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三- 第15部分

　　　　几个保育阿姨听了这话，知道她两母女必定有私房话要说，因此就道：“你们说话，你们说话！”

　　　　保育阿姨走后，鞠母方绝望地又闭上了眼睛。

　　　　“妈，你不要难过了。”鞠小颜半蹲了下来，看着母亲。

　　　　“小颜。我想我这一生，路全是走错的！完完全全地走错的！我害了自己，更是害了你！”鞠母说着，又将头垂下去。

　　　　“妈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看，莫安生根本就是死性不改，他还会继续滥赌下去的！”鞠小颜想着这个不知什么时候发作的定时炸弹，心里已是既惊且恐了。

　　　　“我知道。小颜，三十万没了，小雯的借读费还没有着落啊。我估计莫安生借的高利贷也只是还了本钱，利息估计还有一大堆！到时，他们问莫安生拿不到钱，找你怎么办？”鞠母只恨自己的软弱。

　　　　鞠小颜听了，也默在那里。是啊，怎么办？为什么她总是看不到命运的曙光？厄运总是接踵而至。她才十九岁，对付厄运，根本就没有更好的经验。

　　　　鞠母靠在椅子上，缓缓地开口了。她艰难地问女儿：“小颜——你和那个人，有没有断了？”

　　　　鞠小颜一听，便苦笑道：“还没有。我答应了晚上去见他。到时就告诉他一切。”

　　　　岂料，鞠母听了，却是将头狠狠地摇一摇。缓缓说道：“小颜，不要和他断！”

　　　　“啊？”鞠小颜看着母亲，透过母亲悲伤而又无奈的眼神里，她仿佛看出了点什么。

　　　　“妈，你的意思是？”

　　　　“我们现在真的是被逼到绝路了！没有钱，小雯就上不了学，就会在社会上游荡。你知道吗？有多少次，我看着莫安生，都想拿把菜刀劈死他！但是，我舍不得你们啊！为了你们，我能活一天是一天！”鞠母又忍住泪道：“小颜，帮帮妈妈。你就受点委屈吧！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对不起你！”

　　　　鞠小颜没有想到，有一天，推自己入陆离怀中的人，竟是自己的母亲。这真是几多心酸、几多悲凉。

　　　　不过，她一点儿也不怪母亲。早在一月之前，还在未山穷水尽时，她不是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而且都快要这样做了么？只是，母亲的改变，更增强了她的决心。

　　　　她想：幸而这话还没告诉陆离，幸而陆离什么也不知道。

　　　　“妈，没什么。现在，他的确是我们的救星！到了月底，我就可以领取薪水三万块了！”鞠小颜苦笑着说道。

　　　　鞠母心里，搅动着深深的羞耻。她这是做的什么母亲？竟然为了钱，叫自己的女儿去卖？她想这个无耻的女人，应该不是自己。看着女儿隐忍不发的表情，只更是叫她低到尘埃里去。

　　　　“妈。你身体不好。我送你回家吧！”鞠小颜说道。可是，那个家到处充斥着莫安生阴郁而又暴戾的气氛，令她真的不想回去。

　　　　想想，鞠小颜鼓起勇气说道：“妈。钱的事，我会想办法。小雯现在读的是寄宿学校，平时也不回家。我想，不如我们搬出来住好了！小雯要是愿意，周末也可以过来！”

　　　　“搬出来住？”鞠母问道。

　　　　“是啊！搬出来清静些，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莫安生要是想过来，咱们就报警。”鞠小颜冷冷道。

　　　　鞠母听了，良久叹了一口气，对着她道：“我还报警干什么呢？我想通了，我要和他离婚。哪怕死了，我也要和他离婚。”这一次，鞠母终于下了决心。

　　　　鞠小颜问道：“妈，那你不担心小雯吗？”

　　　　鞠母叹道：“要是不离婚，咱们都得跟着他一起死！小雯那里，我去想办法！母女连心，她会懂我的！”

　　　　“好！妈，我支持你！”鞠小颜见母亲终于坚强一次，心里也感到欣慰。“妈，你先回家，将衣服准备一下。晚上我去找陆离。今晚我就不回来了。”鞠小颜淡淡开口。

　　　　鞠母听着女儿的最后一句话，忽然明白了其中的涵义。她讷讷地想要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过几天，我就去找房子。尽量找个离你上班近的地方。”鞠小颜叹道。

　　　　“孩子，辛苦你了。”鞠母看着女儿，只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妈，这一切都过去了，就好了！”看着母亲悲戚的面容，鞠小颜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出了幼儿园，鞠小颜又返回了学校。宿舍里的人都走光了，她叹了口气，取了书包，从包里取出手机一看，上面有二十几个未接电话，全是陆离的。

