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啊，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俩总是吃得我整间办公室一句辣味，走进来一闻，还以为是一脚踏进了卤肉店……”
仿佛是终于想到了一些好的回忆，离歌嘴角浮起的淡淡的弧度。
却又不知为何，洛风看着竟然觉得心里特别堵。
从头到尾，离歌就没有做错任何一件事，这一切都是lily自己的选择。
她走到了离歌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没办法无法不介意你踏着慕家往高处爬，因为慕家对我有恩，他们没有任何义务为我做什么，却给了我最好的生活。
不仅让我活得像个人，更让我懂得如何去做一个人。”
“我讨厌你，但那并不代表你是错的，你没错，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点错。”
离歌愣了许久，再次抬起头来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优雅笑容。
“你……你这是在安慰我？”
“算是吧，我只是尽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工作者应尽的义务，万一你想不开，弃商从匪怎么办。”
要知道聪明的罪犯可是很让人头疼的。
离歌笑了一下，突然身体往旁边一偏，靠在了洛风腿上，洛风本来想躲开，最后还是没动。
“你知道了？”
“嗯。”吴老师觉得自己无法安慰洛风，便找了帮手，奈何景暖暖和慕江城怎么看都招惹不起，而洛风倒是经常跟离歌打打闹闹，看起来十分‘亲密’，于是她就告诉了她。
一开始lily的父母得知lily去世的消息，悲痛的同时还带着愤怒。
因此她迫不得已告诉了她们，当年资助lily上学的人就是离歌，同时也告诉了村里的人，这些年谁家没钱治病了，大多都是离歌通过她的手对他们给予帮助。
都是有良知的人，哪还有心责怪。
而吴老师对离歌，从头到尾都是感激的。
洛风倒是觉得，这家伙真是可怜，做好人做到了这份上。
……
这山上，山花遍野，有风有鸟，倒也不太孤单。
离歌在碑前留了一行字，魂归故土，一路走好。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灰，转身的时候，看到景暖暖正站在他们身后，那模样应该站了许久了。
景暖暖一开始是抱着看八卦的心情走过来的，但一看到碑上那张照片，便什么心情也没了。
她仿佛能透过那张照片听见lily欢快的笑声。
；。。。 ； ；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命，或许我们这样的人最终命运就是——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最后老在这里。”
这话一出，饭桌突然安静了下来。
景暖暖没了食欲，咬着筷子头发呆。
她这个时候忽然注意到离歌一直都在低头狂吃，他是个优雅的男人，无论做什么都喜欢保持自己的优雅，而这个时候他的动作很迅速，根本不像是‘吃’，倒是像在塞。
不停的往嘴里塞东西，仿佛是要填满某个已经空掉的角落。
但不幸的是，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作用。
吃完之后，吴老师带着众人去看lily。
lily的坟墓在村子的后面，得先穿过农田在穿过村庄，坟墓村庄后面的山林上。
乡间的小路，暮归的老牛，在田地里翩飞的白色蝴蝶，这些微小的东西让这一段路变得十分有魅力。
景暖暖在路边追蝴蝶，慕江城跟着她一起奔跑。
她虽然小时候过得很苦，养父母也都是在夹缝中生存的底层工人，也没有过这样简单而又喜悦的童年生活。
几番小跑下来，她有些累了，靠着慕江城的身体往前走。
“突然很想看萤火虫。”
慕江城倒是见过，长期都在野外作战，他见过很多，但远远没有文字或者网络图片所描述得那么美好。
“你恐怕会失望。”
景暖暖没说话，注意力又被一种淡黄色的小花吸引。
洛风走在他们后面，时不时看看身前的两个人，又时不时看看身后的离歌。
