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可以吧。他来东京参加厨具大展时,我和小林君陪同他去山形的山寺游览过,最近又去他公司工作了一个多月,才返回日本不久。”米苔边回答边在想是不是我的工作出了什么差错,自己一贯对工作认真负责,但是猿も木から落ちる(猴子也会从树上摔下来,有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的含义。),难道自己在不经意间犯下了什么大错。真是这样的话,千万不能找借口,要诚恳检讨,取得上司谅解,以后踏实工作,将功补过。
“这份文件是你交给他的吗?”
“文件?”米苔接过来翻看着,这是一份公司去年某项工程的利润核算报表。
“没有哇。我为什么要把如此机密的报表交给黄总?”米苔满脸不解。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你为什么要把它给黄总?是为了拿回扣吗?”部长目光如炬。
“怎么可能?您在说什么呢?我什么也不知道。”米苔眼前一片漆黑,完全懵掉了。
“那好,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看看吧,这是黄总亲笔写来的检举信,说你主动把这份报表交给他,并索取不正当报酬。你这种行为违背了公司职员守则第28条,涉及故意泄露公司机密。”
“董事会已做出决定,从今天起解雇你。念你平时工作努力,公司特意多支给你一个月的薪水。你整理一下东西可以离开了。”部长声音冷酷,米苔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晴天里忽然一个霹雳打过来,打得米苔晕头转向。
米苔不敢相信、想不明白那个长得像弥勒佛一样有着一张圆滚滚笑脸,爱笑爱唱的黄总为什么要陷害她?
为什么公司连一个辩驳的机会都不给她?
据说DODO公司开业100年的历史上从来没有解雇过一个职工,为什么我会首当其冲,成为第一个活靶子?
这些都是为什么?
第一波阵痛过去后,脑子好像清醒一点了。米苔问部长:“黄总有没有说,那份报表是我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交给他的?当时还有其他人在场吗?”
“你看,他写着呢,你第一次和他见面不久,也就是在你们去山形的新干线上,你提出要和他合作,当时他还很惊讶。后来你去中国工作期间,在9月3号,你主动去他办公室把这份文件交给了他,当时没有其他人在场。”
“黄总这份告发信可以复印一份给我吗?他这是诬告。我要当面和他对质。”
“他凭什么要诬告你,你在公司就是一个平头百姓,诬告你有什么好处吗?何况,这份文件很机密,黄总即使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他也不可能拿得到。”
米苔心想,部长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我一个小兵拉子,和他私交还可以,互相之间不存在任何利害冲突,他犯不着这么对待我。归根究底,黄总是一商人,没有利益的事情是绝对不干的,随便得罪人的事情也不会干。
聪明、混得开、能成大业的人,谁不知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得罪一个人多添一堵墙”这个道理。一定是黄总经由别的关系拿到了这份文件,照理应该保持沉默的,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选择了曝光这件事。
不过,可恨的是,他为了包庇真正的犯人,嫁祸于在公司地位最弱小的米苔。
人心好险恶啊!黄总,你太瞧得起米苔了。但是,有朝一日我要让你知道你犯了一个方向性的大错误。
“与人为善,善莫大焉”,否则只会像《红楼梦》里的王熙凤,“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黄总说我在新干线上才见面就提出了这件事?当时小林君也在场,应该把他也叫来三方对质。”
“他就是在场,也听不懂你们说些什么。但是他也有一定责任,所以已被调回原单位工作了。”
怪道今天没有看见小林君,还以为他突然出差了呢。
“我希望董事会能够彻查这件事,还我清白。”
“董事会的决定不会改变的。”
“你们这是不正当解雇,我抗议。原来我对DODO公司还有一份感情,现在我宣布收回我的感情。对你们这样败坏我声誉,污辱我人格,不把事情搞清楚就解雇我的做法,我要上告法庭。这样的公司我先炒了你们的鱿鱼,这一个月的工资我不接受。”
“你不要嘴硬了。你不是为了钱,会把公司的文件卖给黄总?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生活很不容易,这一个月的工资你就不要拒绝了,收下吧。”部长打折了米苔的腿又给米苔送拐杖,他坚决地把一个装着钱的信封推到米苔面前。
“你们不要狗眼看人低。我一向视金钱为粪土。这个钱我不收。但是这个事情不会就这么了结,我就是上天入地也要洗清自己的冤屈,准备好向我赔礼道歉吧。”
没有送别宴会,没有临别赠言,没有小礼物作为永久的留念,米苔在众目睽睽之下,拿着一个小小的纸箱子,里面装着她的私有物品,就这样离开了工作近五年的公司。
也有一些职员投来同情的目光,甚至还有几位女职员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让米苔的心灵多少得到一点儿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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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情到深处难自禁(二)
米苔捧着纸箱,从南千住车站往家走。小小的纸箱里放着一些文具用品和在公司庆典活动中得到的一些奖品。
这些东西看着很刺心,真想把它们统统倒入臭水沟。但是,一来日本不可以随便倾倒垃圾,二来附近也没有臭水沟可以让米苔发泄,三来这些东西如果全部扔掉的话,她这近五年的DODO生涯究竟算什么呢?这不是自己把自己给否定了吗?
