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容溪轻轻叹了一声,目光转向窗外,分外的悠远,“已经这么久了,你可愿意继续跟着我?”
孝儿一乐,“小姐怎么会这么问?奴婢自然会一直跟着您了,除非……您不要奴婢了。”
“我是说,”容溪看着她,目光清亮,“你愿意跟着我,去任何地方吗?”
孝儿慢慢收敛了笑意,她看出容溪的神情不像是玩笑,心中突突一跳,福了福身说道:“奴婢愿意。”
“很好,”容溪点了点头,“那么,这几天就准备离府吧。”
“小姐……”孝儿诧异的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离府?”
“不错,”容溪低头喝着牛乳,“我要离开王府了,去外面看一看。”
“可是,小姐,王爷会同意吗?”孝儿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她试探着问道。
容溪干脆的说道:“他会的,我已经回禀了皇帝,请他下旨,让王爷下休书。”
“小姐!”孝儿惊呼出声,“您……真的?”
“自然是真的,”容溪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我心意已决,不必再多说别的了,这两天准备一些东西,很快就要启程了。”
孝儿看着容溪坚定的神情,把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她咬了咬嘴唇,垂下眸子,慢慢转身走了出去。
冷亦修从衙门里刚刚回到府中,魏嬷嬷过来回道:“王爷,今天上午皇上来过。”
“父皇?”冷亦修一诧,“可知来做什么?”
“什么也没有做……”魏嬷嬷抿着嘴唇,把已经想好的话说出来:“皇上说只是闲来无事,起了出宫的兴致,路过咱们王府,所以就来看看,可您去了衙门,就见了王妃。”
“父皇见了容溪?”冷亦修心中一喜。
“不错,是在这堂屋里见过的,话了几句家常。”魏嬷嬷违心的说道,她很想告诉冷亦修容溪所请之事,可是……皇帝已经开了口,如果自己先说了,会是大不敬,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唉,可怜的王爷啊……
第一百五十八章  ; ; 进宫听旨
冷亦修的心里满是激动和喜悦,皇帝召见了容溪,而且还话了家常,这就代表皇帝对这个儿媳是比较在意的,想想容溪在容家案子中的表现,想让皇帝不在意也难。
“说了什么?”冷亦修兴致勃勃的问道。
“老奴……”魏嬷嬷有些为难,她不想说,可是,现在王爷问起,该如何回答,总是不能说谎的。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一个飞奔进来说道:“王爷,宫中来人了,请您接旨。”
“噢?”冷亦修转眼向外望去,果然,见一个太监打扮的人快步向着屋内走来,他向前走了几步,跪倒在地,准备接旨。
魏嬷嬷也跟着跪在他的身后,大气儿也不敢喘一下,她的手心不断的冒出冷汗,心咚咚的跳着,她担心……这道旨就是皇帝下的休妻旨。
那太监一甩手中的拂尘,尖细着嗓子喊道:“奉圣上口谕,传--宁王即刻入宫。”
冷亦修叩首道:“臣领旨。”
太监立刻笑着去扶他,“王爷快请起吧,收拾一下随奴才进宫面圣吧。”
“好。”冷亦修也不再迟疑,转身去换了朝服,跟着太监快速进了宫。
魏嬷嬷站在那里,望着冷亦修的身影,心(无)(错)小说 m。QULEDU。Com里一阵一阵的难受,王爷……但望你,不要太难过才好啊。
容秋坐在冷亦修书房隔壁的院子中,手里持着一柄小镜,仔细的看着自己脸上的掌印,眼睛里几乎要喃出火来。
真是可恨至极!她咬着牙,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该死的容溪,居然敢对自己动手!而且下手还这么狠!
不过……她勾了勾唇角,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容溪还真是愚蠢到家了,居然跟皇帝说要请旨让冷亦修休妻,她是不是疯了?
还有,她居然怀了冷亦修的孩子!真是该死!她怎么可以有孩子?好在听上去她居然没有告诉冷亦修,这个女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不管她在想什么,反正她下定决心要离开王府,离开冷亦修,那么自己就再送她一程,让她走得更远一些罢!
