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路靳声感到神奇的是——郁绍庭非但没扯开他的手,还淡淡‘嗯’了一声。
见郁绍庭要走,路靳声看到木椅上的一包烟:“三哥,你东西落了!”
“不要了。”郁绍庭头也没回,迈着长腿径直进了急诊楼。
路靳声拿起那包烟,前后瞧了一瞧,真是浪费,刚刚拆封的treasurer说不要就不要,扔了舍不得……他左右看了看,见没人看到,迅速地把烟盒兜进自己的裤袋,干咳一声,整整衣领,追着郁绍庭的脚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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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第一胎生郁景希时,已经体味过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如今又要来一遍,还来不及多忐忑,一阵阵的痛楚已经从她的下腹传来,双手揪着床单,但是不管她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
汗水打湿了她的衣服,头发也湿透,黏在脸颊上一缕一缕的,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恨不得伸手把肚子里那个不肯出来的坏小子直接拎出来,只是她刚抬起手,孩子像是猜到她的想法,阵痛袭来,折磨得她死去活来。
“怎么一直出不来?”在旁边的护士也有些着急,都过去好几个小时了。
不到万不得已,主治医生不想剖腹产,顺产对孕妇或孩子都好,他见白筱有脱力的征兆,问她,要不要让护士去喊她的家属进来陪她?
白筱怕自己的样子让郁绍庭担忧,咬着牙,摇头,深吸了口气,告诉医生可以继续。
……
产房外,梁惠珍跟徐瑞玲已经到了。
中途有护士从产房出来,郁老太太连忙上前询问,护士说了句‘还在生产’就匆匆走了。
郁绍庭从楼下回来,就没开口说过话,一直安静地站在边上。
徐瑞玲见他站了好几个钟头,连姿势也没变一个,怕他撑不住,让他在椅子上休息会儿,也看出他的担忧,道:“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不过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郁绍庭抬头看了眼产房,这才记起来,不说自己的母亲,梁惠珍跟徐瑞玲从首都赶来,恐怕都没吃晚饭。
让还没走的路靳声去买宵夜,刚吩咐完,一转呀,他又瞧见隔壁产房的门开了。
刚才,他上楼来,刚巧一个孕妇被推进旁边的产房,当时孕妇叫的那叫一个惨绝人寰,不知道的以为她不是去生孩子,是赶赴刑场,结果进去才多久就出来了,旁边丈夫欣喜地抱着新生儿,一口一个‘宝贝’地叫着。
郁绍庭盯着这一幕,心里焦躁的火气又上来,捋了把自己的脸,直接走过去,把从隔壁产房出来的、正在摘手套跟口罩的妇产科医生拦住了,对方诧异地看着一脸阴沉的男人:“有事?”
郁绍庭也不跟她啰嗦,让她进白筱所在的产房去:“你去顶替里面那个医生。”
女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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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产房的门被推开,助产护士拿着一份文件出来:“家属在哪儿?”
“情况怎么样了?”在场的人几乎全都拥上去。
助产护士手里拿的是手术同意书:“孕妇一直生不下来,袁医生决定,剖腹产。”
郁老太太等人扭头看向郁绍庭,他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回来,脸色不善地拿过同意书签了,一边签一边把火发在了那个小护士身上:“既然这样,早干嘛去了!”
“……”小护士的脸上也不好看了。
郁老太太怕护士把这话传给袁医生听,到时候得罪人家,在郁绍庭签字时,把护士拖到一边,诚心诚意地道了歉,还替儿子解释:“我这儿子是急坏了,没有别的意思,自从我儿媳妇怀上后,他老这么一惊一乍的。”
护士也理解家属的心情,没再计较,拿了手术同意书回去产房。
……
三个小时后,剖腹产手术结束。
白筱产下一个大胖小子,八斤半,抱在怀里时让人的手臂一沉,除了最初的一声嚎哭,小家伙安静得诡异。
郁老太太抱着孙子,笑得合不拢嘴,想让儿子来抱,结果左看右看没瞧见刚才寸步不离的人。
“在那里呢。”梁惠珍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郁绍庭坐在那里,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良久,他才站起来,来不及去看一眼孩子,直接往产房里去。
白筱刚巧也被推出来,麻醉还没过去,她躺在病床上,安静地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梁惠珍跟郁老太太头挨着头看孩子。
郁老太太抱着孩子,爱不释手:“额头跟鼻梁像他爸爸,嘴巴像妈妈,以后一定是个帅小伙。”
“可以给我……抱一下吗?”梁惠珍伸了伸手,神情有点不自然。
“……小心点。”
郁老太太不舍得,但还是给了,在梁惠珍接过去时,再三叮嘱:“别挤着他,动作再轻点。”
“我知道,又不是没生过孩子。”梁惠珍嫌郁老太太烦,抱着孩子转身,背对着郁老太太,柔声哄孩子。
郁老太太撇了下嘴角,立刻反悔了,想要夺回自己的孙子。
梁惠珍不还:“这也是我们徐家的外孙。”
徐瑞玲跟首都那边报喜,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打,唯有一句话没变:“大胖小子,八斤半!”
