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少年忽然打了一个哆嗦,顿时胃口全无。
十岁之前,他倒是经常往前院跑,因为那儿人多,他觉得很好玩。有时候,他还会被一些嫖客捏着他的小脸蛋,问他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小就懂得来逛窑子找乐儿。
但自从半年前他遇到一个“老色鬼”之后,他便对前院有了一种“恐惧”。半年前的那次遭遇,使得他在一段时间里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
现在,春三娘又要他去前院帮忙跑腿,他不由得想起上次的遭遇来,背心不觉出了一股冷汗。一想到那次的遭遇,他便回想起一双妖邪、可怕的眼睛来,就是这双眼睛的主人,差点没将他……
“小风,你不要紧吧?”春三娘见少年面色有些苍白,神色一紧,柔声问道。
“没……没事……”少年颤声道。
“还说没事?你看看你的样儿,分明就是心里还有阴影。”
说到这,春三娘叹了一口气,道:“都怪春姨不好,上次不应该让你帮忙。你上次不帮忙的话,也不会碰上那个老变态……”望着少年,语气一转,道:“算了,我还是多花些银子,请两个人来帮忙,免得到时候……”
话还没有说完,那少年定了定神,一脸的坚毅,像是换了一个人,大声道:“不,春姨,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帮忙的。”
“可是你……”
“我想明白了,正因为我心里还有阴影,所以我才要去。舒伯说过,真正的男子汉,是不会惧怕任何人的。我若是连这点阴影都克服不了,岂不是一辈子都将承受这种阴暗的折磨?春姨,你这么做,根本就是给我一个扫除阴影的机会,我绝不会放过的。”
春三娘目中闪过一道神采,道:“小风,你已经长大了。春姨看得出,你绝不是一个平常的人,你就像一条飞龙,总有一天,你会飞出桃花镇,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少年一怔,正要问她为什么这么说,春三娘却是已经在催他快些吃饱。如此一来,少年也没再问,他的胃口虽然没有先前那么好,但也还是吃了大半碗。
饭后,春三娘有事他去,少年自回后院。当少年回到后院的时候,那长髯老者已经醒来,正在菜地里浇水。
这一片菜地,除了大部分供给厨房外,小部分是留着自家用的。你还别说,那少年之所以长得这么高壮,全靠这些亲手栽种的蔬菜瓜果养育。镇上一些人想掏钱买一些回去吃,长髯老者都不答应呢。
“舒伯。”少年进了后院,张口喊道。
长髯老者点点头,问道:“你春姨又请你吃饭了?”
“是呀。”
“那些肥腻的东西还是少吃一些,你先去那边坐坐,我浇完了菜,有件事要和你说说。”
“舒伯,还是让我来吧,你老……”少年说着,上去想从长髯老者手中要过木柄罐桶。
长髯老者笑道:“去去去,舒伯虽然已经六十五岁了,但论精力,不比你差,这活儿还是我来干。”
少年知道长髯老者的脾气,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不过,他也没有去树底下坐着,而是在菜地中的过道里慢慢走着,看到菜叶上有虫儿,他便弯下腰去把虫儿弹开,看上去像是在做什么游戏。
过了好一会,长髯老者浇完了水,拉着少年的手,一块儿来到一棵树下。少年搬来一张木凳,坐在长髯老者的边上,望着对方。
“风儿,你今年多大了?”长髯老者坐在靠椅上,笑着问道。
“再过两个月,我就满十五岁了。”少年高声回答。
长髯老者“嗯”了一声,道:“十五岁,也算是长大了。在你这个年纪,有个人却已经是名动天下。”
少年惊奇地道:“舒伯,谁在我这个年纪就已经名动天下?”
长髯老者目中闪过一道怪异的光芒,忽然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慈爱地道:“风儿,这人是谁,舒伯将来会告诉你,现在还不是时候。”顿了一顿,问道:“你春姨是不是要你这几天到前院帮忙?”
少年点点头,道:“是。”
长髯老者道:“你答应了?”
“我答应了。”
“舒伯看得出,自从发生上次那件事之后,你便对前院有一种恐惧,至今心里还有阴影。你答应了你春姨,不怕又遇到那种变态徒吗?”
“舒伯,我记得你老说过,真正的男子汉,是不会怕任何人的。你老的每一句教导,我都会记在心里。有了困难,如果只是一味逃避的话,又还算什么男子汉呢?我绝不做懦夫。”
长髯老者听了这话,脸上露出赞许之色,伸手一拍少年的肩头,道:“好样的,风儿,你虽然没有学过什么功夫,但你所说的话,却比许多有功夫的人更加像个男人。男人就该这样。”
少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舒伯,这还不是您教导有方?没有您的教导,我又怎么会这么说?”