离歌心情很不好，这是显而易见的，他问了吴老师一些具体情况，听到很多孩子被家长从学校强行带回去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心特别疼。
当年来过这里之后，许久都忘不了那些求知的眼睛。
他们渴望知识，想要用知识来充实自己，而他也乐意给他们一双翅膀，助他们飞出这座大山，但并不是让他们飞向死亡。
离歌的脑子里有两种该不同的声音，一个在说，这样最好，即使是一辈子待在这深山里，那也是很长的一辈子，而不是短短的二十年。
另一个声音又说，这样的生活，再长都是没用的，没有希望的，看不到尽头的。
他几乎要把自己逼疯了。
吴老师一开始苦口婆心的劝，后来发现离歌根本听不进去，也就放弃了。
穿过了农田，进了村里面，没遇见一个人都会主动跟吴老师问好，而吴老师也会主动介绍她身边这几个人。
听完她的介绍，众人的眼神是很复杂的，复杂得离歌都不忍心去仔细看。
爬了一会山，半个小时后才到lily的坟前。
简单的石碑上印着一张黑白照片，离歌记得那是这丫头进公司的时候拍的，后来留在了工作证上。
那眼里，有激动、有欣喜，最多的是对这个大城市的向往，还带着一点点的胆怯。
他觉得那张笑脸特别好看，像个小心翼翼守着自己的梦想的孩子，所以他让lily把这张照片洗了很多份，却没想到这张照片最后的归属是这里。
；。。。 ； ； 他沉默着，没有回答。
那群村民觉得有鬼，拿着东西要冲上来了。
正是这个时候，人群中突然从出来一个熟人。
是正打算离开，回去上班的吴老师。
吴老师认得景暖暖，也记得慕江城，都是离歌的朋友。
她转身跟众人解释，说这些人都是百合在城里的朋友，是来看百合的。
她是村里难得那么几个有出息的人，她的话对众人都很受用。
她解释清楚之后，村长又跟众人解释一遍，众人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渐渐散去。
最后留下的，林百合的父母。
吴老师看了看景暖暖身后那辆车，有些奇怪，“离先生没跟你一起来吗？”
“来了。”
景暖暖抬手指着不远处被洛风摁在身下一顿胖揍的人，“那儿。”
“……”
一番折腾之后，四人总算进了学校。
跟想象中不太一样的是，学校原本就很小，里面有四个教室，但只有一个有课桌，其它三个都是空的。
吴老师叫了几个村民来帮忙，把其中两件空教室，变成了简单的卧室。
“这段时间你们就住在这里吧，学校的条件要比村里的房子要好一些，学校里还有一个个小卖店，虽然很简单，但需要的东西都能买到。”
离歌跟在她身后转圈，终于抓到了能单独谈话的机会。
“这几间教室……怎么空了？”
吴老师无奈地叹了一声，“因为lily没有回来，而rose也重新回到了村子里，村里大部分人都觉得读书没用，所以把自己的孩子都领回家了。”
“原来如此。”
离歌笑容有些苦涩，换做是他，他也更希望自己的亲人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平平安安长命百岁最好，什么外面的世界都是其次。
“……我果然还是错了。”
吴老师表情更无奈了。
“离先生，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是聪明人，你怎么也有这样愚蠢的想法。”
这样的想法很愚蠢吗？不过是最简单的想法吧。
人的思想一旦钻入了死胡同，是很难被拽回来的，更别提是他自己根本不想回来。
吴老师也没了折，只是尽力去弄好他们的衣食住行的问题。
她从邻村请了一个厨子。
这应该是他们这两个村里厨艺最好的人，哪家哪户有什么喜事儿都是他在做宴席。
午饭很快就弄好了，吴老师招呼众人上桌吃饭，“这些都是宋师傅拿手的好菜，是我们这里最好的了，绝对不比大酒店差，来，大家尝尝。”
景暖暖是第一个动筷子的人，尝了一口之后发现味道的确不错，抬头一看，发现厨师竟然还在忙碌中。
“大爷，您也一起过来吃吧。菜，够多了，不需要再多了。”
“马上，马上，最后一个汤。”
宋师傅一脸欣喜的笑容，有人喜欢他的手艺那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
上了最后一个汤，宋师傅也坐了下来，他笑容和蔼，谈吐幽默。
村里的规矩跟外面可能不同，很多人家里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而这里的饭桌是从来没有安静过。