医生说,孕妇的情况没有大碍,还恭喜他们喜得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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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都说,孩子出生,第一个抱它的亲人理应是爸爸,但郁绍庭却是在场人里最迟抱到孩子的。
他低头看着襁褓里的孩子,有激动跟喜悦,也有淡淡的陌生,这个小生命从此将占据在他心里占下一席之地。
病床上,白筱还在睡,麻醉余效还没过。
至于其他人,都被郁绍庭遣了回去,只有他留在这里陪夜,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但他却没有一丁点的睡意。
等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郁绍庭拿出手机,把儿子放在白筱旁边,拍了几张照留念。
也不管是不是凌晨,给通讯录里的号码群发了一条短信,宣告自己第二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的喜讯。
很快,无数短信回复过来,无一不是恭喜他的。
“真的?三哥,恭喜呀,明天……不对,等会儿我就去医院看小嫂子跟孩子。”
“恭喜郁总,是儿子还是女儿?”
……
郁绍庭倚靠着一字,翻看那些短信,愉悦地轻笑了一声,抬起头,温柔的目光落在白筱脸上。
凌晨,在白筱的微信朋友圈里,多了一条说说,附带着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三只手,旁边写着——‘10月11日4点18分,诞下麟儿,母子平安,ps: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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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醒过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
她睁开眼,盯着天花板,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明,右手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肚子,却触碰到什么东西,她垂下眼睫,看到的是埋在自己手边的一个脑袋,黑黑的头发,白筱嘴角微微上扬,知道是郁绍庭。
剖过腹的地方,疼痛越来越清晰,哪怕她的身体上方正挂着镇痛棒。
这一刻,她的心情很复杂,生下了孩子,除了欣喜,满足,还有一股空荡荡的失落。
孩子没在病房里,应该是被抱到婴儿房去了。
第一次,她生下景希,睁开眼,只有放在床头柜上的一千万支票,但这一次,是他陪伴着自己。
白筱动了动手,手指插/入他浓黑的发间,轻轻地抚摸,直到她的手腕被握住。
他也醒了。
郁绍庭握紧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一直没再松开,柔声问她,饿不饿。
白筱点头,忍不住问:“孩子呢?”
“早上护士抱走了。”他看出她眉眼间隐隐的失落:“过会儿,我去把孩子带过来。”
……
郁绍庭去抱孩子的时候,郁景希胸口挂着大书包出现在了病房里,咧着嘴,冲白筱笑得有些滑稽。
白筱往他身后看了看:“谁送你过来的?”
“我自己来的。”小家伙说。
“怎么不让大人送?”每次他单独外出,白筱就心惊胆战的,怕他迷路出事,尤其还是从郊外回来。
郁景希拿下大书包,打开拉链,从里面扒拉出一根手链:“这是我给弟弟求的,戴了它,弟弟会平安长大。”
白筱摸着手链,很欣慰高兴,小家伙左右看了看:“弟弟呢?”
“在婴儿房,你爸爸去抱了。”
郁景希点点头,跳下床,抱起自己的大书包:“那我先回家了,晚点再来看弟弟。”
白筱勉强撑着自己的身体,想要坐起来:“再等会儿,让你爸爸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小家伙摆着胖嘟嘟的小手,忙拒绝,然后一边说‘再见’一边跑出了病房。
白筱拦不住他,自己刚剖腹产过,吃不消下地,等郁绍庭抱着小儿子回来,郁景希早已跑得没了人影。
得知郁景希自己下了山,郁绍庭先通知寺庙那边,然后又打电话回沁园,李婶接的电话,说小少爷刚回来了。
“嗯,中午给他做点喜欢吃的菜。”
郁绍庭回头,看着倚在床头逗弄孩子的小女人,语气也变得缓和:“如果他要来医院,让小梁送他过来。”
这天下午,郁绍庭接到宝光寺打来的电话,听主持说了几句话后眉头紧锁,白筱也在旁边,见他一脸凝重,在他挂了电话后,好奇地询问:“出什么事了?”