长髯老者想了想,道:“风儿,你既然已经决定到前院去,那我要和你说的事,须得推迟一段时间,过了这段时间,我再对你说。”
少年好奇地问道:“现在不能说吗?”
“不是不能说。其实……其实这件事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原打算这两天就带你离开桃花镇的……”
“离开桃花镇?舒伯,我们不是住得好好的么?为什么要离开桃花镇?我们去哪儿?以后还会不会回来?”
“风儿,你别急,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这里,但我带你离开桃花镇,是有极大原因的,我日后会对你说明。现在,你既然愿意去前院,克服那件事给你带来的心里阴影,我万分赞同。当你克服了阴影之后,我们再走也不迟。”
………【第八章 少年的疑问】………
少年心里尽管充满了疑问,但他深知舒伯的脾气,知道无论自己再怎么开口求他,只要他觉得还不是时候,他什么也不会说的,便没再问下去。00ks。过了一会,少年想起李寡妇被杀之事,便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长髯老者听后,说道:“李寡妇之死,我先前已经听说。这件事咱们不要多管,镇长和张保会追查的。”
少年道:“舒伯,您知道李寡妇名叫什么吗?”
长髯老者一怔,道:“风儿,为什么这么问?”
少年便将自己进山前后,所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当然,他说的时候,并没有把那只大肥猫的事说出来,这倒不是他不想把大肥猫之事说给舒伯听,而是他第一次遇到大肥猫的时候,大肥猫曾经“警告”过他,他要是敢把遇到它的事说出去,它就再也不会出来与他玩。
长髯老者听了,好一会没有言语,一脸的沉思。
少年等了半天,见长髯老者不出声,忍不住问道:“舒伯,您在想什么?那些人你老听说过吗?”
长髯老者沉吟道:“‘云梦四狼’成名于十八年前,我倒是听说过他们的名字,至于那名叫地虎的‘大神捕’,由于他是近十年才刚出名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对了,他真的说要请人为你治病么?”
少年道:“是呀,他还送了一枚玉佩给我,大概是作为信物之用吧。”说着,从怀里摸出了那枚玉牌,递给了长髯老者。
长髯老者伸手接过,端详了一会,早已看出这枚玉佩十分名贵,绝非普通人所能拥有。
“这么贵重的东西,岂能轻易送人?难道那名叫地虎的‘大神捕’当真对风儿有好感?如果真是这样,那倒是一件好事。不过,风儿的身世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绝不能冒这个险。”长髯老者心里想道。
片刻之后,长髯老者开口说道:“这地虎既然是神捕司的‘大神捕’,他要请的人,一定是天下第一流的人物。这个人可能就是神捕司的‘总神捕’欧阳神公。”长髯老者一边说着,一边将玉佩还给了少年。
“这欧阳神公就是神捕司的最高长官,皇帝的老师吗?”少年将玉佩重新放回怀中,甚有兴趣的问道。
长髯老者道:“不错。这欧阳神公虽然不是天下十大高手之一,他也没有参加过每五十年举行一次的天下十大高手的比试,但早在三十年前,就有不少人说他的身手不在天下十大高手之下。如果是他给你治病的话,一定可以手到病除。”
“天下十大高手?他们很厉害吗?”
“他们当然很很厉害。”
“有多厉害?与你老比起来,他们……”
长髯老者大笑一声,伸手摸摸少年的头,道:“风儿,这样的话,今后可别乱说。舒伯这点本事,只怕连那名叫地虎的‘大神捕’都要差上好一截。他既然能当上‘大神捕’,又是欧阳神公的弟子,身手之高,即便是比不上一派之尊,起码也能独当一面。”
少年想了想,问道:“那他们所说的‘欲魔’呢?”
