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姐姐是上个世纪80年代初来日本的。
来日本前她是北方某文艺团体的话剧演员。
在文艺圈子里单姐姐美得没有特点少了韵味,不能让观众过目不忘,所以自打12岁进话剧团直到38岁辞职来日本,整整26年的光景,她没有演过一次主角,净在舞台跑龙套了,演些地主婆、丫头、报童、清扫女工、群舞里的女战士之类的群众角色。
最被抬举的一次是饰演了女主角的母亲,终于被安排说了一些台词。但是,女主角的母亲是个贫雇农,没有漂亮的服饰和化妆,舞台上的单姐姐苍老、疲惫、穷飕飕。
虽然一些人夸她善于扮演中老年妇女形象,如果坚持不懈努力下去的话,有可能成为吴茵(在经典电影《一江春水向东流里》饰演张忠良的母亲,被称为‘东方第一老太婆’)第二,但是她总是羞于把自己饰演老母亲的剧照拿出来给人看,也拒绝再出演中老年妇女。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出国潮刚开始涌动时,她首开先河,从话剧团辞职,选择去国外留学。
开始,单姐姐的目标是去美国。她花钱花时间去上托福班,但是毕竟12岁就离开了学校,没有什么文化基础,她就是使出吃奶的劲儿,托福成绩也没有考过250分(老托福)。
无奈之下,只好退而求其次,屈尊来到了日本这个二流(二流还是三、四流、末流正在热议论之中,翘首期待定论快快出炉)国家。
来日本后进语言学校学习,把单姐姐喜得眉笑颜开。原来日语里汉字那么多,有的单词发音完全就是照搬我们老祖宗的,比如说:“豆腐”、“看”、“信赖”、“他”、“听不懂看不懂”,这些单词发音简直和本土一模一样嘛。
单姐姐突然发现自己其实还是蛮有外语天赋的,觉得来日本也不比去他妈的美国差多少,起码在这里找到了一点学习的自信。
在语言学校苦读两年,别的同学日语能力考试都通过了一级,单姐姐考过3级后成绩就原地踏步,2级仿佛和她有仇似的,就是不让她通过。日语不灵光,如何在日本生活下去呢?如何考大学、找工作呢?
最急死人的是每个外国人都面临一个签证问题,没有进路,意味着要打道回府卷铺盖走人。这怎么可以呢,不是不回去,而是要雄赳赳、气昂昂、衣锦还乡地回去。
两年时间一晃而过,单姐姐语言学校的同学都找到了进路,大多数考上了大学、大学院(研究生院),最差的也上了专门学校(相当于国内的中专),美女嫁了鬼兄,俊男娶了鬼妹,唯独单姐姐被撂下了。
其实只要愿意付钱,中专是谁都可以上滴,偏偏单姐姐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她觉得要上就应该上4年制的正规大学。
现在想想,单姐姐是个人物啊。
遥想上个世纪80年代,中国人刚刚走出国门,还处在老土阶段,只要能解决签证问题,一般人要求不太高。
比如说,一些漂亮女孩儿为了解决签证、经济问题,毅然决然抛弃博士毕业的结发丈夫,找了修榻榻米的日本工人。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知识就是力量的今天,被抛弃的丈夫们一个个都成了国家科学界的栋梁━院士、博导、学科带头人、教授,事业成功声誉鹊起,而修榻榻米的丈夫因为日本年轻人不喜用榻榻米了,只好失业在家修理一下自家的榻榻米,以免荒废了手艺。
漂亮的姑娘韶华逝去变成了黄脸婆子,再回到博导丈夫的身边也是万万不可能滴了,只好在日本开一家网店,在异国他乡为家乡父老同胞服务挣一点跑路钱。
话又扯远了。话说,单姐姐当时没有跟风轻易下嫁,凭她的姿色,找一个修理榻榻米的工人还是绰绰有余滴。
有一天,她打扮得艳丽动人,手持一束鲜花,去敲某国立大学教授办公室的房门。敲响第一扇门,没有动静,因为教授在上课;敲响第二扇门也没有反应,因为教授外出参加学会去了;第三扇门不敲自开,里面没有一个人影,教授失踪了吗(有待考证)?一般人敲了三扇门没有结果的话,早就灰心丧气打退堂鼓了,但是单姐姐不愧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她毫不气馁,坚定地勇敢地自信地用纤纤玉手敲响了第四扇门。
老天有眼,这次从里面走出来一位满头银发慈祥可亲的老教授,他双手接过鲜花,把单姐姐让进了办公室。经过三个多小时推心置腹的交谈,教授终于同意接受她做旁听生。
旁听生不但学费非常便宜,而且可以解决签证问题,一般学制为一年,在这一年之内,如果和教授搞好了关系,就有可能转为正式学生。
