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曲静静- 第22部分

　　　　而这少数的人中，叶曲则是最为积极地，虽然坐在靠后的位子，但老师还是注意到她，每次自问自答完都要向叶曲的方向看一眼，知道有人听课，才能满意地继续讲下去。

　　　　叶曲被老师热情地关注着，注意力更加集中，听课更加专心，到下课时甚至都觉得时间过得飞快，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这个老师讲课好清晰啊，”叶曲边收拾书包，边跟玩了一节课手机的徐景鸣谈论自己上课的感受，“要是数分是这个老师讲，我肯定能听懂。”

　　　　一开始是因为答应了徐景鸣要认真听课，为了给他做做样子，但听进去之后才发现老师很神奇地将数字讲得跟图画一样清楚，让她在前几天的数学分析上被打击到不行的自信心一下复活，对同样不简单的线性代数信心百倍。

　　　　“他是数理学院的院长，应该也是唯一让郑阳挂过科的人。”徐景鸣看她兴奋的样子，忍不住打击打击她。

　　　　郑阳是什么人，a市当年的理科状元，除了语文很糟之外，其他几乎都是满分。这样的人学习能力，尤其是数学学习能力应该是没得挑，但是居然在数学上挂科，还是唯一一门，可想而知这门课有多么不容易通过。

　　　　果然，叶曲被他的话吓到了，张着嘴惊讶了半天才喃喃道：“怪不得你让我好好听……不过，郑阳哥哥是因为出勤率太低才不及格吧？”

　　　　“不是。”徐景鸣有心逗她，刻意停了很久，直到叶曲因为预感不详而愁眉苦脸，才继续说完下面的话，“他记错时间没去考试。”

　　　　“……”叶曲呆了半晌，无语了。

　　　　这是在逗她呢吧，不带这样吓人的，她还以为后面的很难，她会挂掉这门课，还是在只上了一节课的情况下。

　　　　“走吧，我送你回去。”徐景鸣看着她说不出话的样子，被冷落了一节课的心情恢复了几分，跟她一道向外走去。

　　　　跟叶曲一起来上课是临时决定的，没有考虑到那么多，直到上课才发现他除了跟她说话就剩下陪她听课，跟她说话太打扰她上课，陪她听课又不可能，就只能玩手机。真是难为他耐着性子玩了一节课手机，也幸好手机电量足够，否则他真想不到他会怎么打发这节课的时间。

　　　　而让他更不知道该不该生气的是叶曲的态度。虽然让她好好听课，但是也没让她听得那么专心，真的就不理不睬他，让他一个人不知道有多无聊。

　　　　看了眼身边某个微嘟着嘴显然还沉浸在刚刚的对话中的人，徐景鸣忽然道：“下次上课前去图书馆借本书。”

　　　　“嗯？为什么？”叶曲回过神，疑惑地看着他，不知不觉又习惯性地问出了下决心不再在面前的人提起的三个字。

　　　　“让你带着就带着。”徐景鸣抿了抿嘴角，他才不想说他因为上课无聊，要找点事做。

　　　　“……哦。”叶曲听出他不耐烦的语气，咬了咬唇，没再继续问下去。

　　　　其实还想问问他借什么书，但是看他不想解释的样子，叶曲觉得问了也是白问，还不如借书的时候再问他。

　　　　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要先解决了。

　　　　“学长，”叶曲犹豫着喊了徐景鸣一声，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我晚上要回家，你能不能送我去火车站？我不认识路。”

　　　　这还需要问吗？

　　　　徐景鸣弹了弹她的脑门，又气又笑：“你说呢？”

　　　　上课的时候还说知道了，看起来哪里知道了，分明是不懂装懂。

　　　　徐景鸣不等她给出标准答案，又弹了弹她的脑门。“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当然知道！”不就是说她笨说她傻吗，她不笨也不傻，全是被他敲傻的，叶曲气恼地捂着头，“君子动口不动手，不许敲了！”

　　　　他很君子，所以才动手不动口。

　　　　徐景鸣看着她眼里两簇突突跳动的火苗，有些默然地收回手。

　　　　就不应该对她寄予厚望，智商——又或者是情商——这种东西，是硬伤，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培养出来的。

　　　　“你这么笨，怎么考上c大的？”徐景鸣不解地看着她。

　　　　就那么考上的。

　　　　而且，她才不笨。

　　　　叶曲嘟着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目光里的火苗变成了幽怨的荧绿色，“学长，你再说下去我就赶不上车了。”

　　　　上课上的太认真，再加上跟他说话，差点忘记了时间。虽然时间充裕，说赶不上车有点夸张，但是如果一直这么让他敲下去，她真的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对他发脾气。

