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雪如一个疯子，说出的话语之中蕴含的恨意比之之前更加炽烈。
李然冷笑，嘴角却溢出了大口的血水，道：“你们，也配我李然下跪？！李思雪，你大概也知道这些死去的魂者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也不要逼我发疯，不然，那结果，是你不可能承受的！”
“我李然，若被侮辱，今次，便让魂毒扩散，遍布魂战领域之地，让皓月城无尽魂者化作苍茫白骨！”
“我自废天赋修为，再无出路，也没有退路！但我也不会在这皓月城多待一天！我这情况，你没办法给你父亲交代，也得不到李臣的真正忠心！”
李然说着，目光冰冷的看着李思雪，那最后一丝感情，也早已经消弭殆尽。
这样的目光之下，李思雪似乎被刺激到了，因而显出了一种疯狂之色。
而在她身边的李丰晓，却反而立刻变得颇为忌惮——一个连自己的绝顶天赋都可以说废就废的人，绝对是一个可怕的人。
这样的人在绝境的时候，也往往会做出非常可怕的事情。
尽管李丰晓也不认为李然可以做到这一点，但他知道，李然这种人也决不会无的放矢。
“城主，他差不多已经年满十六，哪怕是天赋再好，感魂境都难以突破。如今更是自废灵魂天赋，近乎于留下了永恒的魂殇，灵魂的纯粹性遭遇到了极致的破坏，也绝不可能再有崛起的机会了。所以，还是让他走好了。毕竟……”
李丰晓说着，然后压低了声音，在李思雪耳边附近道：“毕竟那方菲雪来历神秘，气质不凡，多半来历了得。更何况之前城主你告诉属下，你父亲暂时还在疗伤……李然若是死了，或者是死在了皓月城的话，那么后果的确是不堪设想——尽管我李丰晓知晓真相之后第一个想杀了他，但我也不得不压下心中的仇恨和怒意，以大局着想！”
“更何况，这种人，死了，未免太便宜了他，他这般自诩绝世天才，却不知如今年满十六而修为被废，灵魂天赋崩塌，还如何继续修炼？！这，岂非远比杀了他，更能让他痛苦？”
李丰晓的声音压得很低。
但李然还是尽数感应到了。
李然的灵魂并不只有一道，而是拥有三魂七魄。
一道魂残了，那也没什么，这便是他对自己动手的真相之一。
而李然的灵魂感应力，并没有因为灵魂的毁灭性的损伤而有所影响，这也让李然确信，自己的一些特殊能力，并非是源自于那一道被损伤的灵魂所带来，而应该是其余的二魂七魄所带来的一种独特的灵魂天赋。
这一点得到确认，李然心中多少有一丝欣慰。
而李然对自己下手也极有分寸，对于灵魂魂力的毁灭程度的掌控也恰到好处，并非真的完全毁损，而是还有修复的余地。
若是真让李丰晓对于这个死忠于李牧的魂者动手，李然知道，他根本不可能抵挡，他在李丰晓身上感受到了炽烈的杀意与仇恨之意，这种气机之下，对方一旦动手，可能会让他李然生不如死。
倘若，他达到了李思雪的第一个目的——天赋毁灭、修为被废的话，在他们看来，他李然就彻底没有了未来。
毁灭一个天才，实际上比杀之更加解恨。痛苦的不是死亡，而是生不如死、如一个废物一样的继续活着。
李然给自己选了这条路，而李丰晓若是知晓了他李然之前夺取皓月城权力的布局过程，就一定不会斩草除根。
因为李牧还在方菲雪手中。
李然在赌，赌李思雪一定告诉了李丰晓具体的布局过程，而李无为三兄弟的情况，也一定是李丰晓等魂者清醒之后告知李思雪的。
事实上，李然此时感应到李丰晓的话之后，已经全部明白，他对这一切的发展又都猜对了。
李思雪很草包，但是在有些地方，又并不是那么愚蠢。或许，她缺少的是一些无比残酷、惨烈的经历而已，不然，这种人，永远只会自以为是。
果然，听到李丰晓的说法，李思雪沉吟了起来，道：“不错，李丰晓你所说很不错，那就这样吧！”
李思雪说着，随后冷傲的瞥了李然一眼道：“你赢了。我不会侮辱你，你也不值得我去侮辱你。我们今次，便如此恩断义绝，一刀两断。今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我父亲既然错了，他的决定，我便不会再遵从，更不会执行。”
“能当我一天的夫君，已经是你莫大的造化！”
“以后，我也不会为难你，也会让皓月城的魂者们不要为难你，我让你离开。”
“你记得好好的活着，然后一生都再无希望踏入感魂境。我很想知道，你这样的天赋、自以为是的性格，又会不会特别的痛苦？若是，那我会非常的欣慰——因为失去了叶凌爷爷，失去了三个哥哥的我，如今也同样是这么的痛苦！”