冷亦修急匆匆的进了宫,无暇再去想容秋的事,他也根本不知道容秋居然没有离开王府,还留在那个院子里,而王府的人,碍于她的身份,把她当做贵客来看待,倒也照顾的周到。
冷亦修到了殿外,太监一笑说道:“王爷,您请稍候,奴才进去回一声。”说罢,转身进了殿内,“吱呀”一声,高大的枣红色门板发出响声,再轻轻的关闭,冷亦修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沉了沉。
时间不大,那太监出来说道:“王爷,皇上请您进去回话。”
冷亦修进了殿内,发现里面并没有人伺候,连平时跟随在侧的苏公公也不在,皇帝坐在龙书案后面,手里执着毛笔,在写着什么,眉头微锁,看起来心情不是特别好。
冷亦修恭敬的跪倒施道:“儿臣看见父皇。”
皇帝隐约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寂寥和无奈,轻轻道:“起来罢。”
冷亦修起身,心中有些疑惑,总感觉今天的皇帝有些不太寻常,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但又不敢随意猜测,他低着头,眼角观察着四周。
大殿的长条书案上放着冰,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镂空的窗子照在上面,腾腾的冰气如雾般轻盈萦绕,一阵阵的凉爽让人感觉十分惬意。
角落里的单腿独立的铜质仙鹤昂着头,尖尖的嘴里喷出淡淡的香气,是皇家专用的香料,华贵而低调,沁人心脾。
不远处的八宝格上放着许多的摆件,精致奇巧,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在阳光下闪着华丽的光芒。
只是……这一切,都让人感觉到有些压抑。
冷亦修的心再次往下沉了沉,他垂下眸子,平稳住了呼吸,等待着皇帝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皇帝停了笔,却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只是淡淡的看过来,打量着自己的儿子。
他恭敬的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一株直立不屈的松柏,气质儒雅脸上的神情却刚毅,难得的两种气质可以完美的融合,他的眉眼……很像那个人。
皇帝的目光微沉了沉,闪过一丝深藏的疼痛,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些陈年旧事,二十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夏日,阳光流动如金,那样的热烈,如同自己心中狂热的爱恋。
窗外的风轻轻吹了进来,冰上冒出的白雾飘飘摇摇,迷蒙了人的眼,丝丝的凉气钻入鼻孔,清冷的寒气唤回了皇帝的神智。
他抬手指了指一边的座位,“坐吧。”
“谢父皇。”冷亦修施了礼,转身到座位上坐下,却并没有再开口问其它的。
皇帝心中微微赞叹,自己这个儿子从小就有将帅之才,能够沉得住气,有一种难得的沉稳和冷静。
“修儿,你……和王妃的感情如何?”皇帝想起容溪请旨的事,语气中又带了几分无奈。
冷亦修的飞一紧,他不知道皇帝为何突然如此问起来,特别还是在今天过府之后,到底今天去王府究竟是无意还是有心为之?亦或是……与容溪谈了些什么,让君心有所顾忌?
他微微思索道:“父皇,儿臣与容溪与一般的恩爱夫妻并无区别。”
皇帝轻轻笑了笑,这个儿子啊……说话总是如此滴水不露,他的身子往后靠了靠,手扶在龙椅的扶手上,“如果朕……让你另立一位王妃,如何?”
冷亦修霍然转头望向皇帝,坐在龙书案后的一国之君,他的父亲,正在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冷亦修感觉自己的心在狂跳不止,耳朵里不断的轰鸣着皇帝刚才的那句话,他是什么意思?君心难测……他的话到底是真心还是试探?另立一位王妃?
他的脑子里快速的思索着,自古帝王家的儿女看似富贵荣华,生下来就比别人地位崇高,但是许多人并不知道身为王家的孩子有多么艰难,能否健康平安的长大都是一大关卡,而存活下来之后的争斗更是无法想象的惨烈。
至于……为了江山基地,公主远嫁和亲,皇子娶重臣之女,那是常有的事情,而两个结亲本人之间的感情反而是被放在了最后一位考虑,或者说,从未被考虑过。
他飞快的想着,最近没有战事,也没有什么能够影响到朝廷的重大事情,这也就是说,没有什么是必须让自己娶什么女人来稳固的,那么,皇帝此时提起这件事情,到底是何意?
不管是什么意思!冷亦修的心冷了冷,坚定了自己的信念,自己好不容易弄清了自己的心思,岂能如此轻易的对容溪放手?
他慢慢的站起身来,施了一礼道:“父皇,不知为何有些一问?”
“你先不要管这些,”皇帝一摆手,再次问道:“你意如何?”