　　　　“赶不上就别回去了。”

　　　　徐景鸣看着她虽然抱怨却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脚步不可避免地慢了几分。

　　　　他没想到她这么急着回家，刚上完课就走，也不怕来不及。赶不上车正好，可以乖乖留下来，如果嫌学校空荡荡的，他也不介意收留她几天。

　　　　“那怎么行，”叶曲察觉到他放慢了脚步，速度也慢了下来，看着他的眼神更加哀怨，“我想回家。”

　　　　想回家还走这么慢。

　　　　徐景鸣看了她一眼，干脆停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

　　　　“学长！”叶曲见他居然停了下来，看着他眼里促狭的笑意，有些恼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知道她赶时间，还减慢速度，减慢速度不说，现在又直接停了下来。就算她想为他找各种各样的理由，也实在抵不过“故意而为”这几个字的重量。

　　　　“嗯。”徐景鸣没有找借口，直接点头，他敢作敢当，这点小事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你！”叶曲瞪着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知道他无聊幼稚，却不知道他这么无聊幼稚，简直快赶上幼稚园的小朋友了。

　　　　“哼！”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叶曲抬脚向前走去，对付小孩子，什么批评训斥什么循循善诱都没用，唯一的杀手锏就是置之不理。

　　　　叶曲甩头走开，徐景鸣没有像她预料的那样生气，反而轻笑着摇了摇头，这才不慌不忙地跟了上去。
第四十章　程乐是谁
　　　　虽然时间充裕，但也经不起折腾，这点道理叶曲还是知道的，所以回宿舍的时候，叶曲没有给欲言又止几次想问话的玲玲几人说话的机会，拿了提前收拾好的行李，道了句“等我回来”就离开了。

　　　　她知道她们想问什么，无非就是关于今天徐景鸣跟他上课的事，但这件事没什么好解释的，而且似乎也解释不清，她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于是，这样的沉默保持了一路，叶曲在漫长的地铁上昏昏欲睡，迷糊的让徐景鸣都不忍心叫醒她，直到最后送她检票进站的时候，徐景鸣很是不放心地看了她半晌，才把手里的箱子给她。

　　　　“真的醒了？”徐景鸣看着她手一软差点将箱子摔到地上，皱着眉替她扶了扶。

　　　　“醒了醒了。”叶曲手忙脚乱地拿稳行李箱，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道，“一时手滑。”

　　　　“看好行李，一个人小心点。”徐景鸣无奈地叹气，像一个老妈子一样重复着这些让他觉得啰嗦至极的话。

　　　　他就不应该一时生气，放弃跟她一起回去的念头，这个样子让他很怀疑她一个人能不能顺利地回家。

　　　　“哎呀，不用担心我。”叶曲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你回去吧，我走了。”

　　　　被父母唠叨也就算了，没想到，徐景鸣也这么啰嗦，叶曲有些不耐烦，没等他回答就径自转身。

　　　　真是的，她又不是小孩子，这么大人了，怎么可能这么点东西都看不住！

　　　　“叶曲。”刚转过身，徐景鸣就在身后叫住了她。

　　　　“不用担心，”叶曲无奈地回头，语气有些叹息，“我一个人可以的！”

　　　　怎么能不担心，只是担心地不是这个。

　　　　徐景鸣轻轻抚了抚她因为在地铁上睡觉变得红扑扑的脸颊，没有再唠唠叨叨地叮嘱她，而是换了说法：“早点回来，别让我等太久。”

　　　　等？

　　　　叶曲一怔，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从晚上开始就萦绕在心头的疑惑脱口而出：“学长你是不是喜欢我？”

　　　　徐景鸣愣了愣神，似乎被问住了，没有立刻回答。

　　　　天呐，她说什么了！

　　　　叶曲看着徐景鸣微凝的表情，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尴尬地不敢看他，眼神躲躲闪闪，懊恼地只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果然冲动是魔鬼，她一冲动就容易说话不经大脑。

　　　　下午已经说了自己没有误会，这会儿又问出这样的话……

　　　　不过，徐景鸣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语实在反常，她好像也没有理由不多想吧？

　　　　想到这，叶曲大着胆子看向徐景鸣，又补了一句，“学长，你要是喜欢我可以直说。”

　　　　“……那你呢？”徐景鸣愣了半晌，神色有些莫名。

　　　　关她什么事。叶曲不满地撇了撇嘴，“不知道，我在问你呢。”

　　　　不知道。

　　　　徐景鸣神色氤氲地看着她，闪了闪目光。

　　　　所以，直说又如何，不直说又如何，重要的不是他喜不喜欢她，而是，她心里有没有他。

　　　　“你哪来这么多自信？”掩饰住自己一瞬间的失神，徐景鸣言不由衷地看着她，“我又不是程乐。”