李思雪一字一句说道。
她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如咬着牙说出，充满了炽烈的恨意。
而李然听着这些话，目光却只是变得更加冷淡。
他漠然的扫了李思雪一眼，冷笑一声，道：“我很感谢你给我李然上了一课，让我李然知道，‘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古训是何等的正确。我的确是高看了我自己，也小看了你的愚昧。但我相信，你很快会面对到这一切的影响而造成的恶劣结果。”
李然说着，随即深深的看了李丰晓一眼，然后毅然转身，直接当着无尽魂者的面，浑身血流如注的朝着远方走去。
他走出的每一步，都如耗尽了生命里所有的力量，显得步履艰难，充满了痛苦和无力。
地上，被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而这个远去的孤独、单薄的身影，似乎在李思雪的眼中、心中留下了异常难以磨灭的印记。
陡然之间，李思雪不由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一切，想到了晚上同床共枕自己心乱如麻，而李然却非常坦然、如君子的温柔表现，一时间，她也有些莫名的怔然，目光变得颇为复杂起来。
但，随即她想到了她三个哥哥以及叶凌长老那无比凄惨的遭遇，顿时那一缕动摇的心又再次的变得坚定。
第25章 无情
李然舒缓的心情，并没持续多久，便被李思雪眼中闪过的一抹悲绝、仇恨之色所覆盖。
那一刻，恍若忽然见到了一只毒蛇的凶戾眼眸一样，李然的心，微微的一凛。
他的脸色，也在那一刻定格了刹那，随后变得略显凝重了几分，也变得略显失望了几分。
是的，失望。
尽管对于一个草包一般的女人，他从未升起过什么希望。
……
皓月城的天气很温暖，阳光和蔼，清风拂面，伴随着阵阵淡淡的血腥血气，也给人一种独特的兴奋、惬意感。
可李然却已经没有半点的兴奋和惬意。
早在地球上，早在苦修形意拳的时候，他心中就很久见不到阳光，也很久没有什么兴奋和惬意的感觉了。
更遑论，对于失望本身，李然也已经早已习惯。
“李然，如今，我既然是城主了，那么，你跪下，认罪吧！”
忽然，李思雪眸光冷厉如电芒，陡然射来，死死盯着李然，目光炽烈。
当着众多魂者的面，李思雪竟是直接提出如此要求。
李然的目光立刻落在了李思雪身上。
“皓月城，因为你而死去众多无辜。我三位哥哥，也因此而死不说，连其人头还被挂在皓月城城墙之上——你是想说我父亲收的义子都是居心叵测之徒？还是认为我父亲色令智昏、目光短浅才看不清他的三个义子的本性？若我父亲看不清他的三位义子的本性，就自然也看不出你的本性！若我父亲已经看清他们的本性还容留了他们，那么你借此机会害死了我三位义兄的事情，父亲也必不会原谅你。”
“既然如此，有些事情是对的，可以遵从，比如说让我成为皓月城城主！”
“而有些事情，如下嫁于你，然后为你付出一生——既然是错的，就可以不遵从！”
李思雪话语忽然非常无情。
这忽然之间的翻脸，让李臣也略显愕然，竟是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李慕雪，刚刚还挂着的喜悦的欢颜，忽然变得苍白了许多，似乎，她头一次认识这位忽然翻脸的姐姐一样。
“姐姐，你——”
“慕雪，你太小了，不知人心险恶！更遑论，三位义兄对你何等之好，这么多年的兄妹感情你不顾虑，对于三位兄长的凄惨遭遇，你没有半点悲恸不平之心么？”
李慕雪闻言，美丽的嘴唇颤抖了两下，却并没有说出话来。
她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的看着李思雪，似乎李思雪，忽然间如换了一个人般，变得已经不再那么熟悉和亲切。
“慕雪，从我知道我们的名字的含义开始，我就厌恶、反感这样的名字。但父亲喜欢，那便这么认了也行。但正因为这样的名字，所以对于那个迷惑了父亲的女人，我心中从未有过什么好感。
有的，只是恨！”
“另外，无为无道和无尘哥哥，即便是有些过错，却是父亲的义子，是父亲的儿子，是我们的哥哥！但李然设计害死了他们！还将他们的人头挂在了城墙上！”