她强忍着心中满腔的幽愤,慢慢往家走。
离开公司时,如果不是为了维护中国人的形象,她真想一把火把她的办公桌给烧了。
这家公司太他妈不讲道理了,单凭一封告发信就把一个职员给裁了。黄总也不是个东西,难道上辈子和她有仇吗?要这么来羞辱冤枉她。
正是中饭时间,一些小餐馆的门口挤满了食客。米苔不由想起四剑客每天一起午餐的情景,这些平凡的日常小景是那么让她怀恋,也深深刺痛着她的心。她加快步子,只想赶快回家好好睡一觉,希望第二天醒来时,发现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场恶梦而已。
傍晚,米苔被电话铃声从睡梦里叫醒,时针已指向七点。电话那端传来佐藤的声音,说我和明日香刚下班,事情都听课长说了,你怎么样?出来一起喝喝酒散散心吧。
米苔带着浓重的鼻音说:“哦,你们工作一天辛苦了。我才睡醒,现在什么也不想做,哪儿也不想去,今天就想一个人呆着,谢谢你们的好意。”
米日香抢过了佐藤手里的电话,用她一贯的高嗓门说:“米桑,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干什么都打不起精神。但是,还是出来一下吧,大家商量一个对策。我们都相信你的清白,这里面可能有误会。我们先给你打了电话,呆会儿还要约一下小林君,他和这件事也有所牵连,也算是当事者之一。我们一起群策群力想想办法。”
小林君是DODO公司的覆面董事,他对这件事怎么看,对米苔的人品做何评价,对米苔来说至关重要。米苔答应马上起床后赶去。
他们约在一家日本料亭见面。那是一家会员制的老店铺,服务至上,店规很严,服务员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就是刀枪架在脖子上也不能说出去。
由于信誉良好,所以很多公司的老板包括政治家都是那里的常客,他们在那里饮酒吃饭、招待客户、洽谈业务、指点江山。
米苔居然还有心情把自己打扮了一下,穿了一身比较正规的衣服出了门。
一到料亭门口,佐藤已在迎候。他父亲是这里的会员,作为儿子他拥有父子会员卡,没有他领着,米苔就是有金山银山也进不去。
这是一个日本式的建筑物,从木制雕花的高大门楼进去后,能看见一个很大的院落。米苔跟着穿和服的领座小姐和佐藤一起先走过一片修整得非常漂亮的绿草茵茵的草坪,然后渡过一个红色的月牙形的小桥,桥下有一个池塘,绿水从庭院的另一侧潺潺流过来,池塘里有许多色彩绚丽的锦鲤在悠闲地游来游去,池塘正中,有一个喷泉,水波荡漾迷离优雅。
下了桥,穿过一扇半圆形的拱门,进入一个小巧的院落。道路弯曲,用很细碎的彩色石头拼接而成,两旁栽种着五彩缤纷的玫瑰,它们顺着藤蔓和支架,爬在高高的墙壁上,像极了中世纪英国贵族的花园。
领座小姐把他们带到一座木制小楼前,在这里脱了鞋,穿着袜子继续往里走。地板是原色的,在灯光照射下放出幽幽的红光。地板走上去很软,没有一点声音,好像走在海绵上一样。
拐了几个弯,来到一个写着“渡月”二字的房间前,拉开门,明日香和小林已坐在那里等他们了。
小林的脸色很难看。一看见米苔马上弯下腰来连声说对不起,给你增加麻烦了。明日香和佐藤对小林说,你说对不起干嘛,和你有啥关系?