宋师傅谈了很多东西，人生经历、奇闻乐见等等，最后提到‘出村’这件事。
；。。。 ； ； 景暖暖想进去参观一下，慕江城自然会同意，离歌和洛风也跟上，到了门口才发现大门紧锁。
离歌说，“下面缝隙挺大的，可以爬进去。”
“你自己爬吧。”洛风说完，手抓着栏杆，脚下稍微一用力，人就从上面翻了进去。
这小小的铁门怎么困得住，一个身手敏捷的特种兵。
落地后，她潇洒地拍了拍手，“通常只有小人才会想到从门下爬的办法。”
说得好像她番强的动作特别君子。
离歌不开心了，离歌有小情绪了，他也要从上面翻。
搬来不少石块垫在脚下，勉勉强强能够到最高的那根铁栏，用尽全身力气才爬上去，爬上去之后，他又不敢下来，坐在上面吹了好久的凉风。
“好高。”
“腿软。”
他挂在最上面，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囧字。
洛风看了，特别无奈，怒道：“还算不算男人？”
离歌说，“男不男女不女都无所谓，你要是说我是你男人，我就跳下来。”
耍流氓。腿还软着就敢耍流氓。
洛风照着铁门上的旧锁猛地给了一脚，锁就那么干脆的掉了下来。
后来慕江城帮景暖暖科普，他们这一行啊，首先要学会的一个技能就是：踹门，演戏要踹门，解救人质要踹门，消灭匪徒要踹门，甚至是请假打报告也要踹门——在领导不批准的前提下。
洛风无疑是深谙踹门**的一员猛将。
铁门突然摇晃，离歌突然重心不稳，直接摔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应该躲开的，大脑给身体下达的指令也是躲开，但身体这个时候居然不听话了，她伸出双手接住了离歌。
“君救我于水火，小人我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
“……”洛风面上一黑，猛地把他扔向了一边的草丛。
景暖暖看着他们打情骂俏，突然也有小情绪了。
他们的相处模式就像是校园里随处可见的校园冤家，明明喜欢，却把想要靠近的心情转变成了欺负对方的动作。
“……看起来好年轻的感觉。”
她撅着嘴说，“我也要。”
慕江城黑着脸瞪了她一眼。
老大不小了，老夫老妻了，还玩什么小年轻的恋爱欺负游戏。
“……再说了，孩子都有了，别闹了，乖。”
景暖暖还是不打算放弃，本想再说点什么，不远处竟然出现了许多村民，手里拿着扫帚、铁铲、钉耙、锄头等农作工具，为首的那个最为凶猛，手里拎了一把斧头。
这肯定不是来欢迎他们的。
慕江城护着景暖暖步步后退。
为首的那人怒吼道，“你们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地在学校门口做什么！”
这个时候，很有远见的慕江城已经退到了车旁，一手搂着景暖暖的腰，另一只手搭在车门上，做好了情况不对立马开车溜走的准备。
“我们是来乡下找人的。”做好了一切准备之后，他才开始跟众人讲道理。
“找谁？”
找谁？慕江城也不清楚，他知道一个lily，而另外一个‘rose’的真名叫什么他就不清楚了。
；。。。 ； ； 毕竟像他们这种人，哪里有时间惦记花开花谢。
而如今看见了离歌那个动作，他又想了起来。
是那个孩子吗？
……
幸好这几天都没下雨，通往乡下的路面虽然并不平坦，但至少不会太泥泞。
但有些地方有大面积的积水，积水太深，非常不适合车子通过，而慕江城更担心景暖暖的肚子。
最后他决定下车步行，景暖暖自然是不愿意的，于是挂在了慕江城身上，
这也没什么问题，负重越野而已。
景暖暖一开始还不怎么习惯，后来渐渐的觉得这样比在车上做摇椅舒服多了。
最可笑的是，他们的速度比在车上的洛风和离歌还快。
通往村里的泥路实在太难走，这个时候开车的人是离歌，他完全没什么经验，时不时又会陷入小沟里，一番挣扎之后，才能重新回到路上。
他在方向盘上咬着牙死命挣扎，额头上都冒起了青筋，一回头发现洛风望着他笑得花枝乱颤。
仔细瞧瞧倒也没那么夸张，但对于一向不喜欢笑的她来说，这样的弧度已经算得上是‘花枝乱颤’了。
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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