然要的,只是想等老师有空的时候再说。”

    张居廉笑了笑:“不用等。你也明白,如果不是老师在你也没有今天。老师能让你生,也能让你死。”他这句话说得很慢。远远走在陈彦允身后的詹事都听到了,脸色微变。

    “学生知道。”陈彦允平静地说。

    “浒生的事就算了。以后老师的话,你还是听听比较好。”张居廉手背在身后,“你还不够老,要懂得顺从谦逊。其实想顺从的人是很多的。”

    陈彦允微笑:“老师教训得是。”

    张居廉虚手一指:“走吧,松蓬下还有集会,你也敬我几杯酒。”

    众人又拥着张居廉要往文渊阁去。

    有一个人正拾阶而上,先是詹事眼尖看到了,有些惊异:“那……那不是刘大人吗!”

    只看到一个着青色右衽圆领官服身影,戴二梁冠,清瘦而虚弱。

    他走得很慢却很稳,一步步登上白玉台阶,年过五旬,只比张居廉大了一岁,如今却是满头的灰白,人也好像苍老了不少。大雪不断地落在他身上,好像压得人都站不住了。

    有人又小声说:“不是正在查他贪墨一事吗,怎么还来朝会了……”

    守在皇极殿门口的侍卫上前几步:“朝会已过了,这位大人请回吧!”

    刘新云颤抖嘴唇道:“有人在午门阻拦我……不然我是赶得上的。我要见皇上,烦请通传一声……”

    侍卫应该已经认出他了,语气也不再客气了,“刘大人,皇上已经回乾清宫了。您现在是待罪之身,还是回去待着吧!再说朝会时间都过了,您也见不着皇上。”

    “有人阻拦我——”刘新云低声说,“你……你帮我传一声话……”

    他的话还没说话,侍卫就笑了:“刘大人,您年老体衰,听不明白了?朝会都散了,您回吧!”

    “我女儿要死了,我恐怕两天后也要下狱了,你就不能让我见皇上吗?”

    侍卫却不耐烦起来,推了他一把:“您有什么话我也不懂,别和我说!”

    刘新云却一个站不稳,摔倒在地上。

    侍卫没想到他身子这么弱,有点愣住了。

    刘新云却双腿一屈跪了下去,慢慢摘下二梁冠,朝着皇极殿的大门磕起头来。

    “皇上——”他怕皇上走远了听不见,高声喊道,“皇上,微臣有冤啊!微臣有冤啊!”

    嘶喊的声音颤抖着,下一句他已经抑制不住哭起来。

    “张居廉是个狗东西啊!他包庇侄儿行凶,害了微臣的女儿啊——”

    “奸臣当道啊——皇上——”

    刘新云的额头很快就红肿了,他好像要发泄什么一样,重重地一磕,顿时头破血流。

    皇极殿外太安静,这嘶哑的哭喊声空荡荡地回响着。

    天上依旧大雪飘扬。

    张居廉淡淡地叹气:“我看刘大人是痛失女儿,精神失常了。”有人要去拉刘新云,张居廉示意他不要过去,“让他喊吧,累了自己就回去了。”

    也不再理会刘新云,朝文渊阁走去。

    陈彦允看着那片刺目的血红,闭了闭眼。

    他想了很多东西,但最后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做。手纳入袖中,继续向前走。

    所有人都把这绝望的嘶喊声抛在了身后。

    ……

    朱骏安让抬轿辇的内侍停下来。“朕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了。”

    冯程山过来笑着说:“皇上,您还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呢!要不老奴让人去看看?”

    朱骏安摇摇头:“是喊冤的声音——回去看看!”

    冯程山只得叫内侍掉头。

    等到了皇极殿,朱骏安下了轿辇。他只看到地上有一滩血。他问守门的侍卫,却说是刚才有人闹事,已经拖下去了。朱骏安紧紧地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这年轻的小皇帝站在原地,冷风灌满了他的衣袖,久久地没有动作。(未完待续)

    ps:虽然只有一章,但是这章很长,内心戏也很多。。。朝堂的部分可能有点枯燥,但其实还是很重要的。
第三百三十四章 回门
    顾锦朝下午回到大兴的时候,顾家已经是张灯结彩了。

    徐氏忙得团团转,搭棚试灶、布置嫁妆的。都来不及来接顾锦朝。

    顾德昭知道了,就亲自到月门来接长女,兴致勃勃地要看外孙:“……麟哥儿跟着你来了吗?”

