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齐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敛,随即又爽朗一笑,“殿下……王爷说得极是,恕郡齐情急,听闻王爷此次出行之行,把王爷的金冠挂于梁下,莫非传闻是虚?”
容溪的眉心一跳,郝连蓓儿在她的身边冲她撇了撇嘴。
这是容溪第一次听到此事,郝连紫泽挂冠?再一次拒绝王爷之位?她的心尖似乎被什么一碰,手臂都跟着轻轻一麻。
冷亦修的眸子一眯,他的心里也微微震惊,他自然明白郝连紫泽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只是……从未想到,郝连紫泽对容溪的用情也居然深到如此地步,嗯,以后更要小心注意才是,对情敌可不能同情。
郝连紫泽并没有惊讶,只是轻轻勾了勾嘴唇,一刹那那笑意浅浅,如在夜色中盛开的娇艳花朵,郡齐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道他这样笑是何意。
只听郝连紫泽云淡风轻的说道:“民间传闻,少主如何能够当真?”
他这么说,便是否认了,郡齐微微怔了一下,他的消息来源绝对可靠,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刚才之所以说是“传闻”,不过是为了自谦一下,而现在,对方拿传闻之说打击自己,他只能无奈一笑。
“少主急着找本王,到底所谓何事?”郝连紫泽手支着下巴,滑下的朱红色衣袍在烛光下散发出温润流光,“你最好能有一个合理的理由,能够和挟持公主之罪相互抵消。”
谈笑之间,却显王霸之气,郝连紫泽的温润如玉,从来只对着容溪一个人,在他人面前,他依旧是明宵的七殿下,是一王之尊。
郡齐的神色一凛,站立起来,笔直跪下,挺拔如松。
郝连紫泽声色未动。
容溪听郝连紫泽说起过郡家的财势,而这位郡家少主自从露面之后,虽然恰到好处的表现了礼数,无一失礼之数,但一言一行之间颇见风骨,和那些趋炎附势的官员不同,他不过是一个商人,纵然有再多的财富,但是那眉眼间的傲气却比那些官员还要清晰。
而此刻,他毫不犹豫的在郝连紫泽面前,跪下。
郝连紫泽明明知道郡家在明宵国的地位,在经济上的影响,但仍旧,不动声色。
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上位者的尊严从来不允许任何的挑衅。
容溪在一边细细的观察,她想听听这位郡家少主究竟有什么样的理由。
“王爷,草民这样做,只是想从殿下的口中知道一个人的下落,请那人来救家父,家父于半月前突染恶疾,卧床不起,草民为救家父,想去求见殿下,奈何得知殿下已经带着参加大比的队伍来到了大昭,而出使他国,自然要带一顶一的护卫,草民不敢唐突,所以才出此下策。”
他顿了一顿,又说道:“家父半年前接了皇差,想必殿下也是知道的,就是关于淮南筹粮一事,此事秘密进行,连草民也不知,所以,救得家父,才能保证皇差的顺利完成。”
这的确是一个绝好,而且相当重要的理由。
只是……容溪的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怎么这个郡家少主要请求的事情,好像和自己有些关联?
郝连紫泽的眸光微微一缩,沉冷中更添了几分锐利,“少主,你果然找了一个绝好的理由。”
“草民句句属实,还请王爷明察。”郡齐的腰身依旧挺拔,声音清晰坚定,那神情中有忧色,不像作假。
“好罢,”郝连紫泽点了点头,“挟持公主之罪暂且搁下,你到底要从本王的口中知道谁的下落?”
“草民要找的,就是当时名动明宵的神医--修公子。”郡齐字字如断金。
容溪眼睛一瞪,尼玛……这感觉真是准确,果然和自己有关系!
郝连蓓儿正在喝着茶,“噗”的一声吐了出来。
郝连紫泽一瞪她,她急忙擦了擦嘴,又闭紧了嘴巴。
冷亦修的神色一冷,他自然是不愿意的,明宵国的人,和自己的王妃有什么关系?犯得着千里迢迢去救吗?何况……
他是手握兵权的人,自然更关注后半句,皇差?粮食?淮南?这一连串的事连接起来,究竟隐藏着什么呢?
他几乎是立刻扭头去看容溪,那眼中明显的写着拒绝,他-不-同-意!
容溪自然也知道他不会同意,就是自己现在也不可能这样去跑到明宵去,且不说现在自己身边的事情都乱成了一锅粥,就算是平静无事,身体也不允许,已经是六个月的身孕,还千里迢迢的跑出去?