同学们都风传单姐姐是凭美色搞定了教授,说日本大学院的文凭根本就是垃圾,因为老师愿意收谁就收谁,不像本科生是需要考试的,进国立大学需要相当高的英语成绩。
一年后,单姐姐到底还是没能转为正式学生。看来日本的国立大学并非像某些人说的那么不堪,教授们还是敬业的、负责的、有职业道德和良心的。像单姐姐这样妄想用美色拉教授下水,混一张高等文凭那是白日做梦、是此路不通。
当然这都是一帮俗人的混帐想法。事实上教授不过是看在单姐姐求学心切的份上给了她一个旁听的机会,单姐姐也不屑去引诱一个有家室的老人,单姐姐做人做事是有底线的。
当然最不为人所知的关键因素是老教授的研究方向太偏太不实用,门下弟子寥若晨星,忽然一天有人毛遂自荐想登堂入室,当然他乐意成人之美、成己之美啰,毕竟作为教授,没有学生前呼后拥、登高一呼众山响应的话,就是论文写得再多再棒再得诺贝尔奖,面子上还是不大好看的嘛。
一年时间又一晃过去了,签证问题又严峻地摆在了单姐姐的面前。走投无路的她只好准备嫁人了。
怎么把自己嫁出去呢?她不托朋友介绍,自己去找。
有段时间有事没事她老坐新干线,而且是坐一等软席车厢。只有在那里才有机会遇上优秀的企业家、名流富豪、知识精英。
在车上倒是有人主动前来和单姐姐搭讪,不过单姐姐的日语实在太差劲了,无法和高端人士沟通互动,而那些富豪名流本来就不缺乏美女追捧,所以,到头来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心血、所有的金钱都白付了。
不过,也不能这么说,起码作为一个主动积极捐助日本高铁建设的外国美女子,她的倩影还是留在了日本高铁职员的心坎上。
单姐姐后来又去医院、百货公司转悠,那里也是有钱人聚集的地方,希望有机会能钓到金龟婿。但是同样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赔了时间不说,还折了一颗好牙。
本来那颗牙只是有一点点蛀牙,为了接近一位英俊的牙科名医,她没病说有病,硬是把那颗牙的牙冠磨去,做了一个牙盖。
大家都说,你都快近四十的人了,放低一点条件吧。这个说,我认识一个超市收银员,55岁,还是单身,帮你介绍一下吧;那个说,我打工的拉面店的师傅为人很不错,你过来看看吧。
单姐姐没有依从朋友的好意,她去了婚姻介绍所。那家婚姻介绍所是日本最大最高级的,据说男会员都是社会精英,有律师、法官、医生、教师、会计师、工程师,还有老板、公务员。不过入会金很贵哦,一个人要25万日元(合15000元人民币,那可是上个世纪80年代哦,15000元相当于中国人一年的收入吧。)。
单姐姐入会后,她的资料一发出去,立马有400名应征者像钱塘江的潮水一般蜂拥而至。
为了看这400人的资料,可把单姐姐给害苦了,她的眼睛就是从那时开始老花的。
不过付出的同时也有回报,单姐姐在400个人中大海捞针一般终于捞到了一个宝。
他叫山田,是一个核电站工程师,人稳重老实,心地纯朴善良,工资不高不低正好可以养活两张嘴。唯一的缺点是个子偏矮,大概一米六零不到点儿。不过,单姐姐不是只重外表的俗气人,况且只要单姐姐戒掉穿高跟鞋的坏毛病,两个人一起上街并非有碍观瞻。
工程师的前妻得癌症去世了,有一对子女,都已离家独立生活,他在东京的卫星城市茨城县的水户(相当于廊坊)拥有一栋独门独院的小洋房。
单姐姐终于把自己嫁出去了,那年她刚满40岁。
虽然心有不甘,为什么她有貌有才有魄力,却总是不能像女主角一样风光无限,在舞台上成不了主角,难道在生活中也不能遂心如意吗?不过,从此她再无签证的压力和忧烦了。
单姐姐从小离家独自一个人在外打拼,吃惯了食堂,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来不做家务的娇小姐。
工程师丈夫很体贴很善解人意,从不要求她“今来为君做羹汤”。每天早上起来后自己去便利店买个面包回来冲杯咖啡喝喝就去上班,中午在公司食堂吃定食,晚上下班后顺道弯去超市买一份减价的盒饭回来充饥。
单姐姐呢从小就是不吃早饭的,中午在家下一碗速食面,里面放些蔬菜、鸡蛋、肉什么的,倒也营养丰富,晚上把速冻水饺、小笼包、烧卖、披萨饼热热后吃下去。她一向对吃不挑剔,只要喂饱肚子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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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美女是这样炼成的(二)