    外孙出生后顾德昭只见过一次,上次见还是个襁褓里头的奶娃。

    顾锦朝难得看到父亲这么高兴的样子。他穿着一件很精神的褐红色直裰,头发梳得很整齐。她笑着说:“跟着来了,乳娘抱着呢。”正好乳娘抱着长锁下车,长锁不认识祖父,睁着眼睛好奇地看他。

    顾德昭一把就把孩子抱过来:“咱们麟哥儿长得敦实!”抱着他呼了两下,长锁又不怕生,搂住顾德昭的脖子笑嘻嘻的。顾德昭更加喜欢他了,抱着外孙招呼女儿往里面走。

    顾锦朝跟在他身后进了垂花门,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人影大步朝她走来,抱了她一下,满脸的笑容。

    “长姐!”是顾锦荣的声音。

    顾锦朝把他拉开一些,端看他的脸。顾锦荣越长大就越像父亲,已经比她高了大半个头,现在他要和自己说话,还要低下头。看上去还真是个大人了。

    顾锦朝拍了拍他的肩:“你怎么回来了?”

    顾锦荣笑着答道:“我现在跟着几个先生在远游,已经不在国子监里面了。夏天还去了山东济南府,又去曲阜拜了孔子庙。”他看到了父亲怀里的长锁,长锁穿着小袄,戴着帽子。赖在祖父怀里看舅舅。顾锦荣看了好一会儿,跟顾锦朝说,“长姐,麟哥儿像你小时候啊。”

    顾锦朝笑他:“你还知道我小时候什么样子?”

    顾锦荣认真地说,“我当然记得。长姐十岁的时候在斜霄院的小花园里荡秋千。把母亲种的那株粉色的芍药花踩死了。你戴了个嵌南海珠子的金项圈,那珠子有拇指指甲大。”

    这些事顾锦朝自己都不太记得清楚了。

    她踩死过母亲的芍药花?

    顾德昭想起顾锦朝小时候的事,露出怀念的神情,笑着说:“……那时候你才到我的腰高。小小年纪,凶狠得很。还不要你母亲的嬷嬷给你梳头。”她那个时候就像离开窝的小狗,拼命龇牙咧嘴做出凶狠的样子。可能是因为太害怕,也可能是因为那时候的顾家太陌生了。

    顾锦朝还记得那个梳头的嬷嬷,她身上有股很浓的胡味,她那个时候很不喜欢这个嬷嬷。

    想到小时候的事,她只是笑了笑。

    长锁看到母亲笑。也咯咯地笑,伸着手要母亲抱他。

    顾德昭难得抱到外孙,才不会放到顾锦朝手上。“麟哥儿,跟着祖父去吃枣糕好不好呀?”他跟顾锦荣说,“你带你长姐去拜见祖母吧,我带麟哥儿去吃东西。”

    顾锦朝让长锁的乳娘跟着父亲。难得看到父亲这么高兴,就随他吧!

    顾锦荣路上跟她说顾家的事:“……二伯父回来了。”

    顾锦朝皱了皱眉问:“他不是做了东安县县令吗?”

    顾锦荣点点头:“是啊,做了半年就不行了。二伯父自己身子不好。好像又得罪了东安江家的大爷,辞官回家了。现在在家里整日和二伯母吵,要不就是去姨娘那里过夜。把祖母气得不行!二伯母原来闹着分家。现在也不敢分了。”

    由奢入俭易,由俭入奢难。

    顾锦朝听后一怔:“祖母的意思呢?以后要分家的话,你们岂不是要吃亏?”

    顾锦荣笑笑:“你别担心!吃亏不了,母亲都把放在祖母那里的账本拿回来了,现在家中是她和二伯母一起主中馈,二伯母又还要操心二伯父和怜姐儿的事。没空管中公。不然这次漪姐儿成亲,哪里能办得这么大?祖母又一向不在乎庶女……”

    徐静宜是个相当有本事的人。顾锦朝前世就知道了。

    等到了冯氏那里,五夫人在伺候冯氏梳头。棠姐儿坐在炕头玩七巧板。

    冯氏看到顾锦朝来了。表情很奇怪。

    又像是激动,又像是悲伤。

    五婶娘抱着棠姐儿要她喊人,三岁的棠姐儿已经能甜甜地喊二姐、三哥了。叶氏现在对顾锦朝也没有原来的忌惮,笑着说:“你和你祖母说话,我去让小丫头端几盘点心上来!”抱着孩子出了西次间。

    冯氏拉着顾锦朝的手,过了好久才叹气:“算了,算了!我也什么都别说了。漪姐儿要成亲了,你们姐妹向来亲热,你去和她多说说话吧!”