“慕雪，甚至于李臣或许都会被李然的表象所迷惑，但，你们没有想过，皓月城，本就是我们的！如果没有李然和其母亲，父亲也依然在皓月城守护着我们！”
“李然的确是有些能力，能做出一些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来，甚至于强大的李臣都为之心折而臣服！但你们却没想过，若不是因为李然，我们又岂会落得如今这般地步？莫非，如今皓月城的情况，我们反而还要感谢他不成？”
李思雪冷笑一声，又道：“原本，我可以不计较一些事情，甚至于说服自己去接纳一个令我厌恶的男人——但当我知道自己的三个哥哥都被这个该死的男人害死了之后，那份念头，便化作了愤怒与悲痛。”
“慕雪，如果你还认为我这个姐姐做错了，那么，你只会让姐姐我无比失望！”
“我知道你喜欢上了他，但一个你才接触几次的男人，竟是比与你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三位哥哥都还要重要！慕雪，你良心何在？”
“你自己看看，看看自己的三位哥哥还睁大着空洞、绝望而涣散的目光在看着我们呢！”
“我不要求你做什么，却也不喜欢我在做什么的时候，你来阻止我！”
“李臣，带她回城主府！”
李思雪命令道。
李臣立刻显出了为难之色，这个时候，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他左右为难。
“怎么，刚刚承诺侍奉我为城主，立刻便不听城主之令了么？莫非我父亲不在，你也想要谋权篡位？”
李思雪冷冰冰的道。
李臣感应到，无数的目光直接汇聚到了他的身上，一时间，他竟是承受了无法想象的压力。
他看向李然，李然却表情淡漠，并没有任何表示。
最终，李臣咬了咬牙，道：“老仆遵命。”
李臣说着，直接带着还有些失魂落魄、神情呆滞的李慕雪，化作一道魂气，远远飞离而去。
李然目光看了李臣离去的方向一眼，表情无悲无喜。
随即，他再次看向了李思雪，道：“需要我跪下？然后给你几个兄长报仇么？”
“不错！”
“原本，我是打算就这么委屈自己，强迫自己接纳你。甚至于你的一些举动，让我看到了一些诚意。但你太狠，太过于毒辣！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行事诡异乖张，我跟着你，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未来！”
“当然这的确是其次。”
“关键是，我的确很喜欢那三位哥哥，尽管他们或许有些目的不单纯，但对我的爱与包容，却是你永远都无法做到的！”
“李丰晓，镇压他，让他跪下，然后，毁了他的魂者天赋根基！”
李思雪说着，忽然下达了一个非常凶狠的命令。
李然此时，一直平静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冷厉的变化。
“李思雪，你确定要这么做？！”
李然冷声道。
这一次，李然的声音格外的冷。
李思雪闻言，只是回应了一个讥讽的冷笑。
而那李丰晓，是一名看起来无比阳光而俊逸的青年，这青年，浑身透出一股股非常厚实的灵魂气息，气息之中，杀戮气息极为密集。
他听到李思雪的话之后，立刻如一道残影，瞬间踏出了一步。
接着，他的眉心和双眼都闪烁出了一种氤氲的无色光泽。
无色光泽投影出一片虚空，立刻席卷向李然的灵魂，以准备创立两人单独战斗的战魂台空间。
李然却在此时忽然灵魂一震，然后他施展出自我毁灭之心，陡然之间，灵魂爆发出了强烈的毁灭之力。
被卷入战魂台的灵魂在瞬息之间，立刻连连爆炸，感魂境九重的境界，全部崩碎崩塌，灵魂的纯粹，也直接湮灭。
李然在对方动手之前，以强大的形意内劲投影到了战魂台之中，然后自己毁灭了自己。
他知道，动手之后，正面对战，他甚至于连一丝反抗之力都没有！
他的心性，让他决不允许自己被敌人毁灭修为，更不允许自己在一个草包女人面前下跪。
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战魂台还没有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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