长髯老者面色一肃,郑重地道:“风儿,你今天看到的事,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免得招来麻烦。那‘欲魔’乃一百五十年前的一代高手,他的‘玄月斩’是‘圣器’中的上品,威力无穷,谁得到它,必定是如虎添翼。”
少年越听越有兴趣,刚要问些什么,长髯老者似已不愿多说,接着道:“风儿,这些事情待我们离开了桃花镇,我会一五一十的说给你听。好啦,舒伯想休息一会,你自己到一边玩去吧。”说完,将身向后一仰,躺在了靠椅上,双目合上,再也不说一句话。
那少年见了,便乖巧地走到一边,在空地上打起拳来。
他所打的拳十分普通,严格上来说还不是功夫,最多也就能强身健体。但他打得甚是兴奋,一遍又一遍的打着,直到打得浑身是汗,这才作罢。当他梳洗完毕,从木屋里出来的时候,却已经是黄昏。
这时,只见一个丫头轻盈的走进了后院,手中提着一个竹篮,竹篮里有酒有菜,老远就能闻到菜香。
“舒老爷子、小风哥,我给你们送吃的来了。”那丫头甜甜的笑道,正是先前偷笑少年的那个小丫头。
那少年应了一声,飞快的跑进一间木屋,搬出一张桌子,放在空地上。
就在少年进屋搬椅子的时候,那小丫头已经把酒菜摆放在桌上,并把长髯老者请到了桌前。
“小梅,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长髯老者一边落座,一边说道。
“舒老爷子,我已经吃过了,你老不必管我。”小丫头说着,伶俐的为长髯老者倒了一杯酒,然后又给少年盛了一碗饭。
“谢谢小梅妹妹。”少年道了一声,毫不客气的大吃起来。
那小丫头在旁侍候着,只要长髯老者的酒杯空了,她便急忙倒酒,而她的一双妙目,多数时候是在看着少年,脸上始终带着一种甜蜜的笑,仿佛这么看着少年,便是最大的享受。
少年埋头大吃了两碗饭,这才发觉小梅的异样,抬头笑道:“小梅妹妹,你老望着我做什么?莫非是我刚才没洗干净脸么?”
听了这话,小梅粉嫩的双颊掠过一道红晕,显得甚是娇羞,道:“没……没什么,我……见你吃得这么香,好像在吃珍馐美味一般,就多看了一会。”借着给长髯老者倒酒,掩饰过去,心里却是“砰砰”跳。
少年虽是在女人堆里长大的,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对男女间的情感显得不怎么敏感,只觉小梅就是自己的妹妹,心底压根儿就没有什么邪念。他望着小梅笑了笑,便又继续夹菜大口吃饭。
不多时,少年已经填饱肚子,长髯老者却还在慢饮。
“小梅,你用不着侍候我了,你跟风儿去吧,我待会吃饱喝足,自会收拾。”长髯老者笑道。
小梅道了一声“是”,朝长髯老者施了一礼,这才与少年离开了后院,往前院而去。
从小梅对待长髯老者的态度来看,她分明就是不敢把长髯老者当成下人,倒好像这家“迎春院”是长髯老者开的,她事事恭敬,绝不敢有半分不敬。
………【第九章 少年韩风】………
也正是在黄昏的时候,桃花镇镇长的豪宅中,来了一个店小二。00ks。那店小二声称是给人送信的,当镇长看了信后,异常大方的赏了店小二一两银子,直把店小二乐得合不拢嘴,须知这一两银子对于他来说,可是两个月的工钱。
店小二走后,书房里,镇长叫来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名叫陈风,一个名叫周康,均是练家子,乃镇长十多年前请来的护院头领,也是镇长的亲随,镇长每次外出,身边至少会有一个跟着。
“主人,有事吗?”进屋后,陈风首先问道。
镇长手里还拿着那封信,将信递给陈风,说道:“你们看看这封信,然后给我一些意见。”
陈风和周康互相看了一下,目中充满了惊疑。镇长的性格,他们十分清楚,若不是遇到极大的难题,他是不会这么说的。
陈风伸手接过信,打开来看,周康向他走近一步,与他信。两人看完之后,面色不由微微一变。
“怎么样?你们有何意见?”镇长问道。
“主人,依小人愚见,李寡妇之死,不应再查下去。”陈风道。
“哦,怎么说呢?”镇长又问。
“主人,这份信里既然已经说明李寡妇之死与红门的人有关,您又何必‘多管闲事’呢?红门要杀的人,绝非寻常百姓。那李寡妇初到桃花镇的时候,小人便觉得她不是善类,要不是她没有惹是生非,小人又岂能容她留在桃花镇?她的死,十成是招惹了红门的人。”
镇长听后,望向周康,问道:“周康,你呢?”
周康躬身道:“小人的想法与陈兄一样。主人若是担心此事会招来非议,明日不如在镇上张贴一张公告,把李寡妇的身份公布,就说她的的死乃是因为武林仇杀,这样的话,就没有人会非议了。”
镇长哈哈一笑,道:“你们两个正是我的得力助手,此事就依你们所说的办。”
陈风与周康忙道:“这是小人的分内之事,主人夸奖了。”
镇长想了想,道:“红门的人既然已经来到了镇上,咱们要不要去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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