    既然她没什么说的,顾锦朝也就不问了。她站起身向冯氏告退了,才带着顾锦荣去顾漪那里。

    嬷嬷正在教顾漪出嫁之后的事。敬茶要注意什么,认亲又要注意什么,在别人家做媳妇不比还是姑娘的时候随意,一是侍奉公婆,二是侍奉夫君,要恭从温顺。

    顾漪听得脸色通红。顾汐也不好意思听,避去了花厅喝茶。

    听到顾锦朝来了,两人都很高兴。顾汐现在长大了,性格也稳重了不少。

    顾锦朝笑眯眯把自己准备的一套金满冠头面、一套成色上好的玉件给她。又另外拿了陈老夫人、陈三爷准备好的东西,“这些都给你做添箱,好不好?”

    顾漪都吓到了:“长姐,用不了这么多东西的!”

    反正都是她的私房,多也不嫌多。又是私底下给顾漪的。

    顾锦朝都让顾漪的丫头收起来了,笑着问她请的全福人是谁,又请了谁给她梳头的问题。

    三姐妹一直谈到晚上,乳娘抱着长锁来找人。还带着顾德昭送给外孙的几方端砚、青花笔洗、一把狼毫笔。说是要给外孙识字的时候用。顾锦朝有些无奈,这些东西不好带不说,在陈家的库房里说成堆积如山都不为过。不过好歹是父亲的一番好意。

    宾客陆续的来,晚上就已经开席了。

    顾锦朝看到了顾怜,她是和姚文秀一起来的,还抱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

    父亲官职被贬之后,顾怜性格反倒是收敛不少。因祸得福,也没有被休回顾家的事。

    徐静宜指了顾怜怀里的孩子给她看:“那就是兰芝的孩子——现在该是兰姨娘了!是个男孩,养在顾怜名下,说是平时兰姨娘连孩子都看不到。我看按了顾怜下手杀顾澜的狠劲儿,说不定以后还要除兰姨娘,去母保子。她也算是有个保障了。”

    顾怜抱着孩子过来跟顾锦朝说话,果然是成熟了不少,说话也没有原来咄咄逼人了。

    姚文秀跟在她身后,笑着拱手:“……如今得叫您一声陈三夫人了!陈三爷没有跟您来吗?怜姐儿还说陈三爷可能来,我还想要和陈三爷说说话呢。”

    顾锦朝看了顾怜一眼。

    顾怜有点尴尬地躲避顾锦朝的视线。

    顾锦朝才温和地道:“他有事没来。”

    姚文秀点点头:“自然!陈三爷日理万机。也难得见到一次……”

    等姚文秀离开后顾怜才松了口气,低声说:“谢谢你了。”

    “不客气。”顾锦朝只是说,“三爷确实也是有事没来。”

    顾怜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原来面对顾锦朝是怨恨不甘,但现在就只是尴尬和不适应。她犹豫了一下,找了个借口就避开了。

    顾锦朝照例是歇在自己原来住的院子里。

    长锁玩着母亲床头解下来的络子,躺在母亲怀里,看到母亲在出神。还要抬起头咿咿呀呀地引起她的注意。要她陪自己一起玩。

    顾锦朝却让采芙把窗扇撑起来她往外看,这一天都在下雪,也不知道陈三爷是不是留在京城了。

    ……

    第二天就是亲迎。

    顾锦朝陪着顾漪梳了头。在正堂看到了来迎亲的杜淮。相比几年前,杜淮已经长得高高大大了。穿着件红色团花纹圆领袍子,身姿俊秀。他给顾德昭、徐静宜敬了茶。

    顾锦荣活动了手脚,笑着跟顾锦朝说:“你出嫁的时候,我还不能背你上轿!现在就能背漪姐儿了。”

    顾锦朝把她肩上的雪拂去:“雪天路滑,小心别绊到了。”

    顾锦荣高声应了。把顾漪背上了花轿,又放了一次炮仗。几个婆子领着丫头去门口洒桂圆花生了。

    “你出嫁的那天,父亲看着你的轿子出门。心里难受极了……站在中堂外面好久都没走。”顾德昭突然跟她说,“我还以为嫁女儿都是这样的。现在漪姐儿出嫁了,我心里却很高兴……我也想不明白了。”

    顾锦朝听得鼻子一酸。

    徐静宜看着他们父女,笑着说:“大好的日子,快别说这些了!一会儿东跨院还有席面要吃,朝姐儿,你和我一起去吧?”

    顾德昭看着徐静宜,露出淡淡的笑容,跟顾锦朝说:“……你跟着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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