　　　　鞠小颜见了，心有片刻的恐慌，连忙按了回拨键，打了回去。

　　　　“陆离——”这一次，鞠小颜只觉得自己的声音，说不出的胆怯。好比她已经被命运推到了悬崖的边缘，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可能。因此，这声音也就愈发地谦卑。

　　　　“唔。你终于忙好了？”电话那头的陆离，声音依旧那么平静。

　　　　“不好意思啊，我刚才有事出去了，将书包和手机丢在宿舍里了，现在才看到！”她尽量解释的平和细致。因为过一会，她可就要开口问他借钱了。

　　　　“嗯。那么你现在就在学校？”陆离问道。

　　　　“是的。我在学校。”

　　　　“好。我来接你。我们先出去吃饭，然后一起回公寓。”陆离言简意赅。

　　　　“好的！”鞠小颜的声音滑溜甜腻。她觉得陆离已经嗅出了其中的讨好意味。

　　　　十五分钟后，鞠小颜拎着书包，走过一条长长的银杏小道，一个人走出了学校的那处小偏门。果然，陆某人已经急不可待了。和以往不同，这一次，他已经抱着胳膊，立在车旁，翘首以盼地等着她出现了。
第36章　急不可待
　　　　鞠小颜走到陆离的面前，见他一直盯着她。便道：“怎么了？你一直看着我？”

　　　　算来，她和他已经十多天未见了。再见了她，她发觉自己的心，是想念的。

　　　　不知为何，陆离听了她这话，却低低地叹息了一声，他将车门打开，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总算能体会这句话的意思了！”

　　　　“上车吧！”陆离又吩咐了一下，随即自己也上了车，关好车门。“先去吃饭。”

　　　　鞠小颜坐在她身旁，轻声说了句：“好。”

　　　　和陆离未见的十多天里，她的生活颇发生了一些变故。不知母亲向莫安生提离婚，是怎么个结果，想想到底还是心神不定。

　　　　陆离边开车，边看着她，问道：“怎么了，你？”

　　　　鞠小颜便咬了咬牙，说道：“陆离。你能不能先预支我三万块钱？我有急用。”

　　　　陆离听了，便笑了一笑，淡淡道：“鞠小颜，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上次给我打电话，是想和我提解约的，是不是？”

　　　　鞠小颜听了这话，心里猛吃一惊。她捋了捋头发，掩饰道：“我哪有？我怎么会，我这么需要钱？”

　　　　陆离听了，脸色有点阴沉，他将车开慢了一些，闷闷道：“我喜欢诚实的女人！”想想，陆离又道：“你最近的生活，是不是发生了一些变故？所以你才急着要钱？”

　　　　心里郁闷，就总要有一个宣泄口的。在家里，在学校，鞠小颜都不能肆意妄为。突然，现在在陆离的身边，鞠小颜发现自己情感的闸门，终于找到了倾诉的渠道。

　　　　因此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对陆离道：“你猜对了。这些天里，我家发生了一些事情。”当下，鞠小颜将继父赌博、妹妹小雯堕胎转学、母亲生病之事，都告诉了陆离。

　　　　说完了，她的心里一时舒畅了许多。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你要钱的原因。不过你继父十万块的高利贷，你用三万块也还不上啊！”陆离思怔。

　　　　鞠小颜听了，冷冷说道：“我怎么会替他还钱？他将我妈害成了这样！我妈终于想通了，要和他离婚。”想想又补充道：“我向你借钱，是想让我妈先搬出去，在外面租房，有个地方住。可是我们钱不够。”陆离听了这话，思索了一会，方道：“鞠小颜，你的遭遇固然令人同情。可你是不是认准了我会借你钱？”鞠小颜听了，低了头默不作声。她想：如果陆离生气了，不愿意借给她钱了，一时之间，她还没有更好的办法。

　　　　陆离目无表情道：“虽然我们之间是场交易，但我也希望你拿出几分真诚。不要一有了钱了，就想着和我结束合约。”

　　　　鞠小颜听了，声音细得像蚊子，说道：“不会了。再不会了。”

　　　　听了她这样回答，陆离似乎有几分满意了。他抿了抿唇，说道：“我们先去吃饭。今晚——我希望你能交给我。”

　　　　鞠小颜听了，头低得更低了。她明白陆离这话里的意思。且她也不想再回避此事了。要想令他完完全全地放心，就必须将身子毫无保留地交给他。

　　　　“今晚我带你去吃潮州菜。”陆离又惬意起来。

　　　　“为什么？”鞠小颜多了句嘴。平时，陆离无论带她去哪里，她都不问的。因为是白吃，且对路段餐馆又不熟，鞠小颜觉得自己没有发言权。

　　　　“因为，那是我开的！”陆离回头，朝她一笑。这几天里，陆离也很忙碌，他捣鼓的的事情，就是这家餐馆。开餐馆的原因很简单：外婆是潮州人，喜欢吃地道的潮州菜。外婆余日不多，陆离想代替已在九泉的母亲尽孝。