郝连紫泽自然也明白,他对郡齐说道:“少主,请起。”
“王爷是愿意告诉在下了?”郡齐的眼底爆出喜色。
“恕本王……不能告知,”郝连紫泽顿了顿说道:“因为,本王也不知道他的下落,当时与他相识,只是一个偶然。”
郡齐眼中的喜色退去,如突然爆开的灯花,一闪之后便是一黯,似乎在想什么,随即又像下了决心似的说道:“王爷究竟是不知,还是不肯告诉在下?”
郝连紫泽脸上的笑意瞬间变了味道,添了几分的冷意,那翘起的弧度似乎一把凌厉的刀,随时可以劈下。
郡齐却不为所惧,扬了扬下巴,说道:“郡家的生意能够通明宵,自然有自身的消息渠道,王爷与修公子的关系并非只是普通的医患关系,否则在下也不必千里来此。”
第三百一十八章 ; ; 宁王的小气
郝连紫泽的神色一僵。
冷亦修的眉目一冷。
郝连蓓儿转了转眼珠,不动了。
容溪垂下眼眸,看着脚上的鞋子,咦……那奇怪的花纹是什么呢,是用什么线绣的?
装傻充愣的功夫,容溪如果想用,谁人都及不上她。
郡齐敏锐的发现了众人的变化,他的长眉轻轻一挑,目光在众人的身上一一滑过,带着审视的光芒。
这种目光让人有些不太舒服,郝连紫泽立刻沉声道:“少主,逾越了。”
郡齐收回目光,却没有愧疚之色,坦然道:“王爷这两个朋友倒是特别,想必是王爷的密友。”
对他这种试探性的话,郝连紫泽抿紧了嘴唇,不予以回答,他沉吟道:“本王不能随意泄露别人的行踪,这一点,是本王的原则,令尊的病,本王会写信给父皇,相信倾明宵国力,定能救郡老家主。”
郡齐的目光一黯,他自然明白,郝连紫泽这样说,已经是给足了他面子,不但没有追究他挟持公主的罪名,反而愿意提供帮助,虽然这个帮助并不是自己最后想要的。
或者,明宵国的太医加起来,可以抵过那个传闻中的修公子,也未可知?
然而,也/无/错/小说 m。qulED。COM只能是未可知。
总会有些遗憾,总会有不甘,可是,又能如何?
郡齐还在犹豫间,只听一道清亮的女声说道:“修公子的行踪不定,目前在哪儿谁也不知,不过,小女子曾与修公子有过渊源,曾经互相切磋医术,不知可否相助一二?”
一屋子的人都霍然回首,齐齐望向那声音的来源。
烛光下的女子笑意浅浅,如夏日里清凉的荷花池面上荡起的细细波纹,而她那张娇俏的脸,却似半开的荷花,一点娇俏,一点柔美,一点冰清。
只是,那眉眼间的华采,却不是荷花可比,那是天地之间红日初升起的一线霞光,万丈光芒突破云层,厉烈而来,她明明坐在那里,姿态懒散,却如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威严自眉目间自生,每一个眼波都带着睥睨天下的姿态。
郡齐的呼吸微微一滞。
微微愣神的瞬间,他突然感觉到旁边那个男子投过来的冰冷目光,似薄刃在自己的脸上飞快的刮过,冰并痛。
他早知能够出现在郝连紫泽身边的人必定不是凡人,但是,之前自己的心情和注意力都在郝连紫泽身上,这位明宵最出色的皇子,让明宵女子都为之心动的男人,自然是风采出众,而此时仔细一看,另外两个,却丝毫不输郝连紫泽。
是不同气质不同气场的男人。
郝连紫泽温润如云,而眼前的男子目光沉冷,周身的风采却厉烈如火,很矛盾的气质,却在他的身上得到了完美展现。
郡齐心中一动,他为家族生意走遍明宵,阅人无数,瞬间便感觉这个男人的气质不仅有上位者的不怒自威,还有……那种隐隐的杀机,这是见惯了生死,踏过血火的人才能拥有的不动声色而凌厉的杀机!