冷亦修抿了抿嘴唇,微敛了眸光,一字一句的说道:“回父皇,儿臣与容溪同进退,儿臣认为,她便是儿臣最中意的王妃,也是宁王府唯一的女主人,”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继续说道:“一生一世。”
他的声音清朗,如冰珠滚落在地面上,凉凉的敲击在人的心头,皇帝轻轻闭了一下眼,叹了口气说道:“修儿,你可曾想过,也许……她未必如此想。”
冷亦修微怔了一下,继而又坚定的说道:“父皇,不管她如何想,儿臣心意不变。”
皇帝的身子微微向前倾了倾,目光越过龙书案,沉沉的看来,半晌,慢慢的说道:“修儿,朕去你的府中见过她,而她……则向朕请旨,请求朕恩准你们和离,迫你休妻。”
冷亦修彻底怔住,他的眸光里闪过清晰的疼痛、迷茫,仿佛皇帝的话是天方夜谭,让他觉得不可置信,手心突然冒出了冰凉的汗,如笼了冰上冒出的白白雾气,湿而冷。
心中有什么呼啸着穿过,仿佛置身于冰冷的寒冬腊月,凛冽的风如同无数柄钢刀凌厉的穿过自己的身体,血液迅速的凝住,连呼吸一下都变得困难。
皇帝看着他的样子,心中也是涩涩难言,甚至有些微微的恼怒,这个容溪到底搞的什么鬼?看自己儿子的样子,明明是对她动了真心的,为什么突然要如此做?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从龙书案后慢慢的站了起来,绕过书案走到冷亦修的身边,抬手缓缓的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语气深沉的说道:“修儿,这并非什么大事,身份再尊崇,也不过是依附于你,她在宁王府,才能叫宁王妃,离开了你,她什么都不是,所以,受损失的人是她才对。”
冷亦修勉强的笑了笑,损失?容溪那样的人岂会是在乎什么身份?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那些为自己所做的事,都是假的吗?不!不会!自己能够感觉得到!
“父皇,儿臣……是不会同意的。”冷亦修一字一句的坚定说道。
皇帝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摇头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你先回去,朕只是先知会你一声,并不会即刻下旨,给你留下一线希望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 你心中可曾有我?
冷亦修不知道是怎么走出皇宫的,只记得热烈的阳光铺天盖地的照射而来,明晃晃的一片,刺得他的眼睛生疼,夏日灼热的温度扑在身上,他却只觉得浑身冰凉,如置身于寒潭之中。
容溪……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在府门前翻身下马,没有片刻的停留直奔红袖苑。
他的眼睛里怒波翻转,脸色沉得能够滴出水来,步子飞快,匆匆掠过的路边花丛中无声的掉落了无数的落叶和花瓣。
孝儿正在院子里收拾,一转身看到冷亦修飞快的掠了进来,像一片怒云,转眼就飘了过去,她还没有来得及施礼说出话来,人影已经闪进了屋内。
孝儿怔了怔,然后心中一惊,急忙快步的去了廊下,站在门口摒住了呼吸。
容溪正坐在窗下的美人榻上喝茶,碧绿的茶叶在杯子里浮浮沉沉,雪白的瓷杯盏映着清绿色的水,透亮清润,香气扑鼻。
冷亦修定定的看着坐在那里的容溪,她穿一件淡绿的家常长裙,款式简单,质地却极尽奢华,裙摆顺滑的垂顺下来,闪着幽幽的上等丝绸特有的光润,她的发轻轻挽着,如一掬黑色的顺水。
她垂着眸子看着水里的茶杯,金色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雪白的肌肤边缘{无}错{小}说 M。QULedu。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她的睫毛卷翘浓密,轻轻的垂在下眼睑上,投下淡淡的薄影,如一只黑羽蝶轻柔的翅膀。
听到他进来,她轻轻的抬起头来,眼睛里光芒一闪,如反射了窗外的日光,清凌凌的射过来,漫不经心的问道:“有事?”
她的姿态让冷亦修心中更痛,如一只钝刀慢慢的切割,血肉模糊,鲜血淋漓,他上前一步,眼睛望定了她,声音从腔子里挤出来,低哑道:“你向父皇请了旨?”
“是。”容溪清晰的回答着,她的声音像是冬日的湖面,结实的冻了一层厚厚的冰,抡起锤子一砸,“咚”的一声响。
冷亦修抽了一口气,胸膛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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