　　　　“哦。”鞠小颜听了，又不说话了。因为从小生活贫困，所以一直不挑食。有什么就吃什么。她知道潮州菜是南方菜系之一，美味佳肴应该很多。她从没吃过，因此更觉自己没有发言权了。

　　　　“我相信你会喜欢的。”陆离说着，将车速加快，车子七转八转的，就到了一条幽静的小路上。

　　　　“喏，就是这里。”陆离得意地指了指前面一家广式建筑的餐馆。他将车停下，带着鞠小颜走进了餐馆里面。

　　　　果然经理热情地出来迎接，他是陆离聘请来打理餐馆的职业经理人。陆离就对他介绍：“这是我的朋友。你将我们店里的招牌菜摆上。我要请我的朋友吃饭。她姓鞠。”陆离说得三言两语，却是令经理纳闷。

　　　　经理从事餐厅事业已经二十余年，见多识广。因陆离给得待遇优厚，也因为潮州菜是他素来比较青睐的南方菜系，因此受了陆离的邀请，当即就答应了。

　　　　胖胖的经理，见了陆离如此这般招待他身旁的这个年轻姑娘，心里已经猜到四五分了。因此马上对鞠小颜恭敬地一笑，又对陆离笑道：“陆先生，我这就去吩咐。”

　　　　这边厢，陆离便将鞠小颜带到了二楼一间幽静的雅座。到了里间，鞠小颜刚坐下，就听见包里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她取出一看，发现电话是母亲打来的。

　　　　电话里，传来母亲有气无力地悲凉声音。“小颜，我对他提了。可是他不答应。说要离婚就给他一百万。他这是讹诈，是往死里逼我啊！”

　　　　鞠小颜听了，不禁恨恨说道：“协议不成，那就去法院起诉他！告他赌博，告他家暴——”其实母亲这样说，她一点也不觉意外。莫安生那样一个贪得无厌的人，会这么轻松愉悦地和母亲离婚？鬼才相信！只怕他知道母亲有这个意思了，从而将离婚当作他的筹码，以此来要挟母亲，那可就更——

　　　　鞠小颜不敢再往下想了。果然鞠母就悲切地说道：“莫安生说了，如果我要起诉他，他就拿把菜刀杀了我们。而且，那些高利贷的人，会将你和小雯绑架了送去夜总会！天哪，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鞠母说着说着，已经泣不成声了。

　　　　鞠小颜听了母亲的哭泣，深深叹息了几声，方道：“妈妈，你不要难过了。婚离不成，咱们也要搬出来住！其他的，咱们再好好想想办法！不过，不管怎样，妈你一定不要忘了吃药啊！”

　　　　鞠小颜想起母亲的病，不免又是一阵忧心。

　　　　“我知道。为了你和小雯，我一定好好地活下去！”鞠母安慰女儿。其实，她的病，她知道。都快尿毒症晚期了。医生说，不做透析，多则二年，少则六个月，她也就只这么长的性命了。

　　　　莫安生要耗，她可以和他耗下去，只是苦了两个女儿。想到自己要是不在人世了，她们无依无靠的，该怎么办啊！鞠母只要想到这个，就不禁泪水涟涟。

　　　　鞠母挂了电话。莫安生没有回来。她撑着病体，打算去郊区的寄宿学校，看望小雯。今天是星期五了，得把小雯接回来。小雯的学校位置偏僻，公交车也很少。鞠母不放心，还是打算自己去接下。她希望今天小颜能给她打电话，说小雯的借读费已经有着落了。

　　　　她知道，自打开口叫小雯回到那个男人身边去，她就是个无耻的母亲了。

　　　　母亲挂了电话，鞠小颜也只得收了手机。她看着陆离，终于再一次哀求道：“陆离，我真的需要钱。待会吃完了，你能给我吗？”

　　　　陆离见了，想了一想，便道：“好了。只要你安分在我身边，不改变心意。等咱们回了公寓，我会给你的。”

　　　　听到陆离这样说，鞠小颜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通过和他的接触，她知道陆离说话算数。

　　　　“现在，咱们好好吃饭。吃了饭，才有力气！”陆离看着她，意味深长地又加了一句。

　　　　鞠小颜听了，迟疑了一下，脸更是红了。

　　　　这时，经理领着服务员进了来，将菜亲自一盘一盘地端在了桌上。经理笑着给鞠小颜介绍道：“鞠小姐，这些都是本店的招牌菜。这是潮式打冷，厚菇芥菜，那是麒麟鲍片，甲子鱼丸——那是清炖鳗鲡汤，酸辣青耗，七彩冻鸭丝——”

　　　　经理口若悬河，如数家珍，滔滔不绝。陆离便在旁微笑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