话说单姐姐对吃毫不挑剔,但是对自己的外表却讲究到病态的地步。
请看,这是她一天的日程安排:睡眠→九个小时,化妆→三个小时,练习芭蕾、体操、游泳→三个小时,学习、练习发声技巧→两个小时,了解服装、美容新动向→两个小时,处理吃、喝、拉、撒等生理杂事→四个小时;所以她几乎没有时间学习日语。
好在单姐夫山田工作勤奋,在家时间不多。山田每天的工作时间是从上午九点到下午五点,他热爱工作,以公司为家,每天上午六点就离家,七点半不到就踏入办公室。晚上自觉加班到九点,十点半到家。
他是个沉默寡言说话简洁的人,在家里只说三句话:一、茶(口渴了,给我倒茶的意思),二、风吕(这是日语,我要洗澡,把洗澡水给我放好的意思),三、睡觉。
单姐姐只需记住这三个单词就足可以应付日常生活了,日语不好没有关系,也正因为如此,她来日本近30年了,日语还是说得歪瓜裂枣似的。
山田平时和子女几乎没有什么来往,只在逢年过节孩子们会带着孙子孙女上门来看看爷爷,当然没有好饭好菜招待,不过点心、水果、茶还是够吃够喝的。
孙子孙女们很愿意见到新奶奶,觉得这个充满异国情调的奶奶仿佛是从电视里走出来的丽人。虽然语言不通,但是远远瞅着也是一种享受,用手机拍下来后,还可以向小伙伴炫耀。
有几回,孙子带着小朋友来看奶奶,单姐姐的美貌、气场把小家伙们震得一愣愣,让他们从小就知道中华民族的DNA是多么优秀,从此终身膺服,这是后话。
话又扯远了,拉回来,咱们接着说。
单姐姐天生丽质,所以只要打点粉底,抹点口红,就非常明艳动人了,对于化妆她没有进行过深入的研究,只有米苔这样先天不足的丑小鸭才必须在这方面下功夫。
单姐姐更注重一个人的清洁度、体型美、走路美、说话表情美、笑容美、举止美、服装美、发型美。
她也不是完人,她有先天不足。她的缺点是脖子比一般人短,为了掩饰,她爱穿袒胸低领的衣服,让别人多注意她美丽的锁骨和玉洁的胸脯。
由于领口过低,乳/沟微露春/光/乍/泄的事件时有发生。在话剧团时就有领导、同事指出过,要她注意影响。她总是正色地回答道:“往好了说,是你们封建不配搞艺术;往坏了说,是你们思想肮脏,辜负了党多年的教育。”
那些思想左倾的同志在她字正腔圆严肃认真的神情前,总会幡然醒悟、反躬自省,然后触及灵魂深处进行最深刻的自我批判。所以虽然有过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的运动,单姐姐却从来没有成为过运动的靶子。
有空的时候,她爱拿一把小椅子坐在院子里,手里端一面镜子,对着镜子大声喊,“我是最美的,我是最美的。”
据说,单姐姐小时候也是一只丑小鸭,但是,自从她两岁半开始对着镜子喊话后,真的越长越美了,虽然美得没有特点,比较大众化,但是大众化的美更具亲和力更为老百姓喜闻乐见。
单姐姐也很注重手的保养。她看女人,第一眼不看对方的脸,因为那很可能是一张画出来的假脸,她先看对方的手,手美才是真正的美人。
她也很注重保养指甲,她有全套保养指甲的工具,足以开两个美甲店。
她的脚丫子也是极美的,没有脚气,没有鸡眼,没有茧子。西方人有行吻手礼的习俗,她希望有朝一日向联合国提案,废除吻手礼这一腐朽习俗,改而提倡吻足礼。
她的牙刷得极干净,洁白如贝,吐气似兰。她常说:“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在话剧团时导演说她的嗓音娇媚劲不够,有点像中老年妇女。这也是不让她出演主角的一个原因。
那以后,她就和导演憋上劲了,师从一位著名的发声专家学习发声,从胸腔里发出一种甜腻的婴儿歌唱般的天籁之声。
刚开始用假声说话时很累很辛苦,慢慢习惯成自然,假声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不过,从一个60多岁的妇女口里发出林志玲般的娃娃音,还是挺震撼人的。
说到林志玲,单姐姐就有说不尽的冤屈道不尽的心酸,娃娃音的创立者明明是她,只因生不逢时,硬是被林志玲抢去了风头;心有不甘啊,恨啊~
有人说,单姐姐追求美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单姐姐毫不生气。
她拖把椅子坐下来,谆谆教导他们:爱美、恋美,这是人类的宿命。我因为美,所以可以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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