　　　　怎么又提到程乐。

　　　　叶曲皱了皱眉，盯着他没什么情绪的表情看了一瞬，轻轻抿着唇角转身，“你当然不是程乐。”

　　　　他当然不是程乐，她当然也没有那么多自信，但他怎么能把自己跟程乐比，她跟程乐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且程乐能把认真变成玩笑，他则是能让人把误会信以为真。

　　　　“程乐才不会像你这样。”侧着脸看他，叶曲哼唧着不满的语气，甩下一句话，才排着长长的队伍进站。

　　　　每次都是她在提问，他以一句“那你呢”来反问，她呢，她呢，做这些莫名其妙举动的人又不是她，她要怎么回答？不过是一个点头或者摇头的答案，这么简单都要征求一下她的看法？不喜欢就不喜欢，还要拉出程乐做借口……

　　　　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叶曲将徐景鸣放到了一边，认真地分析起来。

　　　　按理说，徐景鸣是不应该知道程乐的，但是他又似乎对她和程乐的关系很清楚，不然也不会提起程乐，那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一瞬间，叶曲想起了林娜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死党，并对她产生了深深地敬佩感。

　　　　这些事无疑都是林娜说的，这么私的私事都能跟他讲，可见林娜对她的‘景鸣哥哥’有多么多么信任和依赖，所以叶曲实在是佩服她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没有喜欢上徐景鸣喜欢上了程乐，而且还是在两人反差极为明显的情况下。

　　　　不行，回去一定要问问她，这么崇拜徐景鸣怎么就没喜欢上他。嗯……还要问问徐景鸣到底是怎样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她不能再像之前对程乐一样糊里糊涂下去了。

　　　　有很多话想问林娜，叶曲的心思显然已经跋山涉水，抵达了遥远的a市，一直到了候车室，都没有再回过头。徐景鸣看着她随着队伍走走停停，一度以为她会突然回过头笑着看自己，却只能看到她背着书包渐行渐远的背影。

　　　　对啊，他不是程乐，他跟程乐不一样，程乐可以转身离开，他只能看着她转身离开。

　　　　但是，那又怎样？

　　　　他可以看着她离开，也可以等着她回来。

　　　　“林娜，程乐是谁？”叶曲的身影刚消失在视线中，徐景鸣就拨通了林娜的电话。

　　　　虽然不想了解这个人，但涉及到她，他就不能忽略他的存在。

　　　　“景鸣哥哥！”林娜的声音还是和以往一样充满惊喜，“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我问你程乐是谁。”徐景鸣克制着不知哪来的一股烦闷，重新强调了一遍。

　　　　每次给小丫头打电话，都要把问题重复两遍，然后才能得到不一定能让他满意的回答，所以他在没有急事的情况下，都是托郑雪问她，这一次破例给她打电话，要是还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他敢保证，他的黑名单里绝对会多一个他熟悉的号码。

　　　　“哦，就是暑假在机场我给你指的那个，他是我高中同桌。”

　　　　林娜的回答果然很抓不住重点，徐景鸣放弃了让她自由发挥，挑着关键点直接提问：“叶曲喜欢他？”

　　　　“……应该没有吧。”这么精准的提问，林娜的回答还是犹犹豫豫似是而非，“他喜欢叶曲，但是叶曲一直没答应。”

　　　　就知道问林娜是没用的。徐景鸣有些沉默，这样的答案还不如自己的猜测来得准确，有与没有都一样。

　　　　不过，他对这个答案还是比较满意的，但如果能把“应该吧”三个字去掉，他会更满意的。

　　　　“景鸣哥哥，你问这些干嘛？”林娜趁着他沉默，见缝插针地提问。

　　　　“没什么，帮你把把关。”徐景鸣微微闪了闪目光，轻描淡写将林娜掩藏的小心思说了出来。

　　　　林娜提起程乐的时候眼睛鼻子都是笑，所以他不难知道，况且就算他不知道，也没必要回答林娜的问题。

　　　　“……徐！景！鸣！”那边的林娜沉默了一瞬，不知是羞恼还是惊讶，咬牙切齿地吼了起来。

　　　　总是这么闹脾气，他要是程乐也不喜欢她。

　　　　在林娜暴走的第一瞬间挂断电话，徐景鸣无奈地摇头。

　　　　有郑阳撑腰，林娜和郑雪这一对姐妹在他面前总是没大没小呼来喝去，说又说不得，不说又屡禁不止，让他深感无力。

　　　　不过……

　　　　想起某个在他面前总是规规矩矩的人，徐景鸣感到更加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