“景希下山之前,把宝光寺旁边静修庵里的一个小尼姑也拐走了。”
 ;。。。 ; ; 跟裴祁佑在走廊上碰到时,白筱一时没反应过来,在此之前,他们差不多已经三个月没见过面。
郁老太太跑去挂号,怕白筱站着受累,让她在旁边廊间的公共椅上坐着等。
白筱跟裴祁佑正面碰上时,两人纷纷脚步一顿,没有笑脸相迎,也没有立即转身便走,气氛略尴尬。
她注意到,裴祁佑的右手食指跟无名指按着左胳臂肘内侧,那里有一颗止血棉球洽。
而他刚才出来的地方,正是医院检验科验血的窗口。
“来做孕检?”裴祁佑突然开口,他的视线落在她突起的肚子上,有些许的怔忪,随即黑眸弯了弯,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他……没有陪你过来?”
白筱见他这么自然地跟自己打招呼,也没太扭捏,淡淡地回答:“我婆婆在外面排队挂号。”
裴祁佑点了下头,没再说话,就这么站着,没有离开钤。
在白筱想着要不要出去找郁老太太时,一个留着及腰黑色卷发的女人走过来,手里拿着几张检查单子,她在裴祁佑的身边站定:“你验完血了吗?尿常规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说着她一顿,转头瞧见了白筱,清秀的脸上露出友好的微笑,出于礼貌,还跟白筱点头。
白筱回之莞尔,上次裴老太来沁园找自己,在咖啡馆门口,跟这个女人有过一面之缘,加上同学聚会中途,自己在洗手间里听到的话,白筱已经猜到,眼前这个不多话又知性有修养的女人,应该就是她们口中的‘禾纬’。
禾纬侧头,对裴祁佑说话,很轻柔的声音:“晚上,爸爸让我们去家里吃饭。”
她的手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白筱猜想,如果没有错,他们应该是在做婚检,一般豪门子女,为了保险起见,婚前都会做健康检查。
正想借口离开,郁老太太担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筱筱,怎么站在走廊中央?”
白筱转头,老太太已经到她身旁,拉着她的手上下看,确定她没有被人撞到磕到才放心:“以后记得站边上,医院里人多,要是被人撞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江阿姨?”在白筱开口前,禾纬先喊了一声。
郁老太太闻声扭头,除了看到禾纬,也瞧见了裴祁佑,先是一愣,尔后望着禾纬:“你是——”
“江阿姨,你忘了吗?小时候我妈妈去你家打麻将,我经常跟着去的。”
郁老太太一脸恍悟,笑容和蔼:“原来是你呀,来医院,身体不舒服吗?”
禾纬右手也搭在裴祁佑的臂上,抬头,看了一眼脸色平常的裴祁佑,才略羞赧地道:“就来做一些检查。”
“哦,这样啊……”郁老太太也没多问,只是笑着说:“那不打扰你们了,我也陪儿媳妇去楼上做孕检,你跟你妈妈说一声,有时间一起出来喝下午茶。”
……
直到郁老太太挽着白筱进了电梯,裴祁佑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电梯门慢慢合上,他脸上神情变得意兴阑珊。
“昨晚没休息好?”禾纬关心地在旁边问他。
裴祁佑淡淡地说了句‘没有’,不着痕迹地拿开她的手:“还需要做哪些检查?”
禾纬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被这么扯开,作为女人,说不介意是假的,但她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小题大做,听到他这么问,恬静地挽起唇角,把自己的单子看了看,告诉他:“没多少了,还有第二性征的检查没做。”
她之前一直待在国外,跟前夫离婚后才回的国,也从朋友圈及父辈那里得知裴祁佑跟郁家的孙女有一段过去。
后经朋友介绍,禾纬认识裴祁佑,跟他相处了一段日子后确定男女朋友关系,进而商定婚事。
有人会说,才几个月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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