脑子飞快的转着,想着郝连紫泽此行的来意,看着面前的男人,低头的瞬间看到他靴子上那飞扬的奇怪花纹,他的脑子里轰然一声。
他深深一个呼吸,在冷亦修的面前站定,深施一礼,沉声道:“在下郡齐,见过宁王殿下。”
冷亦修微微一诧,容溪轻轻的挑了挑眉,郝连紫泽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赏,郡家少主,聪明睿智,果然名不虚传。
郝连蓓儿则一下子跳了起来,“你……你……你怎么知道?”
郡齐微微一笑,坦然道:“在下唐突了,看来是猜对了,能够和七殿下一起出现的人,怎么会是普通人?而且,王爷的气度,郡齐也只能猜到这么多了。”
他说完,心中微微一动,这位宁王殿下的名字中,也有一个“修”字,是巧合……还是……
他脸上的那一丝疑惑被冷亦修捕捉了个正着,他点头说道:“不必多礼,不知者不怪,是本王未先通报名号。”
“这位……”郡齐还记挂着容溪刚才所说的话,冷亦修拦下他的话,声音平静道:“是本王的王妃。”
郡齐微微抽气,神色一凛,再施了一礼道:“见过王妃。”
容溪翻着白眼看了看冷亦修,看他的眉目冷硬,都蕴含着怒气,想必被刚才自己的话气得不轻,不过,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机,她微微笑了笑说道:“少主不必多礼。”
郡齐抿了抿嘴唇,之前不知道容溪的身份,一切还都好说一些,而现在,知道了人家的身份,居然是赫赫有名的宁王的王妃,那么……要让她帮助自己父亲诊病的话,应该如何说出口?
他苦笑了一下,容溪却开口说道:“少主,你可否形容一下令尊的病症?也好方便本王妃诊病。”
“啊!”郡齐惊喜的从心底发出一声低呼,他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又觉得失礼,往后退了退,再次施礼道:“草民谢过王妃了。”
“不必多谢,或者……”容溪后面的话没有再说,只是目光微闪,似有深意,冷亦修看她这副模样,心中一动,刚才的怒气消了大半,但是仍旧有些不快,这个女人!明明自己身子如此不便,还要接这破差事!偏偏还是明宵国的,诊得好倒好说,万一……
“少主不如把令尊的病症细细的写在纸上,还有家族其它人,比如少主的祖辈中有无人发过此病,令尊在发病之前都去过哪里,吃过什么,这些细节都很重要,”容溪说得详细,郡齐也听得仔细,“按说诊病要望闻问切,只是,现实的情况所阻,所以,也只能请少主写得越详细越明白越好了。”
“多谢,多谢!”郡齐深施一礼,连连道谢。
他其实在内心的深处,并不是特别的信任容溪,一个女子,便是地位再尊贵,也是和医术无关的,而现在,听到容溪说的这么多,他的心里燃起巨大的希望,容溪所说的话都不是一个外行人能够胡编得出来的。
而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眼下只能信任容溪,然后与明宵的太医联合起来,给父亲治病了。
“明日一早,在下定当把家父的病症仔细写清楚,呈交给王妃过目。”郡齐在说出这话的同时,已经下定决心,完全任何容溪。
容溪看着他的神情微微变化,自然知道他心中的疑虑,只是,开口答应他已经是极限,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他,自己就是修公子的。
信与不信,由他吧。
好在,郡齐也算是一个胆大心细之人,最后,终于相信了她。
容溪点了点头,此事一敲定,冷亦修立即站起来告辞,郡齐再三挽留,一定请诸位贵客吃顿饭,但是冷亦修与容溪哪里有心情吃饭,连连拒绝,急急忙忙出了院子。
郝连紫泽看着冷亦修大步流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不禁微微一笑,随即又想到容溪答应郡齐的事情,她……是因为自己才答应的吗?
晃了晃头,把这个念头抛下,转头与郡齐辞行,拉着郝连蓓儿也走了。
一上马车,冷亦修就把容溪的手紧紧握在手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似乎稍有疏忽,她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马车外的夜色深浓,来时的灯笼早已经不见,换成了一盏盏的气死风灯,小户人家什么也没有挂,黑乎乎的一片。
月光此时倒是明亮了起来,如水轻轻泼洒,透过如纱的车窗,流进车内。
容溪的脸便拢在月光里,照得她的脸色如玉般晶莹洁白,一双眸子如月边的流星,她微微扬着唇,那一抹鲜艳的弧度让冷亦修心头一跳。
他低下头,轻轻咬住她的唇。
柔软娇嫩的唇在他的齿间,轻轻的磨动,那样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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