只有米苔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桃花岛是DODO的大股东,未来的桃花岛主实际上是DODO公司的大老板,他当然要向米苔道歉啦。由于他的身份没有公开,所以米苔也不好向佐藤和明日香解释什么。
“那天你也一起坐的新干线。一路上黄总一直在唱歌,到了山寺后,先是爬山,然后就听他讲留学往事。根本没机会和他谈别的什么。何况,黄总和小李日语都很流利,为了照顾你,我们一路上一句汉语也没说,一直都说日语,对吧?”米苔像见到亲人一样,竭力证明着自己的清白。
“我可以证明你的清白。不要说,那天你们一句汉语没说,就是说了,我也相信你的为人。这件事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
“一定是黄总想包庇真犯人,就把屎盆子扣在我头上了。”米苔很气愤,声音都颤抖起来。
“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说清楚。”米苔掏出手机,就要拨打国际电话。
小林君阻止了她。“黄总很可能也是被人利用。这里面有重大阴谋。”
“阴谋?我怎么听不懂哇?为什么要陷害米苔?她又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如果是为了保护真正的犯人我还有一点能想得通。问题是,黄总为什么要写那封检举信呢。他不写的话,没有人知道这份资料到了他手里啊。”明日香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那份送到黄总手里的资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没有必要这么小题大做。”佐藤说完,看了看小林,“这件事会不会是冲着你来的?米苔做了替罪羊。”
“为什么?这和小林君有关系吗?他又不是我们公司的正式员工,他不是返回JP保险了吗?”
佐藤不看明日香,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小林,“交往到今日,你难道还信不过我们吗?”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你说什么呢?佐藤桑,拜托你把话说得清楚点,好吗?”明日香推了佐藤一把。
四个人中,只有明日香听不懂。米苔知道,佐藤是个聪明人,又是大家子出身,一定是从哪个渠道得知了桃花岛的秘密和小林君的身份,所以才会这么问。他希望小林开诚布公亮出身份,大家朋友一场,一起想办法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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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情到深处难自禁(三)
小白菜,叶叶黄,两三岁,死了娘。
跟着爹爹本好过,又怕爹爹娶后娘。
娶个后娘三年整,生个弟弟比我强。
弟弟跟着爹娘睡,把我撂在鸡笼旁。
弟弟吃的白米饭,我是吃的黑米糠。
端起碗来想起娘,想起我娘痛断肠。
弟弟南学把书念,我去山野把猪放。
白天听见蝈蝈叫,黑夜听见山水流。
有心跟着山水走,又怕一去不回头。
米苔有生以来第一次失眠了。黑暗里,她的眼睛睁得又大又圆。
她轻轻哼着小时候邻居婆婆们爱唱的民谣《小白菜》,滚滚泪水淌过冰冷的脸颊沾湿了她的胸衣。她也不用手绢将眼泪擦去,任由它们干涸在脸上、衣服上。
夜色深沉,月明星稀,夜阑人静,恍惚中,灵灵似乎(米苔饲养的宠物━小猫)发出几声哀鸣,悲音缭绕,凄凉无比。再细听,又仿佛是救护车发出凄厉的警笛声在空旷无人的大街上呼啸而过。
米苔的脑子异常清醒。小林君那哀怨悲伤的面影在她面前不断晃动,他那凄怆幽怨的声音在耳边清晰响起。
“我的亲妈妈锦惠在生下我之后不久得了产褥热去世,爸爸后来迎娶了既清纯妩媚又美艳性感的一代电影皇后高峰秀子做填房。我小时候是由芬姨及佣人带大的。据说我从小就非常难养,大病小恙不断。而且只要我身体一好,就顽皮异常,令人头疼,不知糟蹋了多少玩具和金钱。”
“还有,我是一典型的夜啼郎,白天呼呼大睡,晚上精神百倍,把大家的作息时间弄得晨昏颠倒。每当清晨来临,我常常烦躁不安,啼哭不止,要持续哭喊到精疲力尽方才昏昏入睡。”
“我第一次见到高峰妈妈时,就让她非常难堪。那时,我才一岁多一点。那天是高峰妈妈和爸爸订婚的日子,大家都兴高采烈。很多佣人是高峰妈妈的铁杆粉丝,知道她就要做自己的女主人了,一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身体颤抖。他们停下手里的工作,话也说不利落,只会痴痴望着高峰妈妈傻笑。”
“那天,高峰妈妈高贵美丽得就像一个女皇,那美好的形象永远留在了佣人们的心间。多少年过去了,依旧让他们恋恋难忘,回味不已。”
“爸爸让芬姨把我抱给高峰妈妈瞧瞧。据说,高峰妈妈一看见我,就喜欢得不得了,说好一个粉装玉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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